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的進攻:戰士-法師-射手: 第二十八話:勇士全力反擊
營地的早晨被不安撕裂成碎片,殘焰的煙霧仍在城牆後翻湧。深站在簡陋的指揮台上,目光如礦燈般掃過每一张疲憊的面容,胸口的護甲還沾著昨夜未乾的血跡。戰鼓未響,但空氣中已流動著千軍整戈待發的默契。
「今日,就是我們奪回一切的時刻。」深開口,語氣沉穩而有力,像鐵槌敲進木樁。人群中有人點頭,有人握緊拳頭,緊繃的氣息悄然轉化為一股可被驅動的熱量。
他的話沉入人心,成了行動的第一個節拍。
「都20,你的陣列可否在三刻內穩定?」深將目光投向身旁的控制法師,聲音裡有命令,也有信任。
都20微微點頭,手指在法杖上輕敲,眼中閃過計算的冷光。她的法袍邊緣沾著灰橙色的灰塵,但那雙眼睛卻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冷得令人不敢直視。
「我的陣列會在三刻內就位。」都20語氣平靜,話落便將法杖插入地面。符紋在石地上亮起,如冬日霜花迅速蔓延。她的手勢像工程師的草圖,精確且無情。
動作乾淨利落,符紋一圈圈落定,冰雷與滅火的頻率先後成形,盡在她的掌控之中。
公首立於側翼,弓背負肩,守衛的羽毛在晨風中輕顫。她回頭掃過一張張面孔:「守衛們,記住訓練內容,別因恐懼亂射箭,目標是敵方領頭與回聲核心。」語畢,她走到幾名年輕守衛面前,像母親檢查孩子的披風般,一一檢視他們的弓弦與箭袋。
她的聲音簡短,卻令人安心,彷彿在說:我在,你們便可戰。
象所人架好銅鏡,細心調整反響器的位置,手指在金屬表面快速移動,宛如老匠人校準細密齒輪。「我會在祭壇附近設下三個回流盤,任何不屬於我們的頻率,都會被導入並封存。」說完,他將一塊銅片插入地縫,低頻嗡鳴逐漸穩定下來。
他的動作充滿工匠的沉著,銅鏡映出他專注的面容,鏡光在清晨灰霧中微微閃爍。
「班主,祭司備妥了嗎?」深問。
「祭司已在王庫密室待命,一旦收到回音,我們會立刻在祭壇封存,並即時通報王室。」班主回答,將羊皮紙捲成一捆,拄杖於地,雙眼安定而有力。
他的語調如民間律法,使人相信,即便亂世當前,仍有人執守秩序。
營地一片繁忙。有人加固盾板,有人修整弓矢,艾勒曼的鐵匠鋪尤為喧鬧。他將剛鍛好的合金護板一一交給深與公首,手起錘落,火花如短暫流星灑落地面。學徒們往來穿梭,汗水與火光在他們臉頰上凝成一道道金屬色的痕跡。
「艾勒曼,南門那邊的牆需要臨時支撐,兩人一組,動作快!」深的命令如臂使指,迅速傳達至最需要的人群。
艾勒曼抬頭吆喝,兩名壯碩的學徒立刻應聲而出,扛著木樁與鐵索奔去,步伐如敲擊出的節拍,穩健有力。
都20在祭壇旁的狹窄通道外布下首圈冰陣,法杖點地的瞬間,地面溫度驟降,凝結出一道冰質阻隔。她的聲音在風中如靜電般清晰:「我們必須先隔離回路,等深突襲時,周遭的回音才不會被敵方複製。象所人,準備反響盤。」語氣短促,卻如命令落錘,無從置疑。
「反響盤就緒,」象所人將最後一段銅線接上盤心,銅盤在微光下泛起低沉的嗡鳴。他的聲音不大,但那嗡鳴卻帶來一種沉實的安定感。
他將銅盤置於地面,符文如老匠人精心挑選的齒輪,緩緩咬合,運轉無聲。
深的肩膀一沉,他清楚每一秒都在壓縮,沒有絲毫多餘的時間。「各單位到位,三聲哨響啟動,五聲為全面推進。」他下達最後指令,語調如卷軸上的墨痕,清晰而不可逆。守衛與志願者陸續回報位置,三短哨聲準時在石舌上回蕩,宛如戰鼓初響。
「開始!」三聲哨音劃破晨霧,時間就此被度量。都20以冷凍式短促脈衝刺入敵群頻譜,雷電與冰刃在她掌心交擊。那些生物的反應彷彿被某種無形的網絡卡頓,節奏不再連貫,如同斷線之弦,發出刺耳雜音。
公首率先發動側翼箭雨,蒼穹箭離弦劃出冷光,三箭齊發,精準命中蝗群胸甲的節點。箭矢在空中因象所人的銅符震動,抵達目標瞬間爆發為抑制波,使蝗子短暫癱瘓。
「好機會,推進!」深一邊前進,一邊下令整隊壓上,聖光在他胸口燃燒,宛如鍛成的盾牌。士兵們依循節拍推進,矛林整齊如城牆,迎擊撲來的熔火犬魔。深的劍每一次斬擊皆伴隨金光,擊碎甲殼,令火焰崩解。
鏡像的嘲弄在一瞬間失去力道,它們試圖以過去的遺憾拖人墮落,但都20用節拍將那些記憶撕成碎片,再以雷電徹底粉碎。她的法術雖極耗心力,但在這精準一擊後,敵群的協調性瓦解,混亂中人類以集火反擊,將大股敵軍切割成零散小群,逐一殲滅。
「象所人,你的銅盤把回音吸過來!」都20大喊。
象所人立刻旋轉盤心,調整低頻嗡鳴,如同引浪入泥,使回音無處棲身,敵之合流隨即瓦解。那些被吸引的回音如潮水湧入銅盤,迅速冷卻封存。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動作卻依舊熟練,宛如收集證據的學者——他深知這一步對日後揭露真相至關緊要。
「公主,王庫那邊準備好了嗎?」深在短暫喘息間問道。
宣麗果斷回應:「王庫已設密室,祭司與班主共同執守,所有鏡片與符紙皆須即刻封存,並錄音登記。」她的聲音既是王命,也是承諾,令人信服。
戰鬥在大廳與通道間拉鋸,鏡片的碎影被象所人鎖入銅匣,都20的節拍如精密之刀,割裂敵群的連結,深的聖光則如重錘,粉碎一波波攻勢。熔火犬魔在神聖與寒冰的夾擊下哀嚎倒地,蝗群也在反響器的強制牽引中崩解。
「別讓它們有時間再學習!」都20呼喝,語氣中透著疲憊卻堅定。她的手腕幾度抽搐,法力如潮退般流逝,但她仍強迫自己將節拍推向極限。
就在這時,地底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彷彿某種龐大機關啟動,如同千軍萬馬奔騰的回音。牆壁上的符紋因震動嗡鳴,塵土與碎石自天花板簌簌墜落。深的身影如不可摧的堡壘,聲音穿透塵霧:「所有人準備,這是最後一擊!」
都20傾盡全力,將最後的節拍壓縮為一串致命刺擊。雷火在她法杖尖端爆發,宛如千箭齊發,直指地底那股攪動的源頭。象所人將銅盤振幅調至極限,象徵性地鎖定那由鏽甲與鏡片構成的回音核心。
公首在最關鍵的時刻瞄準,用那支特製的蒼穹箭射向一個顯眼的符節。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光暈,撞擊的瞬間,整片地底的回音如被撕裂般崩潰。與此同時,深以聖光將那股能量封鎖,並逐步將碎裂的回音引導至象所人的銅盤之中。
那一刻,所有應和的節拍彷彿萬箭齊發後又重新聚合,像收縮到極點的橡皮圈猛然釋放。鏡像中的幻象開始瓦解,浮現出細碎的灰塵與符紙殘片,宛如連根拔起的惡夢正被徹底清掃。戰場從恐怖的雜音中逐漸恢復,最終只剩汗水滴落與急促呼吸的聲響。
公首緩緩放下弓,雙膝微微一軟,幸運與疲憊交織襲來;都20則將法杖插入地面,雙手顫抖地完成最後的能量回流穩定。象所人將銅盤輕放於祭壇旁,細心以符紙將其中殘存的回音逐一封存,聲音隨著封印漸次壓低,如同古老的嬰兒被輕柔安撫入眠。
深立於殘破的戰場中央,胸口劇烈起伏。他抬頭望向士兵與鎮民們的臉龐——有人落淚,有人緊緊相擁,也有人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的眼眶微濕,喉間彷彿被鐵線勒緊。「我們贏了這一仗,」他低沉開口,「但僅僅是贏了這一夜。真正的戰爭,仍藏在那些被掩蓋的書頁與鏽甲之中。」
都20凝視著封存的鏽甲與鏡片,眼中閃過淚光,「我們挖出了一段被埋葬的罪行,也同時扛起了新的責任。往後的歲月,我們要用制度守護這座城,而非以力量統治。」她的語氣裡有學者的理性,也有療傷者的溫柔。
象所人在角落默默擦拭銅鏡,神情複雜。「我們把證據帶回王庫,一塊一塊比對。若有人以權勢或金錢篡改祭典,這些物證終將發聲。」他的語調像匠人完成畢生之作,雖疲憊卻透著堅定的光。
勝利的代價沉重,死者的面容仍在城牆外的風中飄搖。深望著空中緩緩飄落的灰燼,心中悲愴而堅定:「今晚,我們守住了這城的一角,但真正的清洗才剛開始。北礦、東廊、王室的陰影——我們會一一將它們攤開在光下。」
他說得平穩,彷彿在祭司的鏡前,再次刻下不可動搖的誓言。
天色漸明,人群在戰後重新聚集。班主站在廣場上,高聲宣布接下來的公示流程與感恩儀式;宣麗於王宮門前宣告,王室將開放部分密室,供祭司與民選代表檢視;都20與象所人攜帶封存的物證登車,啟程前往王庫,準備進行低溫比對與科學鑑定。
齣淺一丁的門口,人們緩緩散去,笑聲與哭聲交織成一種新的節奏。這座城市雖受創,卻在每張臉龐上,找到了重新站起的理由。深舉起劍,望向遙遠的地平線。他知道,未來還有無數日夜需守護與修補,但至少今夜,他們以生命與智慧,讓黑暗退卻。
石室外的灰燼仍在風中飄散,城牆上的哨聲如縫在傷口上的線,一聲接一聲,提醒著每一個尚能行動的人:別放鬆。深立於打磨過的指揮台上,雙眼如鑽石般冷硬,靜聽下方士兵的回報,一句句清晰的節奏,逐漸拼湊出今晚的攻勢藍圖。
「深。」他沉聲開口,目光如錐,火把在他身旁搖曳,投下不穩的影子,映照在那張佈滿疲憊卻不失決心的臉上。
話音落下,隊伍即刻肅靜,人人屏息以待;每個人都清楚,今夜的一舉一動,皆決定明日是否還有城可守。
「都20。」他轉向她,語氣沉穩而信任,手指在羊皮地圖上點過幾處險要,「你的節拍何時能穩定輸出?」
「都20。」她不疾不徐,法杖在手,雙眼凝視遠方石縫,指間符文閃爍冷光,彷彿將時間切割成毫秒,「三刻內可完成初步穩定,但需象所人的銅盤吸收回音,方能延續輸出。」語調裡有科學家的精準,亦有法師的匠心。
「公首。」深轉向另一人,目光堅定,「側翼由你壓制,箭矢只擊領頭與回聲核心,不可濫射。」
「公首。」她握緊弓柄,唇線緊抿,背後的卡啦蘇守衛在微風中振翅,「每支箭皆有其目的,每隻守衛皆知其守之節位。」聲音雖低,字字卻蘊含實務之力。
石室之外,風聲漸起,遠處嗡鳴由遠而近。都20開始佈陣,法杖插入地面,冰霜如蛛網沿石板蔓延,將每一個節點鎖定為微型脈動圈。象所人將銅盤部署於祭壇四角,工具如工匠手中的樂器,緩緩調整銅線張力,試圖將不穩定的回聲導入盤中,降幅消化。
「開始收割!」深一聲令下,前排士兵如潮湧出,盾牌與長矛結成移動的堤防,護住法師與後勤。熔火犬魔先是低吼,隨即如遭金屬釘死般猛撞前線,火光與熱息在鐵壁上四濺。
「都20!」她高舉法杖,手臂微顫,口中吐出第一段節拍:「一、二、三——短破——一、二、三——短破——」法力在指尖爆裂為細碎節奏,熾紅火舌遇冰雷雜訊,如被剪刀寸寸剪斷。原本整齊的飛掠節奏瞬間紊亂,蝗群與熔火獸的行動開始偏移。
「公首!」見勢已成,箭矢連發,蒼穹箭攜象所人配置的銅符直取領頭蝗王,落處炸開冰霜雷光。蝗王在空中轉身之際驟然僵直,數隻幼體無法同步,於空中碎裂。公首眉間掠過一絲薄慰。
「象所人。」他面色凝重,銅盤低頻嗡鳴與都20的碎節拍交織成複雜共振,手中工具不停顫動,「殘響已導入盤中,暫勿過度輸出,否則必有回噬。」語氣中是工匠的謹慎,亦是科學家的冷靜。
「明白!」都20瞬間調整輸出,法杖震出更細碎的節拍,將能量切為無數微段,使敵方學習產生時間延遲——這正是瓦解學習型攻勢的關鍵。
戰鬥在短促的交鋒中推向高潮。深衝破最前幾排熔火獸,聖光隨劍刃揮舞,每一道劍痕都如斬斷黑暗的利刃;公首在側翼不斷回收守衛,必要時放箭支援,卡啦蘇守衛在空中織成一道移動的光網,掩護撤退與反擊的路線。
突然,一股更強的回音自地底湧出,伴著低沉的號令,蝗群在震動中彷彿活過來的鐵洪,節奏再度同步,速度與密度瞬間倍增。象所人驚呼:「牠在重建節拍,用我們的短促碎片當樣本!」
「加強封鎖!」深大喝。都20立即變換節拍,將滅天火切割成更細碎、更不規則的週期,雷光如鋸齒般割裂那些剛要重組的回音。她的眼神宛如外科醫師,手術刀在心臟邊緣飛速運作,一絲失誤便是全盤毀滅。
「快把殘片交給象所人,他需要比對刻紋!」班主在後方下令。祭司已將殘留的古札整理成卷,準備送往王庫封存。羅德維安排的車隊在遠處待命,隨時運送證據與傷者。
就在這一刻,鏡中女王的低語化作強烈的精神波,直擊眾人心靈。幻象乍現,深眼前瞬間浮現村落被烈火吞噬的場景,真實如刀,直剖靈魂。但他咬緊牙關,反覆默念對趙一信的誓言,以記憶為錨,將自己拉回現實。
「別讓幻象分心!」都20厲聲喝道,法杖劃出新符紋,將幻象邊緣固化,阻止其蔓延。她每一擊皆如以理性斬斷情感的浮沫。公首同時在眾人耳邊喚出各自的回音口令,引導他們重拾節拍,回歸現實。
「我們要一擊定江山!」深的聲音如石門閉合,沉穩而不可逆。他拉起隊伍的節奏,「合力攻領頭,象所人封存回音,公首箭破核心。」每一步皆如鐘擺精算,牽動身後所有人的節奏。
都20將一串短促雷火脈衝凝聚成極小爆點,象所人則在爆點旁設置銅盤,如收音機喇叭般吸納殘餘回音。公首一箭命中鏽甲核心縫隙,熔火與符文撞擊引發劇烈反饋,鏽甲崩裂,回音源頭被撕開。剎那間,地底回音如斷線,再也無法串起完整節拍。
「牠們在崩潰!」艾勒曼高喊。學徒們迅速遞上新製護胸,補強前線破損防具。士兵趁勢推進,將殘存蝗群逐一擊碎。火焰與碎片在空中爆裂,宛如被勝利之手撕開的黑布,光與煙交織成焦燄的氣息。
然而勝利並非無代價。都20面色蒼白,法力反噬幾乎令她倒下;象所人手掌受創,仍堅持記錄每一段回音樣本;艾勒曼的學徒在搬運時被碎片割傷,痛得嘶聲,卻未停下。深扶著一名疲憊士兵,眼中盛滿憂傷與堅守。
「別自滿,殘片與證據必須送回王庫,比對並公開。」班主叮囑,聲音如老樹枯枝上的果實,沉重卻必須播種。
公首將鏡片重新包起,放入象所人的銅匣。祭司立即以聖紋封印,匣身刻上羊皮條款與王室印記,由班主與宣麗共同蓋印見證。這些儀式如同為混亂上鎖,卻又留一扇可查之門。
「今晚我們贏了,但贏得不徹底。」深望向夜空,語氣透著疲憊與不甘,手插在劍柄中,彷彿再次繃緊舊傷,「還有殘黨,還有刻寫者。我們只是硬撐一時。真正的改變,在於讓人民不再被欲望操控。」
都20收起法杖,臉色仍蒼白,低聲道:「我會把今晚的頻譜做成樣本,鎖進王庫密室。象所人,你把今日取得的鏽甲碎片一併封存。」
「我會的。」象所人點頭,銅鏡在他掌中微微發亮,映出大廳中疲憊卻堅毅的面容。
夕靜立營帳邊,凝視眾人忙碌,眼中掠過一絲難察的笑意,彷彿知曉更深的謎題已被揭開,卻又留下一句謎語懸於夜色:「你們拆了節拍,卻還沒拆開那個設計遊戲的手。」他的話如種子落地,靜待發芽。
黎明的第一縷光自東方滲出,城中之人雖疲憊,卻未屈服。鏽甲已封,鏡片依規入庫。代價沉重,但方之城的人們在破曉時重新站起,帶著淚水與決心繼續前行——這場戰爭僅告一段落,真正的復生與清算,仍在前方等待他們完成。
第二十八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