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遊戲: 梁芷悅
那句「梁芷悅嗎?」在腦中迴響不止。終於,這個名字正式浮現於台前,令我心臟重重一跳。
「是那位不小心墜海的女歌手嗎?」徐潔瑩語氣小心,雙眼帶著難以言明的緊張。
「對。」鄭梓彤的聲音壓低,目光在飯廳裡環顧一圈,隨即把我們拉到偏僻的角落。
「以下我對你們說的事可能會為你們帶來危險,你們還想知道嗎?」
我們毫不猶豫地點頭。一種未知的勇敢在胃底翻湧。
「好,但你們要答應姐姐要保密。」我們再次鄭重點頭。
鄭梓彤低沉道:「梁芷悅不是意外死亡,是侯以倫、林晉逸和周尚廷三個人渣把她害死的。」
這句話一出口,空氣仿佛瞬間凝結,只有屋外的風雨敲打窗台。
「可是法庭和警方都說是意外墜海啊?」徐潔瑩困惑地追問,眉梢糾結不解。
我也忍不住附和:「如果梓彤姐那麼肯定,一定是有確切證據吧?」
鄭梓彤吸口氣,語調愈發鄭重:「沒錯。我有一位記者朋友,從始至終都懷疑梁芷悅的死亡存在巨大疑點,他悄悄展開過幾次調查。」
她舉起指頭,細細數道:
「首先,警方當天公佈遊艇上只有三男一女,但我的記者朋友親自到黃金海岸詢問,查到其實當天船上是三男二女,警方隱瞞了一個女人的去向。」
「那女的是誰?你朋友知道身份嗎?」徐潔瑩立刻追問,語速明顯加快。
「真正身分沒能敲定,但推測極可能是梁芷悅的經理人。她案發後的言行讓人覺得很不對勁,也多次拒絕配合調查。」
「其次,有媒體拍到過林晉逸面上有明顯指甲抓痕,明顯有人爭執過。不只如此,我還在我的影片裡公開質疑過船上是否曾發生衝突,但結果你們也知道——影片最後被律師信勒令下架。」
「再來,新聞說梁芷悅受邀遊艇派對,是為多爭取資源。但我記者朋友說,梁芷悅是娛樂圈裡僅有的乖乖女,零緋聞零負評。再比較那陣子的種種流言,更像是有人有意誣衊她。新聞也說梁母接受女兒意外死亡,可記者朋友查過後,這位梁母根本像人間蒸發一樣,找不到任何確實資料。」
「更離奇的,是司法程序。死亡報告過於簡略,只含一句‘意外遇溺’,屍體外觀、死亡時間全沒仔細標註。」
「第五點——梁芷悅案發當天,在社交媒體發文說『晚上十一點經過青馬大橋下燈光真美』,可是青馬大橋十點就關燈了。照片上傳時間造假,顯然意圖混淆她墜海的真正時刻。」
「他們三人對外聲稱梁芷悅是到船尾小便失足墜海。你只要認真想想,就知道這種說法根本靠不住。」
「最不合理的一點——她的手機,竟然在死因庭的證物清單裡找不到。手機去哪了?裏面會有多少致命線索?」
鄭梓彤停頓片刻,目光既堅定又哀傷:「我那位朋友逐條分析了所有疑點,甚至做成了影片。要不是這三人心虛施壓,怎會急於封殺?如果他們沒問題,為何要如此驚慌?」
我們屏住呼吸聆聽,心情愈發沉重。
「謝謝你,梓彤姐姐。」徐潔瑩的眼眶有點泛紅,「這句謝謝不是說你今天和我們說了這麼多,更是你這些年,為梁芷悅默默做了這麼多。」
話音剛落,她給了鄭梓彤一個溫暖的擁抱。
正巧這時,方晧儀走進來:「曼琳、緹兒,剛才你們拍攝那幾句收音有點小問題,麻煩你們到錄音室補一補音。」三人隨她一同離開飯廳。
氣氛剛有一絲柔和,突然「啪!」的一聲脆響把現場的注意力拉回現實。大家望去,只見侯以倫捂住半邊臉,林晉逸輕蔑地吐了他一口水。「呸,你只是我隻狗,今日都忍得你耐,還想和我爭?你出去只會死。」語氣中滿是獵虐和恣意。
周尚廷沖過來,用力拍了侯以倫腦袋一下:「以後要乖點,出事的不止你,還有你那可憐的爸爸。」
侯以倫全身僵直,雙拳死死捏緊,極力壓抑情緒,臉色慘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林晉逸冷冷丟下一句:「頭有點痛,我先回房。」周尚廷應景附和,「我都困了。」兩人相繼離席。過了片刻,侯以倫也低頭離開,只留下沉甸甸的尷尬和壓抑在飯廳內回盪。
沒有人去阻止,沒有人敢插手,這一幕的殘酷和無力像是一場早寫好的鬧劇。暴雨終於降臨,雨水砸在窗戶上噼啪作響,仿佛也敲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一名工作人員啟動了那台年代久遠的收音機,模糊的聲音夾雜著風雨傳來:「天文台現正發出八號烈風或暴風信號,隨著風勢繼續增強,本港稍後有機會掛上十號颶風信號。」
「這宅子捱唔捱得住呢?」一個工作人員半開玩笑地感慨。
「放心,只要有加班錢就夠啦!」另一人回應,試圖用輕鬆沖淡陰鬱,但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些忐忑。
助理導演走過來,神色和善但語帶急促:「今晚要錄節目,現時需要清場,你們三個先回房休息吧,拍攝前會有人來叫你們。」
我們三人點頭應允,彼此無聲交流一個堅定的眼神。
回到房間,我靜坐窗前,望著暴風雨中沉沒的黑夜。梁芷悅這三個字牢牢刻在我的腦海,每個閃電都像是在提醒我,那個未解的真相與犧牲,仍在黑暗裡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