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斯在最初的時候認為自己可以靠着從蛋們那裡取得的地圖,一步步的走到獅子國尋得人類幫助。
 
但她在第一站早餐平原就已經迷失了方向,她那時候就已經對自己能夠走出早餐平原開始失去信心,更別說要到獅子國了。
 
現在乘坐着高速狗計程火車的她,更是確信自己沒有可能走得出早餐平原。
 
她從高速狗的平台上望出去,觀察着早餐平原,發現景色完全一致,身在其中難以分出東南西北,更奇怪的是,她留意到太陽
 
永遠都保持在早晨約八時左右的位置,無論時間如何前進,太陽不為所動,不可能靠太陽去判斷方位,在早餐平原上時間簡直
是凍結了一樣。




 
高速狗所奔馳過之處,跑出到一片爛地,但青草卻以極快的速度從爛地中重生,長齊與鄰近的青草一樣高。
 
要在如此古怪的地方扉靠自己走出去,碧翠斯並沒有信心。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景色才開始改變,碧翠斯她們似乎來到了早餐平原的邊界,太陽的位置漸漸恢復到應該要待在的位置。
 
這刻碧翠斯才發現原來已經是黃昏的時間,天空已經變得橙橙黃黃。
 
只是在幾分鐘之內,碧翠斯就看到太陽的移動軌跡,由早上八時的位置移動到下午五時多的位置,心中不禁嘖嘖稱奇。




 
要不是親眼見到,碧翠斯根本不會相信世上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存在。
 
這一切是如此熟識,但又是如此陌生。
 
面對這麼奇怪的光景,碧翠斯看得出神,相反二月貓和三月兔卻不為感嘆,畢竟身為當地人的牠們都習以為常。
 
牠們兩個無無聊聊地住在椅子上,正在比拼着誰的毛髮比較多。
 
「十二萬一千四十三……十二萬一千四十四……十二萬一千四十五……十二萬一千四十六……十五萬一千----」




 
「你數少了,應該是十二萬一千五十九條。」
 
「謝謝,十二萬一千六十…十二萬一千----」
 
「這次你又數多了,應該是十一萬一千四十七條才對。」
 
「十一萬一千四十八…十一萬一千四十九…十一萬一千-----」
 
「你又錯了,是十萬一千五十條。」
 
「十萬一千五十一…十萬一千五十二…十萬一千…」
 
「你到底有沒有用心數,是九萬一千五十三條。」
 




「你別吵!衰貓。八萬一千------啊!我剛數到那裡了?」
 
「一千五十三條。」
 
「謝謝,一千五十四…一千五十五……一千五十六……」
 
二月貓用載在頭上的高禮帽遮掩着自己的奸笑,並耐心等待三月兔把數字數得越來越大。
 
雖然不太想與這兩隻神經動物有過多的接觸,但碧翠斯還是有重要事情要向三月兔查詢。
 
於是碧翠斯坐到三月兔旁邊,宣報比賽結束,兩者的毛都很少所以打成平手。
 
聽到宣報,牠們兩都一臉戰敗者的失落表情,三月兔剛才認真立着的耳朵現在深深的垂了下去。
 
碧翠斯笑了笑牠們的反應,然後正式進入正題,說:




 
「三月兔我有些事情想問你一下。」
 
「答案是『好』。」
 
「我還未開始問。」
 
「想做就去做,還需要甚麼理由?」
 
世事沒那麼簡單的,這個世界很多制抓,碧翠斯心中頓時感嘆。
 
「不是,我不是問要不要去做的問題,我是想問你認不認識一隻白兔。」
 
「身穿紅色外套和白色襯衫,還有兩顆大門牙口嗎?我認識。」
 




「她沒在問你,別插嘴,衰貓。不過紅色外套和白色襯衫還有兩顆大門的白兔啊…我想想啊。」
 
三月兔陷入沉思,碧翠斯真吐糟牠「那不就是你嗎?沉思甚麼」之類的說話,但她不想把話題轉走,所以她說:
 
「我在尋找一隻西裝的白兔。」
 
「是男或女的?我對男的沒興趣。」
 
「你把衣服換一換,小姑娘尋找的對象就是你了,嘿嘿。」
 
「啊,原來你在找嗎?恭喜你找到了。」
 
三月兔急不及待地把衣服換掉,當然碧翠斯要找的兔子不可能是三月兔。
 
可是,其實碧翠斯對於白兔的了解並不多,也難以形容白兔的模樣給三月兔知道,因為牠真的很純粹是一隻白兔。




 
穿西裝,沒載眼鏡,沒有高帽,外表看起來與一般寵物白兔無異,只是更大隻。
 
回想起來,那隻白兔應該有去到碧翠斯大腿位置的高度,就跟二月貓和三月兔差不多。
 
「牠自稱是第一期時間之神甚麼的。」
 
「三月兔你是時間之神嗎?」
 
「當然,我命令你給我煮早餐!」
 
「那我是拒絕之神,我要拒絕你啊,臭兔子。」
 
「認真點!我真的很需要找到那隻白兔。」
 
「為什麼?」
 
「因為那是我母親的命令。」
 
「你狠呀你,臭兔子,你在外黏花惹草!你跟她母有甚麼關係!說!」
 
三月兔被二月貓賞了一個巴掌,牠們現在是要演起肥皂劇了嗎?
 
「這件事我一直瞞了你很久,其實我是你爸爸。」
 
要是跟牠們這樣演下去,或許會挺好玩,但碧翠斯有要事在身。
 
所以她決定無視三月兔的真情演出,把話題拉回正確方向去。
 
「我母親命令我要把白兔抓回去,讓她親自去處理牠,所以我必需要找到那隻白兔。」
 
「那你母親在附近嗎?」
 
「不在。」
 
「那你管她幹麻?」
 
「山高皇帝遠,她能管甚麼?」
 
「這麼愛管,怎不麼不管管自己,反而去管你,管管那隻貓還比較好呢。」
 
「順便也把兔子管一下,牠每晚打鼾都沒在管!超過份。」
 
正如二月貓所說,山高皇帝遠,所以在碧翠斯去外國留學那兩年期間,是她感受到最自由的時候。
當然是跟過往相比之下。
 
那期間她依然要面對母親時不時的視像對話,還有突擊檢查。
 
「你們不懂的,我得完成母親交給我的事,不然我會很慘。」
 
「會斬首嗎?」
 
「倒是不會。」
 
「那你還怕甚麼?哎,你這姑娘超怪的耶!」
 
「你母親明明不在你身邊,你還要守她的命令,而且不尊守又不會斬首,你在害怕啥呢?換作是我就跟她拍拍屁股說聲再見拜拜啦。」
 
「對呀對呀,倒不如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像是吃早餐。」
 
「你該為自己活你想要的一生,而不是活她想要你活的生活,這一生到底是誰的一生啊?是你還是她的啊?」
 
又一次意想不到,碧翠斯竟然被眼前這兩個神經怪怪的小動物教訓了一頓。
 
正因為抱持着這樣的信念,所以在碧翠斯眼中二月貓和三月兔才這麼瘋瘋癲癲,但或許像他們這樣生活才是正常,瘋癲的其實是碧翠斯才對。
 
對自己的一生負責任,活出的是自己的一生,這兩隻小動物正是在講這一件事。
 
碧翠斯在心裡暗暗地覺得牠們講得很有道理,但心底裡卻認為那種理念是沒辦法套用在她身上。
 
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了我,難道我就這樣離家出走一走了之嗎?
 
母親對我供書教養,難道我該反抗她嗎?
 
母親給我一個遮風擋雨的家,難道我應該忤逆她嗎?
 
如果我逆了母親,那親戚們會怎樣說她的壞話?
 
碧翠斯心裡有一刻在想,從小到大到底有甚麼物質上的東西是屬於自己。
 
自己住的地方是母親的,自己穿的衣物是母親提供的,自己外出會用到的錢也是母親的,某程度來說自己腦海裡的知識也是來自母親的。
 
如果自己離開了母親,她還剩下甚麼?
 
碧翠斯未有想得答案,因為她被三月兔接下來的舉動打斷了思緒。
 
「乖狗狗,我們要去星光大道,不去獅子國啦。」
 
三月兔竟然走近了高速狗的耳邊對牠大叫更改目的地,碧翠斯頓時驚呆。
 
「喂,你搞甚麼啊!」
 
「小笨象啊,我要帶你飛出媽媽的懷抱耶。」
 
碧翠斯想要走到高速狗耳邊去,但因為三月兔的指示高速狗突然改變奔馳的方向,那一下震動使碧翠斯一時失去平衡。
 
還好二月貓立即抱好碧翠斯,讓她不至於跌倒。
 
「小姑娘冷靜點,你母親又不在這裡,你不可能會遭到任何壞結果。」
 
「可…可是…」
 
「她現在有沒有任何方法能立即找到你?」
 
「那的確是沒有。」
 
「就是嘛,既然如此,何不在找到回家的路上繞一個圈,見識一下世界呢。喂,乖乖狗!跑快點!」
 
「但是----」
 
「---沒有但是,你母親既不在身邊,她也沒方法找到你,你也沒有方法找到她,那你現在還怕甚麼?你現在是自由的,你還不如擔心尿褲子吧。」
 
自由的?我是自由的?我現在是自由的?
 
碧翠斯從沒想過自己現在到底是不是自由的。
 
她只知道現在只能跟隨二月貓和三月兔前進,因為要脫離牠們的方法就只有從以火車速度奔馳着的高速狗身上跳下到地上,但這樣做她必死無疑。
 
「話說回來啊,小姑娘,你叫甚麼名字。」
 
三月兔坐到碧翠斯身邊,興致勃勃地問道。
 
碧翠斯發現到目前為止,原來自己也不曾做過自我介紹,最多就只有對二月貓和三月兔述說過自己的一點背景。
 
「我叫做碧翠斯。」
 
「聽起來是一個派的名字,你其實是不是個派?」
 
「胡說,那明明就是個玉器的名字。」
 
高速狗向着三月兔所指示的地點奔馳着,而那是一個碧翠斯完全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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