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後,陳采萱終於切下了最後一隻喪屍的頭部,傷口也早就停住了大規模出血,只是偶然會有一兩滴紫黑色的血液落在地上。

這條道路已經被血和屍體所浸透,周圍一百米內還能站立着的生物也只剩下陳采萱了。

她搖搖晃晃地走回龐懷的旁邊,身體也終於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上。

「終歸還是來晚了一步。」看着身邊如同人間煉獄般的慘狀,我開始尋找起來,他們兩人的身影。

不難發現,精神力圖像中,也只剩下兩道精神力了。





逐步走近,血腥味也就越來越濃,我皺起眉頭,走到了他們二人的旁邊。

「是你們兩人做的嗎?」我看着他們周邊的屍體,走過來的路上全都是肉醬,唯獨有二十來隻的喪屍是被刀和弩箭一擊致命。

「嗯……」輕微的應答聲,她眼神空洞地仰望着天空。

「這樣一來,我也沒有拖你們的後腿了吧……」

我微微感嘆,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所有人都漸漸強大起來,雖然有時候某些人的光芒會掩蓋着其他人,不過事實證明,所有人都沒有原地踏步。





這樣就足夠了,畢竟人和人是不能互相比較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對方經歷過些甚麼、知道些甚麼、背負着甚麼……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龐懷也是,我相信他是為了守護你才施放出這種程度的力量。」

陳采萱輕輕一笑,然後雙眼閉合了起來,暈過去了。

我沉默着,從看到他們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看到她左臂上的傷口。

「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嗎,圖鑑系統曾經說過的……」





風吹了起來,這個肅殺的畫面似乎永遠都會存在於生者的腦海裡。

「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我轉過身來,輕輕地抽出了雙槍。

自從幾年前開前,我就已經沒有再拿起過槍了。

最近的一次,就是和冷鋒的那一戰吧。

我嘆了一口氣,然後向八十米開外的一輛車子開了一槍。

「呯!」子彈隨着有力的槍聲中與鋼鐵撞在一起。

就在那一瞬間,原本安靜的場面頓時被破壞了,一道身形從那車輛後方沖天而起,同時銀光伴隨着那突兀的動靜轉瞬而過,眨眼間便來到了我的眼前。

「飛刀嗎……」腳下一蹬,身形驚險地避開那道致命的暗器。





就在轉身閃避之際,一把粗獷而又充滿磁性的嗓子響了起來:「不錯嘛,能夠避開一號和我的攻擊,果然是有兩把刷子,不過,也就到此為此了!」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身形瞬間便占據了我大部份的視線。

那人大概兩米的身高,穿着一身好像稍微用力動一動身驅就會裂開的緊身黑衣,手上還帶着拳刃,那鋒利的寒光無聲地警告着敵人──千萬不要小瞧它,不然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的面上帶着黑色的面具,看那材質應該也是十分的堅硬。

拳風撲面而來,那大開大合的攻擊竟然隱隱約約地生出了無形威壓,我微微一驚,身形不敢與他硬碰硬,就只能向旁邊躲閃了。

「喝!」他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雙手不斷地舞動着,交織成一片嚴密無比的防護網,進可攻,退可守!

我眼中寒光越來越盛,但是身形還是不斷地閃避着,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能碰到我的衣角。





「你閃夠了沒有!」那個壯漢此乎也有些不耐煩,拳刃交錯之間,那揮動的速度竟然暴漲了一倍有餘。

而我卻只是輕輕一笑,身形依舊急速飛退,來一次名副其實的刀尖上跳舞。

「拳刃終究也只是拳刃,即使他揮動的速度再快上十倍也好,拳刃在某一個瞬間也只是拳刃,而不是光網……那麼!」

我再一次地閃過了他的攻擊,只是這次有些不同,我沒有再往後退,而是欺身而上,順着那刀芒迎了上去。

「哈哈!來得好!」壯漢瞬間便做好了出拳的姿勢。

下一刻,他的拳刃連帶着如同龍卷風一樣強烈的氣勢壓了過來,我甚至還能仔細聽到那寒芒與空氣摩擦所發出的「嘶嘶」聲。

只要正面挨上一記,我也沒自信能繼續戰鬥。

不過大前提是,他要能打得中我。





冷哼一聲,腳步回旋間,我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他的拳勢已盡,整個身形無可避免地停頓了一下。

這零點幾秒的停頓在這個等級的打鬥已經是極大的破綻,例如現在。

後背毫無防備,只要軍刀插進他的心臟,這場戰鬥的勝利就基本可以確定下來了。

事實上,我也的確這樣做了,手掌翻弄間,軍刀即將又要收割一條生命。

只是他攻擊時是一個破綻,我攻擊壯漢時對於其他人來說也一定有破綻──

「噹!」





即使是攻擊時,我對於周圍的異動也沒有放鬆警戒,當刀尖突然從空氣中冒出的一剎那,我也只是微微一驚,然後就格擋了下來,身體也借着這道力如同溜冰般地滑出幾米。

「可惡,五號,不要出手,這是我和他的戰鬥!」很奇怪地,那個壯漢看向了原本應該空無一物的地方,放聲罵了起來。

「是這樣嗎,隱形人……還有五號,這是代號嗎……看來這就是你們的真正身份了吧。」我心裡暗暗分析着,雖然他們泄露的資訊量很少,不過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拳風再次壓近,只是這次壯漢明顯謹慎了很多,看來他對於剛才的情況也是頗為忌憚。

「沙沙!」

腳下與地面急速地摩擦,我高速地脫離了壯漢的攻擊範圍,然後隨手拔出了那把特殊的手槍──

「嘀嘀。」

這把手槍的消音技術明顯比從冷鋒那裡奪來的手槍要好得多,只見幾聲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槍響後,一處空氣中突然噴出了大量的鮮血,然後就是一個人影逐漸地「露」了出來。

那個隱形男硬是咬着牙不發出哪怕是一聲的痛哼,意志力之強即使是身為敵人的我也不禁暗暗佩服。

欣賞歸欣賞,手指還是沒有任何留情,又是連開了數槍。

鮮血狂飆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這次卻是打在了壯漢的身上。

壯漢的肌肉強度實在令人訝異,只見那幾枚子彈被他強行逼出後,那原本還在狂飆的鮮血就停了下來,接着傷口也逐漸地愈合起來。
「真是小強呢,這種再生能力,和宋思源比較也是不相伯仲了吧?」

心裡還在暗暗思索,倒是那個被推開隱形男說起話來:「那把槍的外形雖然有些殘舊,但是那種子彈的威力……」

他頓了一頓,接着說了下去:「你是暗影的人吧?還是龍組?不過很奇怪呢,你竟然會和這些平民混在一起……」

沒等他繼續說話,我就已經一梭子彈射了過去,迎着他怨毒的目光,我平淡地道:「我是誰,你們管得着嗎?」

「還是說,你們天真的以為能活着離開這裡?」我冷笑了一聲,軍刀瞬間和拳刃碰撞到一起。

即使左手拿着槍射擊,右手拿着軍刀格擋壯漢的攻擊,但是我依舊穩穩地占着上風。

「到我問你們了吧?」我右手一發力,壯漢手上的拳刃竟然不堪受壓,雙雙被我強行斬斷。

「你們知道龍組和暗影這兩個被列入軍方最高機密的存在,而且還和軍方作對……」左手又是數槍下來,那名隱形人狼狽地一個悶驢打滾,才堪堪地避開了射擊。

「你們很清楚吧,剛才那場災難,那一千名的難民和軍人,隱形能力,用來吸引喪屍注意而又不被生者發現的話,真是最好不過的力量了。」

「你很清楚這些事情,但是你這個暗影龍組的走狗又那裡明白我們的感受!」那名壯漢縱然雙腳已經被我壓進地下,但是他還是不甘地怒吼着。

「我們也只是想要自由罷了!」那名隱形男拿出兩把匕首,不要命地向我沖了過來。

「可你們又有理解過那些難民和軍人的想法嗎?他們也只是想要生存而已……」我平靜地看着那雙已經燃起了瘋狂的眼睛,不禁地輕嘆了一口氣。

「人類這種生物,果然只知道自己的事,然後就籍此自以為是地傷害別人。」


我喃喃自語地說着,而他們都看準了這個機會,來自四個方向的攻擊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殺了過來。

而我卻閉起雙眼,握刀的右手緩緩一揮──

一切都結束了。

「別一直在那邊看着。出來吧……」沒有再看向那無頭屍體,我對着空曠的平地上突然開口說話。

輕微的落地聲傳來,放眼看去,那是一個有着一頭黑色短發的女子,她還帶着一副黑框眼鏡。

然後,隨風搖曳的,除了那頭黑色短發外,還有那個精緻可愛的白天使頭飾。

她的面上,還帶了一個銀白色的面具。

「好久不見了……」

看到那個身形不為所動,我無奈地追加了一句:「還是要我喊出你的名字嗎?李文懿……」

只見她緩緩地脫下了那面具,露出的,正是那非常熟悉的面容。

「好久不見了。羅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