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腔看着房間內一成不變的佈置,一股說不出的滋味突然湧上了心頭。
那書桌上依然是擺着那塊金牌,不過十多天過去,表面上已經附着一屠非常薄的塵埃。
還放着一盒火柴,聽他爸爸說,是兩個年代前才會用的點燃物。

這樣東西是……那樣東西是,一時間,他沈醉在末日降臨前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真想回到那樣的時候,盡管日子是那樣的平凡。
人去樓空,物是人非。

正當他慨嘆着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小黑?」




令人驚訝的是,眼前的竟然是他的愛狗。
也許是受到驚嚇吧,「小黑」的尾巴明顯地下垂着。

「是因為目睹喪屍的緣故吧?所以一時之間對全部的人形生物都當作危險看待。」娘娘腔心裡自我說服着。
如果換作了平時,也許他會先去大廳和眾人集合,不過……
也許是剛才吳木辛他們的討論、也許是剛才的感所使然,他竟然向「小黑」踏前了一步。

腳才剛剛落地,娘娘腔就本能地感覺到危險。
可惜一切發生得太快,而他察覺得太遲了。
小黑兇光一閃,身體便如疾風一樣卷向他。




狗的厲害之處在於獠牙的鋒利,這是大部份肉食性動物的共通點。

它的獠牙卻是鋒利得不可思議,只能看到血光飛濺之間,娘娘腔大腿的一塊肉已經被咬了出來。
「啊啊啊啊!」娘娘腔神經反射般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眾人被突如其來的慘叫弄了個措手不及,然而一早有着警戒卻高速地沖進了房間。
當他看到娘娘腔的傷口時,只覺得自己的大腿也隱隱地燃燒着。

也感到一些噁心,但現在是末世,如果見到血就亂吐一通,那他就注定被這個末世淘汰。
更多的是心驚,本來還是肌肉的部份已經空空如也,隱約能從中看到血肉中包裹着的骨頭。
「嗖!」弩箭飛射而出,直取那隻喪屍狗的左眼。





吳木辛的射擊精度不用說,有了洞察異能的他眼力驚人,再加上射擊天賦不錯,他的射擊精度除了陳采萱外也沒有人能及了。
當然,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未夠,光是這十多天,就算天賦再高,資質再好也不可能超越那些士兵和老手。他真正的殺手鐧,還是他的異能。
經過別人的建議再加上自己的試驗,他將身體中的那股力量附在武器上,威力不敢說翻上兩翻,但至少也是大幅度增強。

配上手中這把在冷兵器之中堪稱為遠程殺傷力最大的弩,他所能發揮的殺傷力自然是極大的了。
不過再大的威力,也要打得中才行。
那隻黑狗突然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把身體扭動了一下,那支威力無比的弩箭就那樣從左側擦過,留下了一條深深的血痕。

雖然是把它射傷了,但是吳木辛還是非常吃驚。
要知道,剛才他的那一箭,是瞄着它的頭射出去的。
在這六到七米的距離,以他的能力,就是閉着眼也能射到。

問題自然是落在那隻狗身上。
弩箭的飛行速度,再不濟也能達到六十米每秒,而喪屍狗卻能在不到七米的距離避開弩箭,這說明了喪屍狗的反應和靈活性都是非常的強。




想到這裡,吳木辛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雖然還遠遠未到達閃躲子彈的程度,但是這種機動性已經足以令人心驚。
人類在這種末世下,真的還有未來可言嗎?
吳木辛略微分神,然後視線再次回到這隻喪屍狗的身上。

此時部份人也先後地湧進來,剩下的,就是留在外面防備了。
這時,吳木辛才發覺上鋪的被子上有些隆起的東西。
龐懷也注意到他的目光,運用重力異能將被子直接浮空。

三具白骨。
三具白骨,就那樣隨意地扔在床上,堆起形成一個小山丘。
娘娘腔的雙眼無神地看着那堆白骨,就那樣坐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被咬成白骨了,這很明顯是眼前的東西所為。」吳木辛把弩箭推上箭槽內,卻也不和後面的人說些甚麼,只是獨自在推測着。




「雖然說喪屍的胃口無窮無盡,但我總覺得眼前的並不只是喪屍這麼簡單。」
與其說是受到感染,倒不如以變異來稱呼比較合適。

「既然變異了,也能說明為什麼它的關節並沒有變得僵硬。」
「但是……三個人自然是不可能在同一張床被咬死,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屍體被動過手腳。」
「為什麼把屍骸扔上床,是因為……掩飾!」想到這裡,吳木辛心裡盡是驚駭。

抬頭看去,宋思源也是一臉驚疑的樣子。
「快跑!」幾乎是下意識的,宋思源就是一個大喊。
同一時間發生的,還有玻璃的碎裂和落地聲……

眾人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看着破窗而入的「兩」隻狗──
一隻三頭犬和一隻比正常身形大上兩倍的屍狗。
比起那隻三頭犬,這屍狗相對的正常得多,只是它的雙眼已然充血,鋒利的爪牙彷彿下一刻就要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至於那隻三頭犬──恐怕已經稱不上是犬,只能稱它為怪物吧。
雖然沒有刻耳柏洛斯(古希臘神話中守護冥界的三頭犬)的蛇尾,但是沒有人敢少看它。
獠牙已經露出,一個不謹慎都有可能丟了小命。

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裡,離開這個怪物的視線。
宋思源咬了咬牙,展開鋼爪便飛快地沖了上去。
如果在實力上已經有差距,那只能用勢來彌補。

現在,也只能靠先手來壓住這兩頭怪物,然後再由伙伴射殺它了。
娘娘腔的家其實也算是非常大,十人三犬在此對峙也不覺得擁擠。
此時他突然發起進攻,事實上它們也能反應過來。

但不得不攻,如果不打破這種無形的威壓,那麼這場戰鬥也就不用打下去了。
戰鬥最重要的是甚麼?
首要是士氣,其次才是裝備和糧食之類的東西。





士兵打下去的心都沒有,再好的裝備、再多的糧食也是扯談!
從小學習柔道的他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不得不進。
「趙俊軒和其餘兩人都在房間內。這樣一來能在這裡進行肉搏戰的也只有我和余錦龍了。」
想到這裡,心裡也不免的開始有恐懼流走。

「不能怕,如果讓我站在那裡眼看伙伴被怪物殘殺而無動於衷,那不如自殺罷了。」手中的底力彷彿無窮無盡,宋思源故意繞過了三頭犬,直接地向那隻巨犬一掌拍去。
避重就輕,這就是他的打算。

只是在接觸的那一剎那,他就感覺手掌就像撞倒了鐵板一樣,實在難以想像是怎樣的生物才能有如此堅硬的皮膚。
不過看起來還是收到一些成效,至少那畜生還是痛苦地後退了幾步。
正當他打算乘勝追擊的時候,腦後突然就是一股勁風突襲而來。

「糟了!」即使現在他怎樣的躲避,那攻擊似乎都會追着他的腦部。
正在此時,余錦龍拚命地跑倒兩方的中間。
「咔啦!」宋思源轉過身去,只見余錦龍用左手擋住了三頭犬的攻擊。
這一腳有多痛,誰也不及當時人清楚,只是轉眼間,他便喝道──

「畜生!給我滾!」余錦龍瞪圓了眼睛,剩餘的右手就是一記鐵拳打出。
這可是名副其實的鐵拳,擁有鋼鐵異能的他,身體任何部位都有鋼鐵的硬度。
三頭犬在這盛怒的一擊下,竟然也被打飛近數米之遠,直接地撞倒了石油氣罐……

眾人投鼠忌器,手中的弩箭卻也是不敢射出。
可是那三頭犬不知道人類的複雜心理,它只是站起身來,然後就是一腳飛起……
連余錦龍的鋼鐵異能也要差點挨不住,而那一腳卻是比剛才的力道強上三分,只聞那石油氣罐在這一腳下,發出了一絲令人心驚膽跳的悲嗚。
剛好解決掉小黑、扶着娘娘腔的兩人也看到這一幕。

「靠!」宋思源瞬間便反應過來,也不顧得喪屍甚麼的東西,他扯開嗓子喊道:「撤!」
剛想掩護隊友離開的時候,目光卻是掃過娘娘腔大腿上的傷口。
眾人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拋棄伙伴他們是做不出來,可難道要他們帶着傷員,而且是腿部受傷的人走,用腳趾想也知道肯定會被兩犬追到!

娘娘腔也是明白自己的處境,只見他雙手用力一推,一直在攙扶着趙俊軒和吳木辛竟真的被他推開。
他就這樣的站在那,沒有任何移動的意思。

「你們快走,我在這裡斷後,不要想着帶我走了,我的傷口不容許我和你們這麼做。」往日有點女性化的聲音,此刻聽去卻覺得非常的沈重……
看到眾人還想說話,他終於忍不住咆哮道:「這都是甚麼時候了!別再這麼婆婆媽媽,宋思源,你快點帶他們走啊!」
娘娘腔射了一箭,沒有看結果,便馬上把復合弩扔給眾人。

「快跑啊!那有你們這樣的白痴站在這裡等死的啊!」娘娘腔雙眼流下了血淚,而眾人終於從門口跑了出去。
「再見了!伙伴……」在宋思源要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卻又不知道是,還是宋思源的聲音響在娘娘腔的耳旁……
「我自己養的狗,讓我自己解決吧……這也是責任。」他笑了一笑。
看到他們都消失在樓梯口後,娘娘腔釋然地鬆了一口氣。
「永別了!」
轉過身來,面對着他曾經的愛犬,現在的怪物,他走到了門口,沒有做甚麼,就那樣提着軍刀。
「小黃、夭夭、雲雲、大強。」他輕聲地唸出它們「生前」的名字。
「除了從我的屍體跨過,否則你們別想從這裡離開!」

血光飛濺,少年毫無還手之力。
感受着口袋中,那一盒火柴,嗅着空氣和石油氣所混合的味道,他笑了一笑,然後點燃了火柴……
「轟!」眾人看着爆炸聲和火光的來源,面上已經佈滿淚水,然後瞬間被風吹乾,然後眼淚再度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