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在獲得啦啦隊冠軍的歡樂過後,該收拾一下心情。

因為等待著我的是漫長又痛苦的一千五百米長征。

心想要不是當初中了啊朗的計,剔了一千五百米,

我現在就不會在起點這裡。

「細路,你掂唔掂架?」一個身材健碩高大的人用他粗壯的手拍了一下我的右手手肘。



雖然他沒有攻擊我的意圖,

但弱不禁風的我被他這樣一拍,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左傾。

「你睇你,企都企唔穩,仲點跑千五?」

我回過神來,

聚焦在那個拍我手肘的人,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

啊,他正是忠社的社長───

黃與誠。

「喂呀,我問緊你野。」他伸出五指的手掌在我眼前恍了恍,想要測試我眼球內的感光細胞是否在正常運作。

「係。」



「你係咪病左?」黃與誠展露友好的笑容。

「唔係。」我的反應需要變得更快才能夠讓黃與誠收起怪異的目光。

「你叫咩名?」

「係。」

「你叫『係』?」黃與誠哈哈大笑。

「唔係。」

媽啊我發生了甚麼事,為甚麼在這個男孩面前反而比在蔡嘉賢面前更緊張?



「你係咪淨係識得答『係』同『唔係』?」

我不喜歡他那可憐我的表情。

「唔係。」我搖頭。

「唔同你玩喇,得閒再傾。」黃與誠走到起跑線前,

他的舉動提醒了我比賽即將開始。

開始時我沒有不顧一切地向前衝,

因為我從未想過會得到第一,

我慢慢地吸氣,再慢慢地呼氣,



第一個圈是最輕鬆的,因為身體還未感受到痛楚。

「啊寶加油啊!」蔡嘉賢在看台上大喊,

我受了這樣的鼓舞後我開始忘我地加速,

在第二圈還未完的時候,我感到呼吸困難。

我嘗試運用自己的意志堅持著,撐了一圈後我的身體開始乏力,

但比賽還未完,最後我用最大的努力走到終點……

本以為第一名非黃與誠莫屬,



然而接過金牌的是輕盈矯捷的尹如風。

頸上掛著銀牌的黃與誠臉上毫無愁色,

倒也是,各項全能的運動健將不需要執著於第一位,已經相當有魅力。

「對唔住。」雖然也沒甚麼好道歉的,

但我一想到自己輸在起跑線上心頭便湧出一股愧疚。

「傻豬,洗乜講對唔住?」蔡嘉賢捏著我的鼻尖。

「水。」譚詣珉冷淡地說,在我旁邊放下一枝水後轉身離開。

「你係咪做左啲咩激嬲左人?」蔡嘉賢問。



「無……我真係唔知。」我完全沒有頭緒。

「佢今朝既時候已經係咁?」

「嗯?唔───」我攤開雙手:「可能唔關我事呢?」

「最好唔係你又整喊人地啦。」蔡嘉賢用中指彈了我的前額一下,轉身離去。

我喝了一口水,細細地想著今天發生了甚麼事……

 
22.
眼見社際女子乙組接力賽即將開始,我亦沒有再想下去。

這項四人跑一百米然後交棒的比賽中,

文社有文靜和譚詣珉和賴友盈。

本來肥珊是文社乙組四人的核心,

現在沒有了她,

總覺得有點遺憾……

最後由弱質纖纖的馬小玲代替肥珊上場。

雖然有賴友盈在,

但沒有了肥珊,同時間忠社有尹如美,

我知道贏的機會不大。

馬小玲起步的時候已經不及別人快,

交棒給文靜後被拉開的距離更遠,成為了最後一位。

看著進入彎道的第三棒時我幾乎想捂著臉,

但我所看見的是超越信社的譚詣珉,

不胖也不瘦的她展示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賴友盈在直路接棒後立刻狂奔,

第一名是泡湯了,但最後仍追上了第二名。

男子乙組的接力文社獲得冠軍,

全靠大笨象和啊朗在開始的時候拉開距離,才不至於被人後來居上。

加上蔡嘉賢找來了一個文社的跑腿來當第三棒,

我在接棒的時候往身後一望,根本完全沒有壓力。

無奈甲組和丙組都沒有甚麼特別能跑的人,

所以我們文社只能在乙組的比賽中爭一口氣。

「唉。」肥珊皺眉嘆氣,

「唔係你既錯。」我明白她的感受。

「乜Q都做唔到。」她低頭埋怨自己,

「做到好多野都唔一定係一件好事。」我漫不經意地說著,甚至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講些甚麼。

「乜係咩?」這句話卻出乎意料地讓肥珊沉思起來。

我沒有再補充任何說話,沒有鼓勵她思考,也沒有制止,

獨自走到看台邊,倚著欄杆,嘆了口氣。

在兩天的陸運會閉幕前,還有個重要的項目───

師生接力。

聽說別的學校師生接力都是很熱鬧的,有很多師生參與,

但我們學校的師生接力,每個社就只有一個老師和……

一個學生。

蔡嘉賢本來想要找大笨象跑,

但社幹事們都認為接棒的重任應由社長負責,

反正贏和輸於我們並不重要,蔡嘉賢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在揚聲器中喊了大半天的黃見熊終於可以離開座位,走到跑道上舒展一下筋骨。

雖然他作旁述的時候所講的笑話完全不好笑,

但作為一個體育老師,我相信他能夠有不錯的表現。

信社的接棒學生無疑是尹如風,

當我以為忠社的接棒學生是黃與誠的時候,

尹如美的出現告訴我忠社的代表是她。

講起來我還是太認真看待這次的師生接力賽,全神貫注地留意比賽的動態倒頭來只不過是種浪費心力的舉動……

始終,贏的人會贏,輸的還是會輸。

起步時黃見熊把他應有的表現交出來,文社領頭,是第一位,

交棒給蔡嘉賢後她拼命地跑,

可是天生缺乏速度的她與身後的兩姊弟形成太大對比,

還未到達終於線的時候已經被忠社和信社超越,

結果是第三名。

接續的是我毫無興趣的老師接力,就連留意誰是冠軍我提不起勁。

一切比賽都結束後,餘下的時間就是發成績單的時候。

 
23.
陸運會的成績單,與考試的成績單有別,

嚴格而言,

這成績單屬於各社的社長。

話雖如此,儘管一社的運動員是否有運動天賦與社長並無關係,

但頒獎時一社的成敗得失卻會理所當然地歸到社長身上。

作為一個社長,唯一值得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

接下來一整年的事都可以算是小事,

但這個頒獎的時刻絕對不能輕視。

我們一眾社幹事站在跑道上,

任誰都感受到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

在薄弱的陽光底下,

空氣中的霧氣甚至彷彿凝結成冰,

使我嚥口涎也覺得艱難。

「文社係冠軍。」黃見熊接過麥克風後竟然一開口就講句這樣駭人的說話,

平時喜愛製造氣氛的他如此反高潮地一語道出冠軍,

一臉錯愕的我只能說他真是個他媽的天才……

來不及反應的我呆了數秒才懂得歡呼,和他們一起捧起獎盃。

蔡嘉賢高興得流淚,望著她的臉,我亦替她感到開心。

亞軍是忠社,

季軍是信社,

以個人名義獲得全場總冠軍的女生是尹如美,

男生卻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叫葉源。

校長為兩天的陸運會致閉幕詞,意味著這個意義重大的活動接近尾聲。

在看台上望著散去的人潮,我有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真係好多謝你地。」蔡嘉賢向著我們鞠躬,

「傻啦,講呢啲。」坐在她面前的肥珊搖搖手。

「我地多謝你就真啦。」大笨象附和。

「今年可以有機會大家一齊做社幹事,真係好難得。」

雖然我搞不清楚身為社長的她為甚麼會這麼感觸,

但我的淚腺似是受到了她的影響,漸漸濕潤起來。

「你係都要整喊全部人先滿意既。」我雙眼不停地眨動,一臉傷感的蔡嘉賢苦笑一陣。

「無啊,所以你唔準喊。」蔡嘉賢用右手的食指點著我的前額,再用左手的手背拭著淚,

「偉大既盧雲堡又點會喊呢?」啊朗用力地拍打著我的右肩,

「頂……」我望向背後的啊朗。

「講吓今晚去邊慶功仲好啦。」賴友盈揹起背包,

我聽到「慶功」二字後很激動:「肥珊搞成咁仲興乜春?」

我站起來,走到肥珊身前蹲下,讓她可以搭在我的背上。

「好喇好喇唔好嘈喇,慶功既事不如等遲啲肥珊好返先搞啦。」蔡嘉賢開口說了句像樣的話,我們都沒有異議。

解散後我揹著肥珊走到運動場門外,看見譚詣珉獨個兒站在門外。

「等緊邊個?」我開口問她,

「一齊返去?」她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你自己返去先,我要送背後個女人返屋企。」我說。

「喂,唔好亂講野。」肥珊用本來搭在我肩膀的手拍打我的頭。

譚詣珉抿著唇,似乎有話想要說。

「哦。」她眼睜睜地望著我和肥珊。

「驢仔。」她不自然地傻笑著……

媽我甚麼時候多了一個這樣的別名?

「驢仔───驢仔───」她轉身蹦蹦的跑了去。

「佢做咩……」

「行啦驢仔。」連肥珊也一起捉弄我。

穿過行人隧道後,我走向麗湖居的閘門。

「行另一邊,泳池果度整緊路。」

既然肥珊這樣說,我便聽她的。

我沿路一直走,

左邊是天榮輕鐵站,而右邊,是十八鄉鄉事委員會公益社小學。

我在小學門前停下,抬頭望著小學。

「咁就十年。」在我背後的肥珊慨嘆著,

「估唔到現實都有青挴竹馬。」

「青你個頭。」肥珊似是而非地運用了語帶相關的技巧嘲諷我。

「如果果陣唔係考得咁好,或者我同大笨象會係同班同學。」

肥珊初中的時候因為讀書成績而被校長安排跳級,

校長酷愛耀武揚威,見稍有資質的學生便「義不容辭」地提拔,

「別出心裁」地栽培出能夠為學校爭光的學生。

「如果果陣我考得好啲,而家可能會同蔡嘉賢同班……」我說。

她再沒有補充一句話。

我們走到麗湖居的閘門,

她將錢包放在感應器上,

「咇」的一聲,門開了。

走在公園的石磚路上,我掃視著長在路旁的花草,

我的唇緊合著,我覺得肥珊和我一樣,

不約而同地回憶著以前小學生活的片段,

所以我沒打擾她,她沒打擾我。

我靜靜地揹著她,到了她的家,把她安置在床上。

「寶,幫我拎條毛巾。」要不是肥珊跛了腳,我才不會聽從她。

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木櫃的第三格抽屜,

一拉出來……

全都是內衣褲。

「第二格啊頂你。」半坐在床的肥珊被我氣得半死,

「係。」

我不知所措地將第三格抽屜推回去,從第二格抽屜中撿起一條粉紅色的毛巾,

在廁所用溫水弄濕了毛巾,回到肥珊的房間中把暖毛巾遞給她。

「幫我斟杯水添丫唔該你。」

我到廚房找到玻璃杯,倒了兩杯水後回到她的房間。

「其實點解你會估到我鐘意大笨象既?」肥珊接過水杯,啜了一口,

「係因為『對唔住』。」

「對唔住?」

「係。」我喝一口水。

「咩意思?」她托了托眼鏡。

「由細到大我淨係聽過你講兩次『對唔住』。」

是的,或許肥珊的自尊心比較強,

要她道歉實在太難了。

「你係指上一次我同大笨象講對唔住?」

肥珊想起了那一次的情境。

「係。」我嘆了口氣。

她點了點頭,接著便問:「咁第一次……」

她沒有再講下去,

因為她想起來了;

我默然不語,

因為我早就想起來。

此時此刻我倆之間,

逐漸地浮現了一股───

淡淡的哀傷。


24.
在陸運會過後幾天,沒發生甚麼特別事,

直至今天放學的時候,

我碰見了譚詣珉。

我們沿著天晴的路走回悅貴樓,走路的時候我沒講話,

因為想不到該說些甚麼。

「肥珊佢點?」譚詣珉問,

「差唔多成一個星期啦,已經行得走得。」譚詣珉甚麼時候變得如此關心肥珊……

「問黎做咩?」

「無啊,求其問下啫。」

「哦,原來係咁。」我裝了個不敢相信的鬼臉,譚詣珉沒有再問些甚麼。

直至我們走進電梯,

我替她按了十樓的按鈕,自己按了四十樓的。

電梯到了十樓後,

「Bye bye...」我們揮手道別。

升降機門慢慢地關上……

「小妹妹,放學啊?」

我隱約地聽到一把中年男人的聲音,

啊!大事不妙!

我連忙猛按開門按鈕,

不等電梯門完全打開,我已經衝了出去。

我稍為鎮定一下呼吸後,

看見譚詣珉在右邊,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左邊,

譚詣珉驚惶地看著我。

那被我嚇到的胖大叔本來向後倒退一步,

現在站穩了腳步,露出猙獰的眼神,詭異地笑著:「哼,死靚仔想英雄救美呀?你睇你,仲瘦過碌蔗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右手的手指摸著自己下巴的鬍鬚。

望著眼前的大叔,我竟然有種想轉身就跑的衝動……

胖大叔見我沒答話,便走前一步,攥起拳頭:「點啊,係咪想打?」

他仍舊褻笑著。

打?

對了。

「啪!」我一記耳光賞在譚詣珉的臉上。

「死女包!」我對譚詣珉怒吼。

「搞乜春啊?」

大叔的猥褻表情變成了一臉茫然的樣子,驚惶失色的譚詣珉顯得更驚訝。

「又想出黎兜客?」我雙手牢牢地搭著她的肩膀,激動地搖著她。

「好心你啦,又唔係唔知自己有愛滋───」我放慢語速,轉身望了大叔一眼,

「你知唔知你咁樣會害左人地一世架?」我用食指指向大叔,瞪著譚詣珉。

「唔係呀化?」胖大叔向後退兩步:「條女有愛滋?」他以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譚詣珉。

「係。」我搖搖頭,嘆口氣。

「我個妹十三歲開始就有呢個病,一日都係……」我用鼻腔發出嗚咽的聲音。

「唉。」胖大叔露出難過的樣子,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睇住你個妹。」

「我會。」我點頭。

看著大叔走向後樓梯,我按了電梯按鈕。

回頭一看,大叔已經不見了。

「啱啱有無嚇親你?」我輕撫著她,她沒有回答。

很明顯是給嚇壞了。

「唔好意思,啱啱好似大力左少少。」我望著她左邊臉頰的紅印,

「痛。」她伸出左手摸著自己的臉蛋。

「呵返。」我伸手溫柔地揉著她的臉,再輕輕地捏了一下。

「我啲演技係咪好好呢?」

「簡直就係影帝。」她終於笑了。

突然間,

胖大叔再次冒出來,

「死仔咁大膽呃老子我?小心你菊花不保!」

他衝向我,

情急之下我毫無準備地揮出右拳,想要把他格開。

意想不到的是這拳狠狠地轟在大叔右邊的太陽穴,

他的左邊臉重重的撞在牆壁上,他受到重擊後昏倒在地上。

「快啲走!」

此時我見電梯到了,拉著譚詣珉的手跑進電梯。

我帶她走到四十樓,自己的家。

「鞋放係度。」我指了指鞋櫃,從裡面撿了一雙拖鞋出來,

「著住呢對先。」我將拖鞋放在地上。

我走進自己的房間,她一邊環視著四周一邊跟著我,

「頂……頭先真係嚇餐死。」我坐下來抹一把汗,邊說邊開電腦。

「好在你啱啱走出黎咋。」她鬆了口氣,

「有無摑親你?」我望著她的臉蛋,

「無。」她搖搖頭。

此時電腦響起了鈴聲,原來是軒仔打給我。

「喂。」我打開了英雄聯盟的視窗,

「啊朗呢?」

「唔知。」

「係喎,你知唔知今日呀,我係樓梯撞到個女仔,

之後問佢攞電話,佢又真係肯比我喎。」

身後的譚詣珉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

「咩聲?」軒仔聽到了,

「有咩聲?係咪你聽錯咋?」我強忍著笑,用食指貼在嘴唇,

譚詣珉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口。

「咁開場先。」軒仔沒有等啊朗,

「會唔會悶親你?」我用手掩著麥克風,她搖搖頭。

那是一場很普通的遊戲,

在裡面使用勒布朗根本就完全沒有挑戰性,拋出鎖鏈和位移就能抓到人,

同時間對手亦一次又一次地給我騙過。

坐在床沿的譚詣珉呆呆地望著螢幕,看得入神。

「唉,太容易喇。」

經過二十分鐘的遊戲,對手已經一致地投降。

「有野做,一陣先打。」我對軒仔說,然後中斷通話。

「我送返你落去先。」我望向譚詣,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無事既,如果再見到個肥佬我一定打到佢入醫院。」這樣講的同時我自己顫了一下。

接著我把她送回十樓,幸虧沒有遇見那胖大叔。
 
 
25.
隔天回校的時候,

大堂的保安把我叫住:「喂,尋日係咪你打暈個變態呀叔架?」

「係,點解你會知既?」

「真係唔該晒你啊,尋日我係十樓見到佢訓左係地下,即刻Call人黎捉佢。

睇返閉路電視先知你係果段時間係十樓走出電梯,所以咪估係你。」

「咁佢係咪比人拉左喇?」這才是我最緊張的事。

「緊係啦,放心,條友本身就有案底,今次佢都幾難脫罪。」

聽見保安這樣說,我鬆了口氣。

到了小息的時候,

我走到啊朗面前:「做咩搞成咁?」我指著他右邊臉頰的紗布,

「唔好提。」他摸自己臉上的紗布。

細心察看一下,可以發現他身上不止一處傷痕,

「你尋日打交黎啊?」我皺著眉。

他迴避我的眼神,沒有回答我。

「喂,盧雲堡,文靜個Friend搵你。」站在門口的大笨象向我大喊,

我走到門口看看,是譚詣珉。

「欸,我可以相信你嗎?」

「吓?」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問句弄糊塗了。

「我可以相信你嗎?」她再問一次。

「做乜?」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答我。」

「可以。」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先答應下來吧。

「勾手指尾。」她伸出右手尾指,我愣了一下。

「真係麻煩。」我無可奈何地用中指扣住她的幼小的尾指。

她噗嗤地笑了一聲:「你舉中指?」

「無啊,我邊有。」我將右手插進褲袋,

「衰人,仲話無?」她捉住我的右手手腕,想要從袋裡拔出剛舉過中指的右手。

「好喇,究竟你想我點幫你?」我沒有開玩笑的雅興,

「教我。」她雙手扶著我的右手手肘,

「教你咩?」

「打LoL。」

「吓?」我不敢相信。

「尋晚我down左落黎打左幾場電腦。」她看起來並不像鬧著玩的小孩,

「你……認真?」我半張著口。

「我好認真。」她把她的頭靠近我,

「放學上黎我屋企。」我收起驚愕的神情,

「好,放學既時候打比你。」她顯得很興奮。

到了我的家裡,

我按了電腦的開關,打開了英雄聯盟的視窗:「登入。」

我把鍵盤遞給譚詣珉,在她輸入帳號和密碼後成功登入了。

「WellThats…Fine…哈哈。」我用右手掩眼苦笑,她把暱稱取成「WellThatsFine」,

「好好笑咩?」她沒趣地問,

「幾啦。」我笑得快要流淚。

「同人打返場先。」我按下「開始遊戲」的選項,靜靜地等待著。

「做咩無啦啦打LoL既?唔……為左男仔啊?」

她垂下頭沒有說話。

「Wu…好浪漫啊。」我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她的臉漲紅起來。

「為左啊朗?」

「打得喇。」她指著螢幕,原來電腦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配對完成了。

「就呢隻啦。」我笑著說:「好啱你用。」

別的人教導新手都會推薦蓋倫和易大師等角色,

然而我的直覺告訴我該替她選個遠程角色。

不錯,

提摩在操作上不涉及指向技,擁有逃跑技能,

而且提摩的R不需要靈敏的反應,我覺得選提摩真是個正確的選擇。

其餘的四個玩家當中有一個人說明自己打JG,另一個打MID。

我看見這個情況,便說:「今場好難輸。」

「點解?」譚詣珉不太明白,

「咁多假新。」我搖搖頭。

我和她互換了坐位,

「買多蘭戒?」她猶豫地問,

「鞋同血水。」我並不會怪責她問這種問題,

至少她並沒有問我是不是該買小刀。

她自覺地走上路,

其實對上蓋倫她擁有很大的優勢,

因為蓋倫是近戰英雄,而提摩是遠程的。

話雖如此,

那個蓋倫的打法並不像一個新手,他的走位和尾兵都很不錯,

至少比正常的新手要好。

蓋倫在四等的時候突然使用鬼步衝過來,

血量半滿的他貼近提摩跳劈,旋轉,

受蓋倫的七旋斬所傷,

即使提摩往後退,血量

還是被一格一格地削走。

「打得過。」我心裡想,

在蓋倫掄劍旋轉時我已經作出了判斷,蓋倫不能一下子殺死提摩,

那麼蓋倫想要做的就是把提摩趕跑。

出乎意料的是,譚詣珉好像能聽到我心裡所盤算的事,

在蓋倫停下來的一剎那回頭攻擊蓋倫,

蓋倫的決定不是落荒而逃,而是治癒自己然後利用普攻傷害提摩,

他應該在打賭這隻提摩不會玩吧。

無疑他打賭輸了,

提摩使用吹箭使蓋倫不能命中,蓋倫後悔地拔腿就跑,

同時間譚詣珉使用了治癒,鬼步,W……

蓋倫還能往哪裡跑?

「First Blood」

譚詣珉殺了蓋倫,

「你真係第一次玩?」我滿意地笑了笑,

「尋晚用呢隻打左兩場電腦。」她托一下眼鏡,

難怪感覺上她操作起來好像挺熟練的樣子。

說實在的,

我不太相信現實當中會有所謂的「天才」出現,

那種第一次玩就能夠以一敵五的誇張情節只會出現在小說裡面,

可是無可厚非,譚詣珉的反應和技巧都比一般人好一點點。

在她的運氣和我的指導下,她輾壓上路,成為了致勝的關鍵,

但我始終不認為這是她的實力。

 
26.
「朗,你而家咁仲打唔打到機?」吃飯的時候軒仔問起啊朗的傷勢,

「打到,緊係打到。」

「咁打波呢?」軒仔吃口飯。

「打波就唔得喇。」啊朗搖搖頭。

「其實你上次都未講點解會傷成咁。」我忍不住問。

「真係唔講得。」啊朗臉有難色。

「唔講咪算囉……總之你練好啲JG就得。」原來軒仔從沒真正關心過啊朗,

「講起比賽,我搵到個幾有天份既人。」我說。

「吓?邊個?」軒仔連咀嚼的動作都停住了。

「譚詣珉。」

「邊個黎?」

「我地社既社幹事。」啊朗替我解答了軒仔的疑問。

「未聽過。」他用手托著下顎:「不過LB寶對眼唔會睇錯人既……」

「打過就知堅定流。」他講完這句話後自己點點頭,繼續吃飯。

放學的時候軒仔拉著我和大笨象到操場打籃球,

到操場的時候我瞥見文豪獨個兒打球,

軒仔悄悄地溜上前,在文豪蹲身正要出手的時候,

一手奪過籃球,自轉半個圈跳射,

入籃。

「欸,咁啱啊。」文豪被軒仔的打招呼方式愚弄後苦笑著。

「豪。」大笨象以拳頭碰文豪的拳頭,

「個妹呢?」大笨象掃視著四周的板凳,

「文靜?走左啦。」文豪聳聳肩。

「嘩,乜今日咁多人啊。」

我轉身一望,

是黃與誠,還有皇太子。

「啊,果日跑千五果位小兄弟。」他友善地笑著,走來過用右手極輕力地觸碰我的左臂。

「喂,比啲反應人啦。」文豪推推我的手肘,

「你好。」

「哈哈,唔洗咁見外喎,

雖然除左練波之外,我好少係學校場打波啫,

但係都唔好搞到我好似陌生人咁至得架。」黃與誠保持著他自信的笑容。

「係打定唔係打?係打就快啦,咁多水吹。」皇太子說。

「好,三三,包揼。」軒仔舉起拳頭。

我跟大笨象和文豪一組,

「兄弟同心,底線穿針啊。」還沒開打軒仔就已經開始運用他那些不好笑的笑話來擾敵。

「隊長,一陣手下留情啊。」文豪笑著對黃與誠說,

甚麼?

隊長?

糟了,

我在小說裡所見的隊長都是神一般的人物,

看來這場比賽我們三人是要遭慘敗了,

「副隊你都唔差丫。」黃與誠這樣一講,

我才記起文豪是籃球隊的副隊長,

「肯開波未?」軒仔抱著球。

「開得。」大笨象一開口,軒仔馬上把球交給黃與誠,

黃與誠接球後立刻脫手拋出,

三分球就這樣進了。

我調整一下眼鏡,

究竟有甚麼方法可以不用輸得太難看呢?

「喂!寶,接波!」文豪使勁將球推給我,

一步,兩步,

我在起跳的一刻把球甩給身後的大笨象,

他瞄準後進了個兩分球。

換他們發球了,軒仔是控球的人,

他邊走邊拍了幾下,球交到皇太子手上,

皇太子在三分線內蹲下,

「無咁易!」皇太子正要出手的時候,

大笨象一下子把皇太子頭上的球轟在地上,再越過皇太子把球奪走。

「波!」我跑到三分線外接應他的傳球,

然而身在右邊線的他並沒有傳球給我,

他轉身繞過皇太子,

拍,拍,拍,

他走三步把球帶到了籃框底下,

防守他的是黃與誠。

拍,

大笨象重心向右傾,黃與誠跟著向左傾,

拍,

他右手接地傳球,球落在黃與誠胯下後彈起來,黏在大笨象的左手上,

他抬頭躍起,何等漂亮的跳投啊……

「真係犀利。」黃與誠拍拍手,給了大笨象一個姆指,

皇太子則沒趣地望著自己的哥哥稱讚對手。

軒仔發球給黃與誠,應該到黃與誠表演的時間了,

他闊步闖進禁區,連文豪也擋不住來勢洶洶的他,

是技術的表現。

怎料他在起跳的一刻球滑得脫手了,

球往身後溜,

這是假動作嗎?

斷乎不是。

皇太子見狀立即搶上前一個巴掌把球摑到三分線外,

軒仔接到球,

他後躍而出手,

球竟進了。

「哼,唔好當我無到。」軒仔用姆指揩揩自己的鼻子。

接著我發球給左邊的文豪,

他轉身突破失敗,但他在倒地前及時把球拋給我,

我毫不猶疑地跳投,

兩分。

「六平,GAME。」軒仔緊張地按著球,

因為雙方離勝負都只差一分,

誰進了球誰就可以贏。

說時遲那時快,

在軒仔傳球的一瞬間,

文豪像豹那樣撲出來,準確地勾走了滯空的籃球,

然後把球傳到籃框那邊,

同時間大笨象飛躍到半空中,

是空中接力!

在他雙腳著地的一刻,

籃球穿過籃框落在地上……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擺在眼前的事實───

我們贏了。

「嘩,咁癲既。」軒仔亦不敢相信剛才的那一幕是真實的,

「真係好勁。」黃與誠依舊笑著拍拍手,

「乜你唔係籃球隊隊長黎既咩?」我忍不住問黃與誠,

「哈哈,其實我係足球隊球長。」他失聲地笑著。

大笨象伸手扶起坐在地上的皇太子,

「嗯。」皇太子握著大笨象的手,拍拍他的手臂。

「仲打唔打?」軒仔用手指旋轉著籃球,

「唔喇。」皇太子揹起他的背包就走,

「等埋。」大笨象亦跟上他。

 
27.
我在皇太子和大笨象身旁走著的時候,看見前面有幾個人擋著我們的去路。

「太子,收左兩個細佬喎。」一個金髮銀鍊的紋身青年走前來,

「算得係啲咩丫龍哥。」皇太子皺眉苦笑,我有不好的預感。

「咁上次差我條數幾時還?」紋身青年終於切入正題,

「差咩數?」

皇太子轉身望向我和大笨象,表示他對此事感到毫無頭緒,

「呢,上次我生日果陣你話聖誕會送返一盒半盒月餅比我,而家佛誕都過埋喇。」

根本無理取鬧。

「哦,你四月生日果次……等你十月生日果陣我再補返比你又點話。」

「呀,都算你條衰仔有我心,係咁咦醒你兩拳就算啦。」龍哥執住皇太子的衣領。

在他右手向後拉弓的一刻,大笨象衝上前推開龍哥,

「你係咪食屎唔識去廁所啊?」

龍哥話未說完,臉門已吃了大笨象的重拳,整個人向後倒在地上。

「你知唔知我跟邊───」

剛站起來的龍哥再次倒下。

「郁佢啦仲望!」龍哥向後擺手示意,

他身後的七個人同時衝向大笨象。

啪啪啪,

大笨象以右拳左拳右拳的連打擊倒了最接近他的三人,

但第四個上前來的人以半跪的姿勢雙手扣住大笨象的腰,令大笨象不能走動。

我立刻衝上前,像一頭牛那樣把那個抱著大笨象的人撞得一起跌進草叢中,

大笨象踏兩步搶上前,

東一腳,西一腳踢開跑向他的兩個人,

剛剛被大笨象連打擊倒的人爬起來想要從後偷襲他,

我像獅子那樣從草叢躍出,把那人撲在地上。

「係度阻住晒?」大笨象身後的另一個人轉過來走向我,

俯身的我如兔子那般跳起,

雙手合十,狠狠地一下炸裂在那人的頭頂,

「轟!」他應聲倒地。

「唔該晒。」他忙碌地應付著對手:「皇太子!仲唔郁手?」

「頂你地一個二個都廢柴黎。」本來在觀戰的龍哥忍不住加入戰團,迎面衝向大笨象,

大笨象跳起,飛踢,

蹬在龍哥的胸口,

龍哥被踢得向後飛,跌倒在地上。

突然三個人奔向大笨象,

「小心後面!」我身在的位置離他太遠,已經來不及了。

「啊!」皇太子著了魔那樣跑上前,

那三人回頭望向皇太子,

已被皇太子強橫的右臂掃得摜在地上。

有一人忽然間一掌拍在皇太子的左臂上,

皇太子無力招架,

因為左手是他的弱點,

但他在失去重心的同時間使出右拳直打在那人的臉門,

那人筆直地向後倒下。

「太子你痴左邊條筋啊?」龍哥一拳捶在皇太子的左胸,

但皇太子並沒有向後退一步,

「啊!」

他彷彿被一股熾熱的怒火所包圍,整個人充滿了殺氣。

皇太子二話不說,用右手一把捏住龍哥的頸,再把他舉起,

龍哥的雙腿在空中不停地踢,

痛苦地掙扎的他看上去連吸口氣也覺得困難,

皇太子暴現青筋的手使人望而生畏,

怕他真的會把龍哥的頸捏得粉碎。

但皇太子沒有這樣做,他把龍哥擲在地上,

在龍哥的背部著地前他的右拳已落在龍哥的小腹。

皇太子失去理智地捶打,

一拳!

兩拳!

三拳!

四拳……

「唔!好、打───喇!啊……唔。」龍哥說話的時候噴得皇太子滿手鮮血。

在場的人都呆立著。

「皇太子!」大笨象用雙手捉住皇太子的右手,

「得,我……走。」龍哥抓緊機會爬起來往後退幾步,

「我啊媽係屋企煮定飯等我啊,太子哥,我地班細既走先,要媽媽擔心我就唔好啦。」

龍哥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後揚揚手,領著他的手下離去。

「佢跟邊個架?」大笨象問。

「無,佢成日自己一個帶住幾個人係天水圍周圍恰細路。」皇太子察看一下自己的傷勢,

「咁你咁做左其中一個比佢恰既細路囉。」我不禁問他。

皇太子冷我一眼。

「我地人少,加上我本身無跟大佬。」皇太子搖搖頭。

「而家夠打咪得。」大笨象拍拍自己的手臂。

「真係好多謝你,大笨象,仲有白癡……啊寶。」皇太子氣若游絲地笑著,伸出右拳示意碰拳頭。

「左手好喇。」我將左拳放到他面前。

「好兄弟。」他以左拳碰我的左拳,大笨象亦跟我們碰了一下。

 
28.
小息的時候,

我望著肥仔成的背影,

我在猶豫應該怎樣開口,

告訴肥仔成有別的人選頂替他的位置。

當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載浮載沉的時候,

「喂肥仔成,盧雲堡話佢有個玩得唔錯既人頂你個位。」軒仔搭著肥仔成的肩,開門見山地告訴他。

「吓?」肥仔成好像沒聽清楚的樣子,

「我話有人頂你個位。」軒仔重覆一遍。

是的,

這就是現實,

往往不能像小說的情節一樣,

緊緊地抓住肥仔成的手不放,然後一起奮鬥……

放棄肥仔成是個十分現實的選擇。

「果個係一個點既人?」他問。

我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實實在在地付出了努力去練習。

「係一個玩左幾日既新手。」我不情願地講出事實。

不甘心,

肥仔成的神情告訴我他很不甘心,

他的雙眼泛著淚光,咬著唇,嚥了口涎:「嗯。」

他的鼻音已經開始變得混濁。

我不會鄙視他,

換我是他我也會哭。

「對唔住。」我向他道歉,

事實上,

一個人所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比別人多,不一定就會比別人優秀,

肥仔成生來反應就比別人遲鈍,相反譚詣珉在這方面擁有不錯的天份,

這就是現實。

「喂,盧雲堡,今晚就約果個譚咩珉打返場啦。」

「唔好係度講住。」

我不想在肥仔成面前講這些事,

我拍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

放學的時候譚詣珉站在學校門口,

我才步出校門,她就衝過來,

一手扯著我的短袖,拖著我走。

「陪我去訂蛋糕。」

她沒有回頭望我一眼,一直拉著我的衣袖,

「你生日?」

「唔係,係我啊媽生日。」

「咁去邊度訂?」

「天澤。」

我跟她一直走到天澤商場,走到餅店的櫥窗前。

「驢仔,你覺得邊個蛋糕好啲?」她沒有打算放棄這個新起的別名。

「呃……就栗子啦,栗子幾好丫。」我指著那個最右邊的栗子蛋糕。

她向我裝出一個想要嘔吐的表情。

「你認真架?」她驚訝地望著我,

「我不嬲都好認真。」我攤開手。

「你鐘意食栗子蛋糕?」

「係。」

「喔。」她鼓起臉頰點點頭,然後走進店內:「唔該我要果個朱古力蛋糕。」

她指著栗子蛋糕旁邊的巧克力蛋糕。

嗄?

那麼她的點頭算是甚麼意思……

店員將巧克力蛋糕包好,她付過錢以後拿了蛋糕。

「搞掂。」她說。

「你究竟有無聽我講野架……」

「有,我會記住。」她微笑著。

「一陣返去打唔打啊師父?」她搖搖我的手肘,

「打,同軒仔啊朗佢地一齊打。」我想起軒仔早上提出的約定,

「咁唔同我打喇?」她一副失望的樣子,

「我咪就係話同你同埋佢地一齊打囉。」

「咁快啲返去啦。」譚詣珉急不及待地牽著我的手腕帶我回到悅貴樓。

 
29.
「WellThatsFine就係譚詣珉?」啊朗看見譚詣珉的暱稱後笑了笑,

「係。」我答他。

「好好笑咩?」譚詣珉問:「啊寶夠叫做『其實我不會騙你』啦。」

「咁又點同呢?」我聳聳肩:「唔玩LB既人係唔會明呢個名既意思。」

「咁你打咩位?」軒仔問她,

「上路。」

「上路你打架咩?我打架嘛。」既然軒仔這樣講,

「咁你試下打下路啦。」我唯有叫譚詣珉走下路。

「咁用咩?」從聲線可以聽得出她對走下路沒有頭緒,

「蓋倫。」我說。

「唔Q係呀嘛?」軒仔竟然不相信我的判斷。

「開始,用蓋倫無錯。」於是我們四人一起等待著。

軒仔一如以往地選了嘉文,

啊朗選了易大師,

我選了趙信,跟譚詣珉一起走下路。

「對汎唔可以比佢肥,隻汎肥得起我地會好麻煩。」

汎這個角色在遊戲初期的時候顯得很弱勢,可是成長後的他到了後期可怕得能夠以寡敵眾。

「襯3lv打佢一鑊先。」趙信身上亮起了火光,

「嗯。」蓋倫身上亦冒出黃光,

「鏘!」瞬間閃到汎身旁的趙信雙手綻放藍光,

「小心個死GAY佬!」汎背後的男人為他抹上一陣綠光,

地面竄出一點白光,

我被擊暈了。

旋轉的蓋倫繼續緊貼著汎,

剛被敲暈的我醒過來,一下把汎戳起來,譚詣珉毫不猶疑地跳劈,

汎落荒地向後翻滾,閃現到防禦塔下,

「唔好追。」我往回走,因為我知道汎已經死了。

「唉,殺唔到添。」譚詣珉不忿地斬逃跑中的同性戀者,

此時汎倒在塔下,

「吓。」譚詣珉感到莫名奇妙。

「點燃。」我說:「點著左人地之後會慢慢咁扣佢血。」

她不明白也是正常的,畢竟她是個新手。

「你以為我真係唔知咩?我個驚訝既反應係因為我估唔到你反應咁快。」

我實在無言以對。

在啊朗的幫助下,我和譚詣珉成功地將下路殺得一厥不振,

最後獲得勝利。

「唔……打得幾好。」這是軒仔在遊戲完結後的第一句評語,

「讚緊我呀?」譚詣珉嘖嘖地問。

「唔係啊,係讚緊我啊。」我強忍著笑。

「頂……」

「的確可以代肥仔成個位,但係而家仲有兩個好重要既問題。」軒仔說。

「個帳號唔夠30lv。」啊朗亦想到了這一點。

沒錯,帳號不滿三十等的話與人比賽是很吃虧的一回事。

「一係我問個Friend借住個AC黎比賽先。」啊朗的提議亦不失為一個解決辦法。

「唔洗,我會係呢段時間之內升到30lv。」譚詣珉十分認真。

她現在才十等,真的有可能嗎?

「你估講咁易咩?」軒仔似乎不太相信。

「我相信譚詣珉。」我知道要說服這個女孩是一件很費勁的事,那麼倒不如讓她試試看。

「多謝喎驢仔。」譚詣珉傻笑一下。

「係得至好講。」軒仔仍舊不肯相信她可以做得到。

「咁你頭先想講既第二個問題係咩?」啊朗想起了剛剛軒仔所說的兩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就係,譚咩珉你係咪淨係會打TOP?」軒仔驚醒了夢中的我,

媽啊我怎麼會想不到這個重要的問題……

我們五人當中有一人要當輔助。

「至少我唔覺得佢應該打SUP。」我搖搖頭。

「咁我打AD,瑟澧應該會打SUP。」軒仔說。

只要他肯讓步就問題不大了。

「搞掂晒喇?搞掂晒我OFF喇。」啊朗離線了:「明天請早。」

我跟譚詣珉再玩了一場以後也關了電腦,

因為我發現我又忘了吃飯。


30.
在吃過飯後,我的電話響起了。

「喂盧雲堡。」原來是肥珊。

「咩事?」

「聽朝十點。」

「聽朝十點做乜?」

「睇戲,買左戲飛。」

「點解我唔知架……」

「諗住比啲驚喜你嘛。」

肥珊的思想真是令人費解。

「而家我就真係有驚無喜喇。」我嘆氣。

「睇乜戲?」至少也該讓我知道要看哪齣電影吧,

「睇乜戲對你黎講根本就唔重要,總之聽朝九點九銀座啦,hehe,拜拜───」肥珊掛斷電話。

剛講完電話,電話就震動起來。

「寶,今晚仲打唔打?」譚詣珉在Whatsapp問我。

「唔打喇,聽朝約左肥珊睇戲。」

「肥珊?睇咩戲?」

「我都唔知。」

「衰人,唔想講咪唔好講囉,洗唔洗咁答我……」

不知怎地,我從文字中聽到哭泣聲。

「喂,唔好喊,我真係唔知,肥珊屈我去咋。」

「咁你可以推佢嘛。」

「肥珊話連戲飛都買埋,況且有乜理由推佢?」

我不明白為何譚詣珉突然間變得如此執著,

「哦,我明白喇……」她沮喪的文字令我不忍就這樣睡著。

「最多陪你打一場喇。」我按了電腦的開關。

「好野!」我猜譚詣珉應該很開心。

早上起床後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點到了銀座。

「啊寶,唔好意思啊我遲左少少。」蔡嘉賢走過來。

「無,係我早啫。」我想不到蔡嘉賢也會來。

肥珊果然沒有講錯,看甚麼電影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因為今天跟我一起看電影的人是蔡嘉賢。

「頂你做咩唔同我講蔡嘉賢會黎,等我唔好著得咁隨便丫嘛。」襯蔡嘉賢走在前面的時候我用手肘撞了肥珊的手臂一下。

「呢個係驚喜黎架嘛,講左就無意思啦。」

肥珊因我抱怨她而顯得不太高興,感覺上就像是我白費了她的一番心思那樣。

「拎住,坐蔡嘉賢隔離既位,醒醒定定啊你。」肥珊把電影票遞給我。

「又會咁好死。」我接過電影票。

「你啊,記住幫我追大笨象啊。」

肥珊整個身子撞過來,害我走路也失了平衡。

「你兩個係度做乜野啊?」蔡嘉賢轉身望向我們。

「無野。」我不住地搖頭。

「係咪當我電燈膽啊而家?」蔡嘉賢故意提高語調,用右手按住我的頭頂。

「細佬你要對珊姐姐好啲啊知唔知呀?」蔡嘉賢的手慢慢地磨擦著我的頭髮。

「真係唔係你諗咁樣架菜加鹽。」肥珊意識到自己幫倒忙了,於是跟我一起否認。

「呵,你兩個野丫,仲要搞到咁有默契添,想我信你都幾難。」

蔡嘉賢的食指用力地壓在我左邊的太陽穴上,然後轉身繼續走路。

「Sor呀吓。」肥珊望著地面。

「算啦,你都唔係有心既。」我苦笑著。

無論情況怎樣的糟糕,

只要能夠坐在蔡嘉賢身邊,煩躁的感覺馬上消失了。

「我坐你兩個中間會唔會阻住你兩個增進感情啊?」蔡嘉賢望了望左邊的肥珊和右邊的我。

「唔會。」我想蔡嘉賢真的把我和肥珊當成了情侶。

「咁又係,你兩個要交流起黎就算隔住我都可以啦,唔好電親我就得。」蔡嘉賢看著正在放廣告的螢幕,不以為然地吃著爆米花。

「唉……」

看著螢幕中的外國人講著一些自己聽不明白的英語,慶幸電影還有中文的字幕。

可是實際上我都沒有留意電影的情節,

我一直在留意著身旁全神貫注地看電影的蔡嘉賢。

投入的她緊張得抿著唇,微微地鼓起臉頰,一臉認真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你覺得啱啱套戲點?」面對蔡嘉賢這種難題我感到茫然,

「幾好。」被商場猛烈燈光照射的我睜不開眼。

「點解你會好似啱啱訓醒咁架?」蔡嘉賢用食指戳著我的臉,

「邊有?我連訓都唔敢訓。」我打了個呵欠。

「仲話無?」蔡嘉賢忍不住笑了起來。

「攰啫,可能尋晚打機打太夜。」一定是因為昨晚跟譚詣珉玩得太晚了,該死的。

「去綠茵食啦不如。」肥珊巧妙地將話題轉移到吃飯上面。

走到了綠茵餐廳,肥珊讓我和蔡嘉賢坐在同一邊。

一個侍應生走過來:「請問幾位想食啲咩咁呢?」

「陳皮鴨腿湯飯,凍霜少冰。」

「咁重口味?」蔡嘉賢聽見我要鴨腿湯飯後皺著眉,

「我要星州米,凍朱咕力。」肥珊吃的不能沒有辣。

「我要個焗豬排飯,凍菜蜜。」侍應生在簿上劃了幾下後留下一張紙就走了。

「其實你鐘意肥珊啲咩?」充滿好奇心的蔡嘉賢再次提起這個話題。

「頂,都話左唔係。」我抱著頭。

「聽我講,我同佢真係唔係拍緊拖。」肥珊也跟著我抱頭。

「哦。」蔡嘉賢終於肯放棄追問下去。

呼,

我也鬆了一口氣,

但事實上我不應鬆口氣,

因為我和蔡嘉賢之間的距離終究沒有拉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