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現在,秋淑儀如厠回來打斷兩人的對話,與此同時鍾婉恩看見易天恆我的臉容逐漸變得模糊重疊。


真正的易天恆在睡夢中漸漸醒來,碟仙順勢的交回身體權,易天恆摸摸自己額頭,擺出一副憔悴的面容,毫不猶豫下便帶上了古幣鍊墜。


三人一起走到港鐵站的月台「好啦拜拜,聽日學校見啦!」秋淑儀揮手後趕著即將關門的列車。 


直至她那班列車緩緩開出後,鍾婉恩才默默走到去月台的座位坐下,我慢步跟上,坐在她身邊。





 

在漫長的沉默後,我腦海不自覺湧現一些連結,我隱約察覺到什麼,是來自心底中莫名的不甘,以及一個胡思亂想的假設。


我注視月台閘門玻璃上鍾婉恩的倒影,猶豫良久終於忍不住問了。


 「你最近對我態度扭轉,係唔係有特別原因? 係唔係因為……某啲嘢。」






「既然你問到,我唔想呃你,係,我見到佢。」鍾婉恩果斷的回覆了 


「……一直都見到?」


「係。」






「所以你邀請我入學會係想同佢接觸多啲?」此刻的我裝作冷靜,用作平常的語氣開口問 


鍾婉恩語重心長說出「易,我一直當你係一個好好嘅朋友……」 


我打斷她的說話「咁佢呢?」


「我都唔知,但係我對待佢同你都係一樣……」她凝視著地板,像是回憶什麼 


「你一早有鍾意嘅人?」列車到了月台,她卻沒有站起,而是選擇回應我。






「我搵緊一個成熟,表情豐富,勇敢同時有啲傻氣……默默耕耘嘅人。」她輕輕一笑 


她說的這些,是不是擇偶條件? 本著這個疑問我毫不猶豫開口問著「……如果我有曬呢啲特質,你到時會唔會同我一齊?」


「考慮下。」她認真的思考一番,然後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直至回到家中我對著廁所的鏡子脫下古幣項鏈「碟仙。」


我凝重著是鏡子的倒影,碟仙化作我鏡內的影像開口說「做咩?」






「我知道曬,我啱啱同鍾婉恩傾完偈。」


「唔知你講咩。」碟仙輕笑了一聲 


「唔緊要,呢樣唔係重點,重點係而家我唔需要你,你唔使再幫我追佢!」說罷我慢慢戴回古幣頸鏈


「放心,我都唔想你一直喺我腦裏面支吱喳喳,我會自己搵方法分開返我哋兩個。」果然要從最有嫌疑的毛月永入手。


碟仙讀取了我心聲,不屑的一笑「其實你想知我可以直接同你講……」






重新戴上頸鏈的我,大腦瞬間清靜了。


瞬間我的未來幻象再次浮現,這次視線非常朦朧,只能隱約看見鍾婉恩的臉容,她露出微笑說著「演員唔可以望鏡頭㗎,快啲啦,做多次,我錄低佢。」


「永恆,剎那,剎那,永恆,無論喺時間外定係時間內,我都會等你。我愛你。」我深情的說著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我無論睡覺還是洗澡都帶著古幣,回到我恆常的規劃活動當中,按照我的時間行事,只是原本用來讀教科書的時間變做了……


《完全戀愛手冊》被放在檯面上,除此以外還有一疊放在旁邊,魅力、溝通、交流林林總總的書籍這幾天也被我倒背如流。






儘管如此,我依然絲毫不了解「愛……真係好難。追女仔都好難……」我趴倒在書桌上,好像很久沒有試過那麼累了。


「何況要追一個,知道我對佢有意思嘅女仔……」年少的我,為什麼要那麼衝動,若然我有多一次機會可以重新來過,憑著書上的技巧是不是就可以取悅她得到她芳心?


電話信息聲響起,鍾婉恩在電影學會的群組中發出訊息。


鍾婉恩:「記得聽日要開始拍嘢啦!特別係你錢卓鏗,放學唔好走咗去!」


放學後我們一直拍攝,由我們的活動室逐漸拍到小賣部,地下拍到樓上,偶然遇到老師的忽然開罵,負責收音的梁晨光同一時間在心中暗罵,幾個鏡頭幾經波折,漸漸拍到晚上。


最後我們借了一個課室,拍攝今天最後一個場景,故事裏中的第一幕……深夜裏偷偷玩著碟仙的學生們。


器材準備就緒,錢卓鏗依舊趴在最中間的桌子


「最後啦,頂埋佢啦。」秋淑儀穿著沒有校徽的校服,作為故事的配角坐在他身旁。


心力交瘁的錢卓鏗挺起身子拉一拉筋「頂,一定頂,精神!」


梁晨光不解的問道「但係點解今日要拍曬鏗師兄啲鏡頭先?」


陳明慧靠在他的耳邊,瞬間梁晨光聽到後雙面泛紅「鏗師兄有料,敢作敢為好男人。」 


「之後冇時間吖嘛,盡做啦。」錢卓鏗淡淡說著 


「係敢作敢為好嚇人」秋淑儀正在戳著他的脂肪肚揶揄道 「拍嗰兩三個鐘就攰,你之後點賺奶粉錢呀?」


「呢層你同我定,只要我同佢兩個一齊,肯定咩都搞得掂!」錢卓鏗疲倦的臉平上露出燦笑。


鍾婉恩仔細盯著相機的畫面,忽然開口插話「呢個表情好好,好有energy呀,Keep住! 咳咳……」 


我到現在也不明白,錢卓鏗為什麼可以充滿自信說出這句話。未來,誰人可以預測?


 說著一句連自己也不確定的事,那麼那一句……十有八九只是句空話。


可他剛才的表情,卻是那麼的堅決,有一剎那,我打從心底相信了。


「我,都想有呢份勇氣同佢講。」我默默注視旁邊的鍾婉恩 


「Ok,下個場景。」她認真工作時總會眼神犀利,目不轉睛注視眼前的場景面,表情總是面帶冷酷,有時候不經意的看到,連帶我的時間和軀體都會被凍住……


「喂,下一幕有你!」鍾婉恩轉頭來注視著我


一瞬間我又記起了當初表白的那時……也許,她當時表情冰冷不是因為嫌棄,而是在認真對待。


我深呼吸走進拍攝範圍,按照劇本的安排坐下。


「你可唔可以除眼鏡?」鍾婉恩問著


「當然。」其實我很討厭脫下眼鏡,自從碟仙附身,他每一次也會脫下眼鏡。


總有一種感覺,脫下眼鏡的我,不是真的我。


儘管現在主導權在我身上,可是我只是在笨拙模仿著他。


這一幕是我們正在玩碟仙召喚出女鬼,為什麼,同樣一個身體,他用我的身體可以做出如此自然的反應……


「再嚟一次,表情可以再自然啲!」鍾婉恩隨著時間推移逐漸苦皺眉頭 


她向我走來,捉起我的手在碟仙紙上旋轉「去到呢個位,你要慢慢抬起頭,假設見到女鬼。」 


「佢隻手好冷。」我一邊想著,雙眼卻不知不覺關注在她手上的瘀傷。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水滴落的聲音,她收起雙手。


一滴血在碟仙紙的中央落下,鍾婉恩捂著口鼻,一旁的秋淑儀連忙反應摸著裙袋「你流鼻血呀,紙巾紙巾」 


錢卓鏗擔憂的提議道「不如,休息一陣先?」


鍾婉恩看了一眼時鐘已經快將近八點「咁就休息十五分鐘,拍埋下一個夜晚Shot就收工……幫佢哋上一上嘜先。」說罷她朝著門口走去 


意識到她想去廁所的秋淑儀連忙走到她旁邊「我陪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