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開的嘴吐出的污言有多可怕,又有多甜蜜,又有多傷人?那個男人,在他的語言中,說出不知所謂的話。但我們知道,訓話不動人,神話卻撩動我們的心扉。

「所有市民,我們一定會帶大家走上革命的道路。」一個自詡革命家的男人,消耗著這許多年來在媒體間囤積的社交資本,在網絡上大放笑話。「每一個時代都有一頭巨獸作我們的敵人,它的名字叫『恐懼』,政府熱愛利用恐懼作打倒民眾的工具。我們不必後退,恐懼只是虛無地拉扯你們後腿,實際上你們只要毅然向前,革命之路總能走出來。」

我作為一個旁觀者,心情異常興奮。

這是一個什麼世代?

這是一個謊言的世代。





1984年,《1984》的世界沒有實現,老大哥沒有,但有很多個老二。

2034年,沒有人承認有老大哥,因為老大哥說他只是老二。

十年前,世界通行的聯合網誌被整頓,由本來亂七八糟的架構從新梳理成一個有系統的資訊中心。每天就「經濟」、「政治」、「軍事」、「生活」、「藝術」等各方面發放資訊,再由超級瀏覽器翻譯成簡體字,英文及精靈語。(精靈語為網絡唯一容許的二次創作)

化繁為簡,自然有不少人被架構排擠出來。

那些人以往都是傳媒大亨,他們知道語言的蠱惑,所以都紛紛在不同渠道妖言惑眾。





我們本來生活在安穩之中,卻因為這些人的邪言妄語變得不安。每一次有一個類似網絡宗教的邪道組織推出,就會吸引為數不少的信眾。然後,他們會或文或武地破壞社會秩序,結果,不得已之下,政府就要出更強硬手段打壓。

為免有更大的不安,政府總得用方法收緊網絡暴民的自由,但卻這是一個惡性循環,收緊了的自由成了下一個邪教的更大借口更大的武器。

不論是邪道還是正道,都在以「恐懼」作為武器。

這時,終於在這個混濁的世界,我找到一股清泉。

那是2034年的夏天,我經戀愛配對機找來了一個網友。我只用了兩天就了解她的想法,因為我們的想法很接近,大家作為年青人,對這個看似平靜的世代都很不安。我們不知道和諧社會到底是否真的可貴。





由到有一天,她發了一個稱為「快樂組織」的私人群組給我。

這個群組由政府驗證,是合法組織。我和她脫離了網絡世界一起參加這組織的聚會。

「笑聲可以改變世界」是他們的口號。於是他們要求我們每次都要帶一個笑話分享,僅止於此。

聚會很快樂,無比快樂,因為我們富足的不只於財富,也在於心靈。

「我很愛她。」我牽著女網友的手,大家只當笑話,一樣狂喜。她一樣有如痴狂地笑,只有我一人臉紅著,因為我感到她牽著我的手抓得更緊。

在「快樂組織」中我得到心靈的富足,所以我們成了它的常規會員。

直到有天晚上,領袖Joker指他會發佈最大的笑話。

「所有市民,我們一定會帶大家走上革命的道路。」一個自詡革命家的男人,消耗著這許多年來在媒體間囤積的社交資本,在網絡上大放笑話。「每一個時代都有一頭巨獸作我們的敵人,它的名字叫『恐懼』,政府熱愛利用恐懼作打倒民眾的工具。我們不必後退,恐懼只是虛無地拉扯你們後腿,實際上你們只要毅然向前,革命之路總能走出來。





「別被恐懼打倒,因為我曾說過,只要笑就可以打倒恐懼。」

二〇三四年五月四日,二千名信眾聚在老大哥的門前。一個月後,以這個地方為中心我們聚集了十萬人的小社區。

有屬於自己的法規和生活習慣,自給自足。

恐懼會傳染;老大哥在我們「社區成立一個月」的慶典中出動了一架坦克車,和一支部隊……

有新來的人感到害怕,想逃走。

看到這狀況,我不禁笑了。不是掩嘴笑著,而是捧腹大笑。

「這未免太滑稽了!」我帶頭笑起來。「我可沒聽過有國家不許人散步露營。」





我不停狂笑。笑,也會傳染。

由中心發起,十萬人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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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仰恐懼還是信仰狂喜?我不信仰體制,因為我不信仰人。我試圖信仰自己的感覺。

砲聲隆隆,我才真正地笑了出來。

十萬人的狂歡造成了上位者的恐懼,上位者的恐懼造成一個極端的恐核彈。我們的笑聲成了最好的觸媒,我興幸,我的無知成就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