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尋夏當天沒有回家,她亦沒有阻止寶尋錦跟白霽月離開,她把車駕到劇場遠處停留。




白霽月帶著寶尋錦到達現場,有提出過小寶寶不如不要出現在場面,在車裡看一下場面。








寶尋錦不屑地指著更遠場:「我可不是那個膽小鬼。」




白霽月才注意到到大寶寶的車在遠處,她拍掉小寶寶的手:








「她不是膽小鬼,她是在保護他,你年紀輕不懂…」




白霽月很喜歡叫寶尋夏作『寶寶』,那種噁心與逃避是很少在他人前展現,每一次單獨或是只有女子組的聚會上就會叫喚這個稱呼。








理所當然地寶尋錦便是最稱心合的『小寶寶』封號的唯一主人,他的三姊把他當作近乎親子養育,嚴厲但沒有重複往時的殘忍式拔苗助長育兒已經是仁慈。




「我有本事帶著你露面,我就有保護你的決心,她這樣磨掉人家的喜愛是很可恥,有人喜歡像我們這樣的人已經是要感恩了,好過我愛的人不喜歡我…」




想當年寶尋夏要奪二哥、大姐的權力,是躺了半年醫院、再養了一年傷,才能真正掌管寶家,是多麼殘酷的過去。








他是沒有經歷傷痛就成材的優秀人才,除了自大這個缺點,就能得人信服,只差他下定決心就能得她姐首肯上位。




不是他現時只懂的口中逞強,而是內外兼備的成熟穩重。




「弟弟,你不是愛,你只是佔有慾強、輸不起而已。








我容忍你是想你分辨清楚,並不是給你希望與機會。」




白霽月聽過上百過人和她說可以保護她、愛護她,到最後背叛她的也是同一類人。




她只寄望面前過個小男孩,可以真正成長為唯一互相契合的男人,她確實不會相信其他接近自己的人。








如果寶尋夏有夠喜歡她,就必須去迎合白霽月的要求。




「你不珍惜愛我也不寄望你有什麼回應,各不相干當不知道就可以了,繼續合作吧。」




寶尋錦主打先下手為強,想幼稚一點以他自己為先,他覺得白霽月會因為捨不得他而勉強答應遷就。








而只要白霽月勉強答應或是先行一小步,就證明非他寶尋錦不可,他只想搏取這個無人能及的答案。




「合作什麼?」




他的裝腔作勢,對白霽月來說沒有用,問是她需要弄清他的無聊目的。




「對我的假意示好維持不讀不回。」




又一個想壞又學不壞的孩子,他必定是會投入真情實意的,像白霽月現在一樣,口說不會真正喜歡上朋友的弟弟,其實早已身陷其中,自欺欺人罷了。




「想給你姐放心?」




「不,想她放下戒心。」




白霽月看到寶尋錦的無知的固執感到擔憂,要是寶家有人動心思要除去他,他早在幼年時就沒有機會活到現在。




「你姐從來都沒有把你當作仇敵。」




好好地活著不好嗎?




總要為自己添煩添亂,活得太閒?




「重複這個姓氏所帶來的禍害,是我們子孫輩需要繼承、延續的大統。」




寶尋錦眼中的癡與狂,是誰教會他?




寶尋夏不會教這裡沒用的東西,那就是有人在寶尋夏不知情的時候教唆他了。




深植在寶家人的賭命式鬥死拼活的基因,又一次被人激活,是要怎樣撲滅他心中不該有的心思...




她只是一個他好像很愛的人,也是他可以隨時拋棄、繼而背義舉槍相對的人。




不重要的,萬一真的做了錯事,可以怎樣救助他,至少求得他姐一個心軟,不會罰他離開這個對他很好的人間。




也不要罰她,失去一個有他才過的好的人間。




「你沒想過什麼都不做,問她就可以得到一切。」




雖然白霽月沒有私下問過寶尋夏這個問題,但只要有一日衞子廷能順利解決寶尋夏的入門問題,寶家的擔子注定要交付給寶尋錦是唯一可行的答案。




「這樣很沒趣。」




「沒趣和沒命,應該不用選。」




白霽月覺得白眼翻太多會對眼睛不好,是不是可以找個新且身心健康正常的童養婿,去解決未來眼睛可能會出現的病症?




「要賭命才有刺激是比一切更值得回味。」




白霽月開始擔心,寶家再生事端,剛回復平靜的世態又準備無風起浪。




衞子廷和徐心昧的發佈會告一段落,大家都上了同一班車離開聚餐,而在自駕的亦同步跟隨離開。




寶尋夏的車在最後,白霽月的車在前,駕到半路寶尋錦發現寶尋夏的車沒有踪跡。




白霽月只是覺得前車開開停停、記得這一帶都是直路沒有分叉路口,師傅開得很奇怪。




「月月姐,不要再向前開,我們去加油。」




很少涉入被計劃捕獵類事件的白霽月緊張起來,寶尋錦實戰經驗不足,萬一連丟臉的逃脫都失敗就是丟命...




白霽月然在回想有過誰曾帶她出險境,看來需要把人留下以便不時之需,但她到所有事情完結時,卻一個臉孔都想不出來。




「你發現什麼?你姐車呢!」




白霽月當刻深信只要找到寶尋夏就不用將寶尋錦投入險境,如果可以只當個管理層,能少一點實戰經驗就少一點吧,沒必要把生命賭進去。




「大概發現了什麼就找人幫忙吧?不用擔心她~」




寶尋錦非常不滿自己喜歡的人明顯不信任自己的解難能力,要如何解決掉寶尋夏在白霽月心中的地位,將會是他在未來一年內需要完成的課題。




「我現在跟你說,你姐從今以後,如果出什麼事,我會無視所有證據,歸咎於你。」




白霽月是有私心去保護寶尋夏,有用的家人一榮俱榮,要是沒有她承受要事,寶尋錦的路以後會走得很艱難。




「我剛打算而已,運氣還沒有好到這個地步。」




在寶尋錦的角度,是坐實了白霽月是對寶尋夏有意思所以如此坦護,而他居然會怕她傷心而真的不敢想去做任何一件可以隨時解決寶尋夏的存在,即使她不愛他也不想讓她傷心。




他應該是學到『愛』這一課,她們不相信他學得會的一課。




「我們應該怎樣做?」




他們應該什麼都不管就回家溫存,事情或人如何解決,都與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關係無關。




「月月姐,你有保險嗎?




沒有就別去了。」




白霽月聽到寶尋錦的問題也思考了一下,她沒有買保險,原因好像是她想不到要填誰是受益人。




「那如果有呢?」




「還是不要去。」




白霽月聽到寶尋錦欠揍的說法,再看到他看似認真的樣子,就想停在路邊動手打他。




「為什麼!」




「沒有就要自己付錢,有人家就說你不逃離危險不保,還是要自己付錢,不要去最好。」




不是不知道他們可能幫不上忙,於情於理都應該插手在旁協助他們解脫險境。




「不行,都是朋友,要救他們脫險。」




「你確定?」




「去,你帶我去。」




寶尋錦想白霽月平安,都忘了自己曾經想在白霽月面前出風頭的打算,她是一個可以讓寶尋錦放棄偏執的重要存在,他姐用得最好的一步棋、可以勒得住他的野性。




他無奈打開手機㩒下『5』撥出:




「嫂子,怎麼了?




哦好的,你們就把人生擒問一下是誰在作死。




哦好的好的,我在附近。」




白霽月腦袋在運轉,他們家有嫂子嗎?




好像幾位已經離開的哥姐,最後都沒有伴侶,孤身一人離開。




寶尋錦在截線之後,愣了一會才和白霽月說話。




「這個功不知為什麼落在我頭上,月月你打電話給我姐,不聽打到聽為止。」




白霽月聞言都沒有放慢手腳,打不到就不停回撥給寶尋夏,寶尋錦看到她的動作,面色頓變得異常難看,白霽月只好提出建議予以安撫他突然需要長大的瞬間。




「你姐沒有聽電話,我們要不要駛回原路看看她在哪?」




「不能,我要去撐場面。」




他沒有被情緒控制,懂得理性解決問題,不論功他會不會搶、想不想要,他也必須到現場領,因為他是姓寶,需要控制充斥自己人的場面。




「你自己找人駕車送你去,你姐一個人會有危險...」




白霽月想他找個得力的人陪他到現在震懾場面,寶尋錦只感受到白霽月一心想找寶尋夏救場,而不是為自己著想,二人的心思南轅北轍,何時能同心同德走到終點?




暫時無人拭目以待。




「她不會,你不要在這個時候任性,接下來對我『頭炮出世』很重要,別添亂。」




白霽月非常不滿寶尋錦用『添亂』來預判她的行為,她比他更有責任感,在之前或是今次的事件中,方方面面都比他想得更多。




另一方面凌雲慕和藍弦汐一上車就發現周圍的環境有問題,隱隱約約知道除了劇組相關的人,還有至少有當場數量三份一的匪徒。




而她們不可以做什麼,因為她們要順其自然才不會被天、神,鬼道『收拾』,思量過後應該不會有太嚴重的事故,所以當作無事發生。




「大家好,現在到達了飯館,讓我們工作人員先進去打點,謝謝。」




本來窗簾一早落下了,所以劇組人員沒有看到窗外,事實是他們站好在車側就被人打暈搬走。




寶尋錦看到以上事情阻止白霽月下車,到一個高大健碩的軍人做手勢才下車,白霽月好像有看過類似的手勢出現在以往的場景中,看來自己在沒有向寶尋夏要求下,一直都被她保護著。




「月月聯絡到我姐了嗎?事情太順利不對勁。




嫂子,你怎麼看。」




寶尋錦突然回復往時親暱稱呼,使白霽月一時愣住,未及反應再聽到他向軍人方向叫喚聲『嫂子』,當中只有一位人士朝他正視...




也就是剛才打手勢的軍人。




「那就是安了炸彈,人家可是精英,故意引你或是你姐上車吧。」




軍人走來說明現況,他有向白霽月點頭打招呼,他游刃有餘地把控制權給了寶尋錦。




「你姐說會有人來拆。」




白霽月感覺到這個人很有寶尋夏的影子,又可以說寶尋夏很有他的影子,他可以影響到寶尋夏,那應該就是寶家人,合乎『嫂子』的角色。




「那她呢?」




「沒說。」




寶尋錦火冒三丈,在白霽月的角度是這個人真的是大輩份所以預輩也不好發火;




而當事人真正的想法是,今次被寶尋夏設下圈套,不能依賴面前看他長大的『大嫂』,他只能靠自己解決現況。




「嫂子你去找她,她應該不會走太遠,三小時不見人就把這個組織解決掉。」




寶尋錦做出決策的時間不長,所謂斬草除根,並且牽連上不在場的人,不知道是想找寶尋夏回來,還是把寶尋夏牽扯上這件事上,讓人有無限想像、同時將自己的責任放到最低。




「她告訴我不要找她,只需要留人手在你這裡幫助就可以了。」




白霽月沒有身份可以在他們的主場提出任何意見,然而那位軍人『嫂子』僅僅用一句話就可以轉化他整個人的思路和事情的走向,寶尋錦無從反抗。




「為什麼,她肯定遇上麻煩了!」




這個時候他才激動地想起寶尋夏是自己的親姐,有夠沒心沒肺,作為最後掙扎來說是非常難看。




「扶助你是整個家族難得的宗旨,她自己也明白。」




寶尋錦當刻的心情沒有興奮,也開始驚恐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膽小鬼,要實戰的時候,平時做過的心理準備,一點用都沒有。




然後準備要在自己心儀的對象面前丟臉了,他腦袋想不起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的豺狼虎豹會丟命,他再努力去成為一個適合強權扭曲的世界,仍然是一個乳臭未乾、死要面子的小朋友。




「你留在這裡,我去找。」




白霽月和『嫂子』對視後就下定決心離開寶尋錦的視線範圍,不想他因為重視自己不敢亂來然後收穫失敗,他此刻只放下所有偏執、對錯,好好的亂來。




「不行,很危險!」




寶尋錦的潛台詞是,是不信任我才離開我身邊、去找一個不在場、很可能陷入更危險的人嗎?




「懲罰你,剛才不在乎你姐,現在我想讓你一下子失去兩個人。」




白霽月不想傷害他,在外人面前、在大事面前,情愛之事微不足道,只好說他所忌諱的想法。




有什麼難過得過失去?

是難過曾得過後失去,

和不曾得過早已失去。




深種在骨子裡、能惹人生恨的快感,也是白霽月找不成對象的原因,她喜好傷害他人,要人求她憐憫,她有著無解且變態的心理,總令人痛極內疚並非她不可。




那『嫂子』瞬間把寶尋錦架住不讓他阻止白霽月的動作,她很快上車駕離原地。




『要逼他一個人學會做決定,他會在你面前裝腔作勢也沒用,他需要學會靜下心和狠下心。




我在劇場,別聲張。』




在她等轉行車燈時看到手機的短訊,恰巧及時能切換轉道前往來時路,有點不好的意味,只好自我安慰寶尋夏應該安好才可以施施然發短訊報平安。




大家算是有著不同款的『為他好』藉口,去幫助他完成需要學習的課題,彼此都能及早離開轉跑道前進其他目的地。




趕回到劇場,沒有腥風血雨的痕跡,寶尋夏從容地站有剛才衛子廷站過的位置等待白霽月。




白霽月看到的是一個失落戀戀這片土地的身影,不知為何她看到的是寶尋夏對衛子廷的眷戀,一個人的背影居然籠罩令他人充滿遺憾與難過,比戲劇張力更濃烈。




寶尋夏在白霽月站到台上才正面看著她,她們各自還沒有收起剛才沉醉的情感,就打起精神去解開快埋下心結的種子。




「為什麼會是在今天就把你弟曝光?」




寶尋夏從白霽月的眼裡看到的是怪責,怕寶尋錦在這件事上有個萬一,很難收拾結果。




以後突發的情況只會不斷發生。




「你怪我沒有擇個良辰吉日?還是沒有給你們心理準備?可是人生很多事都沒有準備...」




「你可以為他準備的,比起其他人,你沒有藉口。」




「知道他的名字為什麼不是風、不是雨、不是陽,而是錦。




因為他是擁有一片『春夏秋冬』的錦繡江山,他才是寶家最匠心打造的當家人,他早晚都要長大接手。」




根據四季出生而定名的寶尋夏,在兒時看過三位哥姐的排陣佈局,不是外傳的兵慌馬亂嗎?




為什麼都能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說話?




那時不懂,剛剛被他們解救,可以釋放自己的喜怒哀樂,但她學不會老生常談和世態炎涼,只是看著和外面不同的溫馨,看著他們帶領著自己溫柔地聊著她不懂的天。




那時的天和地,也只有哥哥姐姐,和他們談及好似快要出生的小孩,會用弟弟的名份去留在自己身份,成為以後寶家綿長的延續。




他們誰也沒有纏綿病榻,平靜坦然地向剩下的家人囑咐,昂首走到他人再危害不到他們的未來。




看了分別叮囑過數次,外面只能夠看到是兵變上場的汰換,我們自己好好告別就行,寶尋夏由只知道失去摯親、牽掛遺下的人,到現在才明白內裡還有那份極大並且無從談起的不甘在醞釀。




然而沒有下一輩子可以代為稀釋,怕是成為怨魂去牽引深愛的人…




遺憾只要有載體,就會釋放出不應該存在的愛恨,去影響已再無關的生命體。




回想那時,連尋錦的親母都還沒有出現,他是大哥尋秋的孩子,是寶家唯一可以存活到壯年的健康孩子。




「你當年都超過二十歲才開始拿下『春夏秋』的權力,他才十九!」




寶尋夏看到口說沒有愛尋錦的人,正在掏心掏肺的指責著她,所以說愛從來都不能利用,最後雙雙都被情所誤,感情和人品的變化從來都沒有保證。




「我和哥哥姐姐都沒得選,他也固然沒有選擇得權利。」




白霽月看到寶尋夏變臉成以往冷酷無情的樣子,她才知道踏中了不能僭越的地雷,再強行審判她對方的罪行只會令寶尋錦未來過的更刻苦。




「你可以慢慢扶助他,不要這樣殘忍去逼他長大。」




寶尋夏看到白霽月的嘆氣安慰沒有平復心情,她不是一個會墜入白霽月的假面陷阱的人,加上再真的感情她都不會相信,更何況假得不入流的,還真是缺愛的人才會把白霽月看入眼。




要如何令到一個假人像真化,其實只要揭穿她以為的可以隨便揭示、並無後顧之憂的封口。




「我會是第一個合流【釀時】的人,你覺得他有多少時間可以去學。




他嬌生慣養,又乖張自大,現實有我和索秋可以保他安全的闖禍。」




如果面前是衛子廷,他就會看出她隱藏在心中的苦痛;

如果面前是衛子廷,她就不會顯露出緊腳讓他感受到。




「說什麼我們誰都不會現在就合流...」




白霽月不相信寶尋夏,寶尋錦在哪個階段都不會有種叛逆寶尋夏到弒親的地步,說到底他的道行和本心都不足以解決他的現狀,又怎能夠衝動做出大事、去他完全承受不到的後果。




瞬間換個人嘆氣:




「『春、冬,秋』,就差了『夏』。」




驚咤從來都沒有換人表現,白霽月的情感表露得淋漓盡緻,使寶尋夏看的敬佩,畢竟寶尋錦可以看懂的對象從來都不是他姐,找一個容易看出情緒來得及哄的,日子會過得比較好。




寶尋夏衷心希望衛子廷也能找到新的愛情與生活意義,不要活得太累,屬於寶尋夏良心發現、沒有限期的祝福。




「不是的...沒事的!」




「今次回來,只想好好結束...




很奢侈,我不想重複在『夢』裡的遺憾,痛夠了。」




有一次大家都喝醉了,在藍弦汐的玉閣裡看到她們的夜夜纏繞的『夢』,即各自前生。




大家今世重生,立志換掉結果,才不枉獨此一生。




寶尋夏食言了,她沒有重活一世好過。




「為什麼和我說...」




白霽月的滿腔悲痛寶尋夏看在眼內,是自己太不當一回事,比她本人更傷心是正常嗎?




是獨撐太久了,由知道重活一世,再得知遺傳的不能逆轉,也只好硬撐下去。




但她有學乖,接受比前世更多的愛,有衛子廷的、有哥姐的,有好朋友的。




缺點就是讓她們深切體會到傷感,這輩子學乖過後沒能從試一輩子學過的壞處。




「只要拿捏得好這份其實你和他都不太相信的感情,讓他對你保持雛鳥效應,我就不用擔心他會失去控制,還有你不是喜歡操控和改善結局嗎?




他會是你終生的試驗品。」




寶尋夏話雖說得難聽,她並不擔心白霽月不答應,因為寶尋錦是她這些年經歷過所有事情中,唯一保持沒有異性接觸、可以輕鬆溝通的對象。




她再尋求一個小朋友禁育的機會可一不可再,她一定會將寶尋錦禁錮在她的天牢中,要他永遠都走不出她渴望愛到永不止盡的地獄。




「我承認我對尋錦的感情已變質成普通情人的曖昧關係,什麼感情可以控制到終生,那是終身囚禁,別把你弟和我說得太難堪。




衞子廷知道嗎?」




寶尋夏聽罷一愣,她反應過來輕輕搖頭,她計謀了所有,就只有衛子廷沒敢放進僅餘的生命範圍裡。




「你只需要提防尋錦的佔有慾,你會是我們之中最遲合流的人,給你足夠的心理準備,以後就靠你去扶持尋錦。」




白霽月沒有因為聽到遲入流而感到開心,亦沒有想探究真相的心思,不想知道到底自己遲了多少到現在才被知,早輸給這圈子裡看似全不相信也不屑插手的人。




「我沒好處...不做保姆,你自己教他。」




心灰意冷的人對上如釋重負的人,是次對話過後狀態對調,今後相隔陰陽、同踏在同一片天地,也不再輕易感受曾經一同快活的時光。




「給你青春肉體無限提取精力,邊教他邊做人,對你來就是好處。」




寶尋夏該交代的話和人都說清楚了,她彷彿重置了人生,能夠輕鬆說笑,真正活得通透、選擇活在當下的頓悟在一輩子橫行霸道的人腦內顯出。




「有你這樣的姐嗎,又說他不夠好、又賣他青春肉體。」




以寶尋夏看來,她弟現時唯一招人的除了臉就是表面的可愛,內裡的壞水未浮上臉。

要是換個腦袋和視力正常的人,他是可以隨時放棄了解的對象,家世、臉蛋等絕對不是他可以仗恃的優勢。




「不然呢,他也只想你陪他成長一段時間,我為他謀福利,怕他之後會鞭我屍。」




聽到寶尋夏開著地獄玩笑的白霽月紅著眼眶黑臉很滑稽,她自己氣笑發脾氣。




「他敢我就生鞭他,別說這個,我不想聽。」




白霽月不管寶尋夏遺言有沒有交代完也要結束這一個段落,不外乎要看管好她弟,和她的心,不成熟的人看顧另一個不成熟的人罷了。




「好了,我會逐個通知,你不用擔心,不會為難你。」




寶尋夏沒有打算再和其他人說以上的話,畢竟沒有誰需要為自己負責,除了白霽月對寶尋錦有感情,可能有需要背負對方一段時間的感情依靠所以需要特別交代外。




其他人會發現到,才坦承一起,不要再發生讓人錯愕的情況下。




「這世界只有你兩姊弟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愛死你了。




啊...不是...愛透你了!」




二人抱在一起的收尾實在令人感慨,包括接下來現身的人。




「很抱歉聽到你這個消息,幸好我的人消理掉其餘的口目...




作為寶家的當家人,現在的你確實不合適了。」




薛昀晟緩慢地走過來,要不是他表情哀傷,會讓人覺得他是來落井下石。




作為長期合作的工作夥伴,薛昀晟很是難過,但終於迎來了寶家更迭的尾聲,也是當初兩家走近合作的初衷,完結近半個世紀的同業幫忙,開啟新時代、屬於自己的高峰。




「不然叫你來見證我老寶家換當家人做什麼,我們的交情還沒有深到無聊喚人來喝茶。」




寶尋夏看到薛昀晟可憐的目光及至而火冒三丈,她自認為沒有因為疾病而阻礙能力和身體狀況,用不著他人無用的可憐。




「很遺憾見證你們四位的離開,希望真的如你們所願,在很久的將來才換人當家。」




白霽月看著薛昀晟認為他是在慶幸吧?很快就可以不顧情面去搶走領頭的位置,看來他們不會成為親近的友人,只能是維持表面和平的競爭對手,只要她一天在寶尋錦身邊。




看着薛昀晟這樣有魅力的人不能結交讓白霽月感到有點可惜,她已經在想要不晚一點把身邊的人推向他身邊好好接觸,多一層關係、少一點危險。




「覺得抱歉的話,把合作協議簽了。」




寶尋夏和薛昀晟之間亦敵亦友,並不希望再摻入太多人情在中間,接下來的世紀秩序就由自己以外的人好好爭奪一番。




薛昀晟反省過自己是不是對寶尋夏太苛刻了,居然要求一個病弱者要有她正常的表現,心底裡是發自內心不當她是弱者般對待,是對她一直以來的努力和付出不敬。




當時年輕負上重責大任、鐵腕殺出、善用人材達至利益的寶尋夏,已經是超額完成過去掌舵人定立過的目標:軍武寶家蛻變成商武寶氏。




讓後人可以隨便營運都不會失去資源,因此寶尋錦接下來可以活得輕鬆一點。




「行了,我簽了,你是四位裡最能掘取利益的一位,你為尋錦鋪的路,可以讓他安享晚年。」




薛昀晟因著過往與寶尋夏努力的影子,摒棄了想在寶尋錦上場後不顧情面的攻城掠地計劃,寶尋錦不會是他放心可以接受的對象,但真的是因為寶尋夏,他可以放棄完全成功的可能性。




「等等...你早知道有人作亂,所以把這位先生叫來見證尋錦當家?」




薛昀晟的眷戀目光太過明顯,白霽月不得不阻撓一下他們的對話,現時的寶尋夏太脆弱了,萬一對望久了,那雙深情的眼神就能攻破防線,那深情的衛子廷就即將被遺棄了。




「我剛剛知道就找他來,這個人本來就是來這裡找雅君。」




寶尋夏和薛昀晟可以持續發展的關係,其中一個重要人物就是文雅君,以前在讀書時期大家都是同一所學校,作為學長的薛昀晟對直系學妹文雅君存有好感。




奈何人家哥哥和他不咬弦,只好透過寶尋夏去關心人家妹妹,由生意到私下放鬆,他都不曾放棄過對文雅君的關心。




現在文雅君陷入極其難過的低潮期,他當然不會缺席,遲到也站到她的身邊,不管用哪一個身份。




「雅君不夠朋友...」




白霽月難過撇嘴,居然沒有提前得悉八卦顯得不快,把薛昀晟看得愣住,女人友誼的小船易翻原來不是傳說。




「他是網戀的無名情人,雅君不知道的。」




要不是白霽月持續碎唸,寶尋夏不會用攻擊薛少爺的方法安撫白霽月,曾經的少爺脾氣是在當面得知寶尋夏被衛子廷姐姐為難後,持續把衛家未出嫁的姐姐約會個遍再慢慢勾引、刁難反擊。




事情有經過衛子廷首肯,背著寶尋夏進行,成功令衛家內部因情分裂,衛寶二人遺忘並成功暗渡陳倉、維持曖昧關係。




「但他暗戀雅君,行了看出來了幫你追她~」




白霽月轉念一想都是算了還原基本步,利用朋友牽制潛在對手的計劃行得通,顯然文雅君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不輕,以後可以好好利用。




「謝謝白小姐,我在同意簽下協議的時候,就確定不會成為錦少的對手。

你放心,我不會和雅君的朋友發生衝突。」




反之薛昀晟的看到白霽月突變親切的態度感到不快,他能預想他對文雅君的心意會被白霽月嘗試利用。




且看文雅君對他會否有意,又有沒有維護他的心意,即使她不懂如何拒絕好友的指使,他會盡量心神領會。




「不是,我是為尋錦維繫和加深合作夥伴的感情~

怎麼看也知道雅君不會接受指腹為婚的他,但我可以推波助瀾作為普通追求對象的他。

那我各方面的友情建立、維繫和合作關係都不耽誤~」




白霽月的說辭冠冕堂皇讓人無處挑剔,薛昀晟也差一點被她的說法感動,寶尋夏看到薛昀晟動搖的樣子感到好笑,沒想到英雄不敵美人關在這哥身上應驗了。




「白老闆果然『吃四方飯』的人,雅文最近心情不好,我只是想陪陪她,如果她真想當回一個上班族,我也不介意當個閒散老闆。




至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只能當個貼心朋友,不能急。」




由稱呼『老闆』的客套、到『小姐』的親切,中間滲透了『不用插手』的溫和警告。

薛昀晟不想文雅此時混沌無比的狀態、要處理被添加雜質的感情,明明他們之間的感情純粹得很,偏偏旁人目的或心態不純,要是這樣失落文雅君的愛慕會有多悲傷。




寶尋夏撇眼看到薛昀晟看手機的動作,她要退下來了,看工作信息的動作也是時候戒掉。




寶尋夏沒有工作的時候,就是拿著手機看著暫時沒有黏住她的那位,是網上赫赫有名的網癮富婆粉絲,主力高價收購衞某的限量商品,還會大力投錢培養其他粉絲積極為衞某付出。




「『殺蟲』好了嗎?」




薛昀晟挑眉感到訝異,寶尋夏的口舌功力也有著遺傳的底蘊,顯然在哪個身份,對哪種對象可以用『驅』或是『殺』,她分得清清楚楚。




「早就行了你還真不留意信息。」




換寶尋夏得意一笑,這一下子終於可以卸下責任,好好的享受日子。




「都有得選已經很好了,這樣都做不好就真的該死。」




『有得選』的定義很寬闊,懂得的都懂,薛白二人不禁失笑,但凡故事主角換了個人,事情就未必能安然渡過,他們對自己的自信與彼此的期望相當才可以達成現在的完美結局。




「你教弟弟我沒立場說,在同業立場,是要選用非常合適的教育去…」




薛昀晟無奈地說教,雖說寶尋夏不是無勇無謀之輩,突發的判斷也是一流,但確實令人難以配合和發揮,不論是他還是寶尋錦,怕她會怕這一點責怪她弟,事已至此沒搞砸則是超額完成。




「我家除了時間比其他人少以外,耐心也是,現在有效就好。」




大家聽畢語塞,當人能自我嘲諷多次到極致就不好笑了,只有濃濃的悲哀。




與此同時,本來就不知如何收拾的話題,事件中的主角到來掀起另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姐!我錯了…」




寶尋錦一進來就衝去寶尋夏的懷中,務求獲得親人罕有的厚愛,他真的被嚇死了,也從今次的事件中得自己的狐假虎威沒有幫助個人成長,未來必須需要學習如何安靜地贏出整盤遊戲。




「你喊誰是姐?白霽月在等你。




錦少,網開我一面,什麼都給你。」




寶尋夏一早決意要給他教訓,一個個安排好,正準備逐個釋出,像討論的暑期作業一樣,給他長期痛苦的專業教育。




第一個是利用小考驗將小子推上不能請假早退的位置,第二個是把她自己放到不會礙到他胡作非為的位置,第三個和所有人劃清界線且無從再連上關係。




「你是我姐,位子是你失心瘋推給我,你沒有害我,我不會把你殺掉。」




寶尋錦忘了多久沒有抱過他姐,由以前他姐的擁抱他整個身軀、到現在他早已長高成人換他扭抱著他姐整個身體。




他姐以前邊抱怨拒絕邊服從他的親密要求,今次卻沒有抱怨和拒絕,他意識到這次過後他再也找不到世上任何一個人去放任自己的親密苛求。




寶尋夏嘆了一口氣回抱安慰著寶尋錦:




「你要立威啊小子,不做點什麼不能服從,位子坐不穩。」




寶尋夏感受到她弟的不安怯懦,提前獲得人生最棒的禮物,要收得快樂,也要把舊的不快放下。




她是唯需要被放下的舊人,在誰的心𥚃和人生裡都一樣。




「不…不…你殺了我繼續坐!」




寶尋夏以前沒有少恐嚇小子,上位後不要哭着後悔叫她再上工,根據他和外人的認知是不可能再上工,現在也是一樣,歷史由寶尋夏這個『輸家』撰寫了。




白霽月和薛昀晟都不敢再看姐弟的難得相擁,大概是他們這一輩子最後一天坦誠相對,不要讓她泄露秘密,也不要讓他提前感到遺憾,是他們久歷人世可以給予的寬容。




不相關的外人太多,他們的溫存早該斷了,薛昀晟適時跳出來給予下台階:




「寶少,她成為叛徒投靠我。」




『叛徒』、『投靠』這兩個字眼挑明了寶尋夏正式離開主事人的身份,落入身敗名裂的鼠輩之列。




在場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縱然他們算不上什麼良善忠烈之士,但背叛不忠不義之事眾人都知道與寶尋夏沾不上邊。




寶家人入薛家,她只要出事,行業裡每個派別都脫不了嫌疑。




「好…就這樣…哥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寶尋錦聽懂薛昀晟的意思,他只好順著他的說法,把寶尋夏毛斷送在寶家、送她到薛家重生,無疑對現在的她來說是最好的出路。




聽到已被嚇懵無動用腦袋的寶尋錦無奈答應,又看到貌似得償所願的寶尋夏欣賞的笑容,在其他人還沒有理順他們對話時,習慣看組內人工作拍攝和演戲的衞子廷非常不習慣—

自己成為所有人遺忘的對象。




他沒有主角病,但他自知自覺,在有關寶尋夏的情景,他一定是同一齣戲的主角。




「我會照顧她,用不著別人!」




在沒太多思考和參考現場的經驗,衞子廷不僅要搶過寶尋夏這幕自編自導自演的權力,他亦要把寶尋夏的下半生幸福搶到手。




不管薛某人是何等人物、有沒有對寶尋夏存愛慕之心,誰都不可以收管寶尋夏。




寶尋夏在衞子廷身邊,才能好好得到滋養,釋放本性真我,只有衞子廷可以好好接受她所有面貌。




「啊…你行嗎?




現在她歸我所有,你有什麼可以和我談條件。」




薛昀晟本來受邀請來見證家族企業成員職位交替,突然就插手安排離職他家員工的生涯規劃,卻沒想過要再插手他家離職員工的感情事項。




要不是看到男主角的據理力爭的怒氣算到腦內完全斷線,他不會想開惡趣味的玩笑,會演戲的沒演戲、該演戲的繼續演戲。




見女主角完全將衞主角和薛配角的生死置於度外,並因為寶女主自設的慘情元素,為了中和自己今天的心情才義無反顧的開出令所有人再度訝異的玩笑。




至於寶尋夏,她裝作不懂無反應,心虛得很,她從來都沒有堂堂正正在衞子廷的生命和旁邊站著過。




「我有保安級別高的房子,貼身保護她,吃喝用度當然是我用的高等級。




不會逼她結婚,不過最好結一結,我想合法地和她永遠在一起。




現在人齊了,可以趕緊簽字擺宴…」




當衞子廷邊企圖為她爭取『自由』,展露從來沒有搶她風頭、只用在螢幕上的氣魄時,她又沉淪在現實只屬於她的人旁邊回味而默不作聲。




她沒想到這生走到這地步才發現,她居然能成為被保護的縮頭烏龜,是擁有了一個從始至終把她收歸他獨有的安全圈套好好安放著。哪




哪怕幾乎沒有無岩巉刺手的時刻,他都會製造出最適合她的形狀,讓她可以在心上好好待着。




「安靜…再說我跟他回去。」

可以理解寶尋夏大庭廣眾之下聽到情話固然是害羞不已,更多的是掩飾不到甜度爆炸帶來同等苦澀抵消不掉的難過表情外露。




「你說,我們要不要結婚。」




安全圈套始終是個圈套,得到人也會怕不得心,才要打算公開求個安心罷了,要是她忘了或是賴皮,也指望問外人能得到及時撥亂反正的結果。




「只要我在你身邊,隨時都可以。」




大家都為他可以求得修成正果的好籤而感到欣慰,拋開所有世俗問題,他們是最匹配的一對。




「對了,什麼事都不要自己背着,幸好你愛我,沒有忘了有我。




我一直擔心你不想結婚,我很快會求婚,等我一下下就係好了~」




同場只有兩個人不合群未能適時釋出笑容,薛白二人對視,寶尋夏沒有令他們難做,親自公佈秘密。




她用一句交代了一生,只要她仍在他身邊就可以;

用一句交還他的一生,她要是不在他想都不可以。




他的等,應該可以順利完成她所期望的永遠延期,然後失去下一輩子再續期的機會。




「看了那麼多,還是會覺得感動嗎?」




平時歡樂鬧騰的白霽月默默流淚,連老古董都騙過去,其他人把她摸摸哄逗安撫下來。




老古董們對於衞寶二人突飛猛進的進度覺得奇怪,最後自我開解無謂深究下去,好結局比較重要。




「就是看得多,才會感動,不然很快過後就只能感受到難過。」




藍弦汐本體是冷玉,對人對事性情冷淡實屬正常、凌雲懿則是冷酷帝王的底子,對百姓的生活沒有感覺、就只有凌雲慕的平民公主一直參與人間世事,變幻無常中她對當下的人事感受最深。




凌雲慕可能是被發現覺得丟臉,抹掉眼淚的空隙她也想通了。




「她們漸漸快要成為我們真正的一份子,是要高興嗎?這樣想會不會很壞?」




藍弦汐對於凌雲慕的嘴硬表示認同,凌雲懿則有點不忍凌雲慕因為在世上太久了。




她明知道彈指之間的人情世故沒有可以憐憫的空間,每次一不小心沉入情緒後立即抽離,對她的心態感情產生很大的影響。




長久下來她連坦誠面對、消化情緒都做不到了。




「我們什麼時候不壞?算了到我們這裡,就不會再被現實傷害。」




藍弦汐故意把她抽出回憶的漩渦,自己短暫回憶過沒有什麼值得記得的片段,繼而大方自嘲。




「真的?」




「假的。」




有的人答案早出現在時間長河裡,有的人答案會在最後才發現,有的人則在中途自行給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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