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清早,阿爸無故把我拍醒,叫我起床吃早餐。本以為做夢,結果外面傳來一陣香味,才意識到這非夢境,而是現實。 

我揉着眼,走出房、望向鐘,只不過七時左右,還早得很。即使吃早餐,也無須如此早起吧?

更何況,我早就戒掉這習慣。平時上班,都是八時起床,匆忙刷牙洗面、梳頭換衫,趕住出門。阿爸則比我早十五分鐘起床,避免爭廁所,幸好大家都是男人,三兩下工夫便可出門。 

只不過,阿爸竟一反常態,居然穿上圍裙、輕鬆哼着歌,於廚房下廚。 他向來對下廚一竅不通,說是地獄廚神都不過份。

有一陣子,阿媽生病入院,他身兼母職,嘗試煲湯煮飯,結果飯變成粥、於湯倒入粉絲,整碗湯被粉絲吸乾,剩下湯渣,終外賣收場。 還有一次,他挑戰蕃茄炒蛋,怎料鹽巴當成砂糖、蛋與蕃茄完全分離,他試味一口,便直接倒進垃圾桶,最後由我下廚,方有頓飽飯下肚。 





總言之,阿爸對下廚有熱誠,卻無半點廚藝可言。唯獨今日,他居然提起鑊鏟,更揚言煮早餐給我,總覺有點不妥。

想到出神之際,阿爸戛頭轉頭,對我露出詭異笑容,用一把沙啞卻帶尖銳女聲說:「宗仔快啲刷牙洗面,今日煮咗你鐘意嘅雞飯。」 

甚、甚麼?宗仔?他向來直呼全名「鄭承宗」,從不叫我做宗仔。剛才的語氣字眼,像是換了另一個人,絕非他本人。

更甚的,廚房傳來的熟悉香氣,竟能令肚子咕嚕亂叫,非記憶中的燒焦燶味。 

我隨即大力掌摑自己幾下,卻痛得醒神過來,再次證實這為現實,並非幻覺做夢。 





我疑惑地步入廚房,內裏混亂不堪,砧板、豉油、鑊鏟等用具到處亂放,阿爸依然故我,落力下廚。 

「雞飯仲煲緊,幾分鐘就食得。」阿爸邊煎豬頸肉,邊以沙啞女聲對我說。 我掃視一眼,豬頸肉表面金黃香脆、帶有燶邊,煎得有板有眼。即使我走近觀察,他依然處變不驚,無半分影響。 

「你把聲變曬,係咪作感冒?」我試探道,他則淡然回應:「無啊,把聲一直都係咁。」  沒可能,儘管他平日聲線帶點沙啞,但也未致於此,這明顯是男扮女聲,怎會沒分別?  

想到這裏,不安感頓時竄至全身,整個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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