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話

臉仍然有少少紅的晶晶坐在床邊,她拿著手提電話,一張又一張的,翻看她和以前男朋友的合照。

從初戀開始至最近分手的那個男人,每一張合照裏,她和那個他永遠都面帶笑容,當中,他們有舉起V字手勢,也有手牽手或相擁的姿勢,很多時,她故意把合照掃瞄到電腦裏,然後才放進電話裏,以免遺失。

因為對她來說,這些都是每一段感情之中最美好的回憶,然而,它們卻像一幅又一幅離別的畫面。

他們說,最初和她相遇的時候,總覺得她很友善很會照顧人,而且衣著樸素又很少打扮,自然地認為和她一起便會很舒服,但後來才發現,她這種很會照顧人的性格太纏身,而且她越對他們好,他們就越覺愧疚,所以每次吵架的時候,他們總會說,他們想要的是一個「女朋友」,而不是一個煩人的「媽媽」。



「妳很好,只是我不夠好而已。」

「我希望妳可以找到個更好的人。」

他們的聲音在晶晶的耳邊迴盪,那時候,她實在不太明白所謂的「好」是甚麼,她只不過想愛,只不過想得到幸福,她還是那麼期待著戀愛。

於是她扚起心肝找出自己不受歡迎的原因,終於,她明白了何謂「好」又何謂「不好」的時候,Richard卻讓她明白到,就算她學習更多的戀愛技巧,儘管她努力把那個「聖母晶晶」隱藏,這段關係還是維持得很辛苦。

她不再是自己了,她變成了一個迎合別人的晶晶。



當時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會這樣想,現在她卻想通了,為甚麼她會覺得和Richard一起的時候很勉強?因為在同一時間,阿健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原來她早已將Richard和阿健作了個比較,甚至,她把阿健和以前的男朋友相比。

因為和阿健在一起的時候,她不但感到舒服,還真心的認為,這個他完全瞭解她,她根本不需要把話說得清楚,他便已經知道。所以,儘管她和阿健認識不久,她便已經把他當成好朋友,她和他,絕對可以談心事。

她開始疑惑了,他會是她一直想找的人嗎?

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那麼,作為好朋友的她應該愛,還是不愛?

晶晶目不轉睛地凝視電話螢幕,一張又一張的,把電話裏的合照全部刪除。



從初戀開始至最近分手的那個男人,每一段感情裏,她都覺得自己好失敗,因為她一直自以為對他們好就是恩愛的象徵,她以為對他們好,他們就會感到無比幸福,卻忽略了他們的感受,終於,她收到好多張好人卡了,她還學不乖,甚至繼續犧牲自己來對他們好。

所謂的戀愛是一門怎樣的學問,她開始混淆不清了,到底愛還是不愛,她也開始猶豫了。

這時,阿健的名字出現在她的目光裏,她差點把電話摔倒在地上,然後花了一段時間整理自己的情緒,接著,她按下那個綠色按鈕。

「喂?有甚麼事嗎?」

阿健聽後舒了一口氣。「聽妳的語氣,妳應該無飲醉酒吧。」

「嗯,我已經回到家啦。」

「那就好,如果妳出了甚麼事,我和Tiffany都不會安樂。」

晶晶臉色一沈,接著苦笑。「最初還說甚麼擔心不擔心,結果,我還是把ST留在酒吧裏呢。」



阿健嘆氣。「ST和Tiffany的事妳也不要管太多啦,這畢竟和妳一點關係都無,況且,作為她的男朋友,我也有少少責任,放心,我會叫她好好處理這件事,都夜了,妳快點睡吧。」

「嗯,你也是,還有,不要在夜晚打電話給其他女人,會惹女朋友懷疑的。」

「我都未話她將妳扯進來。」

晶晶會心微笑。「好啦好啦,我都無穿無爛,收線啦。」

「好,那妳早點休息。」

說罷,阿健便掛線了,晶晶望著阿健的名字,不禁嘆了一口很深的氣。

傻瓜,她心想,都是人家的男朋友了,就別對其他女人這麼好嘛,就算女朋友不介意,也難免其他人誤會吧。她一邊搖頭一邊苦笑,看來他和她一樣,這種好人性格想改也改不了。



與此同時,阿健掛線之後,Tiffany便從廁所步出。「你剛才打電話給誰?」

「晶……」阿健正想坦白之際,忽然想起晶晶剛才的說話,於是便這樣回答:「正……仔,我高中個老友。」

「正仔?」Tiffany皺眉。「這麼晚打電話給你做甚麼?」

「他……說剛剛買了隻新game想找我陪他玩,哈哈。」阿健迴避她的眼神。「廁所妳用完啦,那我去廁所啦。」

Tiffany凝視阿健的背影,以女人的直覺而言,她總覺得阿健有甚麼隱瞞了她,於是,她慢慢靠近阿健的電話,然後一邊留意環境,一邊輸入密碼解鎖,接著,她便偷看他的通話記錄。

果然不出所料,剛才那通電話,他是打給晶晶的。

Tiffany放開電話,心裏卻很在意,既然是打給晶晶的,為甚麼他要騙她?

有一瞬間,她想起那個初戀男朋友阿希,他以前搞外遇的時候也是這樣,出盡法寶隱瞞她欺騙她,結果,她還是發現了,到頭來,他卻怪她硬要把事情攤開來講,因為她不隻眼開隻眼閉,所以才迫得他和她分手。



Tiffany開始想多了,但阿健該不會這樣對她吧。

未幾,阿健從廁所步出,Tiffany拿起他的電話,溜了溜眼珠說:「那個……剛才好像有人打電話給你呢,你猜,會不會是那個正仔?」

「應該是那些推銷保險的電話吧,他們有時候會凌晨打來。」阿健這樣回答,卻嘗試拿回自己的電話,Tiffany則不肯放手。「你有無打過電話給晶晶?不知道她和ST怎樣呢。」

阿健板著臉。「妳還敢提ST,我正想問妳,為甚麼妳硬要把晶晶扯進來。」

Tiffany不悅。「甚麼『硬要把晶晶扯進來』?是她主動找我談ST的事呢,說真的,如果不是她這麼多管閒事,我根本不打算向ST坦白。」

阿健的臉色變了。「所以妳打算一直拖著ST,當妳無伴的時候,妳就可以找他,對嗎?」

「對,我以前的確有這種想法,但我覺得,現在是時候和他說清楚了,因為我已經有你。」Tiffany一臉認真。「但你呢,三更半夜打電話給晶晶又不向我坦白,你們的關係又這麼好,我實在很難不誤會你們。」



「因為妳的債不自己還,所以搞到ST和晶晶,妳過意得去嗎?我都是過來人,我很明白,妳這種裝偉大的拒絕方式只會讓他更痛苦,妳要是不喜歡他,妳就該直接和他說明白,而不是把他拖著拖著。」

「我也是真心把他當成朋友啊,你這樣說,對我又公平嗎?」

阿健和Tiffany吵起來,令餐廳上下的人都注視他們,Tiffany閉上嘴巴,阿健則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們都冷靜一下吧,我先回家。」

Tiffany目送阿健離開,她目不轉睛地凝視他的背影,忽然,她覺得好累。

她只是想維護這段感情,她只是想ST不怎麼難過,但難道她做錯了嗎?



(待續)


上一話互動式劇情發展:
阿健應該打電話給晶晶嗎?

A. 以充滿關懷的語氣打電話
B. 打,但確保晶晶安全後便掛線 (晶晶對阿健 +1,間接令Tiffany對阿健 -1)
C. 不打,因為免得誤會
D. 不打,但發短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