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do - End of Night (Used in the middle of this 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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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
這是一個美麗的黄昏,陽光緩緩地打在那些雪白的病房階磚上,劃出一行行錯落有致的陰影。還穿著警服的龍天命步伐沉重的走進病房。病房裏除了病床位於窗邊的趙卓楚外,還有數個病人及護士。一道道墨綠色的簾把每一張病床獨立隔開。均勻的呼吸聲,右邊老婦不住的咳嗽,使龍天命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儘管離遠也能看見,楚楚正坐在床沿,默默地望向窗外的世界。那淡薄的身影,在悶熱的夏風中微微顫抖。
是快要颱風的節奏?天命心想。這年整個夏天一反常態,竟然一次颱風也沒打過。然而這一週以來,很明顯,雲層正在上空高調地聚集成團,天色也低沉起來。
是暴風雨來臨的先兆。好幾晚,在龍天命和林展等下屬工作至夜深時,在他和高層開有關那名叫CLOWNKILLER的變態殺人狂的會議時,在那搜尋阿源的晚上,在阿源於醫院亂說了一堆話然後走開的瞬間,天命都感覺到那場暴風的逼近。是神秘的,具破壞力的,像是要把這城泥土表層下所有隱藏的過去和秘密都翻出來。




「楚楚。」
再次叫喚的時候,聲音是輕的,心是痛的。這世上只有趙卓楚,才能叫他如此感性。從小就認識的他倆,除了是青梅竹馬,似乎還有一些特別的關係在他們的心底下隱藏著。表面的嬉笑怒罵,朋友親切的關心……這些年以來天命對楚楚的感覺比朋友多,然而楚楚對天命的感覺呢,天命卻無法從楚楚那些一時無厘頭一時藝術走感性路線的應答裏知曉,尤其在楚楚毅然在數年前決定到英國就讀藝術之後,他所有的感覺又被刻意壓在飛機引擎噴出的黑煙下。
但是現在她回來了,他的心又被……
楚楚在天命走到她跟前時悠悠的回過頭來。
本身是臉無表情,但她卻刻意在臉上壓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天命看得心痛。
「真的,楚楚,你不用這樣……」
「不用怎樣?我沒事啊。」
她的眼眶很紅,是昨夜哭過的緣故嗎?
「對囉,你還有兩天便生日了,你想我怎樣跟你慶祝?上次我跟你吃飯也吃不成,這次……」




「夠了!」
龍天命低聲叫停還在不住喃喃自語的楚楚。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令別人快樂你就最在行,別人有甚麽難過的地方你也會跟著哭出來,但一但牽涉到自己難過的地方,就隻字不提。你以為你這樣做會令我們更安心?」
龍天命帶著少許責難般的語氣質問楚楚,楚楚雙肩顫抖的垂下頭來。
「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好低好低的聲音。
「我這兩天甚麽方法也試過了,sd email,打電話……但無論如何,校方那邊便是不肯給我答覆。我很累了,不知道還有甚麼方法爭取……」
楚楚的病人褲頭濕了一片,第二片……
「一定還有方法的!你不是一向也有許多鬼主意嗎?你這次也一定能夠脫險。」
但其實龍天命自己也不太肯定,畢竟英國那邊的錄像錄到了「她犯案的過程」。




就在這時,楚楚問了他一個問題。
「既然如此,你信我嗎?」
說得很輕的一句話,卻在他心中牽起許多的漣漪。
對了,自己到底相不相信楚楚呢?
童年的回憶被她這條問題輕輕的串連起來。
說起來,在他倆還小的時候,好像也發生過一件很相似的事情 -
「那個人真是惹人討厭呢,必須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身上沾滿泥巴,只有大約十歲的趙卓楚,在當時還在她面前嚎哭的他身前把一個漂亮泥膠人像頭上的鼻子狠狠地扭掉。
這次會不會也是……
天命盯向臉頰低垂的她,看不出她的表情。
此時天命那位於邊褲袋的手機響起。
是他的公事手機,來電人是夏雨。
「喂龍Sir,警察總部那邊急開會議叫我們過去。」
「知不知道是甚麼事?」
「好像是殺人狂那邊有新進展了!」




龍天命雙目一閃。
「好的我知道了。」
「楚楚,在警察局那邊有急事發生,我要先走。我之後再來探你。」
楚楚朝天命點了點頭,天命轉身快步走向病房出口。
始終不發一言,楚楚臉無表情的把頭轉回窗的方向。
天色已經開始變暗。
 
 
原來已經這麽晚了啊……
郭希彤一邊在位於家前的公園急步競走,一邊望向掛在左手手腕上的木刻手錶。
不知道老爸醒了沒有?他自己會懂去吃飯的吧?
就在走出公園正門的一刻,希彤覺得背部有點毛毛的。
轉身。
一對情侶在照白拍。一個老公公正坐在正門後方的長椅上乘涼。
是Clownkiller嗎?




儘管是夏天,但不知為何總常覺得身體有點寒寒的。
草叢附近的葉在晃動,但只是因為風而已。
照這樣看並沒有甚麼可疑之處。
希彤把頭轉回前方。
草叢裏有一個人趁機閃出。
手提BURBERRY錢包並打算用它來當攻擊武器的希彤幾乎在同時間轉過身來。
「這次我還捉不到你!說!你到底是誰?」
那個人從草叢的陰影裏走出來。
「是我啊屌。你連自己男朋友也認不出?」
希彤鬆一口氣。
「原來是你,你差點把我嚇死!」
在陰影中走出一臉帶輕浮微笑的金髮男子,樣貌很討好,但就是給人玩世不恭的感覺。
「嚇死?你最近做了很多虧心事嗎?哈!」
「這個笑話不好笑。」
郭希彤扳起臉,金髮男子卻突然認真起來。




「被嚇死的應該是我吧?你短訊不覆來電又不覆是想怎樣。」
郭希彤不知應該生氣還是笑。
「啊Franco生我想問你出來蒲了多久?對方認真不認真你應該感覺到吧?」
名叫Franco的男人明顯被希彤的答案震懾住。
「我還以為我們是認真。」
「你也懂說,是你以為。我告訴你,我郭希彤,是從來不會和任何人認真談戀愛的。當我一感覺到對方認真,我就會轉身離開,就好像現在一樣。」
說畢郭希彤便頭也不回地朝公園正門走去。
(I feel nothing, when you cry)
Franco聽到希彤這樣說生氣得不得了,連忙朝身影逐漸遠去的她大嚷。
(I hear nothing, see no need to reply)
「我告訴你,你這樣的性格,遲早會害死你!」Franco吸一口氣再道:「你不要以為在你的學校裏真的有很多人喜歡你,八婆!」
(I can smile now, and turn away...)
今天月亮的光芒有點暗淡,所以沒有人看得出希彤的臉上掛着兩行細細的淚。
 
 




一踏進銀色,呈環形的會議室,在會議室中央正前方已經有人在發言。
天命僅僅看他一眼就知道那個正在發言的人是叫Martin的「蛋撻頭」。
「……照暫時我們手上的資料來看,y警署爆炸案應該和Clownkiller連續殺人案無關。」
天命在Martin還在滔滔不絕地發表言論時坐在林展和夏雨之間。
「警署外那些記者多到……對了,膠紙呢?她今天又不在警署?」
「不,她今天到醫院那邊去幫重案科「攞料」。」
「攞料?」
夏叔得意洋洋地低聲道:「獨家消息:並非所有現場人員都在爆炸案中被炸死,還有一個目擊整件事發生經過的警察受重傷並且在醫院中休養。」
「一貫呂警司作風,只愛講部分真相。」
「不過有用。」
天命又把注意力轉移回Martin身上。
這個男人到底是在哪裏冒起的?總覺得自己早便認識他,但於印象中自己並無見過此人。
「在現場都留有CLOWNKILLER的簽名……在處理受害者之間的關係時,發現兩個受害者只有一樣事情有關連:名字。」
Martin在身後白板上寫下兩個名字。
「第一個死者叫若小友,做航空公司,除了愛夜蒲外無任何令人會起殺機的生活習慣。她多朋友,和家人關係也好,我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她為何被殺。第二個死者蕭柔更是一個謎。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十歲,生活圈是她父母和一間名校。從表面看兩件案怎也拉不上關係,但如果合併起來,會發覺他們名字有重疊的地方:SIU YAU。」
警察們紛紛揚揚地議論起來。
「如根據此角度大膽出發,我們發現全香港共有一百二十七人的名字和這諧音有關……」
這時洪總督察從會議室門外衝了進來。
「不用再大膽推敲,第三個死者出現了。他的名字是胡兆友,是英國駐香港大使館代表。」洪總督察雖然很不願承認,但還是不得不說一句:「我們這次有麻煩了。」
 
 
在沒有任何雜物阻擋的矮胖木桌上,澤六徐徐的攤開他最深愛的黑色畫簿。
(Come over here, so you can see me celebrate)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隨手拿起一枝鉛筆,他開始在空白的畫紙上描繪一個人。
(The end of night)
長頭髮。頸項一帶。黑色束身衣。然後他勾勒出那人細緻的手部動作。
(The end of night)
畫中的那個人,正緊握著一瓶噴霧。
(The end of night)
 
 
深夜,相生用自己的手機作光源,一步步靠近位於樓梯頂端的靜心堂。
由於階梯沒經過正式鋪墊的關係,相生在走的時候常常提心吊膽,深怕自己一踏錯便會滾下樓梯。
相生望向靜心堂的入口一帶。
靜心堂這夜,似乎十分光亮和熱鬧。在不住爬樓梯的當兒,喜慶之聲不絕於耳。
今夜靜心堂是有甚麼慶典嗎?還是靜心堂其實每晚都是這樣?
在日間顯得莊嚴雄偉的靜心堂,深紅色的橫樑和支柱在夜間化身為魅惑的暗紅,散發著一種完全和日間不同的魅力。
相生想起在她撥打電話給馬澤六於靜心堂內所發生的事 -
 
「怎麼辦?她不會有事吧?」
在千辛萬苦的和項伯把趙卓楚抱回有護蔭的一間小廟裏和報警後,林相生的焦慮已經上升至極點。
汗珠不住從趙卓楚的額頭冒出,相生無論怎用衣袖印她的額頭那些汗珠還是無窮無盡地滲出來。
「看來這次,你們所招惹的並不是那麼簡單。」
一句冷冷的話突然從項伯口中冒出,相生不敢作聲。
「我可以看見有一股紫氣隱隱從你身體發出。講,最近是不是有陌生人送玩偶公仔之類的物品給你?」
相生點頭。
「這次糟糕了,你中了咒,而且是很惡毒的咒。」項伯神色緊張的道:「我可以感覺到,那個人對你和你那些同伴的怨念似乎十分深,不惜挪用所有妖魔鬼道也要把你們趕入絕路。你們所中的咒為畜咒,若中畜咒,你們就會變成下咒者之畜。」項伯愈說愈急,剛才淡然的神態蕩然無存。「換句話說,那些你們收到的玩偶是狗帶,但儘管你們掉了它們也沒用,因為它們已經被施了第二重咒,是魔物,會不惜一切爬回你們的身邊。」
「那我們可以怎樣解咒?」
項伯思忖片刻後才答林相生:
「唯有找到下咒者,即是牽著那些狗帶的手,你才能有解咒的機會。」
林相生那時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個站在她身前,身披薄布,頭禿但唇上帶灰髭的老人,或許便是帶他們離開這一個惡夢的「救世主」。
此時趙卓楚不知為何低鳴了一聲,而且還開始醒轉。
「她看來要醒了,我不能再說。你明夜八時再來這兒找我,我屆時會想辦法幫你逃過這一切。不過我有個條件,今天我跟你說的話,你無論如何一句也不能對其他人,包括你的同伴說,知道沒有?」
然後救護車的聲音徐徐的從遠方傳達過來。
 
當林相生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到達了樓梯的頂端。
她搣了搣自己的臉,以提醒自己接下來要多加留神。
林相生,你一向理智冷靜,這次一定不能有半點差池。
她大力吸一口氣。
啊!感覺自己清醒多了,還聞到一陣陣幽幽的花香……
花香?
一間香火理應滿盛的寺廟,怎麼突然會有花香?
當相生腦袋裏的理智模式啟動,毅然察覺當中有古怪之處時,她把頭調向花香傳來的方向,發覺花香原來是來自僧人所戴的蘭花環。那些僧人排成兩列,從她右方一直向前走到相生附近再九十度角轉彎,像隊軍隊般走向位於相生前方不遠方的主寺。站在最前方和最後方的僧人均身繫如鼓,銅鑼般的樂器,站在其中的僧人卻是托著一長方形黑木,黑木四邊均刻有如梵文般的符咒,旁人不知還以為是棺木, 其上還要蓋著一片薄薄的黑布-
棺木?薄布? -
項伯!
相生也不顧有人撞到自己,一個勁兒的向前衝,衝至主寺正門前方時,寺內的香火,和那張掛在寺正中央的項伯黑白照,同時衝擊著她的視覺 -
她最後的希望沒了!
相生跪在寺門前崩潰地放聲大哭,也顧不得其他僧人的注視。
怎麼會這樣?原本還以為,這次自己會得救,但是……
此時相生感覺右肩上多了一隻手。
「你一定是項大師曾經褔蔭過的善眾,想要向他行禮卻又不敢走進去?不用太傷心,項大師並不是死去,而是成佛了。他是在今天供奉我們親愛的活佛時雙掌合十得道而升天,可是我們靜心寺莫大的光榮。」
才不是!項伯是被Clownkiller使計殺害的,因為Clownkiller害怕項伯會識穿他的秘密!
正當相生想撥走那人的手站起來時,她發現自己撥走的並不是任何人的手,而是一隻玩偶。
相生知道自己始終還是要面對它,只好顫巍巍地把那隻玩偶從石地上拾起。
那是她的玩偶,燒焦了半張臉的玩偶。
就好像在宣佈自己的勝利,那隻玩偶左邊的嘴唇以極其詭異的角度向上咧。
「我親愛的玩偶,如你再報警的話,被捉的可會是你哦。」
或許因為燒壞了的關係,現在相生玩偶的聲音,竟然會相生的聲音一模一樣。
 
啊!!!!!!
阿源在睡夢中尖叫著醒來。
當阿源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尖叫。
自己只是在夢中尖叫而已。
在夢中,他似乎在被追殺,但追殺他的是誰,他在恍一恍神後反而不記得。
放在書架邊的鬧鐘顯示現在時間是凌晨三時半。
還有大約三小時才上學,可以再多睡一會……
正當阿源懷著這想法打算再次入睡時,阿源卻發覺桌上有些物品在發光,還在震動。
是自己的手機?這麽夜是誰打來……
灰黄色的NOKIA手機還在猛烈地震動著,阿源逼不得已唯有下床揭開手機蓋看看致電自己的是誰。
不看還可,一看之下,阿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七十七通未接來電,而且數量還在持續增加中。
一通來電剛自動結束,另一通來電又來。
而且,不住致電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6124 xxxx
印象中自己好像沒看見過這號碼。
阿源不想開燈,卻又想在有光的地方察看電話,結果唯有走到窗邊。
一走到窗邊,他就看見了 -
Sally正在他樓下瞪著他,目露凶光。
她的右手,拿著一部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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