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A國總統奧馬,突然召開了一個緊急國際記者會。到底又是哪個國家出現恐怖襲擊?還是奧馬又想借機會炫耀最新研發的航母?當然,不管是哪一款戲碼,都必定會是國際新聞的頭版…









「人類,貴為萬物之靈。用人類智慧發明的機械人,只配臣服於人類的指令下。」奧馬猛力拍打演講用的講台,台下的相機咔嚓咔嚓閃過不停。


「人工智能,是機械人意圖超越人類的導火線,當運算速度遠遠高於人類的機械人擁有慾望,後果不堪設想。我!絕不容許這件事情發生!」奧馬臉頰腫了半邊,瞳孔周圍延伸出憤怒的血絲,力歇聲嘶在多國電視台面前發表演說。


「我現在正式宣佈!即日執行回收一切擁有人工智能的機械,包括軍用機械人、巡邏機械人、市民家中的家僕機械人…」每個記者按動快門的手都僵在半空,當中包括半數以上的「攝錄專用機械人」。這是酒後的胡言亂語嗎?這是政客常用的比喻吧?根本不可能!


「總統先生,可否清楚說明,這次行動所針對的是機械人,還是人工智能呢?相信總統先生亦很明白,除了機械人之外,智能電話、電腦、電視就連冷氣機亦裝有人工智能,這樣的話…」記者的提問還沒說完,就被奧馬打斷了。






「我再清楚說明一次,這次是回收計劃,所針對的是人工智能。剛才記者所提及的都包括在計劃內。」


「總統先生,我相信人工智能已經根深柢固在人類的生活中,你這樣做會使人類的科技發展在一夜間回溯到五十…不!甚至回到六十年前…」在台下的記者紛紛發達言論。


「沒錯,機械所帶來的方便是現今社會無法取替的。但是我相信,人類的未來需要用自己的手來推進,而不是機械人!謝謝!」奧馬說畢,揮一揮手,身後的武裝軍隊將現場的攝錄機械人重重包圍。










「不得防礙新聞自由…不得防礙新聞自由…」攝錄機械人只配備簡單的防衛功能,預設的語音也只有廖廖幾句。這款型號的人工智能作用在於,針對受訪者提出最尖銳的提問,在短時間內連結網絡資料庫,搜尋受訪者的黑材料。最新研發的型號還能透過攝錄鏡頭對受訪者進行測謊。而在剛才的演講中,攝錄機就多次近距離對焦在奧馬左臉上的瘀傷。


「若在回收機械人的過程中,機械人出現暴力反抗行為,基於人類安全為由,我們的部隊亦會使用適當武力解決問題。」


「總統先生,雖然機械人配備人工智能,但實際上所有機械人都只受令於人類,請問如何介定機械人反抗的定義?」


「沒錯!所以,對於機械人的擁有者,若不合作交出機械人,將被視為包庇罪犯。這次回收計劃刻不容緩,有半點怠慢恐怕對人類會有重大威脅!」總統煞有介事道。他再一揮手,軍隊立刻取出一支黑色棍棒刺進攝錄機械人機件之關的隙縫,全數機械人一瞬間像脫線木偶一樣失去動力倒下。






「我會在明早發佈正式新聞稿及回收計劃詳細內容,上帝保佑A國。」奧馬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然後離開會場,記者們峰湧上前追問。







我只得六歲,早上打開電視,正納悶原定播出的動畫通通取消了,取而代知是重播這段我完全看不明白的訪問,我不解大人們有必要為這事大為緊張嗎?動畫的劇情發展更應該值得討論吧?一天假日就這樣過了,「真浪費啊…」我慵懶地躺在地毯上發愕,父母好像也慌張起來,眉頭緊鎖地相討該怎麼辦。大概是因為父親的職業關係吧。









報紙大字標題,電視轉播訪問片段,緊接著是特備的談論節目,主持口沬橫飛對A國總統奧馬的做法表示嗤之以鼻。



然而,根本沒人在意這個所謂的「回收計劃」。縱然發表的是擁有世界警察之稱的A國總統,但計劃荒謬得令人匪夷所思,問在並不在於想不想去實行,而是根本實行不了!放眼望去,幾乎每家每戶都擁有一部機械人,每個人都拿著智能電話,人工智能的技術甚至活用到街頭的汽水販賣機,沒有機械人,沒有人工智能,恐怕社會將會變得一團糟。





「計劃會被推翻吧!」「只是向鄰國展示下馬威的過激言論!」「不會有事的!」我放學時從老師間的閒談中聽到這些結論,學校仍在使用「天天值日生」,它負責每天幫忙刷黑板、記錄黑板上重要的筆記、還會掃地和拾汽水罐,受學生和老師愛戴。我背起書包邁步離開校園,心想今天回家動畫應該如常播放吧。








回家時正值黃昏,西邊的天空被斜陽染成一邊紅,路上不時看見機械人若無其事地在街上行走,陽光把機械人光滑的表面反照得通紅,一切都跟平常沒兩樣,我一定要把看到的告訴父母,他們竟因為昨天電視上看到的那段演說,就將平日陪伴我上學,幫我拿背囊的家僕機械人阿咘鎖在家裡的雜物房,真是小題大作。





明天,世界一定會回復正常,父母看見街上的情景也一定會感到訝異,然後疚歉地將阿咘放出來。然而,心裡不知為何有種說不出的揪痛,於是我不自覺加快腳步,拐過巷子,走出十字路口,我四處張望,平常在放學時間便會值勤的指揮交通機械人,現在換了兩個穿著制服,手上拿著螢光棍棒,活生生的交通指揮員。






「叔叔,那兩個機械人呢?」我走近馬路向他們點頭問好,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喔,以後就由叔叔來指揮交通了。」叔叔伸出手上的棍棒,截停車輛,意示我可以過馬路。







我不禁心跳加速,掌心不斷冒汗,擔心家裡的的情況。不會有事吧?橫過馬路後,我已經耐捺不住,雙手握住背囊肩帶,邁步跑回家裡。



下一個彎角,就到達家了!越是接近,越是喘不過氣,可是並不是跑步的關係,不祥的預兆從腳指蔓延到頭頂…



我家是一棟平房,建在住宅區的外側,後園加建了一間雜物房,再外圍一點就是郊區,是綠意盎然的小樹林。下雨後的隔天,走近森林的話,便能隱約聽到雨水聚攏而成的小瀑布。我家附近亦有零星同類型的房子。雖購物不太方便但勝在環境清靜,父親為了平日在家裡工作時不打擾鄰居,所以選擇購買這類房子。




轉過彎,我正正面向夕陽,陽光刺眼得讓人無法直視前方,所以看不清楚狀況。我把手擋在額前,一邊瞇眼細看一邊快步走近,我隱約看見家被一群人重重包圍了。由於他們背向太陽,我只能看見一團黑色的身影。




不知不覺已跑到家門外,這群圍在門外的人每個都身穿完整軍服,荷槍實彈地在門外不知戒備著什麼,他們腰間全都掛著昨天在電視看到,使機械人瞬間失去動力的武器。我從他們的隙縫鑽進去,也許他們嚴陣戒備的是我熟悉的家,所以並未意識到危險。就在我把鎖匙插進大門扭動時,突然聽見門後的爸爸大叫「別進來!」






我被嚇了一跳,想把握在門柄的手鬆開,但還是慢了一步,他們其中一個軍人不知何時已走到我的背後,用力推我一把,我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前跌倒,門鎖剛好被我打開了,我整個人摔倒在家裡的玄關。





我噘著嘴正想向媽媽撒小孩子氣,抬起頭來,竟看見父母一同坐在走廊上,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看著我,還有阿咘,它已經被父親放出來了,視線畢直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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