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遊戲 THE Y FACTOR: 第一集 PART 2
2.
這和兩年前，簡直一模一樣……
龍天命在心中默唸完這句後，才率領數個隸屬於他的警員推開天台大門，走進天台。
「林展，第一發現人是誰？」
龍天命直接走向正站在天台中央，身穿警服的林展。
林展一看見龍天命馬上作揖，向他微微地鞠躬。
「龍Sir，我已經問過第一發現人，即是當時正在有蓋操場掃地的三個校工。他們都是在聽見巨響後才趕至現場的。」
林展打了打量天台。
「據我估計，死者應該是從這兒跳下去的，」他帶領龍天命到達天台圍欄的一個缺口處：「死者應該是趁著沒人發覺的時候，偷偷來到天台，跨過缺口，然後……」
龍天命打斷了正滔滔不絕的述說其說法的林展的話。
「在現場，有沒有找到任何遺書？」
林展愕然。
「沒有。」
「那通向天台的唯一一道樓梯，有沒有任何攝錄鏡頭照著其出入口？」
「沒有，這中學為保障學生私隱，並沒在任何地方裝設攝影機。」
龍天命嘆氣。
「那就是啊！你又把我之前教你的話忘記了嗎？」
「對不起，我以後會記得的了！」
林展把頭垂得低低的，龍天命知道他又再次犯老毛病。
「給我重新振作起來！這只是很小事而已！」
龍天命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現在，讓我們一起去和其他警員巡查校內的班房，問問有沒有學生知道內情。」
* * *
「我再問多一次，有沒有人到現在依然是覺得身體不適的？」
都老師站在黑板前問道，臉上佈滿汗珠。
阿源不發一言。
班上有部份人已經被安排了到禮堂接受初步診斷。
和兩年前，真的極為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當年Jasper是在罵完他才從班房衝出去，直接在走廊跨越欄杆跳樓自殺。
這次阿夢的死，卻是那麼突然……
「各位又見面了，我是c區第一分支小隊指揮官龍Sir，今天來到這兒，是想問問大家，會不會有人本身是認識死者？」
當中有數個人顫慄地舉起右手。
天命示意某警員帶這些人出外錄口供。
「好，現在我問的第二個問題會比較重要，你們想清楚才好回答，」天命環掃了整個班房一次，看見阿源時呆了一呆，但很快又回復正常：「第二個問題是，有沒有人在今早看見過或在死者生前和她有任何接觸？你們這個問題的答案或會大大改變調查的方向，你們要好好想清楚。」
整個班房陷入一陣可怕的沉默。
阿源的心跳又再次加速了。
和兩年前的問題很相像。
不同的是，兩年前的問題，人人也知道「答案」。
「是他害死Jasper的，是他！」
兩年前，坐在他前方的Cherie那雙眼鼻子全扭在一起的猙獰嘴臉，他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這次我才不要犯同一個錯。
阿源盯著天命的臉，一動也不動。
他不可以讓自己的人生更糟下去了。
自己和阿夢曾在火車相遇這件事，一定一定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再加上這相遇也應該不會怎影響調查的方向吧，除了……
「喂，Sally?……你在七號車箱？好，我過來找你。」
阿夢今早在車箱說的一句話不住在卓源耳邊迴響。
阿源睨向正坐在課室正中央的Sally。
Sally依然從容自在地睨著黑板，好像剛才甚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你終於……死了。」
阿源當時聽這句話聽得很清楚。
Sally必然是認識阿夢的，要不是她不會說這句話。
那為何剛才她不舉手？
阿源於此刻只覺Sally這人極深不可測。
「既然大家在今早也沒在死者生前看見過她的話，那我和其餘警員便先離開，」天命頓了頓：「但若各位想起甚麼的話，請隨時聯絡我！我的電話是3xxx xxxx。這電話會直駁我的辦公室，只有我能聽見。」
天命說最後一句時瞥了阿源一眼，阿源扮作看不見把視線移到窗外。
但在這時，他卻看見了 -
一個戴上人偶面具，全身均穿黑衣的人，正在學校大樓對面的巴士站盯著自己。
面具背後是一對灼熱的紅眼睛。
至於整個人偶面具，看起來和真正的人臉並無異，只是予人感覺十分詭異扭曲。一句到尾，就是……醜陋。
阿源用力地眨一眨眼。
帶著人偶面具的黑衣人不見了，只剩下空無一人的巴士站。
是我的錯覺嗎？一定是！一定是！
阿源把視線移回課室前頭，龍天命等警察已經離開了，只剩下正用毛巾抹汗的都老師。
「既然警察已經走了，那麼我們現在便開始上課，要不是我們就趕不上另一班商科班的進度。」
都老師試圖向學生露出微笑，但那笑容看起來卻十分勉強。
揭書的聲音在班房裏不絕於耳的迴響著，阿源也跟著一起揭書，整節課再沒有學生出過聲。
是我的錯覺……剛剛那個黑衣人，一定是我的錯覺……
阿源不間斷的在腦海中說服自己，手卻不自主地顫起來。
＊ ＊ ＊
「就算是她本身那班的學生，都沒人在今早看過她嗎？」
林展從4A班搖著頭走出來。
「是啊……」
龍天命倚著欄杆，看著只剩下白粉人形痕跡的現場和數個還在檢驗和清理現場的警員。
這時數個警員也從能通往天台的樓梯口出來。
天命看見他們出來馬上衝上前去。
「怎麼樣？圍欄缺口附近的指紋結果出了沒有？」
「出了，剛剛快速測試顯示圍欄缺口處有死者的指紋，無任何可疑之處。」
警員把報告遞給天命。
「這和兩年前的事件真的很相似啊……」
「那即是這次的死者是自殺？」
林展問天命。
「能通往學術大樓的樓梯只有兩道，其中一道位於有蓋操場側，是學生常用的;另一道則是位於校門另一端的小型花園附近，那兒有一道側門，但平日根本沒甚麼人會通過那兒，在早上，學生也被禁止用那道樓梯去出席早會，而能通往天台的樓梯就是花園那道。」
警員又補充道。
「再加上由於今早側門的守衞這麽巧要替正門的守衞搬重物，根本沒任何人看見死者是如何上到天台的。」
天命把目光移向他身後正緊閉著房門的4C班。
「縱使還有一些疑點，但看來此案也只能以自殺案作終了……」
林展認同：
「問題只剩下動機。死者自殺的動機到底是甚麼？」
龍天命卻甚麼也答不出。
＊ ＊ ＊
第一個正式上課天的最後一節，必修的「德智體群美」課。
「所有同學都交回美術刀給我了吧？」
同學們沒有反應。
「沒有反應，即是已經全部交回了……那你們可以離開，」美術老師在說到一半又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我知道你們在今早經歷了一件很震撼的事，但無論發生甚麼事也好，我想你們知道，生命是很寶貴的，所以你們切勿自殺，倘若真的有甚麼事的話，跟老師說。要知道一定會有老師幫到你們，Ok？」
同學們紛紛點頭。
「那就好了，現在你們可以離開。」
在美術老師踏出課室的同一秒，同學們也紛紛化作一個個小圈子蜂擁而出班房。
原本阿源也已經收拾好書包，準備馬上離開班房，但此時他卻看見Sally依然呆在課室的中央不動。
課室其餘人已經離開了，但Sally卻依然留在原地。
阿源雙眼睜得大大的。
這傢伙該不是在等我吧？
腋下早已全濕，阿源此刻只想回家窩在他的電腦前打LOL渲泄自己的情緒。
要是現在有機關槍而殺人是沒罪的話，他一定會一槍轟掉Sally的頭。
這女人，實在太恐怖了。
阿夢的死，很大機會就跟她有關。
阿源用力的搖頭。
不！不能亂想！
這兒是現實世界，不是虛擬世界，他不能常常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
「你在做甚麼啊？你很有趣。」
阿源凝住呼吸。
那是Sally的聲音，他很確定。
又冷又響亮，像一個驕傲而無情的死神。
阿源慢慢的抬頭。
Sally那一張具有霸氣的美臉就距離他一把美術刀的距離。
這是因為她手中真的拿著一把美術刀。
那把刀就對著他的臉，只要他再靠前一點，他的右眼珠就會整個陷進刀鋒裏頭。
「你冷靜點，不要亂來……」
阿源緩緩的退後，卻忘記了他現在正坐在木椅上，再次整個人撞在儲物櫃處。
「啊對不起，我不是刻意嚇你的，我不是想要拿刀刺你，你別誤會。」
Sally一邊說一邊笑到臉都紅了，在阿源眼中卻只是增添了她的恐怖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女人，怎麼擁有那麼多臉孔……？
阿源不敢站起來。
對著阿夢屍體說「你終於……死了」的Sally、扠著腰進班房的Sally、現在正於她面前笑得人仰馬翻的Sally……
到底那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此刻阿源覺得她比之前自己在高登看過的紅Van故中的恐撚怖Yuki還要恐怖萬倍，只想她快點在自己面前消失。
「起來吧。」
一隻幼嫩的手出現在他面前。
那是Sally的手。
「謝謝……」
阿源不敢拒絕Sally的攙扶，在她的協助下站了起來。
「這把刀，是我給你做護身符的。」
阿源還未反應過來，Sally已把一把美術刀放在阿源手中。
在刀柄上，很清晰的用黑色記號筆刻了SALLY這個英文字，而且隔壁還有一個類似簽名的物體。
「以後每逢這學校有人想要欺負你，你拿出這把刀他們就會敬你三分。」
阿源萬萬想不到Sally竟然會忽爾作出這樣的舉動。
「但是……為何要這樣做？我和你，在之前……根本便素未謀面。」
Sally盯向阿源的臉。
「這是因為我聽聞了你和Jasper之間的事，也知道你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幾乎全級欺凌。我認為你為這件事所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不想你再承受下去，」Sally走到窗邊，盯著窗外那些正開得旺盛的不知名大樹：「過去的事就任由它過去好了，沒有人應該因為過去所做的僅僅一件壞事而被無條件地剝奪自己的未來。」
阿源不知該說甚麼才好。
「我要說的就是這麽多，你不用感激我。」
Sally把背包隨意掛在單肩就直直的向班房走去。
阿源卻在Sally臨出班房之際叫住她。
「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但我真的跟Jasper的死無關。我……真的沒有為了搏取高分而向老師告密。」
Sally頓了一頓。由於她背對阿源，阿源並沒法看到她的表情。
「我相信你。」
阿源的心在那一個瞬間輕了許多。
在這學校裏，終於有人肯相信自己。
那股感動，阿源曾幻想過擁有許多次，現在卻竟有人肯親口給予他。
「謝謝你……」
「你還有沒有任何問題？要是你沒問題的話，我便要走了。」
就在這一秒，阿夢在火車車廂中說過的話再次輕輕的浮現在阿源心間。
「喂，Sally?……你在七號車箱？好，我過來找你。」
這刻Sally對他的好給予了他意想不到的勇氣。
死就死吧！他要知道答案！
於是正當Sally踏出課室門口之時，他閉著雙眼問了這個問題 -
「Sally姐，你真的不認識阿夢嗎？你……沒有說謊？」
問完之後阿源便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