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祭司旗下有成人學習小組,亦有兒童學習小組,阿瑤的兒子以孤兒身份加入他們,已有年半多的時間,小哲一方面成為會社的成員,並且已上契給人子作為其養子,一方面阿瑤又充當成小哲的養母,表面上扮演其貼身照顧的親密監護人,實際又能看管他在會社內的一舉一動,確保兒子的身心安全。
人子表面上還不知道小哲其實是阿瑤十月懷胎誕下的親兒子……,衪故作什麼都不知情,到底小哲是否與人子誕下的孩子呢?如果不是的話,可能人子會下手對付小哲,以報復阿瑤有可能違反對人子絶對忠貞的誡條承諾。假設小哲是人子的兒子,人子自己也必須避嫌,不會讓人知道人子自己觸犯自己定下的規條,影響聲譽。
 
怎樣也好,這個孩子注定要過着孤兒的生活,這種事情不知發生在多少參加兒童學習小組的成員身上?到底有幾多是真孤兒,有幾多位小朋友是人子的私生子?……
 
我結果被安排到楊祭司所主持的學習小組裏。
每次出席小組會議,我們都要以一身盛裝赴會,今次也不例外,我們穿起一身隆重晚裝在小組學習會出現,各人帶着似笑非笑的面孔,在會堂內閑聊自己投入會社的教徒生活。會堂是設立在龍嵩街商業地段,這樣做確實方便招攬很多上班一族的加入,人子看準了這批在商業機構競爭中缺乏安全感的人群落手,將赦免罪孽、靈魂得救的美麗承諾打進這班勞碌奔波的打工仔心中,填補他們內心和肉體的需要,所以將開會點設在中區地段。
他們知道我投入感不夠,都關注我的使命感是否出現問題。
有社員問:「人子嘅偉大,唔通你心入面,冇感受到咩?……我哋可以畀你睇清佢使命偉大之處!」
楊祭司:「使命係各人唔同,……但係,都係一整體救贖人類任務嘅其中一部份,我哋嘅教友喺自己嘅崗位上各展所長……。」




你:「咁阿希嘅係咩崗位呀?」
楊祭司:「我了解Kenny本身係一名琴行裏面嘅音樂教員,係唔係?」
我:「冇錯,我係一名音樂教員。」
楊祭司:「好……Kenny,你中文名係?」
我:「莫健希。」這是江sir給我的假中、英文名字。
楊祭司:「人子已經預先知道莫健希你會加入我哋呢個小組入面,而從你嘅中文名字來推算,人子得到天道啟示,一早已經知道你教音樂,一定會藉你接觸嘅學生,帶新人入會社……你嘅崗位正係喺呢方面起作用,亦係你其中之一個使命。」
你對我說:「據我知阿希你嘅學員多數係中、小學年紀嘅學生,佢哋正好合適進入楊祭司主持嘅兒童/少年學習組,……所以阿希,你一定要好好投入使命中,如果唔係就錯失救贖呢啲失喪靈魂嘅機會,你話幾咁可惜呢?」
可惜?……我心想,如果給你們成功從此類途徑吸納會員,社會又多一批失去理智和失去分析頭腦的族群存在,到時就真的可惜了!
你說完話不久,一眾教徒拿來一杯白色泡沫的飲料給我,說:「飲咗佢……你自然就會更明白人子借楊祭司之口講出嚟嘅天道聖訓。」
接着,眾人齊聲疾呼:「人子萬歲萬萬歲,天道聖教,萬壽無疆!……人子萬歲萬萬歲,天道聖教,萬壽無疆!……」




我:「我可能太過理性,仲係唔係好投入。」
你:「唔好諗咁多!……飲咗杯嘢佢,你自然會開竅㗎喇!」
眾人:「飲喇!……飲咗佢!」
我不知該怎樣才好,我不擔保喝了飲料後,仍能保持清醒及理智狀態,我怕喝了飲料後精神會有不良效果,自己很有可能墮入什麼不安狀況之中。
他們不斷挑唆我放心喝下它,這時,我無奈地不得不接受這些勸誘,只得唯命是從,無謂惹起懷疑。
你:「我哋每個人都飲過,你睇……我哋都冇乜嘢事,……你放心飲喇。」
聽你們的投入程度,我在心中疑慮重重,你們的那種惘然迷失,皆有可能是藥物所引致,吃了這飲料,一定理性盡丟。
這時楊祭司開啟一個播放機,播出似是人子的講話。
我沒有辦法不假作喝了一大口飲料,然後忍不住吐了出來,灑滿一地,然後我感到有人從我後面用針筒注射了一些東西往我體內,霎時間我腦袋暈眩,眼前發黑,暈倒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當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密室之內,沒有窗,沒有好的空氣流通,這裏面很悶熱。我發覺這房的燈光很陰暗,但勉強見到牆上掛着一些大概是刑具的東西,有皮鞭、有手銬和一些行刑用的鐵器,那裏還有一扇門,透過這門,我聽見一些東西……。
矇矓中,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呻吟,好像很痛苦似的,又好像在笑着叫「好」地叫喊起來,苦樂參半,我發覺自己分不出兩者的界線,他的吼叫呻吟像是墮進了天上人間之極樂世界一樣……。
接着我聽見一些東西在被揪打的聲音,啪、啪、啪,一下一下的揮打着,還聽見一些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響,聽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悄悄打開那扇門,嘗試從門罅間偷看出去,門縫透着外面的微光,一看之下,我赫然見到有一個赤裸的男人被銬在一副刑架上,背對着數人,其中一名是十餘歲的女童,手拿着鞭棒,正在不停用力藤打在那男人身上!鞭鬚的尾端綁着一些類似鐵釘的東西,好使孩子出力鞭打時,鐵釘能劃破那裸男皮下的肥厚白肉,皮開肉爛,情景血腥非常。
「豬!正死豬賤肉一團!」那女孩子向着光着身子的男人藐視說,還吐了口唾液在他面上:「你知道咩係尊嚴嘛?……死不足惜!」
女孩童後面的一男一女,其中的男人像是楊祭司轄下的一名小組團長,看上去像是木無表情,看真一點,其實咀角微微翹起,目光呆滯,但悶悶的笑了一下,給人陰陰森森的感覺。至於這個孩童的行為,我更被她那狠辣嚇得啞口發呆起來,心裏發寒,我當場膝頭軟了一下,身體稍為失去了重心,不幸直撞向半掩的那道門之後。
就在這刹那之間,房門甫一被撞開,眾人都往我這邊看過來,門後原來還有小童站在那裏,我卻不以爲意,他們都向我擺出假得難以想像的笑容,叫我心中發麻。
我心裏充滿了疑問:到底這些孩子是如何成長的?他們好像腦子已被塞滿了某種「使命」而幹出一些非同齡孩童應做的一些事。
其中一個門後的小童問我:「你要試下極樂世界嘅滋味嘛?」
此話一出,那拿着藤鞭打人的女童用怪異目光定定地看向我,我們此刻四目交投,她那放大瞳孔而銳利的眼光,和口角泛起絲絲的邪笑……,此刻恐慌在我體內能達至前所未有的驚嚇程度……甚至身為臥底的我,亦感到身體有着不能控制的抖震。
我再次感覺到自己被社員和小童圍住了,身不由己,而且旁邊有人竟又向我注射了一枚針筒,我又再度暈倒過去,反抗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