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斯夢遊仙境: 第三章 既不反抗也不逃亡 --- #42
晚上，碧翠斯入睡了。
她做了個怪夢，夢到了已經死去的智者先生。
已經化成了蝴蝶的智者先生與碧翠斯在一間餐館裡見面，面對面坐下，像極了約會。
與一隻蝴蝶約會，實在是離奇古怪，但碧翠斯意識到這是一個夢，所以就算了。
她啜了一口果汁，對智者先生疑惑地說：
「我是不是在作清明夢？」
「會不會是我作清明夢夢見你？」
「不，因為你已經死了，被活活燒死的。」
「我從沒離去，只是以別的姿態留在世上。就像豬耳朵被切下來吃掉，提供了能量給別的生命，再轉化為排泄物，成為農作物的肥料，然後農作物成長為生命提供能量，如此循環下去。」
「麻煩你不要用豬耳朵作喻體，我猜我有一段時間都不想聽到豬耳朵。」
「因為那孩子的豬耳朵被切下來吃掉嗎？」
「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那段回憶實在太嚇人，不只是公爵夫人的暴怒情緒，還有她把自己孩子的耳朵剪掉吃掉的事情。
就算孩子再怎麼笨，再怎麼頑皮，以吃掉牠一隻耳朵來作為懲罰，實在是太超過了。
碧翠斯也有被母親懲罰的時候。
在還未真正懂事的時候是體罰，她被用最基本的皮肉之痛所帶來的恐懼來管教。
在懂事之後，就開始改用壓力懲罰，背字典、抄書、做數題。
再長大了，就是精神上的懲罰，禁足、軟禁、毀壞心愛的物件、禁止與朋友聯絡。
這些精神懲罰，即使碧翠斯已經成年了，已經二十四歲了，還是因為做錯事而被母親施加。
幾個月前，碧翠斯不就是因為在宴會上失禮了母親而被軟禁斷聯了嗎？
但這種種懲罰都來不及被剪下耳朵吃掉來得恐怖，碧翠斯只希望那段回憶最後的結局並不是她想像的一樣。
她實在是無法想像自己成為當事人，在當下那個環境，到底該怎麼辦。
不對，若果碧翠斯是那隻貴族小豬，她從一開始就不會忤逆自己母親，永遠都會服從母親，做一隻聽教聽話的小豬。
面對強權，就應該要服從到底，那是唯一可以免除痛苦的方法。
「碧翠斯，那是公爵夫人所生的孩子。」
「我知道。」
「那她就是這孩子的擁有人，她有權對孩子這樣做。」
「胡說。」
「我問你，碧翠斯，把硬幣投入自動販賣機裡後，掉出來的汽水是屬於誰？」
「你作為一隻蝴蝶，怎麼可能知道自動販賣機？果然這是我的清明夢呢。」
「是誰的清明夢都好，反正掉出來的汽水是屬於購買人，他無論要立即掉了它，要踏爛它，還是喝掉它，他都有這個權利。」
「這是歪理，人不是物品，孩子不是母親的附屬品，孩子有屬於他自己的權利和自由。枉你叫自己為智者先生，連這一點都不懂。」
「碧翠斯，我當然懂，只是你不懂得我在引導你講出『孩子不是母親的附屬品』這句話，就像國民不是國王的附屬品，國民有他們的權利和自由，作為國王應該聽取民意，施行仁政，而非把國民當作傀儡一樣控制。」
「又來了……你別想又說服我加入『同花順』。」
「你早就加入了，不是嗎？紅心Ａ。」
「等等，如果這是我的清明夢，那麼我不就可以讓你直接消失嗎？」
「或者你可以讓你直接醒來並起床。」
「才不要，清明夢是很難得的，所以我決定要讓你消失，離開我的夢境。」
「醒醒，碧翠斯，快醒過來。」
突然餐館裡的玻璃全部爆裂，無數個黑桃國軍士兵衝入餐館內，更屠殺一眾食客。
碧翠斯第一個反應是站起來逃走，但她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為什麼？這不是我的清明夢嗎？我為什麼要讓黑桃國軍出現？為什麼要綁住自己？」
「醒醒，碧翠斯，快醒過來，黑桃國軍要來了。」
「救救我，智者先生。」
「醒醒，碧翠斯，快醒！」
快醒啊！碧翠斯！
碧翠斯驚醒過來，立即就看到一把刀朝自己頭顱劈下去。
求生本能使碧翠斯發揮出不尋常的氣力和反應，一個翻身把刀手撞翻，並讓自己滾下床，發出了跌撞的聲音。
出於自然反應，她立即抄起最近自己的東西當作武器，並拉開與刀手的距離。
她把燈開了，看清楚了刀手的位置，同時舉起了左輪手槍，直指向刀手。
「別動！」
好死不死的，剛才竟然抄到的是這把玩具槍。
雖然這是一把玩具左輪手槍，但與真槍一模一樣，現在只希望這把槍能夠把眼前的刀手嚇到，讓刀手不敢輕舉妄動。
燈光照亮了房間，也照亮了刀手，碧翠斯現在才察覺到，刀手竟然是一隻公豬。
乳白色的肥胖身體，肥胖得根本沒辦法把黑桃國軍的軍服穿上，只能任由大肚子露出，在牠的肚子上清楚可見母獅子的炙印。
沒有頭髮但身體多處傷疤，而更重要的是，牠沒有了一隻耳朵。
雖然處於驚慌之中，但碧翠斯立即就聯想到貴族小豬，莫非眼前公豬就是--------
「喂！我叫你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啊！」
公豬在睡床上緩緩站起，完全沒有理會碧翠斯的警告。
牠轉身面向碧翠斯，隨隨拔出掛在腰間的削肉刀，對碧翠斯露出狩獵的眼神。
「你沒聽到警告是不是！我真的會開槍呀！」
碧翠斯雙手緊握玩具左輪手槍，學着警察電影一樣持槍，不過她的手抖得厲害，沒能散發出電影裡的氣勢。
「笑死，你連保險器都沒打開，還打算用槍指嚇我啊？真的認為豬都很笨嗎？」
公豬忍不住笑出了聲，而碧翠斯亡羊補牢般拉下了保險器。
「你到底是誰？是怎樣進來這裡？其他人呢？他們怎樣了？」
「喂！問題一個一個來！。」
碧翠斯被公豬粗獷的語氣嚇到了，怯懦地退後了幾步。
公豬看到碧翠斯怯了，害怕得像一隻面對餓狼的小豬，不禁高興起來，露出了不齊整的牙齒。
「我是誰？我原本只是一個普通人，但後來立了大功，所以成為了黑桃國軍的其中一名將軍，叫我邦哥將軍！」
「你對其他人怎樣了？」
「其他人？啊，你是指錶匠和白兔還有貓咪吧。放心，殺了你之後我就會殺了他們。這次我可是釣到大魚了，不單單釣到紅心皇還釣到紅心Ａ，只要把你們的人頭獻給皇后陛下，我肯定要當上副帥了。」
碧翠斯雖然慌張，但思緒還是很清晰，她發現邦哥將軍的說話中似乎遺留了些甚麼，更有些資訊是錯誤的。
「怎樣了？你不是打算開槍射我的嗎？你再不開槍我就要來殺你囉。」
邦哥將軍再次露出不齊整的牙齒對碧翠斯發笑，更露出了獵人想要玩弄獵物的表情。
「你…你…你以為我不敢嗎？」
「那你就開槍啊，嘿嘿。」
怎麼回事？這隻邦哥將軍怎麼一臉鎮定的？
碧翠斯有一種自己的小把戲早就被看破的感覺，她覺得眼前的邦哥將軍根本知道她手中的左輪手槍只是一把玩具槍。
不可能吧，如此逼真的玩具槍一定是特別訂造的，坊間上不可能會有大量發售。
公爵夫人說過只有兩個人知道這把槍是玩具槍，第一個人就是她自己，第二個人就是碧翠斯她。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開槍，碧翠斯，因為只要你開槍了，你那廢物一樣的底牌就會曝露了。」
「這把槍可不是一把玩具槍啊！」
「裝呀，你繼續裝呀。」
果然，這隻公豬早就知道這把槍是玩具槍，碧翠斯現在如同拿着一條香蕉皮去威脅一位軍人一樣可笑。
既然這把玩具槍沒有效用，那就只好動用真槍了，或者應該說，動用大炮。
「我不裝了，這把槍是一把玩具槍。」
碧翠斯扣下了板機，玩具左輪手槍射出了一支作上了「砰」的小旗。
邦哥將軍大笑起來，覺得碧翠斯現在投降的模樣十分可笑，就似是一個帶錯了小提琴去跟黑幫火拼的小混混一樣。
「很好，既然你乖乖配合，我就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邦哥將軍，我並不打算被你殺死。」
「啊？看來三斬不死的碧翠斯還有招數未使出呢。」
「是的，我打算搞點破壞。」
「搞破壞？」
「你剛才說甚麼？」
「我說『搞破壞』。」
「我聽不清楚，麻煩大聲點。」
「我剛才說『搞！破！壞！』呀。」
砰！！！！
睡房的牆突然間爆開，水泥牆變成石塊向四處彈飛出去，猶如被炸藥爆破開來。
碧翠斯立即護住了身子，減少自己受到的傷害。
相反，邦哥將軍來不及反應，伴隨水泥石塊一同被爆炸的衝擊波炸飛出去，撞另一邊的牆壁上。
邦哥軍將皮粗肉厚，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暈也不暈一下。
牠只是吃了一驚，搞不清楚剛才發生了甚麼事，相反碧翠斯卻清楚得多了。
小小的身體，只有成年男人的手掌大小，卻用着充滿爆炸性的東西作為武器------紅心Ｊ。
「搞破壞！哈哈哈！搞破壞！」
一月鼠托着兩管煙花發射器從被爆破開的牆壁後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