情有雷同，實屬巧合 (與李曼筠 Maggie 合著): 三（原）

「阿原，想不到你當sales的表現會如此好。要是你之前不轉職的話，那實在是太浪費了。」
「過獎啦，朱生！我不過是做自己份內事而已。」
「好！那你繼續努力吧！」

離開朱生的房間，拿了一張每月銷售獎的支票後，雖然金額不高，但也叫我心立即踏實起來。轉職只是三個月左右，我已慢慢……不！是極速地適應了新的工作崗位。可能有寫小說經驗的關係，在跟客戶推介產品及說明功能上，往往得到正面的評價。

「你跟其他I.T. 人很不同，他們好像在說火星話一樣。除了technical 問題之外，總是不能解答正常問題。」
「我是營業員來的。跟I.T. 專家不同，我希望能夠更人性化為你服務。」
「總之，找你就ok啦！」



三幾個月以來，我聽過不少這種讚美的說話。行銷跟寫小說其實差不多，特別是我們這種service provider，其實都是賣一個概念。兩者同樣最後想人buy你的概念或故事，而分別就只是前者有底薪，後者沒有。當然，客戶跟讀者同樣是有要求的。

有客戶會對一個價值15萬的programme問：「這個system最多只值兩萬吧！」
同樣讀者也會對一個純愛的故事問：「怎麼就沒有加甜（色情）的？」

跟客與寫故都一樣要盡力。先把一個局設好，讓客戶或讀者感到興趣，之後再一步步引領他的思考方式。故事舖排得好就是一個局，否則，就變成一個伏。萬一人家知道中伏，被負評得多就麻煩了。所以，我不時會思考到底是小說作者都具有營業員的條件？還是出色的營業員都可以寫小說呢？

新職位讓我收入增加了，但當然要付出時間作為代價。因為除了某些客人喜愛在下班後才開會外，我也多選擇在晚間才做paper work，以省卻更多會客的時間。那自然就跟Megan 見面的時間少了。我不知道坊間到底有多少人認識作為model的Megan，但跟她約會成了一個不容易的課題。

「今個星期日有空嗎？我想去……」


話未說完，Megan 已經打斷我：「星期日有個road show呀！」
「在旺角街邊那種嗎？」我問。
「今次在銅鑼灣。」
「不都是一樣嗎？」
「晚上吧！那天會七時完。」
「算了。改天吧！」

說句實話，其實我只是想跟Megan 去看電影，要是選晚上的場次還是可以的。但一聽到她又要在街上任人觀賞，我就心中有氣。從前只要是一有空，我們就可以約會。幹嘛現在竟要跟她預約？我可是妳的男朋友呀！心中怒吼，但嘴巴卻是緊閉。

那個星期日，我呆在家中。從前的日子，只是一有空閒時間，我就會拿出紙筆起稿，興奮地在腦中思考故事的發展，但如今卻沒拿不起鬥志來。一來擔心Megan會否遇到變態的傢伙，二來又悔恨自己為何如此不濟。我就是那種不能霸氣地說「不批准」的人。想深一層，這也不能全怪罪於Megan。



或許，平日的工作壓力也不少，無理取鬧的客戶也叫我心煩氣躁。

短短幾個月，我的精力就彷彿被抽光了一樣。她到底在做什麼呢？

其實，Megan 在初期也有叫我去看她的工作情況，說是支持她的。但我原本內心深處就反對她當model的工作，試問我又怎會反過來「支持」她呢？除非我找到一個很有力的原因，例如監視她。

對了！我記得看電視時，見到外國fashion show 的model是男女一起換衫的。這還成世界嗎？於是，我馬上出發去Megan 早前提及過的工作地點。

為免讓她「誤會」我是來支持她，使她日後的氣焰更盛，我決定先躲在遠處看監視。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天下間，有那門子的監視是走到對方面前再say hi呢？在人來人往的銅鑼灣大街上，我非常容易就發現了Megan。不是因為旁邊的男司儀像在街市叫賣般介紹最新的手機功能，也不是她手上拿著的宣傳用汽球，而是有一群拿著有長有短鏡頭相機的「龍友」，把Megan 及另一個model團團圍住。我想她大概看不到我，所以就上前多幾步。

豈料行近見到Megan 的衣著實在太……總之，就是裙太短，領口太低吧！還記得最初跟她在一起的時候，Megan 真的保守得很，跟她拍拖差不多一個星期才可以親咀。記得有一次從後抱她腰的時候，一時色心起，手向上移了少少。邊陲也只是剛碰到之際，她就轉身贈了我一巴掌。即使力度不大，也被嚇呆了。

「要這麼大反應嗎？」我還厚顏無恥地問。
「誰叫你的衰手不規矩呀！」


那個樣子，我到這刻還未知道是否裝兇的。當然，我不會笨得舊事重提吧！
「就是妳叫我嘛。」我扮作委屈地說。
「我？你少來吧！那有？」
「妳的確沒有開口，但妳的身材卻是主動引人犯罪呀！」
「你還敢抵賴！」Megan 沒有再跟的爭辯，而是不停地拍我的頭，就像教訓她家中的花貓一樣。即使我的頭髮被她拍得亂了，就連眼鏡也被拍跌在地，但那卻是一段愉快的回憶，因為那次爭吵是以一個長吻結束的。

可是，如今眼前的Megan 實在太吸引人了，見到那些爭先恐後要拍照的男人，我沒有發怒。反而，我有一種妒忌的感覺；怎麼可以這樣便宜地讓人見到妳最美的一面呢？就在我發呆的時候，身旁有兩個貌似高中生的男孩經過。

「喂！你剛剛影到嗎？」其中一人問。
「彎身拾東西那張嗎？當然有啦！」另一人向對方展示手機。
「嘩！深不可測呀！」兩人一起發出淫邪的笑聲。我實在忍無可忍。我攔在那人前面，目露兇光地盯著他們。「你這是什麼一回事？」其中一個男孩問。
我忍住當街打人的衝動說：「人家只是幫公司宣傳的，不是來滿足你倆幻想的。」
「兄弟，這好像與你無關。」那個拿著手機的男孩說。
「她是我女朋友。」
那男孩想了一想就說：「Sorry！」


「Delete。」我的語氣帶有命令的意思。可能因為我皮膚較深色，加上粗眉之下一個兇神惡煞的樣子，驟眼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所以，那個男孩拿出褲袋裡的手機，接著delete 了那張走光的相片。
「刪除了。我們不知道……」
「夠了。Thank you！」兩個男孩急步離開之後，我就打算轉身重新觀察Megan。但一回過頭來，她已近距離出現在我面前。

「先生，送你一個汽球。」Megan 笑容滿面地說。
「多謝！」我就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之後，她輕聲地對我說：「我收工七點，很快就是了。要等我呀！」話未說完，她就已經走進人群，重新工作了。我望一望手錶，還有好一段時間。於是，就拿著那個汽球在不遠處依柱而站。Megan 在工作時，不時有人要求合照。起初，我還擔心那些宅男及龍友會借機「抽水」。但看了一陣之後，發現拿相機的很刻意跟兩個model保持距離，甚至有人主動地讓開，好讓其他人也有空間拍照。至於合照的，雙手放在身後就像指定動作般，頭也不敢傾斜半度（算他們知情識趣！），感覺很是羞怯。「Megan，麻煩望一望這邊？」
「Megan，笑一下。」
「Megan，可以跟妳合照呀？」反而，可憐她們手上的宣傳汽球就變得無人問津。

也許Megan是希望我安心一點，所以她不時也會向我這邊望，之後總會對著我甜笑一下。而我也會揮一揮手上的汽球。好不容易等到她收工，我就走上前預備接她離開。身旁的另一model反而搶著說：「有男友來接收工，真幸福呢！」

Megan 立即裝起小鳥依人的樣子，挽著我的手說：「對呀！他最疼我的。」看到她得意的樣子，作為男朋友的，真是什麼怒氣也煙消雲散。「你是刻意在看我的嗎？」換完衫後，Megan 問。



「才怪。我是去……買遊戲機的。公司出了獎金。」我勉強地作了一個藉口。
「哼！口硬！」結果，為了以行動證明我的用意，我們真的去了灣仔188買了一部wii 回家。我們就像兩個小朋友一樣，她跟我回家後就急急地要試玩了。那是一部體感遊戲機，說實在的，我真的不是太了解。我只知道我們都玩得手舞足蹈的，還不是撞到對方。

「你打到我呀！」Megan 向我投訴。
「有什麼辦法？這裡就只有這麼大。」我也懶得解釋。
「那你打算一直跟家人同住嗎？」

這個問題直到Megan 離開之後，仍一直繞著我腦袋。我隨意在網上瀏覽的時候，Eric傳來了一條高登討論區的link，主題是「如此激正model，必紅！」。我打開一看，發現全都是Megan 的圖。「老友，你女友現在開始紅啦！」Eric在facebook 對我說。
「……」
我實在不知如何回應。本來我也奇怪，怎樣今日的龍友都知道的名字。原來早就有網上的討論，有的留言是讚美，也有妄想討好獻媚的說話，但更多是討論她的身材。這實在叫我不是味兒。「人家已是女神啦！勸你還是趕緊把她收歸國有，確保主權完整。」
「怎樣可以呀？」
「搞大她的肚吧！」
「發傻！你來養嗎？」
「那最少都同居吧！起碼知道她每日的行蹤，也不怕有人藉口送她回家時乘虛而入。」雖然我相信Megan對感情是認真的，但實在難保將來會否有什麼意外。特別當我見到討論區有人留言：「知道靚女多在那裡出沒嗎？」、「有聯絡方法嗎？」、「想找她私影！」……這叫我實在放心不下。自從大學之後，我就極少跟家人要求幫忙。那天晚上，我卻跟媽媽商量一件事：
「媽，要是我想買樓的話，妳跟爸可以幫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