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系列］換個時代的終章: SG.1 重逢的節奏
電話響起，Christine睇到係梁子睛打嚟。佢按下接聽鍵，語氣一如以往咁冷淡。
「喂，子睛。」
「Christine，我聽講你而家對面搬咗個新人歌手入嚟，係咪叫越星野？」梁子睛嘅聲音透過電話傳嚟，語氣中帶住一絲壓抑唔到嘅興奮。
Christine抬頭望咗窗外一眼，只見星野拎住結他走入大廈，身形喺晨光中顯得又高又瘦，孤單咁。佢冇即刻回應，只係唔鹹唔淡咁「嗯」咗一聲。
「係呀，有咩問題？」
「呢個人細個喺外國長大，聽講係音樂神童嚟。」梁子睛繼續講，語氣中透出一絲神秘，「仲有，佢以前曾經返香港讀過書，唔知點解突然之間就走咗。」
Christine聽咗呢句，面上冇特別反應，隻手輕輕搭喺電話機上，眼神卻似穿透窗戶，望向某個遙遠嘅地方：「係咩？我而家……唔太有興趣。」佢語氣平靜，但係尾音微微低落，似係自言自語，「我仲有首詞要寫。」
「你都係咁，成日對呢啲八卦唔理唔睬。」電話那頭傳嚟梁子睛嘅笑聲，輕快入面又帶住一絲無奈，「不過呢個越星野唔係普通新人，聽講佢唔使靠人幫手，自己一個人搞掂晒作曲、填詞、編曲，簡直係萬能。」
Christine冇出聲，隻係繼續望住窗外。星野已經消失喺大廈門口，但係佢拎住結他嘅背影，就好似一陣風咁，喺Christine腦海中吹過，留低一抹若即若離嘅痕跡。呢個畫面似係邊度見過，但係無論點都唔能夠完全捕捉到。
「你哋點解會知佢係音樂神童？」Christine終於開口，語氣唔急唔緩，似係隨意問，但係眼神中卻藏住一絲難以察覺嘅追尋。
「因為有人搵到佢細個嗰陣喺英國參加音樂比賽嘅片段，網上已經有人開始討論，話佢係幾十年先出一個嘅天才。」梁子睛講到呢度，語氣中多咗一絲掩唔住嘅興奮，「你唔信自己可以上網睇睇，有片段流出嚟。」
Christine沉默咗幾秒，心入面浮現出一陣難以形容嘅感覺，似係被咩輕輕觸碰咗一下，又似係有段記憶喺邊緣閃爍，但係始終都捉唔緊。佢眉頭微微一皺，語氣輕柔咁講：「我唔係唔interested……只係，唔想太早對一個人下定論。」
電話那頭嘅梁子睛好似捕捉到啲乜，突然笑咗出聲，語氣中帶住一絲得意同埋調侃：「你係咪……開始對呢個人上心咗？」
Christine冇即刻回答，隻係慢慢將電話移離耳邊，目光落返窗外。陽光已經完全驅散晨霧，城市喺光線下漸漸活躍起來，車聲、人聲交織成一片。但係喺呢個喧鬧嘅世界入面，佢心入面卻係一種說唔出嘅寧靜，似係有啲乜悄然改變咗。
「唔知。」佢終於輕聲講，語氣似係對住自己，「可能係。」
話鈴突然響起，打斷咗Christine嘅思路。睇到來電顯示嗰個名字，佢微微皺咗下眉頭，輕輕噉嘆咗口氣，手指停喺半空，筆尖唔經意咁喺稿紙上留低一粒深色嘅墨點。「喂，林子然。」
佢出聲，語氣平靜，但係入面隱隱有絲無奈，似係預咗會係佢。
「Christine，有件事要同你講。」電話那頭傳嚟林子然興奮嘅聲音，掩唔住一絲激動，
「你而家對面新搬入嚟嗰個鄰居，原來係個新人歌手，叫越星野。」
Christine聽到呢個名字，腦海中一片空白，冇半點印象。佢慢慢將筆擱低，目光落在窗外，語氣帶住一絲遲疑：「越星野？呢個名字……幾面善？」
「係咪真係唔記得？」林子然喺電話那頭追問，語氣中透住興奮同埋一啲唔甘心。
Christine皺咗下眉，似係努力翻揀記憶，但最終都搖咗搖頭，輕輕咁話：「唔係扮唔記得……真係唔熟。」
「你哋細個係同學嚟，唔記得咗？」林子然笑住提醒，語氣中帶住一絲戲謔，「不過唔係同一班，所以你唔有印象都唔出奇。」
Christine微微皺眉，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模糊嘅畫面——好似細個嗰陣，有人喺學校門口等過佢放學，但張臉始終朦朦朧朧，睇唔清楚。佢眨咗眨眼，將呢種說唔出嘅熟悉感壓低，輕輕搖咗下頭，似係想將呢段殘缺嘅記憶甩開。
「真係？我完全冇呢個人嘅記憶。」Christine語氣中透住一絲疑惑，眉頭微微一蹙，「點解你會突然提起佢？」
「我哋公司簽咗佢，準備全力捧佢出道。」林子然講到呢度，聲音明顯提高咗八度，透住掩唔住嘅興奮，「呢個靚仔唔單止有一把好聲，仲識彈結他，仲寫得一手好歌，係而家樂壇罕有嘅全才新人。」
Christine望住窗外，剛巧見到星野拎住把結他走進大廈。陽光輕柔地灑落喺佢面上，勾勒出清晰嘅輪廓，一張似曾相識又帶住點點陌生嘅臉孔，仿似從畫中走出嚟嘅人物。「但你點解會搵我？」佢輕聲問。
「因為你係最出色嘅填詞人。」
林子然喺電話那頭笑住答，語氣中帶住點神秘，
「而且……我諗你哋再見面，可能會擦出啲唔一樣嘅火花。」
Christine沉默咗一瞬，隻手輕輕搭喺電話機上，指尖無意識咁輕叩住桌面。窗外微風吹過，拂起窗簾一腳，陽光隨住晃動嘅布料灑落屋企，一明一暗，似係回應住某種埋藏咗多年嘅記憶。呢陣風唔單止吹過窗前，更似係輕輕拂過佢嘅心頭，帶起一絲說唔出嘅悸動。
「越星野……」佢低聲重複咗個名字，語氣中帶住一絲恍惚，似係試住將一段殘破嘅記憶拼埋一齊。呢個名字喺心入面激起一陣淡淡嘅回音，空空蕩蕩，無邊無際。但係當佢想捉緊呢股感覺嗰陣，又好似係霧裡睇花，愈行愈遠。到底係遺忘咗，定係從來都冇真正記住過？呢個問題，就連自己都答唔到。
隔咗兩日，Christine喺樓下間細細哋咖啡店度撞到星野。佢坐喺窗邊個位，仲未反應過來，星野已經拎住杯咖啡，朝佢微微點咗下頭，嘴角掛住一絲淡淡笑意。「早晨。」
佢哋異口同聲咁講咗句，旋即又同時笑咗。星野語氣溫柔，語調輕鬆，似係同個老朋友傾偈咁自然，唔似初次見面，倒似係久別重逢。 Christine一時間講唔出話，只覺眼前呢個人，似係從邊個舊夢入面走出嚟嘅。
Christine抬眼睇咗佢一睇，點咗下頭，順手將散落嘅髮絲撥到耳後，動作乾淨利落，唔帶一絲多餘：「早晨。」
佢語氣平靜，唔熱烈，唔冷淡，就似係對住一個普通嘅街坊咁，保持住一種習慣性嘅社交距離。但係呢種距離，唔似係疏離，反而似係一種若即若離嘅安全線，將自己同過去嘅某啲記憶，悄悄隔開。
星野將咖啡杯輕輕放低，雙手交疊喺枱面上，姿勢自然而隨意，但眼神卻透住一絲若有所思。佢望住 Christine，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眉頭微微皺起，似係 trying 回憶一啲已經褪色嘅片段。
呢張臉……喺度見過？
佢心入面突然閃過呢個念頭，但緊接住又覺得唔似。唔係見過，而係「識得」——好似係記憶深處，藏住一個模糊嘅影子，似夢非夢，似真非真。想再捉緊啲細節嗰陣，就發現所有線索都似係指縫間溜走咗，只餘低一絲說唔出嘅熟悉感，同埋心底微微嘅震動。
Christine全神貫注咁睇住自己嘅筆記本，完全唔知星野喺度盯住佢。佢眉頭輕蹙，眼神落喺紙上密密麻麻嘅草稿之間，筆尖無意識噉遊走，輕輕畫住幾個重疊嘅字痕，一邊諗住首詞要點寫先至有感覺。
筆尖慢慢打圈，一個、兩個……愈畫愈密，似係無意間將自己嘅思緒畫入呢個無形嘅漩渦入面。每一圈都似係困住一絲靈感，又似係將自己鎖喺某種無從表達嘅情緒之中，沉默而專注，似世界只剩低張紙同支筆。
「你係咪……」星野突然開聲，語氣低沉，似係邊諗住邊講，「係填詞人？」
Christine抬起頭，睇咗佢一眼，眼神中帶住一絲疑惑同埋一絲警覺，好似係審視一個突然揭穿自己秘密嘅陌生人：「你點知？」
講完之後，佢無意識噉將筆擱低，手指輕輕搭喺筆記本邊緣，似係準備迎接一場無可避免嘅對話，又或者，係準備將某段塵封嘅記憶，再次封存。
「林子然講過。」星野微微一笑，笑容中帶住一絲尷尬，「我係佢公司嘅新人。」
Christine點咗下頭，眼神忽然閃過一絲恍然，好似係腦海中搵到塊遺失咗嘅拼圖碎片：「哦……你係越星野？」
星野聽到呢句，胸口好似突然被一陣無聲嘅風拂過，既似鬆咗口氣，又似係被什麼輕輕撞咗一下。
Christine唔記得佢——唔係驚訝，而係一種隱隱嘅失落，似係被遺忘咗喺時間深處。佢靜咗一瞬，然後點咗下頭，語氣平靜得似係壓住咗底下嘅波瀾：「係呀，我係越星野。」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一陣短暫嘅沉默，得咖啡機低沉嘅運作聲同遠處街頭零星嘅車聲，喺空氣中交織成一種若有若無嘅節奏。
Christine睇住星野，眼神中浮起一絲若有所思嘅遲疑。佢心入面有啲奇怪，似係有段記憶喺腦海邊緣閃爍，但無論點都捉唔穩，又好似根本冇發生過。佢唔肯定自己係咪真係遺忘咗啲咩，定係從頭到尾都冇記住。
「你係咪……」Christine突然問，「細個係香港讀過書？」
星野睇住佢，眼神中多咗一絲驚訝：「你點知？」
Christine搖咗搖頭：「唔知，突然諗起。」
星野望住窗外，眼神漸漸變得迷濛，似係睇住遠方，又似係睇住自己心底某個模糊嘅角落。
Christine唔知，其實佢自己都唔肯定——佢係咪亦都曾經喺某個人嘅記憶入面出現過，短暫地，像一陣風吹過樹葉咁輕微？
而家，大家都將對方忘記咗，似係從來都冇存在過。呢種感覺，唔係傷心，而係一種靜靜嘅惆悵，似係一首被刪咗副歌嘅旋律，只剩低零星嘅音符，喺腦海中無聲地飄蕩。
......
「越先生，真係好榮幸見到你呀。」陳芷晴輕輕伸出隻手，指尖係一對對稱精緻嘅水晶甲，喺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似係無意間灑落嘅星屑。
佢笑得甜美，嘴角勾起嘅角度恰到好處，似係職業性嘅親切，又似隱藏咗一絲若有若無嘅撩撥。聲音柔柔地滲入空氣之中，像一滴墨落入水，慢慢散開，令人分唔清係寒暄，定係某種更細膩嘅訊號。
星野禮貌地輕握了下陳芷晴的手，指尖的接觸只維持了一瞬，像觸碰火焰般克制而疏離：「陳小姐客氣喇。你係圈中知名藝人，我只係一個初入行嘅新人，今日可以見到你，真係受寵若驚。」
佢語氣平和，語調中不帶多餘情緒，似係真心誠意，又似一種無形的距離。講完後，佢自然地收回手，動作乾淨俐落，彷彿連空氣中殘留的溫度都唔想多留一絲。
「哎呀，你唔使咁謙虛啦。」陳芷晴微微傾身，動作自然得來又似精心設計，低胸剪裁嘅上衣令星野下意識地將視線輕輕避開，語氣中透住一絲誘導性的笑意。
「我哋公司好多同事都話，」佢頓咗下，似係睇住星野嘅反應，「你係近年最有潛質嘅新人。」
空氣中彷彿多咗一絲若有若無嘅張力，似係一場無聲嘅角力，又似一場輕輕鋪開嘅戲碼，而星野，不知不覺已經入咗戲中。
星野睇住眼前呢位女藝人，心底不得不承認，佢確確實實散發住一種難以言喻嘅魅力。打扮入時，舉止優雅，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微笑，都似係鏡頭前練過千百次咁自然流暢，係一種經過雕琢、訓練有素嘅吸引力，教人難以忽視。
不過，佢心底始終浮住一絲說唔出嘅不自在。好似陳芷晴講嘅每一句話、做嘅每個動作，都唔係出於真誠，而係一場精心編排嘅演出——每一秒都計算精準，為咗將人慢慢引入某個預設嘅情境之中。
星野唔肯定自己係咪太敏感，定係佢真係喺面對一種隱藏咗嘅目的。佢只知，呢種無時無刻唔係被注視、被引導嘅感覺，令佢唔自覺地繫緊咗心房。
「唔知你有冇興趣同我哋合作？」陳芷晴繼續道，語調輕柔得似風吹過耳邊，每個字都似係舌尖上滾過一轉先至出口，「我哋而家有個新劇集，主題曲仲未定人……」
佢微微頓咗一拍，眼神似有若無地鎖住星野，「我覺得你，係最適合不過。」
最後一句講得特別輕，但正因為咁，先至似係空氣中留下一絲迴響，似邀請，又似暗示，令人分唔清係機會降臨，定係某場佈局嘅開始。
星野微微一笑，笑容恰到好處，既不顯熱絡，也不失禮貌：「多謝陳小姐咁睇得起我，不過我而家嘅工作安排都係由經理人處理，可能要先同林先生傾過先。」
佢語氣平和，語速適中，每句都講得清楚分明，似係客氣解釋，實際上卻係一種溫柔但堅定嘅距離感。呢種回應唔會令人難堪，亦唔會畀人進一步逼近年嘅機會，似係無聲咁話比對方知——門係打開嘅，但由邊個入去，係由屋企人決定。
「經理人？」陳芷晴輕笑一聲，嘴角牽動的弧度似有若無，眼神中一閃而過一絲輕蔑，「係咪講林子然？佢只係個識得搵新人炒熱一陣嘅人啫。」
佢語氣輕描淡寫，但每個字都似有意無意地削去林子然嘅分量，繼而放柔咗聲線，語帶誘導地補上一句：「不過你唔同，你係有實力嘅人……」
講到呢度，佢微微傾前，目光直視星野，「唔使太依賴別人。」
最後幾個字低而清晰，像一滴水落喺滾燙嘅鍋上，表面平靜，實則暗藏催促——似係試圖喚醒星野內心某種潛藏嘅自我意識，又或者，係埋下某粒名為懷疑嘅種子。
星野聽住，心底嘅不適感更加明顯。陳芷晴講嘅每一句，表面輕描淡寫，實則都似有意無意咁將佢同林子然之間嘅距離拉開少少——好似話俾佢知，佢唔需要人代表，唔需要人安排，佢自己就已經夠資格做決定。
佢睇得出，陳芷晴唔係普通咁「賞識」佢，而係有目的。佢係一個極有野心嘅人，舉手投足之間，都係策略，係計算。而佢自己——星野心入面清楚明白——唔想成為任何人手中嘅棋子。
佢唔會讓自己陷入呢種局面。起碼，唔係而家，唔係喺呢個連局勢都未看清嘅時候。
「我會考慮下。」星野回應，語氣保持一貫嘅禮貌，但眼神冇多大波瀾，語調平穩得近乎疏離，「而家我仲未有太大興趣參與呢類合作。」
佢講得唔鹹唔甜，既冇一口拒絕，亦唔畀人進一步遊說嘅空間。呢種回應似係將話題輕輕推開，好似一扇關得唔算密嘅門，明明白白話比人知——而家唔係時候，亦都唔會有結果。
陳芷晴凝視住星野，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似係獵手睇住獵物，又似係棋手見到對手走出預期之外嘅一步，「你唔使急住答我，我哋仲有時間。」
佢講到呢度，語氣微微一沉，帶住一絲若有若無嘅誘惑，「我相信……我哋合作，一定會擦出火花。」
最後幾個字講得慢而低，似係預言，又似係承諾，當中唔單止係對合作嘅期待，更似係一種隱藏咗嘅宣告——我識得你係邊種人，我亦都準備好咗，等你入局。
星野微微點咗下頭，冇再回應。話語之間嘅張力就咁被佢沉默咁收起，似係拒絕延續呢場暗湧交鋒。
心入面突然浮起Christine嘅影子，唔知點解，好似一陣風吹過，將陳芷晴留下嚟嘅餘溫同暗示通通吹散。Christine嘅冷靜、理智、唔鹹唔甜嘅距離感，同陳芷晴呢種似火般嘅熱情與心機，簡直係兩個極端。
而星野，好似更加習慣前者——甚至可以話，只係喺面對Christine嗰種氣場時，佢先至覺得自己係真正鬆弛、唔使設防嘅。
呢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已經足夠令佢心底某處，悄悄定咗個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