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不得不承認,是既渺小又軟弱的生物。

到日本或台灣總得去神社求個「學業御守」、「愛情美滿」,事業有成也得燒雞還神,試問誰沒去過林村許願樹前拋寶碟?

人類就是如此渺小,當遇到不如意或做不來的事就期望借助外來力量,哼,還說自己是萬物之靈,多可笑!

我也承認自己軟弱,因為我會怨天地。

我曾怨它奪去我的父母,我恨我的生活為何如此平凡,我恨它引狼入室,將香港推至水深火熱之中。但單單是怨天尤人,又能改變甚麼?
  




夕陽揮一揮手,染紅了半邊天,餘輝在建築物間穿插,最後落在我身旁。我在地鐵車廠內,放眼看這被夕陽照得閃閃生輝的城市,很難想像這看似和平的淨土,竟沒有自由、沒有民主。

有人說香港已今非昔比,我同意。
   
自回歸以來,在電視機前我們看過多少場有血有淚的公民抗命,無奈只見現今香港竟有點五星紅旗的影子,這多少也叫人心酸。


雖然我對香港也有點歸屬感,但自問我不屬於此。是因為我身上流著一半英國人的血?不,不是這樣,我認為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下一站,九龍灣。車門將……」一個想法伴隨廣播在腦海中閃過。
 




既然我相信傳說,相信魔法,何不試試看?
   
我會突然有這種想法,是因為我聽過云云傳說當中,有這樣一個︰當兩架駛向反方向的列車相遇的一瞬間,許一個願,它就會實現。
   
我不知道對面的列車何時會來,但既然突然有這遐想,也就碰碰運氣吧!   


「請帶我到屬於我的世界。」   






我以最真誠的心默念這願望,睜開雙眼,卻果真看到一列列車在眼前飄過。
   
天啊!我的願望真的會成真吧!我傻笑,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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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觀塘也快將七時正,分針、秒針快樂地在錶面上追逐,而我卻心知不妙。
   
我們一班小學同學相約七點到APM的「意大利蕃茄」辦聚會,雖說九十後擅長遲到,但我也不想太過份,所以只好咬緊牙關加快腳步。
   
我把自己當作進擊的洛賓,在人群中左穿右插,誓要一口氣直奔禁區。所以說足球如人生,這話也再好不過。
   
可惜我一不留神,就與一位披著黑色連身斗篷的人碰個正著。他戴著斗篷附有的帽子,這讓他的身份更神秘不明。
   
在商場內披長斗篷,要不是冷氣太大,我只可說這人有點……奇怪。




   
   

塔羅牌散滿一地,加上這身不見容貌的裝扮,推測是幹占卜的吧?
   
我向他致歉並蹲下身子,準備替他收拾物品,但心裡少不免有些擔憂。我可不想招惹這種人!正值花樣年華的我,要是被詛咒該怎麼辦?
   
還未碰到一張塔羅牌,他已蹲下身來,猛然地阻止我。
   
「這傢伙不喜歡被人隨便亂摸。」他徑自收拾卡牌,我與他的視線對上,才發現他是個女的。
   
柔順的啡髮被藏在斗篷內,淺啡色的雙眸有如磁石,把我的靈魂吸進無底深淵。
   
「看來我終於遇到你。」她的嗓音鑽進我的耳窩,讓人無法抗拒。
   




「我們認識的嗎?」我記憶中可沒容下這個美人。
   
「不。是命運安排我們相遇,因為你需要幫忙,對吧?不屬於這裡的可憐女孩。」她撫摸我的臉頰,「迷途的羔羊,你將踏上歸家的路。」
   
被來歷不明的人觸碰,正常也會反抗,但此刻抗奮的情感在心底擴散,怎也擋不住。我也是個女孩子,多多少少對星座運情、占卜有興趣,更何況她看似在預言?
   
「你從何得知?」
   
「它。」她指著地上露出圖案的三張卡牌,「愚者,你將是一切的開端,一切的終結。」
   
她拾起印有兩個人從高塔掉下的牌子︰「塔,代表地獄之門。從高塔掉下來的你,將承受災難性的考驗。別怕,你的魔術師會為你指向正途。」
   
就靠這卡牌上披著紅色披肩的男人決定我的生死?他拿著的是權杖可不是劍,別說笑啦!
   
「命運之輪開始轉動,地獄之門離你不遠,你會需要的。」她把一個香包和卡片硬塞到我手中,柔黃色的蕾絲包散發出薄荷幽香,感覺精神爽利,而卡片則是手寫的英文名 — Jenny。




   
「儘管享受暴風雨前的風平浪靜吧,莉紗。」我翻到卡片背面,期望獲得這人的聯絡電話和地址,但出奇背面空空如也。再次抬頭,那女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曾有一刻懷疑自己在作夢,但香包和卡片的觸感依然存在。嗯,我是清醒的。   


我有說過我的名字嗎?
   
果真這個人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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