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殺人狂追殺女同學: 第22章 我要在文化祭看熱鬧

白川悠坐在座位上，手扶著額角。
白川悠才剛坐下沒多久，便感覺四周氣氛有些不對。
「欸，白川悠。」一個帶著輕快語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是川野。他笑容燦爛，身旁還站著榊原光與橘原慎。
「我們攝影部前幾天的穩定器壞了，拍東西整個晃到不行。索拉又說經費沒批下來，唉，你知道的嘛。」
榊原光也跟著點頭，一臉嚴肅：「如果再不補一台，活動當天連直播都辦不成了。」
橘原慎則補了一句，語氣半認真半玩笑：「班上其他人我們都問過啦，不過能信的就剩你了，對吧？白川悠。」
川野笑了笑，語氣彷彿早已安排好：「就差你一份啦，其他人都給了，不然攝影部那邊就沒法繼續下去了。 不多啦，一人一千，大家都出點力嘛。攝影部這邊有點急用，不能再拖了。」
白川悠一愣，下意識掏出錢包。他不是特別熱衷參與活動的人，但川野說得滴水不漏，幾個人一字排開地看著他，一副「理所當然你也要幫忙」的態度。
他猶豫了片刻，正準備把錢抽出來時——
「欸欸——你們知道嗎？」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教室後方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短短一段輕快的電子音樂。
幾人下意識地回頭。
紗奈不知何時站在教室門口，身上背著一個裝飾滿貼紙的音響包，小小的音樂聲從中溢出。她笑著看著大家，眼神亮晶晶的。
「剛剛經過辦公室聽到的哦～文化祭好像馬上就要開始了呢～！準備時間提前囉！」
「真的假的？！」
「今天就要開始布置了？」
教室裡瞬間炸開鍋。
川野等人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只是自然地收回了手，像是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唉，等一下再說吧。」川野笑著拍了拍白川悠的肩膀，帶著榊原光和橘原慎一同離開，轉頭就融入其他人的話題之中。
白川悠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還沒拿出的鈔票，再看向站在門口的紗奈。




紗奈沒有看他，只是朝整間教室笑了一下，然後哼著電子音樂的旋律，輕快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教室門一打開，熱鬧幾乎迎面撲來。
有人在窗邊剪紙，有人蹲在角落刷油漆。班級黑板被暫時當作公告欄使用，上面貼滿「義賣當番」、「劇組招募」、「舞台服裝試穿」等彩色紙條。講台上甚至堆著幾件假髮和閃亮亮的演出道具，有女生試著戴上金色假髮，在鏡子前大笑，然後又被朋友哄鬧著搶走。
白川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這些人，耳邊的喧囂卻像隔著一層玻璃。
文化祭是學校強制的活動，人人都得參加。連平時不合群的學生都在牆上貼了小紙條，寫著「幫忙運東西」、「負責計時」之類的角色。白川悠一開始也覺得，也許自己也該參加什麼，畢竟「不參加會被記過」這種話，導師才剛說完。
但他看了一圈，沒有劇團找他，音樂組人手夠了，連搞笑短劇也早有人安排。
他走到佈告欄前看了半天，紙條不少，但每一張底下都已經寫滿名字。他低頭拿著筆，看見一張寫著「攝影支援」的紙條空了一行，便在那裡遲疑了一下。
然後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他沒什麼才藝，也沒人找他入隊。正在他猶豫時，他看到後排一群人聚在攝影機旁，好幾個人他都認得——
川野、真鍋誠司、橘原狼牙、還有黑澤狼牙。他們圍著一台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攝影機和燈具，不知道在調什麼。




白川悠鼓起勇氣走過去，想著：也許這是我可以參加的。
「那個……你們是拍攝組嗎？我可以幫忙嗎？」
真鍋誠司抬起頭，微蹙眉頭。他穿著帶有學校標誌的深藍色外套，胸口別著一枚代表攝影社的徽章，整個人像一個忙碌的指揮官，低調卻自信地掌控現場。他的聲音冷冷地道：
「我們拍的是正式節目，流程表、分鏡、燈位全都規劃好了，沒空帶新人。」
狼牙沒說話，專注地用膠帶黏著腳架的底座。他一身運動風，校隊短袖制服緊貼著結實的體格，側臉堅毅，像是習慣了競技場的紀律與秩序。他的父母替他安排了體育升學班，傳聞只要不出意外，他就能代表學校參加地區選拔。
川野走近一步，微笑地補了一句：「不是我們不收人啦……只是，我們設備是靠贊助和大家湊錢買的，總不能讓別人出錢你來用吧？」
黑澤也笑：「又想不出錢又想拉關係？你以為是來蹭場面喔？」
白川悠一怔。他忽然想起幾天前，他們就是這麼說服他捐錢的小組。
狼牙沒說話，正蹲著在腳架底座貼膠帶。他的動作俐落熟練，整個人像被時間排滿訓練的選手，呼吸與節奏都不帶半點猶疑。他穿著印有校隊標誌的運動衫，一條毛巾掛在脖子上，汗還未乾。
「小心腳架別撞壞，這批器材要給狼牙下禮拜的那場比賽拍紀錄的，」真鍋頭也不抬地提醒。
「哪一場？」有旁人問。
川野接口笑道：「當然是那個啦，有點眼力的都知道他要出賽了。再兩年就看他上專門體校啦，對吧狼牙？」
狼牙沒答，只是拉緊膠帶，一如既往地沉默。
「……沒事。」白川悠垂下頭，退開了兩步。
他再環顧四周，大家都在為什麼奔忙，有人刷顏料沾滿雙手，有人拿著劇本大聲排練，也有人在看舞台燈光是否夠亮。




整個教室、整棟校舍都熱鬧極了，彷彿一場夢即將展開。
但這場夢裡，好像沒有他的位置。
他走出教室，望向空蕩蕩的樓梯口，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算了，當個觀眾也不壞。」
反正索拉說的「人人都要參加」，好像也只是說說而已。
白川悠默默地離開了那群鬧哄哄的人。他沒有說話。走廊裡依舊喧鬧，紙箱、燈具、道具、海報亂成一片，每扇教室的門後似乎都有另一場小型舞台劇正在發酵。他在自己的學校裡遊蕩，靜靜地看著同齡人為一場盛事忙碌。
他走到轉角處時，耳邊傳來一段輕柔的音樂聲。是試音？還是排練？他停下腳步，像是被某種力量牽住了視線，轉頭望向體育館後側的開放舞台。
那裡，一束自然灑落的陽光剛好照在她身上。
天宮莉美央站在舞台中央，彷彿天然的聚光燈始終追隨著她。她抬手撫順垂落肩頭的長髮，那動作柔緩而優雅，像是在無聲地牽引視線。她正與一位年輕指導索拉交談，音量不高，卻讓人不自覺放慢腳步想偷聽兩句。
她換上了排演服，白與淡藍交錯的輕盈布料緊貼身形，又在下擺處自然地散開，宛如半展的花瓣。裙襬微動，彷彿她只要略一側身，旋轉就會悄然開始。
她笑了，唇角一抹溫柔得幾乎過分的曲線，語氣不明但似乎親切得讓人誤會些什麼。然後她轉身，輕快地走向舞台邊緣，那一瞬間有幾個男生明顯僵住了動作，卻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忙碌。莉美央與幾位女同伴站成一列，開始反覆練習舞步與手勢，細節不急，節奏像是她們的私語。
「索拉，這邊的動線我可以晚一點再走嗎？我怕裙擺會卡到那塊布幕。」
她語氣溫柔，像是怕打擾了什麼，說話時微微側頭，一縷長髮滑過肩頭。指導索拉點頭後，她又補了一句，帶著一點無害的俏皮笑意：
「到時候如果真的跌倒，就當作是意外驚喜好了～」
幾個站在一旁的學生偷偷笑出聲，但也有人咬著牙沒笑出來，只是默默瞥了她一眼。




轉向舞台的同伴時，她語調輕快了起來：「來，我們從副歌開始，手的角度記得柔一點，要讓人看了心癢癢的那種喔～」
天宮莉美央轉身走向舞台邊緣，裙擺輕輕一蕩，像湖面被月光攪動了一下。她站在幾位同伴前方，語調輕柔卻有掌控力：「來，我們從副歌開始。手要放慢一點，想像風會替你完成剩下的動作。」
川野、狼牙、誠司站在舞台外，一邊偷看一邊交頭接耳。
「她是不是故意穿得這麼飄……」狼牙低聲說。
「排演服本來就這樣，不過她就是有辦法讓大家只看她一個。」誠司推了下眼鏡，語氣藏不住一點嫉妒。
「連索拉都笑得跟她一樣溫柔，真會演啊。」川野淡淡笑了一聲，語氣依舊裝得和煦，像是評論天氣。
白川悠站在靠窗的位置，沒人注意到他。他原本只是路過，卻莫名地停下了腳步。莉美央輕輕一笑，台上與台下像被那一笑凝住了幾秒。那笑容——
他忽然想起那天的「約會」邀約，想起對話紀錄被公開的那瞬間，那種從期待墜落的感覺，像是吞進一口玻璃。他不自覺握緊了書包帶，又鬆開。
原來她一直都是這樣發光的存在。不是只對他笑的——而是對每個人都笑，對所有人都自然，只有他一個人把那份笑誤當了什麼。
白川悠沒有靠近，只是站在遠處，被那個畫面吸住。
他轉身離開舞台邊。
白川悠靜靜站著，看著舞台邊的天宮莉美央轉身、起舞，聲音與笑容如流光灑落。她的身影彷彿與整個舞台連成一體，那裡是她的領域，是她一呼一吸都能控制節奏的世界。
他轉頭，看見川野與誠司正調整攝影機的角度，狼牙站在一旁遞著腳本，時不時用手比畫分鏡。拍攝器材、腳架、直播畫面，一切準備得井然有序，他們也站在自己的舞台上，掌握鏡頭、決定誰能被看見。
再遠一點，有人在粉刷布景，有人忙著製作看板，有人分發印刷品。每個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忙得滿臉通紅，卻也帶著興奮。
每個人似乎……都有屬於自己的舞台。




「那我的呢？」白川悠低聲問自己，沒人聽見。
上帝說，天生我才必有用。他記得這句話，從小聽到大。他也曾經相信過。可現在看來，莉美央的才是用來站上舞台的。川野他們的才，是掌控畫面、編織風向的。而他呢？只是個不小心出現在他們故事中的觀眾罷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空空的，沒有道具、沒有任務、沒有標籤。
莉美央是屬於舞台的。川野是屬於鏡頭的。那他呢？他的世界在哪裡？那個屬於自己的——無需迎合、不被刪減、不會被笑的地方。
是不是根本……不存在？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那時候竟然還曾幻想和天宮莉美央約會，那想法……有多麼可笑，多麼不切實際。他憑什麼覺得自己能跨進她的世界？只是因為一點溫柔的眼神？一次表演後的對話？
那不過是聚光燈灑過時，無意落下的一點餘光。他卻以為那是陽光。
他笑了，苦澀而安靜。這場文化祭，太熱鬧了。
白川悠望向遠方的天宮，又望向直播的螢幕、騰空的架燈、那些互相呼喊的同學……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腳步也輕飄起來。他的呼吸變得輕盈，像是自己正慢慢從現實抽離。
一瞬間，他分不清自己是走在地上，還是正被悄悄吞沒在人群之外的空氣裡。
就在那一刻，白川悠感到身後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然後一團熱力傳來。
她的身影彷彿不是走過來的，而是自然地從他的視線邊緣滑入現實。
「你一個人啊？」她的聲音帶著笑意，不張揚，卻輕巧地拉住了他的注意。「今天這裡好像什麼都有人在做呢，我差點被請去幫忙賣爆米花。」
白川悠沒回話，只是看著她，像是還沒回過神。
紗奈也不急著催促，只是站在他身旁，一起看著熱鬧的場地。然後，她忽然皺了皺眉，輕輕地「咦？」了一聲。




她的視線停在一個身影上——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深色布料與不明圖騰中的人物，面上戴著歪斜的面具，在熱鬧的人群之中走來走去，無聲地穿過每一張笑臉與嬉鬧。
沒有人注意到他。
沒有人碰撞他。
沒有人避讓他。
那身影走得很慢，像是在巡視，又像是在尋找誰。當他經過紗奈與白川悠身邊時，忽然停下腳步。
白川悠感覺自己屏住了呼吸。
那東西低下頭，用一種不可模仿的聲音——像是笑，又像是氣音——發出「咕……咕呵——」兩聲詭異的笑，便再次移動腳步，融進舞台後方的陰影裡，如水痕消失。
白川悠看著紗奈。她原本溫柔的神色忽然空了一瞬，像是遺忘了怎麼反應，只怔怔望著偽邪神消失的方向。
「……那個是……」他開口，聲音低得連自己都不確定說了什麼。
紗奈緩緩轉頭，目光與他對上，卻什麼都沒說。
那一刻，她只是靜靜看著他，像是想開口，卻又被某種什麼堵住了語言。
白川悠想再問什麼，但他忽然覺得什麼都問不出口。
那一瞬，紗奈嘴角掛著一抹輕柔的笑，眼神靜靜地落回他身上。那笑容像是為他留著的，不帶戲謔，也沒有安慰，卻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那雙異色的瞳孔，仿佛掠過一縷靜止空氣的波紋。那並不是反光，也不是幻覺，而是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光芒，微弱卻真實地在她眼底輕輕轉動。
那眼神說不清是關心還是洞悉，彷彿在她眼中，他比自己更清楚自己。
白川悠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紗奈沒有追問，也沒有催促，只是輕輕地眨了下眼睛，像是將那道光彩藏起來一樣，再次露出那讓人難以抗拒的溫和笑容。
那天早上，白川悠一邊穿著校服，一邊點開了手機上的文化祭宣傳頁面。
首頁是一張閃亮的海報，正中央赫然是天宮莉美央的笑容。她留著披肩長髮，側身面對鏡頭，微微一笑的姿態恰到好處地停留在甜美與自信之間，彷彿連背後的陽光都是為她補光。
「大家早安！今天就是文化祭的第一天啦～我會在下午四點於主舞台進行舞蹈歌唱表演，請大家一定要來喔♡」
短短的自我介紹影片點閱數已經破千，留言區一片讚嘆與表白，有人說她像偶像，有人說她比現役網紅還美。白川悠沒有留言，只默默滑到下一張照片，是天宮穿著彩排服，對著鏡子比著 V 手勢的自拍。
他看了一眼時間，然後低頭拉上制服的拉鍊，收起手機。
教室外的走廊早已擠滿人群。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布置得繽紛熱鬧，彩帶與布條在微風中輕輕搖晃，像是預告著什麼即將登場的奇蹟。
「接下來，請欣賞由三年C班帶來的舞台表演──《夜之花》！」
廣播聲剛落，全場響起歡呼與掌聲。燈光轉暗，舞台邊緣浮起淡淡藍光，一道身影優雅地從簾後踏出──天宮莉美央站在中央。
她換上了表演服，銀白與夜藍交錯的長裙隨步伐輕輕擺動，像湖面上輕起的漣漪。髮絲綁成側馬尾，垂在肩頭，髮間點綴幾顆閃亮的小飾品，在燈光下微微閃爍。
她微微一笑，舉起手，向觀眾輕輕一揮，像是在為整場文化祭揭幕。
隨著音樂響起，莉美央身後的舞者們陸續現身，她則像星辰的中心，一舉一動都牽引著視線。她旋轉、躍動、伸展，動作柔中帶勁，每一次轉身都像有光流繞身。
觀眾席中有手機螢幕亮起，不少人舉起手機開始拍攝。錄影鏡頭下，她的每個表情都閃耀著專屬舞台的光彩。
「已經得到準許了！今天那老禿鷹說甚麼都能拍！」 「Let's go！」
川野笑得得意，一手提著穩定器，一手啟動手機直播。光背著一個小型背包，裡頭裝的是額外電池和傳輸線材。黑澤和誠司則一人扛腳架、一人拿著收音設備，整裝待發。他們笑鬧著穿過教室走廊，開始朝各處亂拍。
「看這氣氛，真的跟市集一樣啊。」誠司說，鏡頭裡是一堆忙著擺設道具的同學。
聊天室開始活絡起來——
【BananaFish_99】：學校今天真的有夠瘋！ 【AkaFox】：太爽了吧你們這群傢伙，真的在直播欸 【KuroTaku】：拍什麼都可以？真的假的？
光悄聲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今天就是特例。」
然後聊天室閃過幾條彷彿是裝傻的訊息：
【MisoSoup_Guy】：欸欸？怎麼是在直播？ 【NattoLover】：我還以為你們只是拍影片而已欸
川野斜眼一笑：「這兩個人是橘原慎和橘原拓也吧。」
他們漫步穿過教室走廊，像獵人一樣尋找有趣的獵物。第一站是射擊遊戲區。

「這不是一年級的靶場嗎？」誠司湊過去，鏡頭對準那個用泡棉子彈的簡陋設施。「三發十元，中了有獎品哦～」他邊說邊對著鏡頭揮了揮手。

「來，拍這邊。」黑澤忽然把鏡頭轉向正在瞄準的男生。
川野對著鏡頭比一個一和一個二︰「現在開始投票吧。覺得他能中3槍以上打一，不能打二。」
那男生射了數槍也槍不中，唉聲歎氣時，黑澤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喂，加油啊！」

那男生嚇得抖了一下，最後一發子彈射偏了。

「哈哈哈，太遜啦。」黑澤大笑。
榊原光定神看著那男生說︰「咦這不是白川悠嗎。怪不得射來射去也射不中。」

「畢竟失敗乃成功老媽呢。」川野手穩穩地跟著轉向，一邊對聊天室說：「有人問為什麼我們這組器材那麼齊……這要感謝某些班級的資助喔。」

誠司推了推眼鏡：「我們的理念是，把文化祭的每一面都如實記錄下來，不分黑白。」

「欸欸，不要刷人名啦，會被發現的。」川野淡笑，語氣卻不帶緊張。

【BananaFish_99】：你們敢上去打佢的頭一下我就給100圓！
【AkaFox】：不如上去叫他不要再射了。
【KuroTaku】：+1
【MisoSoup_Guy】：+1
黑澤拍了白川悠的頭一下。後者呆住。
「不關他事！聊天室說要打你的！」榊原光︰「打你的頭值100圓真是抵到爛了。」
【NattoLover】：笑死了。你串他一句柒頭我再加100！
【KuroTaku】：+1
【MisoSoup_Guy】：+1
榊原光︰「柒頭！」
「哈哈哈哈。你真是夠白卡的。」真鍋誠司說。
「你們這樣……」白川悠抱頭。
「呀，只是玩玩而已。為甚麼那麼認真？」川野拍拍白川悠肩頭。
「呀！你撞到我。」
「不對！」
四人抱著器材在人群中如游魚一樣穿來插去，笑嘻嘻的。
畫面一轉，直播間中出現了一個粉髮雙眼閃閃發光的少女。她若有所思地站在一個大輪盤前，白皙的手指輕輕搭在輪盤邊緣。旁邊，一位黑髮圓目的女孩正氣鼓鼓地不斷轉動輪盤，嘴裡碎碎念著什麼「為什麼又是這個挑戰啦——」

那是櫻井紗奈與藤堂柚希的活動攤位。

輪盤上畫著各種挑戰：「模仿教師講話五秒」、「即興唱歌一句」、「背對背畫對方」、「說出心中最怕的人」、「對鏡子自拍十秒不眨眼」等，色彩繽紛而混亂，彷彿是臨時決定出的創意。

聊天室人數猛然上升，訊息如雪崩般湧入。
【Kiss_me_now】：哇這兩個女生是誰？！好可愛！
【StreamerHunter】：這活動太有趣了吧！
【SanaFan001】：那個粉紅頭髮的是我老婆。
「欸……你們看聊天室人數。」誠司忽然皺眉，視線掃過螢幕右下角。
直播觀眾數從三十六，瞬間跳破一百，再飆到兩百六十、三百八十三、四百五十——
「什麼鬼？」光低聲驚呼，「剛剛不是才幾十個人嗎？」
「剛剛是拍白川悠的時候。」黑澤笑出聲，「難道他是流量密碼？」
「白痴啦，聊天室在刷畫面後面的那兩個女生。」川野手指滑過螢幕，拉出彈幕列表。
訊息像被引爆了一樣瘋狂湧出：
【MoonRabbit】：等等這裡是……學校嗎？
【SpicyPudding】：真的假的？你們在直播校園？
【NomoreMondays】：欸欸這不合法吧哈哈哈，我要看下去
【KoiwaKirei】：那個粉毛是誰！！！怎麼會有這麼偶像感的人在學校啊
【YakiTamago】：校園直播這東西真的太怪了……我超喜歡
【NattoLover】：怎麼感覺下一秒會被索拉罵 XDD
【MisoSoup_Guy】：上去要她們SNS！分給我們！
川野輕聲一笑，目光亮了起來：「來了。這些人開始懷疑我們在幹嘛了。」
「這樣正好。」誠司推了推眼鏡，語氣不急不徐，「現在只要讓他們一直看下去就好。」

「來了來了，人氣區。」川野的聲音帶著得意，鏡頭立刻穩穩地對準紗奈與柚希的互動畫面。
川野湊近幾步，故作隨意地將鏡頭轉向那座色彩繽紛的大輪盤，笑著問道：
「欸，這個輪盤是什麼活動啊？看起來蠻有趣的欸。」
紗奈聞聲轉頭，眼神柔和地落在他身上。她站在輪盤一側，手指輕輕搭在木柄上，語氣溫溫的：
「這是『命運轉盤・挑戰SHOW』哦～轉到哪格，就得完成那格的任務。」
「挑戰？」川野挑了挑眉，「像什麼？」
「嗯……像是『五秒內講三個笑話』、『對陌生人告白』、『模仿索拉講話』之類的？」她說著，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是可以自己報名參加的，也可以抽選現場觀眾～」
柚希這時插嘴，語調誇張：「欸欸，轉到模仿索拉那個超難！上次我模仿教數學那位，結果大家笑到差點翻桌！」
「我以為大家是因為你模仿得太不像才笑成那樣的。」紗奈說。
「欸欸欸欸欸！」柚希跳了起來，「這是中傷！我要告你！」
直播聊天室瞬間再度被洗版：
【Ebi_Mayo】：好青春！好荒謬！我喜歡！
【SpiralMuffin】：拜託讓粉毛轉一次！！
【HoshizoraX】：模仿索拉也太爆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SharkTeeth】：誰去挑戰一下！我想看有人對陌生人告白
聊天室的留言速度開始失控，像一場逐漸升溫的火山。
【NattoLover】：這是什麼學校啊？這輪盤也太好玩了吧
【MisoSoup_Guy】：粉毛超可愛！！問一下價可以嗎（跪）
【NattoLover】：樓上懂我（笑）想知道這位女神的名字，還有……問價問價問價（重要的事說三次）
川野瞄了一眼聊天室，輕笑一聲，「有人開始想歪囉。」
「問價耶，這些人瘋了吧。」誠司一邊拉著收音桿，一邊偷偷笑了出來。
榊原光皺了皺眉頭：「這會不會……太過頭了點？」
「誰管啊，觀眾愛看就好。」黑澤笑得很爽快，「反正我們只是照著聊天室氣氛走嘛～」
畫面裡的柚希還在嘻嘻哈哈地跟紗奈說笑，但鏡頭微微拉近時，川野低聲咕噥了一句：「聊天室開始熱起來囉……」
誠司看了眼人數：「欸……我們不是剛才還五百多？怎麼現在快破兩千了？」
光掏出手機補看數據，嘴角浮起一點狐疑又滿足的弧度：「是不是那兩個女生帶流量了啊？」
「說實話，這種活動拍起來比舞台劇還要刺激。」黑澤笑，「而且她們真的有一點……」
「一點什麼？」誠司問。
「你懂的。」他比了個誇張的曲線動作，結果被光用收音桿敲了一下。
【PuddingCat】：蛤？有人在校園直播還敢問價？？
【SeaweedPrince】：這個是文化祭？真的假的？
【SoySauce404】：超想知道這學校是哪，等一下不會被投訴嗎XDD
【NattoLover】：喂，就問問嘛，誰不想知道價格（指）
【PinkEyedOtaku】：剛剛那個粉毛是誰啊？？
【K_Kojiro】：欸她眼睛超可愛欸
【LemonBuster】：那輪盤什麼意思？什麼活動？
【NattoLover】：欸欸這種活動能報名嗎？還是得「先問價」啊（笑）
【MisoSoup_Guy】：報名費是多少？想被那個粉毛主持～（逃
【NattoLover】：有沒有懂行情的？兩人組合價算幾折（？）
【MisoSoup_Guy】：如果轉盤轉到「心動問題」，是不是要現場示範？（笑死）
「欸欸欸！聊天室說要『問價』耶！」黑澤念出留言時，眼角還瞄了眼川野，一副等著看熱鬧的樣子。
【MisoSoup_Guy】：現場問價！幫朋友問的！
【NattoLover】：兩位小姐這麼可愛，一次多少？我說的是轉盤啦XDD
川野壓著笑意說：「喔～觀眾來了點辛辣的提問哦～那……紗奈同學，妳覺得這輪盤的價值是多少呢？」
紗奈眨了眨眼，笑容溫柔得像春天吹進窗邊的風：「嗯……如果換成果汁的話，大概是兩杯葡萄汁那麼重吧。」
「……蛤？」黑澤露出迷惑的表情。
川野撐著額角笑出聲：「等一下，這什麼單位啊？」
柚希翻了個白眼，啪地一下轉動輪盤：「拜託，是要我講價嗎？那這台轉盤限量絕版，每轉一次至少要付我三張百元鈔票，不找零，還附贈一記爆打！」
聊天室笑翻：
【KuroTaku】：這價錢太兇猛
【BananaFish_99】：柚希姐好辣XD
【NattoLover】：問價變付醫藥費啦
川野順勢笑著補刀：「啊～原來是附帶拳頭服務，VIP限定欸。」
「那是Premium package啦。」柚希一邊轉輪盤一邊抖著腳，語氣帶著滿滿火氣，「下次問這種問題我就把名字印下來投稿校內黑板欄知道嗎！？」
而紗奈則繼續笑眯眯地補了一句：「我剛剛有看到有棉花糖味的汽水耶，轉盤如果贏了是不是可以拿去換一瓶呢？」
聊天室一時之間開始分裂為爆笑與吐槽：
【MisoSoup_Guy】：紗奈是在念詩嗎
【AkaFox】：拜託她再多講幾句，超療癒
【StrawberryDeath】：一個溫柔發呆、一個狂暴開噴，這組合絕了XD
就在這時，聊天室人數突破五百，川野一邊看著跳動的數字，一邊壓低聲音跟其他三人說：「繼續，加點料，我們可能衝到一千了。」
光輕聲說：「有點危險吧……這樣繼續下去……」
「怕什麼，節目效果。」川野瞇起眼笑著。
下一秒，他正準備再丟一個尖銳問題時——
就在聊天室笑成一片的時候，川野剛想再追一個更有流量的問題，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沉穩而鏗鏘的聲音：
「你們這樣的提問方式，已經觸及了『羞辱式語言互動』的倫理紅線。」
眾人一愣，轉頭看去——霧崎怜司站在一旁，一臉嚴肅，眼鏡閃過一道銳光，彷彿整個空氣瞬間被他拉進一場辯論賽的起手式。
「根據《資訊公開倫理守則》第八條，未經當事人明確同意之下，將其影像與回應用於含有性暗示、物化傾向或誤導性內容的直播，將構成對人格權的間接侵害。」
「哇喔，開講啦。」川野嘴角一揚，小聲對著鏡頭說：「各位觀眾，這位是本校的社交防衛線——霧崎索拉，不，霧崎同學。」
聊天室瞬間又熱鬧起來：
【NattoLover】：來了來了！法條型男！
【KuroTaku】：今天也要幹一番大事啊霧崎
【MisoSoup_Guy】：拜託請他罵我（？）
【AkaFox】：我要拿爆米花了
霧崎怜司毫不退縮地繼續：「剛才出現的『問價』用語，本質上為將人作為物件化之表現，與人類基本尊嚴背道而馳。若今天的活動目的是學術展示與文化交流，那麼此類言論就像在博物館內丟擲番茄一樣，是對文化本身的踐踏。」
「欸欸你這比喻很重耶！」黑澤忍不住笑出來。
「文化是給人尊重的，不是讓人拿來變相娛樂的工具！」霧崎語調高了一階，甚至舉起手指，像是在對全體觀眾演講。
「而且，據我所知——」
「好啦好啦，知道你厲害啦～」柚希在旁邊搖手，「我們只是玩一下，又不是在開什麼『羞辱系實境秀』。」
紗奈則是歪頭笑了笑：「霧崎同學說的話，好像一整本說明書……」
霧崎怜司眉頭一皺：「不是說明書，是法治社會的底線。」
聊天室又是一陣笑：
【BananaFish_99】：好啦法治王子XD
【MisoSoup_Guy】：霧崎出場=節目品質↑↑↑
【NattoLover】：拜託讓他再講5分鐘！拜託！XDD
而川野四人組則對視一眼，川野輕聲說：「這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啊……」
誠司推眼鏡：「這年頭，觀眾不只愛看騷，也愛看正義出征。」
光低聲笑：「這樣下去……我們可能真的要爆紅囉。」
霧崎怜司語調鏗鏘，神情嚴肅，像是在進行一場千人演說：
「——其實早在公元前五世紀的羅馬十二表法中，就有明文規定『不得以任何形式羞辱女性的尊嚴』，即使是以娛樂為名，也不許藉言語行為侮辱她人。」
他停了一下，眼神掃過川野四人組與圍觀的人群。
「而在《拉丁私法註釋錄》第二冊中，更提到：『若戲言造成羞辱，視同蓄意攻擊，可進行民事索賠。』這正說明了，無論在哪個時代，戲謔與侮辱的界線都不能被輕易模糊。」
他一字一句地說，語氣充滿道德高地的自信感。
「文化是給人尊重的，不是讓人拿來變相娛樂的工具！」
文化祭持續如火如荼地進行，校園的每一條走廊都擠滿了人。川野一行人從活動區退下來，手機直播暫時切成休息畫面，黑澤把腳架一丟，整個人癱在長椅上。
「呼啊……快累死我了……」他一邊拿下收音耳機，一邊用手拭汗，「從早拍到現在，肚子都在唱國歌了。」
「你哪次不是最早喊餓的那個？」榊原光挑眉，一邊翻出手機查看附近的攤位地圖，「前面那間咖哩飯沒人排，我們可以過去。」
「不對不對，我要吃炸雞便當。」誠司語氣堅定，「今天忙成這樣，沒有點油炸感覺不對味。」
川野則走在最後方，一邊整理著穩定器的連接線材，一邊笑道：「你們先去找座位，我去問一下攤位那邊能不能給我們幾盒『友情價』。」
「哇，你又想靠人脈了喔。」黑澤咧嘴笑著起身，「快去快去，等你賣笑賣成功。」
不一會兒，四人便選了靠近體育館側邊的小廣場，一張露天折疊桌，幾張塑膠椅，擠在正在午休的學生中間。陽光從布棚間的縫隙透下來，撒在亂七八糟的攝影器材上，像給混亂蓋上一層金色濾鏡。
「說起來，剛剛聊天室人數直接飆破四百五十欸。」光打開手機看了一眼，語氣半驚訝半得意。
「全靠那兩個瘋女人啊，還有霧崎的『國際條約大辯論會』，」誠司撕開餐盒包裝，「不過講真的，那畫面真的有點爽。」
「其實我覺得……」川野一邊拆開筷子一邊笑了笑，「我們是不是應該再多找點刺激的東西來拍？」
「吃完再說啦！」黑澤已經開始大口扒飯，聲音含糊不清。
四人的器材堆在一旁，暫時靜默。只有遠方舞台傳來掌聲與音樂聲，像另一場戰鬥正準備開始。
「……不過講真的，現在拍這些有點爽，」誠司咬了一口炸雞，語氣有些隨意地說，「就是覺得……大概之後也沒機會再這樣亂搞了吧。」
「你也太早感傷了吧，」光翻了個白眼，「才高二就開始懷念青春喔。」
「誒不是啦，」誠司笑了笑，「只是想到，等明年要準備那個比賽，學校給的資助就不能亂用，連攝影器材也要上報審核。文化祭這種隨便玩一玩，之後就沒機會啦。」
川野眼角一挑，興味地問：「你說的是那個什麼來著……全市聯合社團競賽？」
「對啊，那個啊。上面還說要選人參加『代表發表』的，我們社團好像也有份。」誠司語氣不輕不重，但語尾略帶得意。
「……那你真的要開始裝正經了欸。」光輕聲嘀咕，「那筆資源我們不能再亂拿來拍有的沒的了。」
「誰說不是。」誠司嘆了口氣，又笑，「所以現在不多拍一點，之後可能沒這種自由了。」
這時，一直埋頭吃飯的黑澤忽然抬起頭，用一種極其平淡的語氣說：
「你們下禮拜拍的那段，記得幫我留一份原檔喔，我爸說要剪去補習班給索拉看。」
「你又要拿去交差啦？」川野打趣，「你那什麼班啊，連練習影片都要審？」
「體育升學班。」光幫他補充，像是在背常識，「他那邊比較硬核。下次的地區選拔賽也快到了吧？」
「嗯。」狼牙點點頭，動作一貫簡潔，「打贏的話就能直接走推薦，少考一堆東西。」
「天啊，好羨慕喔～」誠司一邊吃飯一邊故作嫉妒，「我還要寫一大堆社團報告，結果他打幾場比賽就能升上去。」
「那也得打得贏才行吧，」光小聲補了一句，「他爸為了他那升學班，說不定學費比我補習一年還貴。」
「啊哈哈哈，」川野笑著轉頭看著兩人，「你們兩個一個是資助組，一個是推薦組，真的羨煞旁人啊。」
「我們這叫正當利用資源好嗎。」誠司舉筷點了點川野，「說不定你之後要靠嘴皮子進娛樂系呢。」
「那也要你們幫我拍帥一點啦，」川野舉起便當盒，笑容一如既往地從容，「Cheers？」
「Cheers——」其他三人也舉了便當盒，在校園午後陽光下輕輕一碰。
正當四人啃著便當，話題還停留在資源與未來升學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驚叫聲。
「啊啊啊──真的假的啦！？快來快來快來──！！」
聲音帶著騷動的回音，從學校中庭方向傳來，像是有什麼意外或爆點正在發生。
「……你們聽到了嗎？」誠司放下筷子，眼神亮了起來。
「這聲音……」光眨了眨眼，「像是那種要出事的前奏欸。」
聊天室還沒開，但川野已經下意識握緊手機，笑得像聞到血的鯊魚。
下一秒，他的手機一震，是一條剛跳出的簡訊通知——
【主舞台：天宮莉美央的表演即將開始】
「噢……來了來了。」川野低聲一笑，一手把穩定器從包包裡拉出來，「各位，該上工了。」
「你說她終於上場了？」黑澤一邊把飯盒蓋好，一邊站起身來，動作俐落得像剛熱完身。
「兩邊都有事發生。」誠司伸手搶過收音設備，動作飛快，「走！現在上線，連著跑過去！」
「直播開起來，開起來——！」光一邊接線，一邊熟練地調整畫面，「來喔，突發現場直擊模式！」
川野已經按下直播鍵，鏡頭對準隊友們迅速起身的畫面。
「嘿！各位觀眾，今天文化祭的戲碼可沒這麼快結束——有什麼比天宮莉美央上台更猛的？」
「現場有人尖叫啦！」誠司大聲補一句，「我們要去第一現場了，來不及解釋了，跟上就對了！」
他們一邊喊著，一邊飛快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直播畫面晃動中閃過滿地道具、攤位與人群的臉龐。
螢幕右上角的觀看人數，正在飛快往上跳動。
白川悠低著頭，腳步緩慢。文化祭的熱鬧彷彿離他很遠，腦海中還殘留著射擊場那群人的笑聲。他沒心情看攤位、也沒興趣湊熱鬧，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清澈又懶洋洋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
「——在吃太飽的時候轉動，可能會噁心；在太餓的時候轉動，也可能會抽到雞排券。」
他停下腳步，微微抬頭。
「不過啊——」那聲音拖得長長的，「在不知道自己是飽還是餓的時候轉動……就很刺激了吧？像是貓咪亂跳進洗衣機那樣。」
他愣了一下，然後終於看見輪盤前的紗奈。
她穿著文化祭的活動外套，袖子被風吹得鼓鼓的，一手扶著輪盤，一手撐著下巴，眼神像是在盯著某種難以捉摸的雲。
「這是——命運轉轉轉輪盤！」她像是在唸某種奇怪咒語，語氣興奮得像是在介紹什麼超稀有的寶物，「沒規則，沒獎品，轉下去的瞬間，人生會有點嘎嘎響……我覺得。」
她說完，忽然眼神一亮，朝白川悠的方向笑了笑。
「啊，白川悠！你看起來就超適合嘎嘎的。」
她拍了拍轉盤，發出「噠噠」聲。
「來嘛，說不定這台輪盤裡面藏著你的未來配菜——欸，不對，是命運。」
紗奈蹲在輪盤旁，歪著頭看著它，嘴裡輕聲呢喃：
「……樹在有陽光的時候會吐出氧氣，在夜晚就會偷吸回去……」
「呀……這個輪盤也是嗎？」紗奈眨了眨眼。
白川悠原本打算直接走掉，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個五顏六色的輪盤上。
「變成……蒼蠅的飛行路線……？什麼鬼啊……」他低聲嘀咕了一句，嘴角居然動了一下。
輪盤上的選項毫無邏輯，有「模仿花盆的感受」、「用貓語說一句鼓勵的話」、「像仙人掌一樣待三十秒」——沒有一項是正經的，但正因為如此，他反而無法移開視線。
在剛才被直播嘲笑、內心仍然泛著陰影的此刻，那些荒唐到極點的選項，居然讓他短暫忘了羞辱和挫敗。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然後走了過去，站到輪盤前。
「……也許今天就只能靠這種東西，轉回一點運氣吧。」
他一言不發地伸出手，指尖搭在輪盤上。
紗奈歪著頭，笑容溫溫的，眼神像月亮照進水裡：「來囉～白川悠的命運轉轉樂～請開始今天的扭曲！」
輪盤在白川悠的一推下「喀喀喀」地轉了起來，七彩的指針帶著一點生鏽的金屬聲音，晃動著飛快旋轉。
紗奈蹲在旁邊，雙手托著下巴，眼睛發亮地看著它旋轉：「轉得好漂亮～像個失眠的太陽呢～」
白川悠本來沒抱什麼希望，只是隨手一轉。但當輪盤漸漸減速時，他的目光也不自覺跟著指針走動。輪盤上密密麻麻的奇怪選項正一格格掠過──
「像貓一樣翻肚子三秒」 「用腳趾畫畫」 「表演一分鐘的沉默詩」
然後，他瞥見其中一格用紅筆寫著──
「獲得櫻井紗奈親手製作的魔法道具。」
指針眼看就要慢下來，卡在那一格上。
白川悠一瞬間呼吸有些凝住。
就在那一瞬，一道突如其來的身影猛地衝了過來。
「正義之手登場制止邪魔入侵！！！」
藤堂柚希像炮彈一樣撲向輪盤。
她一把抓住輪盤邊緣，用力往反方向推了一下，指針立刻發出「咔啦啦」的金屬抗議聲，彷彿整個輪盤都被嚇了一跳。
白川悠下意識地反應過來，也伸手去抓輪盤：「喂，妳幹嘛亂來！」
他只是想阻止她亂轉，手剛碰到輪盤邊緣，柚希卻像踩到香蕉皮一樣誇張地大叫一聲：
「啊啊啊啊啊啊！！你用輪盤推我啦——！！」
下一秒，她整個人「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兩手捧著裙擺，滿臉驚恐地看著白川悠：
「大家有看到嗎？！他剛剛用那個輪盤撞我欸！！這已經不是抽獎，是武力壓制了吧？！」
白川悠：「……蛤？」
現場頓時陷入尷尬而詭異的寂靜。輪盤還在咔咔地轉著。
「你還敢說我推妳？！」
白川悠忍不住低聲咆哮了一句，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明明是妳先衝過來亂轉的！」
藤堂柚希叉著腰，撇著嘴：「怎樣？做了壞事就想否認，真是典型的壞孩子行為耶～」
現場的氣氛僵住，指針還在咔啦咔啦地晃動，像是也對這場混亂無語至極。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又充滿火焰的聲音突然自遠方響起：
「我終於趕到了……！」
霧崎怜司氣喘吁吁地衝進場，額前的頭髮亂得像剛打完一場仗，胸口劇烈起伏，眼神卻因情緒高漲而閃著光。
「這、這個活動早在四點整就已經結束！」他指著輪盤，語氣如烈焰般激昂，「再繼續轉，就等於是在踐踏規則，是在對學生會與整個文化祭的秩序宣戰！！」
白川悠轉頭皺眉：「你在說什麼？是她自己突然跑出來亂轉的欸！」
「你還有臉說！」霧崎像被踩到痛處般怒吼，整個人前傾一步，「你以為自己是主角嗎？這裡是學校活動現場，不是你隨便刷存在感的地方！」
他站到白川悠面前，語速越來越快，越講越激動，像是參加辯論大賽：
霧崎眼神銳利如刀，一步逼近白川悠，右手高舉，聲音震懾人心：
「在活動結束後，擅自干擾擺攤！在公開場合與女同學發生肢體衝突！在明知已結束的狀況下，還試圖以暴力方式改變抽獎結果──」
他猛地抽出後背的小記事本，啪地打開，翻到某一頁，用指節用力敲了兩下頁面：
「根據《文化祭臨時執行準則》第三條第三項：活動逾時視同關閉，任何未經許可的操作皆視為破壞秩序，得以中止或驅離！」
然後，他目光銳利地掃視人群，語調一轉，更加激昂：
「而在《大日本帝國小學校行事規定》（1926年修訂版）中，更曾明文指出：『校內祭典，當持敬慎之心，勿逾制度，逾者退場。』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的行為，根本是『無敬無義』之舉？」
白川悠微微一怔，還沒開口，霧已經再次氣勢暴漲。
「更甚者！」
他猛地轉向觀眾，聲音高昂如演講家：
「在《聖經．羅馬書》第13章2節中寫道：『抗拒權柄的，就是敵對神的命。敵對的人，必自取刑罰。』你不只違反制度，更違背了天理與社會契約！！」
他深吸一口氣，高舉一隻手指，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這種行為，是對校園倫理與公眾活動雙重的不尊重！！」
「等、你冷靜一點……」白川悠話還沒說完，霧崎立刻打斷他，繼續滿臉正義地吼：
接著，他語調驟轉，壓低聲音，咬字清晰：
「而在古羅馬，任何擾亂公共儀式者，將被視為褻瀆神明。《古羅馬公法卷一》曾記載：『擾亂者，驅逐之；公議場上，不容恣意之徒存焉。』」
他重重地吐出最後一句：
「——因為在所有文明與秩序之上，最根本的律法，就是：尊重他人！」
他的眼神閃著光，聲音洪亮到吸引了不少旁觀者。人群漸漸聚集起來，有人小聲竊語，有人已經開始用手機拍攝。
而這整場鬧劇的始作俑者——紗奈——卻依然靜靜地站在一旁。
她看著霧崎、看著白川悠，微微歪著頭，表情像是在聽一齣音樂劇的高音橋段。
然後她小聲說了一句沒人聽懂的話：
「……氧氣都被搶光了呢……」
就在霧崎的長篇正義演說結束後，現場氣氛還未平復──
遠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像是有人被踩到裙擺，或是表演出意外。下一秒，音響設備「砰」的一聲響起，接著傳來主持人激昂的聲音：
「各位觀眾！請移步中央舞台──天宮莉美央小姐的演出，即將開始！」
原本還圍觀輪盤的學生們，像聽見集結號般躁動起來。
「欸欸快走快走快走，她出場了！」
「她今天好像有換造型耶！會不會是新歌首秀？」
「攝影部那邊人滿了，我們要搶位！」
人群像潮水一樣流動，連霧崎也被夾在人流中，被推得離輪盤越來越遠。
白川悠站在原地，略顯遲疑。
他忽然想起那條私訊──天宮那次假約會事件的記憶湧上心頭，像一根卡在喉嚨的魚刺。
他不確定自己還想不想見到她。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輕輕飄來。
「欸～走吧。」
他轉頭。紗奈正站在幾步之外，朝他揮了揮手，笑容像風一樣輕：
「我聽說她今天的裙子會發光欸，白川悠不想看看嗎？」
那語氣就像是在邀他去看天上的星星，而不是一個曾讓他出糗的女生的舞台。
白川悠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但還是邁開了腳步，跟著她的方向走去。
兩人並肩而行，走進漸漸熱鬧起來的校園中央。輪盤仍咔咔作響地旋轉，孤單地留在原地。
「喂喂喂，各位觀眾，我們回來啦──！」
川野對著鏡頭比了個勝利手勢，腳步飛快地穿過人潮。「你們猜猜我們現在在哪？」
「現場超熱鬧的耶……」榊原光舉起鏡頭轉了一圈，只見前方是一個搭建好的小型舞台，舞台周圍已經圍了不少學生，擠得水泄不通。
「喂，你們聽見了吧？」誠司側耳一笑，「她的聲音──正在暖場哦。」
「咳咳——」台上的天宮莉美央正拿著麥克風，站在燈光還沒全亮的舞台中央，身穿閃亮亮的便服風格舞台裝，笑容甜得能滴糖：「還沒開始就這麼多人來，是不是我太有魅力了？」
觀眾哄堂大笑，有人大喊：「是——！」
「你們這樣我真的會得意忘形喔～」天宮掩嘴笑了一聲，然後對著前排揮了揮手：「今天的表演有很多人幫忙哦，真的超級感謝大家的！尤其是剛才幫我撐雨傘、搬音響、借我睫毛膠的朋友，你們真是天使！」
聊天室立刻炸開——
【BananaFish_99】：莉美央真的超會說話 【NattoLover】：有誰注意到她一邊講話一邊整理裙擺的樣子？超有心機欸 【MisoSoup_Guy】：我覺得她這是撩粉教科書級表演 【AkaFox】：川野快點 zoom in 啦！！！
「知道了知道了！」川野笑得像撿到寶一樣，把畫面推近，「你們這些人……簡直跟戀愛一樣黏耶。」
舞台上的天宮忽然揮了揮手：「欸欸，後面舉手機的那幾個，幫我拍好一點喔～不要拍到我剛剛差點踩空的樣子嘿！」
川野噗地一笑：「……她是在跟我講嗎？」
「應該是跟我們講吧。」誠司調整收音器方向，「但她剛剛是真的差點絆到，那裙子太長了。」
「我覺得那是裝的。」黑澤一臉認真地說：「那個角度、那個速度、那個一驚一笑……太完美了，根本練過。」
【MisoSoup_Guy】：哇哈哈哈哈她真的是偶像裡的軍師 【NattoLover】：快給我一百個莉美央！！！
舞台下方的歡呼聲越來越大，川野四人組的鏡頭還停在莉美央身上時，她忽然對台下眨了眨眼，然後神秘地說：
「好啦，表演快要開始了喔──大家準備好心跳加速了嗎？」
【MisoSoup_Guy】：哇哈哈哈哈她真的是偶像裡的軍師
【NattoLover】：快給我一百個莉美央！！！
白川悠站在人群邊緣，身旁是踮起腳尖的紗奈。
她仰頭望著舞台，眼睛閃閃發亮，像是在看一場魔法秀。
「她的裙子會反光耶，好像某種會唱歌的信號彈……」紗奈一邊看一邊輕聲說。
她又偏頭瞥了一眼舞台上跳動的燈光：「嗯……如果有隻貓從那裙子底下走過去，應該會變成彩色的吧。」
說完，她點了點頭，彷彿很滿意這個幻想。
然後，她也不等回應，繼續安靜地看著舞台，嘴角掛著一點點、沒有來由的笑。
當舞台燈光逐漸熄滅，現場一片安靜，只有細微的音響預示著接下來的高潮。然後，一道聚光燈從高處落下，照在天宮莉美央身上。
她穿著宛如星夜般的深藍舞台服，裙擺隨風輕擺。她站在舞台中央，雙手輕輕攏在胸前，眼神沒有看向任何人，而是凝望著遠方，彷彿那裡有個不存在的故事正在慢慢流動。
音樂響起，前奏是一段空靈的鋼琴和弦與微弱的絃樂，像黑夜中流淌的風。她輕輕開口——
崖っぷちの枝に しがみついたまま
上は牙の群れ 下は果ての闇
她的聲音清澈如水，又帶著一種近乎壓抑的柔軟，像是在努力不讓自己顫抖。舞台後方的投影螢幕亮起，畫面是一棵孤獨的小樹枝，橫伸出在無底深淵上，背景是灰暗的天色與嗥叫的黑影。
そんな夜に 君の声だけが
蜜のように 甘く響いた
燈光逐漸轉為金色柔光，彷彿舞台上的空氣也染上了蜂蜜的色澤。莉美央微微閉眼，聲音變得更輕，幾乎是喃喃地唱著。
たった一滴の 恋だったけど
滴るその瞬間に 全部忘れた
她緩緩伸出手指，像是在空中捉住什麼。螢幕上的樹枝慢慢滴下一點琥珀色的蜜，滴落的瞬間閃耀出不成比例的光輝。
絶望の中で 咲いた微笑み
苦い世界に しみこむ甘さ
最後一句時，她輕輕睜開眼，微笑著向台下望去，那微笑不像演員，而像一個真的活過那些絕望的人，用這首歌告訴你她還在這裡——
不是因為痛苦消失了，而是因為那一點甜，足夠讓她繼續。
台下一瞬安靜，像是所有人都忘了鼓掌，甚至忘了呼吸。舞台宛如一場黑夜裡的夢。
而聊天室此時也爆了：
【MisoSoup_Guy】：……靠，這歌詞殺人啊
【NattoLover】：為什麼我想哭啦！不是說好是偶像嗎！
【Rain_Shadow】：我好像…懂了那滴蜜的意思……
【404LaughNotFound】：欸欸欸感傷什麼啦！快叫川野他們做點蠢事平衡一下！！
──然後鏡頭就切回川野四人組這邊，正準備接收聊天室新的挑戰指令。
鏡頭一轉，川野四人組的畫面回到直播主視角。誠司手拿手機對著自己和其他三人，背景還能微微聽見舞台上的尾奏餘音。
「欸欸欸……聊天室炸了欸。」他瞇起眼掃著畫面，語氣有點慌：「怎麼突然一堆人要我們做奇怪的事？」
光湊過來：「什麼『跳進水池重現蜂蜜場面』是什麼鬼？」
【MisoSoup_Guy】：川野，快去抱著水龍頭哭
【NattoLover】：狼牙模仿狼嚎十秒，表現人生的無助！
【ShibaWithNoPlan】：你們四個一起扮樹，讓聊天室的人來投票誰是最適合長出蜜的那棵www
【KuroTaku】：有人說要誠司試吃一滴「文化祭限定蜂蜜」，什麼啦那是什麼設定？
狼牙撓了撓頭：「欸欸，你們到底是想看文化祭還是動物園？」
川野卻一臉興奮：「不管啦，現在人數破千了欸！流量就是王道好嗎？要表演對吧？來！先來狼嚎一波熱身──」
他把手機舉高，轉向狼牙：「狼牙，你最適合狼嚎了！快點！」
「蛤？」狼牙瞪大眼：「不會吧……」
「來啦來啦！聊天室倒數三、二……」
狼牙無奈地深吸一口氣，仰頭——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銳的慘叫從舞台一側爆發出來。
眾人一愣，鏡頭也跟著猛地晃過去，只見──
藤堂柚希，正衝上舞台！
她像是忍不住什麼一樣，一邊衝一邊大喊：「為什麼只有她能站在聚光燈下啊？！憑什麼？！？！」
台下一陣驚呼，有人已經開始拍照，有人則是困惑交頭接耳。
「欸那不是……剛剛那個吵架的女生？」
「她在幹嘛啊？」
「是劇場型人格炸裂嗎？」
柚希一把搶過台邊的備用麥克風，站到舞台中央，雙手插腰，臉上神采飛揚。
「來吧！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爆發力！！今天！我藤堂柚希也要閃耀一次！沒有化妝、沒有練習、也沒有預約！但我有靈魂！！」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竟然真的開始唱了──
（旋律忽快忽慢，完全不管節拍，像是在與全世界對抗）
キラキラ光るのはね 誰かの涙じゃない！
（會閃閃發光的東西，不是誰的眼淚！）
無限の闇を裂いて 出番はここだ！
（撕裂無限的黑暗，我的登場就是現在！）
ひとくちだけでいい その蜜をちょうだい！
（只要一口就好，把那滴蜜給我！）
だってほら アタシはさ、
（因為你看，我啊──）
この舞台のヒロインなんだから！！
（才是這舞台的主角啊！！）
（間奏：她自己學電吉他「鏘鏘鏘」嘴巴發音）
もう黙ってられない！
（我已經不能再沉默！）
チヤホヤされるの見てるだけなんて！
（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被捧著，我受不了！）
せめて今だけ！今だけでも！
（至少現在！就算只有現在！）
わたしを見てよ、スポットライト！！
（看著我吧，聚光燈！！）
【NattoLover】：啊啊啊這什麼啦我要瘋了XDDD
【MisoSoup_Guy】：這才是文化祭啊你們懂不懂！？
【BananaFish_99】：快點封神她啦拜託！
舞台側的川野四人組已經笑到蹲地不起。
霧崎怜司在人群邊緣站得筆直，眉頭緊皺。藤堂柚希突然衝上舞台、搶過麥克風開唱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一緊。
「……她會被罵的。」他低聲說，指節死死攥住袖口。
「這種突襲，會被說是擋鏡、搶風頭、自以為是……」
他的聲音帶著急切又壓抑的焦躁。下一句話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在《漢律》中有言：喧而妨正，雖善亦罪。」
他的眼神死死盯著舞台，語氣顫抖地補了一句：
「……這就是那種會被說成『雜音』的出場……」
柚希一曲唱完，台下短暫一陣寂靜，隨即爆出錯愕與熱烈混雜的掌聲。
天宮莉美央慢慢走向她，笑容自然，麥克風在手裡輕輕轉了一圈後，她舉起來說：
「──大家，給她一點掌聲好嗎？」
她把手搭上柚希的肩，溫柔而明亮地看向台下。
「她是我們班上的藤堂柚希，今天也是第一次上台表演。」
觀眾間傳來些許驚訝的低語。
莉美央繼續微笑說道：
「我真的沒有預料到這段……但就是這樣，文化祭嘛，才有這種精彩的驚喜。柚希能勇敢地站上來，我真的很感動。謝謝妳的歌聲喔。」
她轉過臉對柚希眨了眨眼。
「真的好好聽。」
台下響起更大的掌聲，甚至夾雜著幾聲歡呼與口哨。
她舉起一隻手，輕輕地指向台下的觀眾席。
「還有我們班的同學們也來了呢──真的超級感謝你們的支持！」
她語氣雀躍，視線一一掃過熟悉的臉孔，像點名般地一一點頭示意。川野、狼牙、誠司、光，甚至是還站在人群中有些不知所措的霧崎怜司、紗奈……全都被她一一道出存在感。
唯獨──
白川悠，不在那視線中。
他像一顆隱形的鈕扣，站在熱鬧之外，沒有人注意。
天宮朝手機直播鏡頭舉起手，灑脫地眨眼：
「直播那邊的川野大家也謝謝你們──文化祭繼續熱鬧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