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滅洄游篇
第二章
仍為真相辯護之人

「泳者之間可以互相查看對方的資料!」小金蟲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虎杖瞪大了眼睛:「這麼快就有人拿到一百分了?」
 
伏黑立刻命令小金蟲:「讓我看看泳者的資料」很快,他找到了新增規則的人——東京第二結界,鹿紫雲一,一百分。
 




「這個人用了一百分之後還剩一百分?」熊貓難以置信。
 
此時的東京第二結界內,鹿紫雲一正在翻閱泳者資料。
 
「宿儺到底在哪?」他皺著眉頭,「誒?看看主公現在多少分了……奈良結界,五條光四十六分,效率真低啊。該不會是那三家又打起來了吧?」這位來自四百年前的雷神,成了死滅洄游中第一個達到一百分的泳者。
 
「這個日車寬見,也有一百分。」虎杖指著屏幕說。
 
伏黑沉思片刻:「我們得找到他們...」
 




「殺了。」憲義簡潔地說。
 
乙骨則提出不同意見:「或者試著和他們交涉。」
 
日車寬見在成為泳者之前,只是個剛覺醒術式的普通律師。在刑事審判有罪率高達99.9%的環境下,他依然堅持為被告辯護。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在審訊室裡與當事人溝通。
 
「我養了一隻貓。」大江圭太低聲說。
 




「繼續說。」寬見平靜地回應。
 
大江的聲音有些顫抖:「突然有警察攔住我問話,後來又來了幾個人……如果我被抓了,貓會死的。我住的地方不讓養貓,我是偷偷養的……」
 
這起案件要追溯到2016年3月,岩手縣盛岡市發生了一起母女雙屍命案。住在附近的大江圭太被認定為嫌疑犯,原因是他曾在巡邏警察盤問時逃跑,隨後警方在他家中發現帶血的刀具。DNA鑑定顯示,刀上的血跡與被害人吻合。但大江始終否認罪行,連帶也否認那把刀是他的。
 
「刀是我撿來的……」大江堅持說。
 
事務所裡,助手清水看著案件資料,忍不住嘆氣:「這情況也太糟了……他該不會是因為罪惡感才拒絕接受盤問的吧?」
 
寬見搖頭:「不,他之前因為熟人吸毒遭受過不正當的審訊,留下了心理陰影。」
 
「就算是這樣……他為什麼要撿帶血的菜刀?」
 
「他說原本打算之後報警。」




 
「之後?」清水難以置信。
 
「我知道這個說法很不合理,但考慮到大江的工作環境——他在一個為無家可歸的老人提供庇護的非營利組織工作。這樣想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清水皺眉:「非營利組織?」
 
「名義上是幫助老人獨立生活的組織,但大江在那裡工作卻從來沒領過工資,只拿過一些零用錢和食物抵作薪資。即便如此,他每個月還要支付五萬日元的房租。」
 
「這也太過分了……」
 
「聽說那裡住著不少有前科的人。至於他為什麼遲遲沒有上交凶器……」
 
大江在審訊時曾解釋:「房東規定不能報警,說警車和救護車會給鄰居添麻煩。」
 




清水倒吸一口氣:「這個組織問題很大啊。」
 
「沒錯,是個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團體。自從東北賑災資金流入後,這種可疑的非營利組織就越來越多,凶器流落在外也不意外。大江很有可能是無辜的。我們要先調查這個組織的實際活動和稅務申報,徹底清查所有入住者的背景。我來從大江那裡收集情報,清水你去調查組織。」
 
清水忍不住抱怨:「工作量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她心裡想著:國選律師報酬少事情多,輿論一邊倒地認為大江有罪,殺人案又不可能緩刑,這案子搞不好會判死刑,怎麼做都吃力不討好。「日車先生!為什麼非要接這種案子啊!」
 
寬見淡淡地說:「偶爾接接也無妨。總是做輕鬆的工作,業務會生疏的。」
 
「這根本不是偶爾好不好!」清水心中喊出聲: 「這根本不是偶爾好不好!」
 
「你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寬見平靜地說。
 
咖啡廳裡,清水和前輩高木正在聊天。
 
「日車還是老樣子啊。」高木笑著搖頭,「事務所老闆對賺錢沒興趣,真是讓人頭疼。」




 
清水嘆氣:「雖然不指望他像高木前輩您這樣經營副業,但您說他『老樣子』,難道他一直都是這樣嗎?」
 
高木想了想:「倒也不是一直這樣,應該說比以前更嚴重了。他在我們事務所的時候,接過一個危險駕駛致傷的案子,被告才十九歲,酒駕是被同事逼的。但所有涉案人員都串供了,沒有和解金,最後也沒能爭取到緩刑。」
 
審訊室裡,那個酒駕的年輕人對著寬見大吼:「騙子!你不是說我會被判無罪嗎!」
 
後來在公園的長椅上,高木和寬見有過一次談話。
 
「我從來沒說過會無罪,只是說會盡力爭取緩刑。」寬見解釋。
 
高木勸他:「這次就當是個教訓吧。別再接這種不合理的刑事辯護了。救濟弱者雖然是好事,但沒有法院和檢察院的理解,光靠律師能做的實在有限。沒必要做到被委託人誤解了,還要繼續堅持的地步。」
 
寬見低着頭:「弱者在經濟和精神上都被逼到絕境,會怪罪我也是難免的。」
 




「那你呢,日車?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
 
經過一連串的努力,酒駕案終於開庭審理。
 
法官宣判:「判決結論,被告,無罪。」
 
在場眾人都很驚訝。
 
清水興奮地說:「我們贏了!」
 
寬見卻很冷靜:「還沒結束,他們會上訴的。」
 
果然,之後日本各大媒體都開始質疑判決的公正性,更有媒體直接指責日車是無良律師,收受賄賂。
 
回到現在的殺人案,日車繼續調查:「在大江的房間裡沒有找到被偷的東西,組織裡有個人在案發後就失蹤了。接下來要通過遺體推測作案時間,便利店監控拍到大江的畫面很關鍵。」
 
清水忍不住吐槽:「還好你平時不做飯啊大江。」
 
大江看著為自己奔波的寬見,淚流滿面:「日車律師……真的很感謝你。」
 
「不用客氣。」寬見平靜地說,「現在放鬆還太早,還有二審要打。」
 
清水在旁邊插話:「我也有認真工作哦!是不是該感謝我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寬見淡淡回應。
 
大江已經泣不成聲:「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然而,母女被殺案的二審結果出來了。
 
法官宣判:「有罪,無期徒刑。」
 
在有限的預算和人手下奮鬥的辯方,終究難以對抗動用稅金和人脈收集證據的檢方。二審中,檢方沒有提出新證據,只是武斷地認定「沒有理由懷疑是失蹤者所為」,就推翻了原判。三審難如登天,上訴幾乎無望,連正常審理都很困難。這場官司,從一開始就注定要輸。
 
日車寬見錯愕地看著大江,而大江臉上寫滿了「果然還是救不了我」的絕望。
 
「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日車喃喃自語。
 
高木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你的心又是怎樣的,日車?」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在救濟弱者。只是從以前開始,對覺得奇怪的事情,就沒辦法視而不見。這個毛病,到現在也改不掉。為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正義女神蒙住雙眼;為了明哲保身,世人選擇裝聾作啞。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更不能放手。」
 
他深吸一口氣:
 
「我只想——睜大雙眼看清楚。」
 
法庭裡的人開始離席。
 
法官最後宣告:「如不服本判決,請在十五日內提交上訴申請書。」
 
清水擔心地看著他:「日車先生?」
 
寬見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審判用的法槌。
 
「全部人,回去……」
 
式神在他身後緩緩浮現。
 
「重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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