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貓和兔子開始了野餐型式的早餐,就在草原上,整件事看起來十分寫意。
 
兔子為灰貓倒了一杯熱鴛鴦,兩位像喝啤酒一樣用力碰杯,然後一飲而盡,也不管管在碰杯之後灑落在餐桌上的鴛鴦到底有多少。
 
隨後,灰貓拿起牛油刀,一一為眼前的麵包搽上牛油,同時熟練地用腳打開果醬瓶蓋,準備為另一批麵包搽果醬。
 
至於兔子則瘋狂地掃食所有蛋料理,猶如富有人家把吃剩的魚肉倒進垃圾桶裡般豪爽。
 
兩者開開心心地享受着早餐,不理會在一旁看着一切發生的碧翠斯的視線。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三月兔嗎?」
 
碧翠斯抱着戰戰兢兢的心情上前對早餐瘋狂輸出的兔子問道,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心情,原因是碧翠斯從未遇過那樣的生物。
 
可是兔子並無理會碧翠斯,牠把整隻水煮蛋連殼掉入口中,在快速咀嚼後再把蛋殼從口中吐出,猶如在吃魚吐魚骨的一樣。
 
「請問你是三月兔嗎?」
 
碧翠斯再問一次,但兔子依然不理她,甚至把幾隻蛋黃倒入口中再用餐具攪拌,然後一吞而盡,爽得一批。
 




「請問你是三月兔嗎?」
 
碧翠斯問道第三次,她甚至整個人靠近去兔子身邊,進入了餐桌的範圍內,但兔子依然不理她,繼續吃蛋料理。
 
「請問你是三月兔嗎?」
 
「請問你禮貌嗎?」
 
作出反應的不是兔子,反而是悠悠閒閒在為麵包搽牛油和果醬的灰貓。
 




「你還未經同意就走進餐桌布範圍,還打擾別兔吃早餐啊。」
 
「是呀是呀!至少要等到我吃完早餐打可以打擾我。」
 
「不好意思,可是我事情有點急,我需要三月兔的幫助。」
 
「我吃早餐也很急,但我不需要幫助。不像那隻貓一樣慢慢來。你看看牠要不要幫助。」
 
「這一層嘛,牛油要搽得均衡麵包才會好吃,那種事情急不得。」
 
「無聊,吃一口牛油再吃一口麵包還比較好。」
 
「你這兔子懂甚麼。」
 
「我甚麼都懂。」




 
「是嗎?那你懂不懂那位小姑娘要找些甚麼呢?」
 
「找屎(死)。」
 
兔子和灰貓一起爆笑,相反碧翠斯一臉無奈,在兔子衫袋裡的小倉鼠都忍不住罵了句「無聊」後再鑽回去。
 
「不好意思,我真的有點急,我需要找三月兔的幫助。」
 
碧翠斯努力按耐心中的無奈感,再次與兔子展開對話。
 
之前與白兔對話時,牠也是這副難以溝通的模樣,而眼前的兔子也都一樣,莫非兔類都是如此?
 
「禮貌呢?」
 




灰貓怒瞪着碧翠斯,同時為麵包搽着牛油。
 
碧翠斯見狀,只好退後離開兔子,再與餐桌布保持距離,耐心等待牠們吃完早餐。
 
依照兔子的進食速度,她相信兔子很快就會吃完,也很快就會飽。
 
但灰貓的話,牠那種慢條斯理的慢活態度,真的不知道何時才會吃完早餐,直到現在牠還未吃過一
口麵包,只是一直在搽牛油。
 
還好碧翠斯要找的不是灰貓而是兔子,待兔子吃完就可以拉兔子離席吧?雖然不太禮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碧翠斯一直在等待牠們吃完早餐。
 
期間無聊得很的碧翠斯圍繞着牠們散步,雖然四周景色一模一樣,但她唯有這樣做消磨時間。
 




偶爾蹲下來仔細看看地上的青草,偶爾遠眺遠處的藍天,偶爾看看牠們的進度。
 
心急的碧翠斯和兩雙輕鬆享受早餐的動物,實在是一個強烈的對比。
 
然後無奈的碧翠斯再耐心地等耐,牠們的早餐卻不似有完結的時候。
 
灰貓依然搽着牛油,而兔子則用着各種碧翠斯不曾見過的方式吃蛋料理。
 
一分鐘之前是如此,十分鐘之後又是如此,二十分鐘之後都是如此,簡直是一首歌曲不斷循環地播放着。
 
來到三十分鐘後,碧翠斯的耐性終於見底。
 
但她努力按耐心中的怒氣,依然帶着笑臉來到兔子旁邊但不進入餐桌布的範圍內,開口問道:
 
「不好意思,請問距離你們用餐完畢還需要久?」




 
「請問你禮貌嗎?」
 
又來了,作出反應的不是兔子,而是灰貓,而且依然是同一句說話。
 
「不好意思,因為我有事情真的很急,我需要三月兔的幫忙。」
 
「我吃早餐也很急,但我不需要幫助。不像那隻貓一樣慢慢來,你看看牠要不要幫助。」
 
「這一層嘛,牛油要搽得均衡麵包才會好吃,那種事情急不得。」
 
「無聊,吃一口牛油再吃一口麵包還比較好。」
 
「你這兔子懂甚麼。」
 
「我甚麼都懂。」
 
「是嗎?那你懂不懂那位小姑娘要找些甚麼呢?」
 
「找屎(死)。」
 
兩隻動物哈哈大笑,而碧翠斯無奈到極點,而且這個笑話她已經在三十分鐘之前聽過,這為碧翠斯
心底的怒火加了些乾柴。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笑容,客客氣氣地再說:
 
「我真的很需要三月兔幫助。」
 
「禮貌呢?」
 
灰貓再次瞪向碧翠斯,同時用牛油刀搽着麵包。
 
要再等等嗎?要繼續一邊看青草一邊等着牠們享用完早餐嗎?
 
好吧,或許牠們只是比較會享受早餐,我再等一等就好,應該都快要用餐完了。
 
碧翠斯內心裡這麼說道,然後她又再回去看看青草,遠眺天空,樂曲仿佛又再重播一次。
 
灰貓繼續搽牛油,兔子繼續花式吃蛋,碧翠斯繼續等。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
 
整整一個小時,碧翠斯就在牠們旁邊像守衛一樣等待着,而牠門的早餐不曾中斷,也不似乎有完結的打算。
 
碧翠斯在十八歲時有一個類似的行為。
 
每當她母親對她行使權力,要求她每晚九點前要到家,要求她每日中午十二時後才能外出,要求她
每日都要練習樂器,要求她與某些沒價值的朋友絕交時,她都會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會變好的,母親
會隨着她年齡的增長,對她的管制會一步一步的方寬。
 
而事實是,她慢慢習慣了。
 
這些指示、指令、命令、規則無論是十九歲那年或者二十歲那年或者是二十一歲那年,她都一一執行並遵守
 
直到二十二歲那年,她已經完全遵守了母親任何的指示。
 
母親要她去外國讀書,她去;
 
母親要她去讀沒興趣的科目,她去;
 
母親要她穿着染有經血的裙去招呼賓客,她去。
 
她一直以為會放寬的管制,不單單沒有隨年齡增加而放寬,反而是自己習慣了起來。
 
這些管制像極了眼前這場早餐,在每一刻重覆着,且不似有完結的一刻。
 
結果碧翠斯又再多等了三十分鐘,她足足花了一小時三十分鐘在等牠們完餐,然而根本沒有完餐的跡象。
 
這刻碧翠斯真的很火大,氣得太陽穴爆出青筋來,但她又不能發洩,又不能把牠們的餐桌布翻起
來,實在不知如何是好,這早餐循環永遠打不破啊。
 
可是她的怒火忍得住,但有一件事她忍不住。
 
餓~~~~
 
碧翠斯的肚子發出投訴的聲音,到目前為止都未曾進食的碧翠斯開始感到肚子餓了,其實她在一個小時前已經有想要進食的感覺,只是忍住沒表現出而已。
 
於是,她帶着憤怒但又尷尬的心情,來到了灰貓和兔子身邊,這次不再是問三月兔的事,而是問:
 
「對不起,可以分我一點吃的嗎?」
 
「不行不行,怎麼可以分一點給你,這樣不禮貌。」
 
「對呀對呀,要分十點才行,來!小姑娘,坐下坐下。」
 
「嘿嘿嘿,今天只有鴛鴦,不介意吧,來沖一杯給你。」
 
「喂!注意點!你灑到整張餐桌都是了!沖這麼滿幹麻!」
 
「我沖任何飲品只有一個原則就是他喵的爆滿。我之前打工那間店鋪老闆問我為什麼這個月水費那麼貴,我說我怎麼可能知。」
 
實在意想不到,原本以為又會被灰貓問禮貌,誰知道這次竟然被熱情的邀請共享早餐。
 
莫非因為碧翠斯這次是尋找食物而非人,重點落在了食物之上,讓牠們以為碧翠斯想要共進早餐?
 
不管如何,灰貓與兔子的對白和態度所有改變,早餐循環曲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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