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中心三樓的女裝專區，塑膠模特兒的斷肢散落一地。墨海蹲在傾倒的展示櫃後方，黑色高領毛衣沾滿塵埃。他的目光鎖定在三十步外那個正在整理「收藏品」的男人——七具被精心防腐的女性屍體，全都穿著不同風格的洋裝，擺出活人般的坐姿。
「各位Baby，今天有新成員哦。」男人輕撫最新那具屍體的臉頰，頸部的勒痕在應急燈下泛著青紫。末世最美好的地方，就是能讓他這樣的人盡情追求「藝術」。
「張明哲。」墨海的聲音像刀鋒劃破寂靜。
男人猛地轉身，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溫柔笑意。當他看清來人時，肌肉明顯繃緊了。誰不認識「清道夫」墨海？這三年來，被他碰過的罪犯說好聽一點是改邪歸正，事實就是被人格排洩，甚至變成無欲無求的廢人。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道德先生嗎？」張明哲誇張地鞠躬，「什麼風把您吹來我的展覽會？」
墨海沒有理會他的表演，目光掃過那些屍體。「東區七宗失蹤案，」他緊握雙拳擺出架勢，「今天結案。」
「她們現在多完美啊！」張明哲張開雙臂，「我賦予了她們永恆的美麗！在這個腐爛的世界裡，這才是真正的救贖！」
墨海嘆了口氣。又是一個瘋子。自從大崩壞後，這種變態就像蟑螂般湧現。他緩步向前，計算著接觸距離。
「站住！」張明哲突然掏出手槍，「我知道你的把戲！只要不讓你碰到——」
倏地，一道粉色閃電從天而降，精準擊中他的手腕。槍械落地，張明哲發出痛嚎。
「星光束縛！」清脆的女聲響起，幾條光帶從地面竄出，纏住張明哲的四肢。
墨海抬頭，看見通風管缺口處蹲著一個穿粉色裙裝的年輕女性，手持鑲嵌水晶星星的法杖，黑色長直髮紮成雙馬尾，腰間還掛著幾個可疑的藥水瓶。
「別插手。」墨海冷聲道。
「誰插手了？」女孩輕盈地跳下來，「這個變態殺了我庇護所的兩個女孩，我是來討債的！」
張明哲趁他們對話時掙脫光帶，撿起槍就往安全通道跑。墨海和女孩同時追了上去。
「巴娜．星光，魔法少女。」女孩邊跑邊自我介紹，語氣裡帶著莫名的驕傲。
「還魔法少女？魔法少婦吧，看年紀。」墨海嗤之以鼻。
「你！」巴娜差點絆倒，「我才二十四歲！」
「所以是少婦。」墨海加速超過她。
張明哲衝進安全通道，墨海緊隨其後。就在他即將抓住對方時，一道粉光從旁邊射來，逼得他不得不後退。
「我說了他歸我！」巴娜擋在通道中間。
墨海失去耐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讓開。」
接觸的瞬間，一股奇特的暖流從接觸點擴散。巴娜的法杖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而墨海則感到長期緊繃的神經莫名鬆弛——就像緊繃的弦突然被鬆開。
兩人同時鬆手，各自後退一步。
「你做了什麼？」巴娜警惕地檢查法杖。
「這話該我問你。」墨海盯著自己的手掌。他確實發動了能力，但感覺完全不同以往。
樓下傳來張明哲的大笑：「蠢貨！一起死吧！」
他們這才發現張明哲根本沒逃跑，而是躲在樓梯轉角，手裡握著引爆器。
墨海反應極快，一把抱住巴娜撞破旁邊的玻璃窗。爆炸的衝擊波緊隨其後，將他們狠狠拋向中庭。
半空中，墨海強行扭轉姿勢讓自己墊在下方。他們重重摔在噴泉廢墟上，巴娜趴在他胸口毫髮無傷，而墨海則悶哼一聲，顯然傷到了背部。
「你...為什麼？」巴娜撐起身子，雙馬尾垂在墨海臉上。
「條件反射。」墨海推開她坐起來，隨即因背痛皺眉。
巴娜猶豫片刻，伸出食指輕點他額頭：「星光治癒。」
微弱的粉光閃過，墨海的疼痛減輕了些，但沒完全好。
「就這樣？還特意起名字，什麼星光熠熠耀保良」墨海挑眉，「傳說中的魔法少婦就這點本事？」
「要你管！」巴娜紅著臉收回手，「輕傷這就夠了！」
墨海正要反駁，一陣咳嗽聲打斷他們。張明哲從廢墟中爬出來，渾身是血但還活著。
「這次別礙事。」墨海站起身。
「你才別礙事！」巴娜也跳起來。
兩人同時衝向張明哲。墨海先一步扣住他的脖子，發動能力。
「消除。」
張明哲起初還拳打腳踢，一息間，眼中的瘋狂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空洞。五秒鐘後，墨海鬆手，他像斷線木偶般跪坐在地，連臉上的血流入眼睛都不會眨眼。
「你...做了什麼？」巴娜小聲問。
「消除他的慾望。」墨海檢查著張明哲的狀態，「殺戮慾、控制慾、性慾...現在他連進食的慾望都所剩無幾。」
巴娜看著殺手，打了個寒顫：「這比殺了他還殘忍。」
「對受害者家屬來說正好相反。」墨海轉身要走，巴娜卻拉住他的衣角。
「等等，」她塞來一個星星貼紙，「拿著，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重傷可以聯繫我。要收費的！」
墨海接過貼紙，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魔法少婦兼職醫生？」
「是巴娜！不是少婦！」巴娜氣得跺腳，「還有我才二十四！」
「知道了，香蕉少婦。」墨海把貼紙塞進口袋，頭也不回地走向出口。
巴娜在他身後大喊：「你這個——口賤的道德魔人！」
墨海背對著她揮揮手，心裡卻想著剛才那個奇特的接觸。為什麼碰到巴娜時，他會有那種異常的平靜感？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那裡還殘留著她趴過的溫度。
危險。這個女人很危險。
他沒注意到口袋裡的星星貼紙正發出微弱脈動，與巴娜法杖上的水晶星星頻率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