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沈,成都長街的青石板上拖出兩道斜長人影。陸夕玥步履如貓,身後卻綴著個甩不掉的尾巴——那丐幫女子雷樺竟扛著青玉竹杖,哼著小調,不緊不慢地跟了她三條街。

陸夕玥額角青筋微跳。自茶肆相遇後,這丐幫女子便如附骨之疽,任她如何提速繞巷都甩不脫。

「我有要事在身。」她驀地駐足,月白面紗被晚風掀起一角,露出緊繃的下頜線,「就此別過。」

「巧了!」雷樺竹杖「咚」地杵在青石板上,「我正要去西市討酒錢,順路得很。」

指節捏得發白,陸夕玥眼底閃過一絲冷芒。她忽然旋身,眼前月白身影驟然虛化——暗塵彌散卷起碎葉,唯余一縷冷梅信香飄散。





雷樺望著空蕩蕩的巷口,忽然仰頭灌了口酒。琥珀液體順著脖頸滑入衣領,她抹了抹嘴角笑道:「跑得倒快。」

三丈外的屋脊上,陸夕玥如貓般輕巧落地。夜風送來混雜花椒味的炊煙,卻也裹挾著一縷異樣的氣息——檀香混著鐵銹腥氣,正是叛徒杜青峰獨有的信香。

陸夕玥屏息而行,月光將她的彎刀映出泠泠寒光。巷尾處,畫像上的叛徒杜青峰正背對而立,鎏金匕首在手中把玩——毫無防備。

刀光乍破!

就在刃尖即將割開咽喉的剎那,一根熟悉的青玉竹杖橫空而來。「錚」的一聲金鳴,震得她虎口發麻。





雷樺不知何時已擋在杜青峰身前,嘴里叼著根草莖,眼中卻鋒芒畢露:「姑娘家家的,出手這般狠辣可不好。」

「讓開!」陸夕玥刀勢驟變,剎那間連出七招。刀光如雪,將飄落的樹葉盡數絞碎。

雷樺卻似閒庭信步,竹杖點、挑、撥、掃,將淩厲攻勢一一化解。

落葉紛飛間,陸夕玥漸漸力不從心。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她驚覺對方的招式竟隱隱克制明教武學。

她暗自咬牙,正欲再施暗塵彌散,後背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視野開始扭曲,她踉蹌著扶住墻壁,看見杜青峰指間寒光一閃。





「杜青峰!你——」雷樺的怒喝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再拖下去只會壞事。」杜青峰冷笑著晃了晃手中銀針。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陸夕玥最後的意識里,只聞到雷樺身上愈發濃烈的沉水香,混合著令人安心的酒氣,將她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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