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系列］跳躍沒有之一: 喪屍42.2：生機

大雨終於停咗，朝陽似笑非笑咁撥開烏雲，殘破嘅街道上再冇槍聲，連夢魇都好似退咗邊。積水一層層映住金黃色嘅光，零感染區入面，傳嚟幾聲孩童嘅笑，打破咗漫長黑夜過後嘅死寂。

大堂外，Vivian盤膝坐喺防火門邊，灰衫黏滿血污，但眉宇間少咗啲煞氣。佢一手托住傷口，呆呆望住遠方嘅斷瓦殘垣。

「你呀，包好未？」Rosa喺旁邊細聲碎碎念，溫柔咁將紗布壓實啲，眼裡頭一回浮起輕鬆。

「成世人未試過咁痛。」Vivian扯起嘴角，假裝輕鬆咁笑，「最緊要人仲喺——可以再行多幾步。」

「啲細佬未識驚，阿嬸阿婆圍咗個圈都話謝，話唔係你拎命頂住，點會捱到天光。」Big Man走過嚟，重重跌坐落去，額角沾住泥印，倒水一飲而盡。





「齋靠我哋唔得。」Luna踢低腳邊碎石，平板喺手，不停refresh緊監控畫面，「冇夥計齊心，依家都埋咗。」

「最難捱唔係怪，係心入面唔信得過邊個。但今次，終於過咗一關。」Rosa咬唇笑笑，彎身替身邊細路檢查手背，「見到啲人笑番，總算值得。」

遠處走廊，住客慢慢扶牆出房，個個眼神疲累但多咗份希望。熟口熟面嘅義工推住餐車，又叫又哄：

「嚟嚟嚟，出嚟飲杯熱茶，歎口飯先啦！」

「唔使驚，醫護會幫大家量體溫，見咗怪傷都會包好。」





「今晚有糖水呀！」有個細路細細聲叫，手緊緊攬住Rosa條裙角。

「你話齋，邊有人諗到有得再坐喺街邊食碗粥？攬埋一家人，唔算奢侈啦。」Big Man微微笑，摸摸細路頭。

「阿婆，眼都喊腫，啱啱先信得過會有明日。」Rosa扶住朝陽走出老人家，將件薄被披落佢身上。

Vivian望住四周毛孩都咁安靜，難民人群已經圍聚喺大堂中間，有食物、有笑聲。

「我都講唔出個感覺……」佢低頭自語，手握緊槍套，好似將所有痛楚掩埋，「仆街都要過，今晚總算有啲人唔使死。」





「最得意係，冇人提獎金、冇人掛身份證。做義工得一堆爛命，冇人話唔值——」Luna突然仰頭大笑，平板反光照住佢狂野個樣。

「唔值？我見到啲細路流汗喊住話要生存，值過中六合彩。」Big Man拍拍髀，大聲講。

Rosa拖住嬰兒車邊行邊望，眼角濕濕地：「其實，醫護試過唔再信人，但今晚終於覺得——就算世界再衰，都有人想拯救。」

喺人群裡，Karen低調靜靜分派Wifi密碼，幾個後生義工忙住登記物資。大媽哄住細佬，一齊行到Vivian面前：

「多謝你呀靚女，點都帶住我孫搵個明天。」

「香港咁多年都唔見過咩叫靠自己，今日係你哋俾我哋知，冇乜賴得過希望。」七十幾歲嘅大叔叉腰笑，手執飯桶。

「叫埋附近啲街坊過嚟一齊食糖水啦，咁多日冇開胃。」Luna咧嘴，轉頭揮手。

有個瘦削青年急急跑來：「我阿媽話，今晚捱過你哋，佢死都唔怕啦！阿哥，多謝呀！」





Big Man笑到露牙，飛揮手：「生得一日多一日，就叫贏。」

大堂燈光斑駁閃動，爆過、熄過，但群眾圍坐，眼中終於唔只係恐怕，而係帶淚嘅暖。Vivian難得收起殺氣，半坐喺牆邊，「渣痛」。

「我突然諗返，死頂其實好簡單，但企得穩，頂住一班人心，最難。」Vivian垂眼講，然後淡淡補多句：「咁多人今晚唔俾人屠過，啱晒。」

「你話齋，我都覺得今晚精神分裂埋。」Luna笑罵，舉機自拍，一手扯過Big Man同Rosa。

「嚟！咁重傷都要影張野，萬一下次唔夠命就靠Facebook遺照啦。」Luna撳快門。

Rosa突然拉住佢：「我有一個願，如果以後有新世界，再比我哋一齊返嚟——冇怪、冇黑曜、唔洗搏命。」

Big Man裂嘴：「咁就要我都著件新衫唔駛用鐵通啦！」





Luna大力點頭：「識你哋真係唔枉此生。」

天花終於再冇槍聲、冇爆炸、冇慣性恐懼。難民低聲唱歌，老人彈緊古舊和弦，餅乾同罐頭換嚟微弱但實在嘅飽足。

Vivian四平八穩咁笑，對住Rosa細聲道：「等佢哋訓着先，明天繼續人間事啦。」

Luna靠到牆邊：「今晚唔再係End Game，係New Save。」

細雨撲落窗檯。搶回來嘅香港，短暫和平。

人都唔夠完整，但第一次，睇到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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