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沒有人?」我一邊拍門一邊叫喊,但發出的聲音彷彿被捲入黑洞,得不到任何回應。
 
  吳淑貞,不要殺他……
 
  我在心裡吶喊著。
 
  被困在房中,無能為力的感覺快要把我吞噬。
 
  一想到吳淑貞槍殺陳昊的畫面,眼淚就狂湧而出,止也止不住。
 




  這個殺手竟然是我親手招進來的……
 
  也許阿吉說得對,我不應該干預她的命運,假如當初她死在金光百貨裡,後來便不會遭遇那些慘事,是我自以為的善良害了她……
 
  「妳後悔了嗎?」
 
  門外赫然傳來一道淡漠的男童聲。
 
  「阿吉!你是不是在外面?快點幫我開門!」我焦急地喊道。
 




  「我知道懷錶在妳身上,趕快回去吧。」
 
  「不,不行!陳昊有危險,我要去通知他!」
 
  「妳清醒一點,在妳出生之前陳昊早就死了,妳現在去不去救他,又有什麼區別?」
 
  「至少在這個時空他還活著!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我就丟掉懷錶,然後自殺,讓一切再次循環!」
 
  門外響起一聲嘆息。「妳……妳真的瘋了。」
 




  「阿吉,你幫了我這麼多次,就當作幫我最後一次!只要你開門放我出去,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都會乖乖聽你的話,回到原本的時空去!」
 
  見外面沒有動靜,我繼續哀求道︰「求求你,我只想見他一面,哪怕是最後一面……」
 
  阿吉依然沒有回話,正當我以為他已經狠心走掉時,門鎖徒然響起了咔嚓的轉動聲。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門,外面走廊卻空無一人。
 
  「阿吉,謝謝你。」
 
  我拔腿就跑,經過剛剛的花壇,發現泥土明顯有被動過的痕跡,看來吳淑貞已經取回手槍。
 
  時間無多,我趕緊跑向大宅,穿過廳堂和長廊,來到屋外的庭院。
 
  砰!




 
  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得我心臟幾乎跳出胸膛。
 
  轉頭察看,原來是陳昊在練槍,附近都不見吳淑貞的身影。
 
  我這才稍微放下心來,趕緊往練靶場的方向跑去。
 
  陳昊剛剛練完槍,把手槍放到腰間。
 
  就在這時,吳淑貞忽然從某處草叢跳出來,雙手緊握住她偷帶來的手槍,直直地瞄準陳昊的後背。
 
  「小心背後!」我急忙大叫。
 
  陳昊的反應非常迅速,一手抽出手槍、扣下扳機,毫不猶疑地轉身用槍指向吳淑貞所在的位置。
 




  幾乎在同一時間,雙方一起開槍。
 
  砰!
 
  砰!
 
  我馬上飛撲到陳昊身前,感覺到胸口被什麼東西擊中,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
 
  「啊……」
 
  我痛得閉上眼睛,眼前的世界陷入黑暗,周圍所有聲音彷彿消失了般,什麼都聽不見,腦袋嗡嗡作響,快要炸裂似的。
 
  叭叭叭──
 
  當聲音再次出現時,傳入耳中的卻是尖銳的汽車喇叭聲。




 
  這是什麼狀況?
 
  「小姐?小姐?妳沒事吧?」
 
  我微微睜開眼睛,腦袋像被撞擊過一樣,有些暈眩。
 
  「小姐,妳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
 
  隨著視線逐漸清晰,明明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街景映入眼簾。
 
  平整的柏油路、閃爍的交通燈、高聳的摩天大樓。
 
  我整個人趴在地上,前方停著一輛時髦的黑色轎車,街道兩旁的路人都在駐足觀望。
 




  ……難道我穿越回到2019年了?
 
  地上躺著一隻支離破碎的銀色懷錶,錶面被撞至凹陷。
 
  我撿起懷錶,瞬間恍然大悟,原來子彈恰好擊中了錶面上的黑石芯片,意外將我傳送回來。
 
  那陳昊呢?他最後有沒有事?我有沒有不小心改變了歷史? 
 
  「小姐?」車主皺眉看著久久沒有反應的我。
 
  「嗯……我沒事。」
 
  我趕快從地上站起來,顧不得膝蓋壓在地上造成的瘀傷,急匆匆往化雨堂的方向跑去。
 
  來到化雨堂,我氣喘呼呼地站在門前。調整好情緒後,我邁步走進去,徑直走向圖書室。
 
  一打開門,原本掛畫的牆壁卻空空如也。
 
  我整顆心頓時往下沉。
 
  陳昊是不是遭遇不測,才導致那幅畫消失了?
 
  「小雪?」
 
  回頭一看,是鄧院長那熟悉的臉孔,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親切笑容。
 
  「那隻懷錶修好了嗎?」鄧院長問道。
 
  「修不好了……」我掏出破碎的懷錶,忍不住落淚。
 
  「傻孩子。」鄧院長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髮。「東西壞了,回憶藏在心裡就好。」
 
  我拼命地搖頭,淚水不停滴落到那隻懷錶上。
 
  「是我把一切搞砸了……」
 
  「鄧院長,這幅畫是放在這裡嗎?」一個陌生男子走進來,硬生生地打斷了我和鄧院長的對話。
 
  「是的,就掛在那邊的牆上。」鄧院長指示道。
 
  畫?
 
  我失神地看著男子抬起畫框,將一幅用白布包裹住的畫像掛到牆上,直至他動手拆開白布,我才回過神來。
 
  「鄧院長,這、這……」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早前不是跟妳說過,畫像送去修復了,現在修好送回來。」
 
  「但、但這幅畫以前不是這樣的。」
 
  「小雪,妳在胡說什麼?這幅畫一直都是這樣子啊。」
 
  我撇頭緊盯著畫中的陳昊,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對著我微笑。
 
  原來他沒事……
 
  他沒有被吳淑貞殺死。
 
  我又哭了起來,不過這次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小雪,我有東西要拿給妳,妳去後院等我一下。」鄧院長跟我說。
 
  「嗯,好啊。」我點點頭,連忙用手擦去臉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