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份,我致電深藍,告訴她今天遇上大塞車、博物館的國寶級展品翠玉白菜因外借沒得看、書店街那家我倆最喜歡的胡椒餅店結業了……總之,我專挑壞事來說,希望令無法同行的她心裡好過點。

說了五分鐘,她要繼續忙後天的展覽事宜,我留下了天成酒店的聯絡給她,就掛線了。我打算在房間先休息兩小時,晚一點再去士林夜市覓食。

在台灣,就算什麼也不做,坐在床上拿著電視遙控亂按一通也很開心。有百多個電視台,大部分娛樂性豐富,包括新聞台。別以為看新聞很悶,新聞報導員一本正經報導煽情新聞後(台灣新聞採取的角度,一般較為煽情),突然又會加插娛樂花邊新聞,或是採訪緋聞藝人,或是介紹熱爆的食店,永遠令人有驚喜。

手機響了起來,我取過來一看,是香港電話號碼,不在我的通訊人名單中,我要不要接聽?

冒著浪費十幾元接聽銀行推銷私人貸款的莫大風險,我接聽了這個漫遊電話。



「是樑仔嗎?」

我幾乎滾下床,是張小嵐的聲音。

我聽到車聲極嘈雜,她是在熱鬧多車的地區打來。

「我是樑仔。」我不以為她想約會我,我問:「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不見了銀包。」她的聲音顯得徬惶無助,「我想,可能是被別人拿走了。」



我想也不想便說:「妳在哪裡?我馬上來找妳。」

張小嵐的聲音遲疑,「我打來給你,只是……」

「見面再說。」我不願把她一個人遺留在迷失世界。

我問她在哪裡,她用半分鐘才找到了街道名。我叫她看看附近有沒有一間錢櫃卡拉OK,她說看到了,我請她在錢櫃大堂等我,我十分鐘內到達。

我坐計程車在十分鐘內到了忠孝東路錢櫃,張小嵐坐在接待大堂的長沙發上,臉色灰白。我坐到她旁邊的小沙發上,問她遺失銀包的情況,請她盡量說得詳細點。



她說自己逛SOGO太平洋百貨,累了就在七樓的咖啡室坐了一下。離開後,去了下一層購物,付錢時發現不見了銀包,她懷疑那個灰色銀包放在同樣是灰色的沙發座位上,一時大意忘記拿走。

她趕緊回到咖啡店,但座位上沒有銀包,問了店員,他們幫忙找也遍尋不獲。

我想了一想,問沙發旁邊的縫間找過了沒有?沙發底下找過了沒有?她說都找過了。我便撇除會在店裡找到的可能,對她說:「給我半小時,若我找不到,我們去報警。」

張小嵐向我點一下頭。

我走了兩步,轉頭問她:「不祝我好運嗎?」

她苦笑一下,「祝我們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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