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    2120   太平島機場
 
「立刻降伏,停止運行!」古拉格操縱泰坦垂直上升到與不列顛尼亞號艦橋同一水平,舉起AKS步槍對準艦橋。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也停住了。
亨利森只是呆呆地看著玻璃窗外蝮蛇的監視器所發出的詭異紅光,仿佛它也在注視著自己。艦橋上的其他乘員,好些都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靜候著死亡由37mm自動步槍的槍口中朝自己而來;而尼爾更立刻轉身,不知道是想要逃跑,或是潛意識驅使下側身想要避開子彈。
機場跑道上的JSOF隊員,看著古拉格在毫無攔阻的情況下直接降落到不列顛尼亞號,均是萬分詫異,接著是心灰意冷。
剛剛踏上了坡度板的邁克從監視器上看到古拉格擧槍的一瞬間,就閉起了眼睛,避免目擊令人心碎的一幕:「部隊一直所保護的,將在一瞬間化爲敵機槍口前面的一縷輕煙。」
 
「爲什麽,爲什麽,是由你,是由你來下手!」格力戈利奧一轉頭,就看到了從天而降的古拉格,他想要立刻把身體轉過來,以步槍把敵機擊倒。
不過當他想到這台蝮蛇裏面坐著的人,是誰的時候,卻又遲疑了。可是即使他不遲疑,他也沒有機會。




越南海軍陸戰隊剩下的四台泰坦已經沖向了JSOF的隊形裏面,在熒光綠色的夜視鏡裏,格力戈利奧看到的是一台猿人式已經準備把刺刀桶進泰坦的座艙,進而貫穿自己。
 
就在這停住的一瞬間,海德不得不做出選擇。執行者正在和迎面而來的猿人式搏鬥,手上拿著最後的一把爆發匕首,眼看就要插進敵機腹部的電池組裏去,古拉格卻突然從上空殺出。
戰艦上面承載著的,是影響世界的新科技,不單如此,還有拉尼和艾利斯。而海德幾乎可以肯定拉尼就在艦橋上面,在那個冷血殺手的槍口下。
「執行者用盡人工肌力,必定能把爆發匕首投到敵機的方位。」海德心想。雖然他在軍校裏頭的體能並不特別出衆,可是他對自己的眼界還是很有信心的,何況執行者的電腦能夠透過雷達的方位微調動作。
只不過,近身的格鬥絲毫不能分心。就在投匕首的一刻,猿人式絕對有充足的時間把架設在步槍上的刺刀桶向自己,把自己變爲駕駛艙裏面的一堆肉泥。更重要的是,執行者上面的科技將有可能落到這些越南人的手上。
隨著時間以微秒的單位一點一滴的過去,海德的汗珠也一滴滴流下頸項,他仍然未能作出決定,直到他看到挂在頸上的裝飾品。
那是拉尼在沙灘上給他的,大概是希伯來人的傳統小飾物,尋求上帝的保佑保護戰士的平安。儘管如此,他也沒有時間了,刺刀的刀鋒已經來到了座艙前頭不到半米之處。
 
多明戈在這一瞬間,剛好拔出了腰間的兩把M9ACU和AKC9手槍,瞄準方框已經和電腦的瞄準光環,重疊在猿人式的胸前,將之打得開花。




面對古拉格突然的空降,多明戈也是大吃了一驚,可是當他的眼睛掃過他的「盟友」莫伊奇的時候,他就鎮定了下來。
「哼,他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多明戈露出了微笑,閉起了眼睛,把緊握在左右手腕的操縱杆,上面紅色的炮扭狠狠地按下。發射手槍的後坐力開始透過連接操縱杆和手臂的同步識別框架傳到多明戈的身上。
而旁邊的莫伊奇早就把M4-AM架設在另一只手臂上,準星對準了雷達的瞄準光環的中心點:蝮蛇暴露在不列顛尼亞號綫條上面的頭部監視器。
「再見,」莫伊奇心裏倒數著,隨著自己呼吸的節奏,在吐氣的一刻扣下了扳機。
 
古拉格在這凝注的一瞬間,並沒有被勝利所衝昏頭腦。冷靜得如同等待獵物現身的獵豹,仔細留意著周遭敵人的一舉一動,而不是立刻扣下扳機。
他沒有做錯決定,一個敵人正架設著狙擊槍朝自己瞄準,而且,他快要扣下扳機了。
 
「砰!」為手動裝填狙擊槍而設的特製脫殼穿甲彈,在槍聲響起之前,已經來到目標的眼前。莫伊奇冰冷得如寒冰一樣的眼睛,已經準備好移動瞄準準星,朝著敵機的座艙補上致命的一擊。
「這時候,人們就會知道誰才是真才實料。」莫伊奇心想,同時候把眼睛從座艙上面垂下,直接連接M4-AM狙擊鏡的箱型鏡頭上移開。雙手已經準備把另一枚的40mm口徑穿甲子彈塞進槍膛裏。




「這枚穿甲子彈上銳利的貧鈾彈頭將會把敵人的長官殺死在座艙裏面,不留痕跡,應該說不留屍骸。」
這時候,時間隨著槍聲的響起而解凍。
 
緊隨著莫伊奇的槍聲,是其他的槍聲陸續響起。太平島又恢復了戰爭應有的槍砲爆炸聲音,震徹淩霄。
尼爾早就把身子側著,眼睛緊緊閉上,等待死神的鐮刀降臨在脖子上。不過他聽到的卻只是一下空洞的槍聲。「不對,被槍殺的不應該聽到槍聲。」
他重新張開雙眼的時候,艦橋早就恢復了忙碌,而那台蝮蛇還有AKS的槍口早就從屏幕前面消失。只聼得亨利森命令:「收起艦橋!朝敵機發炮!」
莫伊奇意想不到自己精准的射擊,居然被古拉格靈敏的避開,匆匆補上的第二枚子彈自然沒有命中目標。
「從來沒有目標能夠避開我的狙擊,可惡!」氣急敗壞的莫伊奇,手動較轉了步槍射擊的模式,改爲使用三十發彈夾的全自動射擊。
單兵使用的M4卡賓槍當然沒有這種功能,可是對於莫伊奇來説並沒有幫助。
 
古拉格比他想象中的速度還快,三十發子彈全部落到蝮蛇的身子之後,而短短的一瞬間,莫伊奇就如新兵一樣迅速把子彈用光,卻沒有命中。
即使是來自Mk.45艦炮的射擊,都被古拉格靈敏的迂回迴避動作所避開,並被回敬了一整排的空爆子彈,無可耐何之下亨利森命令把艦炮收起。
可是他卻沒有發現古拉格已經朝著不列顛尼亞號另一個的弱點逼近。
就如蜻蜓點水的動作一樣,古拉格剛把雙腳觸碰到地面就展開了一個巨大的弧形,同時避開了M242鏈炮還有格力戈利奧的射擊,來到了不列顛尼亞號的背後。
他的目標,不列顛尼亞號左翼上面的兩個噴射引擎已經進入射擊範圍裏。可是未等他舉起AKS步槍,另一只機械手臂卻把槍托強行按下了。




就如他所預料的,那是格力戈利奧的游騎兵式。
 
「劈里啪啦」兩款手槍的槍聲就如交響樂一般響起,多明戈的游騎兵就如電影裏面的角色一樣交叉雙手發射子彈,分別把兩台猿人式都一氣料理了。
越南海軍陸戰隊最後的一台猿人式被海德插上了爆發匕首,只得無力的跪在跑道上面。可是死神並沒有饒恕他,猛烈的爆炸把猿人式薄弱的外殼就如紙張一樣剝開,高溫的金屬噴流還有四散的金屬碎片把猿人式位於下腹的電池組誘爆,在海德的夜視鏡中央,升起一個小型的蘑菇雲。
只不過,事情當然沒有所想象的簡單。
「聲納雷達聽到新的反應,猿人式,應該是剛剛登陸的第二波部隊。」嘈得像個舊式的洗衣機,海德幾乎不看數據就可以肯定是猿人式的初期型號。
「你該不是害怕吧,熱狗。」多明戈笑著取笑海德。可是其實他心裏也是頗爲害怕的,動用幾乎一整個營的軍力去進攻這樣一個小島,而且敵人的軍力還沒有見底。
 
「有新的敵人反應!」尼爾的報告根本無暇被亨利森所理會。
「現在核融合引擎的同步率?」亨利森抓住拉尼,對她問道。
「74%,穩步上升!」這時候,大概是來自古拉格的射擊使整艏戰艦又再遭受中彈的震蕩。
「艦長,我們快用盡了跑道!」托馬克除下了耳筒朝亨利森大喊。
「沒辦法,開始高速滑行,必要時候利用海面起飛。」亨利森下達確切的命令,同時又把尼爾的通話器搶過來:「本壘開始起飛程序,黑鷹馬上登艦!」
沒有彈藥的莫伊奇首先跳上了不列顛尼亞號的坡度版,邁克也伸出游騎兵的機械臂把躍上戰艦的執行者接過來。
多明戈把手槍的子彈都發射完畢之後,也自行登上了高速滑行的戰艦。




「王冠!」隨著不列顛尼亞號加速,在跑道上搏鬥的格力戈利奧和古拉格就逐漸遠離坡度版。其他隊員能做的只是以放置在下層機庫的數挺M4-AM支援。
「可惡!」格力戈利奧也發現了不列顛尼亞號已經開始起飛,連忙使用噴射制動噴嘴,進行大跳躍,希望躍上了戰艦。只是古拉格在後面仍然窮追不捨。
「艦長,快到達跑道的盡頭了!」托馬克高呼,而在他的夜視裝置前面,是東灘筑起的沙丘防綫。「在越過沙丘前一定要收起坡度版,不然就不能起飛了!」
「王冠,要快了!」亨利森也緊張得向格力戈利奧作緊急的呼叫。
 
格力戈利奧剛登上坡度版,就被擁有垂直飛行器的蝮蛇所踢飛,又掉到跑道裏頭。其餘的越南泰坦則使用強大的火力壓制著半開的坡度版,使黑鷹分隊的隊員都愛莫能助。
「同步率85%,可以啓動後燃裝置了!」
「糟糕,艦長,我們正撞向東灘的沙丘!」托馬克想要減低速度,可是不列顛尼亞號不同於飛機,核融合噴射器一旦啓動就不能夠短時間内停止或是減低推力的。
 
「好!」格力戈利奧終於找到了方法,他把雙腳淩空踢向蝮蛇,利用反作用力和噴嘴僅餘的燃料,終於撲上了下層機庫的入口,把入口旁邊的邁克和海德的泰坦撞個一塌糊塗,不過總算成功。坡度版被電腦開始緩緩收起。
「艦長,我們有新麻煩!」科克,不列顛尼亞號上的飛官大叫。高速飛行的不列顛尼亞號瞬間減慢了速度,看來撞上五六米高的沙丘是無可避免的。
海德正知道新麻煩的來源:越南海軍陸戰隊的泰坦把火力又重新投放到不列顛尼亞號的機翼,一塊接一塊的副翼被子彈打中,甚至粉碎。
「好了,我們現在必須要有人下機,解決敵人才能讓戰艦起飛。」格力戈利奧把殘酷的事實講了出來。而毫無疑問,這將是單程票:下去的人幾乎就不可能再登上戰艦,必須犧牲自己。
黑鷹分隊的隊員都是透過泰坦的監視器,你眼望我眼,互相對望。
 




「準備迎接衝擊!」托馬克向艦橋上的人員高呼,也不顧挂在頸項上的耳機掉到了地上。
正在失去速度的不列顛尼亞號尾部碰著地面,摩擦出無數的火花。黑鷹分隊的衆人都明白如果再失去一塊副翼,不列顛尼亞號將不能越過沙丘,衝向海邊的淺灘撞得粉碎。
終於,海德看到了一個黑影由坡度版躍出。「是誰願意犧牲自己?」他還沒有能夠看清楚那團黑影,一個照明彈在近處爆發,戴上了夜視鏡的衆人都是一陣昏眩,接著撞上沙丘的衝擊力,使黑鷹分隊的泰坦都朝牆壁猛烈踫撞。
 
「究竟是誰?」格力戈利奧也有相同的疑問,眼睛的金星亂冒還沒有結束,他就開始數算隊員。
「艾利斯和鎖匙人丹尼爾一向都在裝甲車上;海德在這裡,邁克也在這裡…」
「多明戈在;莫伊奇也在。奇怪,怎麽會人齊呢?」在這凝住了的一瞬間,昏眩在猛烈踫撞的二次衝擊下結束了。格力戈利奧的腦根轉數也快,瞬間就想通了,可是他卻不願意面對事實:「那不可能的…怎麽會?」
站在最外頭的海德,感受到不列顛尼亞號已經擡起了尾巴,開始利用四個核融合噴射引擎強勁的動力高速爬升。坡度版也幾乎被慢慢收起了,在這一瞬間,海德看清楚那黑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直到又一枚的閃光彈爆發。
 
「卡特!」格力戈利奧沒命的呼叫,同時透過通話器傳到了艦橋。艦橋上的時間也停止了,上面的每一位人員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因爲他們早就被格力戈利奧的聲音所震懾。寂靜無聲的艦橋只剩下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聲音響起:「成功起飛,高度200,300…」
「立刻掉頭!立刻掉頭!」亨利森作戰的時候,第一次讓淚水充滿了眼眶,第一次失去了理性。托馬克也是眼睛通紅的,可是他只是回答:「冷靜下來,我們現在不能回頭了…」他沉吟了一會兒,繼續說出那兩字:「艦長。」
 
「高高擡起屁股吧,不列顛尼亞!」坐在毫無防護,開放於四周的座艙裏面,卡特早就讓熱淚溢滿眼簾了,可是,他的身體,他所操縱的聖騎士就像毫無感情的一般,牢牢操控著復仇者機炮系統,利用強大的火力反過來壓制敵人。
如同單兵操控的M60重機槍一樣,泰坦使用版本的復仇者機炮被設定了每五發的砲彈就會發射一發照明彈。
即使沒有夜視鏡的卡特,只需要朝著照明彈所發射的方向發射手上的砲彈就行了。




「糟糕,我可不能讓她跑掉的。」這時候,古拉格的夜視裝置反而成了他的負累,猛烈爆炸的閃光彈不斷令他出現昏眩。在視力完全喪失之前,他猛地拉起雙手的操縱杆,啓動了垂直升降引擎,令泰坦垂直拉起,避過火綫,高速爬升。
 
陸續發射的照明彈,就如同死神冰冷的手指,陸續指向了一整排的越南泰坦。無堅不摧的貧鈾砲彈順著次序把一台,兩台,三台…的猿人式打成蜂巢,然後猛烈爆發。陸續升起的巨大火球仿佛就在東灘上慶祝不列顛尼亞號的順利升空。
透過戰艦尾部的夜視攝錄鏡頭,亨利森也目睹了這一幕,他不斷要求轉彎,回頭,可是艦橋上的乘員都沒有理會。
剩下來的越南泰坦吸取了教訓,盡量避開照明彈的路向,迂回地朝聖騎士逼近。可是卡特卻不能看到,只能夠瘋狂地朝著前方,對準那些已經變成殘骸的泰坦繼續開火。經歷一輪的對射之後,海灘上出現了數個火球,然後又恢復寂靜。
「交給我!」情緒崩潰的亨利森按耐不住,就想要去搶拉比尼,托馬克的操縱陀。這時候,托馬克如同其他的乘員一樣,由於失去了艦長的傷感,反應了慢了下來,亨利森幾乎就要碰上了操縱陀,直到他被重拳擊倒。
 
艦橋上的衆人都把目光投射到揮拳者的身上:一個西裝筆挺的白人胖子,他自然不是不列顛尼亞號上的乘員,或是太平島上的中聯邦官兵。
艦橋上的人員都不認得他,除了拉尼之外。她在阿爾法一號,觀看海德和多明戈的格鬥測試的時候曾經在觀禮臺的衆多官員中看過他,那是一個非常討厭而令人反胃的GIA高級官員,曾經和她的父親大談什麽戰爭的大計。
「我是艾蘭利卡,托諾威。你們的前艦長應當認識我,我是GIA負責核融合計劃的主管,抱歉共產黨員的突然來襲令我們失去互相認識的機會。」那胖子說話的時候還吐著口水,噴得拉尼一臉都是。
「啊!我認識你…」亨利森這時候恢復了理智,在尼爾的攙扶下重新站立起來。
「我想我們的新任艦長還是保持冷靜才好…」托諾威簡單説明了出手的理由,就重新回到座位上。亨利森留意到那是新設的座位,位於上層的艦橋,卡特舊位置的旁邊。
「艦長!新目標,方位2-7-0,數目十二!」雷達官艾沙無視那令他所討厭的英國佬,繼續注視著自己負責的屏幕。
「接觸,米格-21魚床戰鬥機,」無綫電傳來了洛倫下士的報告,更提供了進一步的數據資料。「陀手等待你的命令,艦長。」一度與之纏斗的拉比尼托馬克也是一位寬容大量的人物,大概是南非人的特徵吧。
亨利森沿著樓梯步上了上層的艦橋,整理一下複雜的心情,戴上了卡特留下的艦長帽,他下達了上任的第一項命令:「全速前進,啓動光學隱身模式!」
「求你引導我吧,卡特,查韋斯艦長。」亨利森按著帽尖,默禱一樣的吟道。
 
越戰時期戰鬥機,米格-21。輕易就被增壓系統全開的不列顛尼亞號所遠遠抛離,即使是發射猛烈機炮,超越音速的砲彈都只能跟在不列顛尼亞號的後面。
既然是超越音速的砲彈都不能趕上,那麽不能穿越音速的蝮蛇更不要說。即使把兩個大型的垂直升降引擎向後掠以獲取更高的速度,古拉格都只能坐視不列顛尼亞號消失於天際裏去。
這是他第四次失去獵殺不列顛尼亞號的機會,不單是為自己漂亮的紀錄打了四個大交叉,更甚者是克魯格涅不會喜歡把失敗者派到一線的任務。
 
「現在的速度是4200公里每小時,繼續上升之中。」拉尼向新任艦長亨利森報告。
「哈哈,我們超越了SR-71的3.35馬赫記錄了。」諾克威興奮地大叫,可是艦橋上並沒有人留意他。
「關閉後燃器,開始減低速度,我們不能再使受損的機翼再承受如此巨大的衝擊力。除非敵人是曙光女神(美國新型偵察機,據講擁有6馬赫的最高時速),要不是應該都追不上來了。現在啓動光學迷彩隱身吧。」慢慢降低了核融合引擎的推力,使更多的能量能用於激活超導體凃層表面。在短短的幾秒之内,不列顛尼亞號就和環境融合了,可是在和空氣摩擦而劇烈加熱下,完全透明的艦身仍然在空中留下了橙黃色的火花。
那是俄羅斯的海洋偵察衛星在西貢以東接收到的,最後一個來自不列顛尼亞號的熱源信號。
修復了增壓器的不列顛尼亞號真正的能透過高空高速,和高度隱身性能,從衛星的映像中消失。
 
下層機庫和不列顛尼亞號艦身的其他部分一樣,因爲高速的飛行而導致猛烈的震蕩。可是,由於卡特艦長的犧牲行爲,以往忙碌的機庫現在卻寂靜無聲。
後勤運輸大隊的隊長陳海棠,也就是艦上唯一的一位中國人,開始安靜的安置滯留在不列顛尼亞號上面的太平島官兵:打開了一箱的補給品,拿出食物和啤酒分給衆人,後來更包括了後勤維修人員以至JSOF的駕駛員。
那些官兵的同袍幾乎都已經確定全部犧牲了,越南人對付中國人,對付戰俘的殘酷不仁在80年代的中越邊界衝突顯然而見。
對於陳海棠來説,失去如此珍貴的南疆鎖鑰,是繼卡特犧牲以外對他的第二輪打擊。
「各位…」格力戈利奧打開了座艙,也打破了傷感的沉寂氣氛。機庫裏的每個人都把透露著傷心,失望的眼神射向他。
黑鷹分隊的每個戰士,都各自打開了AAPC的艙蓋,或是泰坦的座艙罩聆聽格力戈利奧的話:「今天,卡特艦長為我們所捨身,可是他的精神不滅!因爲,我們就是他的精神!」
如此簡單的一番話,為下層機庫重新燃點了希望。機庫裏的每一位,都站立起來拍掌表示認同。即使是聼不懂英語的太平島官兵,也舉起了啤酒罐做出敬酒的姿勢。
 
可是這股氣氛並沒有傳到了艦橋。絕望,無助仍然佔據著這空間,隨著空氣而蔓延。
亨利森終於開口了:「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在哪裏?」雖然他的話是從上層機庫對艦橋的所有人所發表的,但拉尼心裏明白,他是無可奈何下向諾克威請求下一步的指示。
諾克威也是一位聰明人,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假裝局外人的角色,直到亨利森逼迫得以望著他,問:「諾克威先生,我們的目的地在哪裏?」
這時候,諾克威斯斯然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西裝,再在上層機庫狹窄的空間來回踱步了幾囘,才走到亨利森的面前,瞪著他說:「你該要等待GIA的進一步命令。」
接著,諾克威挨得更近了。亨利森的鷹勾鼻尖快要碰上他的額頭。「不過…我應該知道你們的下一站在哪裏。在我告訴你之前,你也許,和其他的人都一樣,在這裡該學習一下尊卑。」
 
5月5日 1200  臺北總統府
 
當張春生總統知道太平島淪於敵手的時候,自然不客氣地立即傳召到訪的GIA局長埃文。只不過,一切都在埃文的預期當中,他只需要按著準備了的答案回答就行了。
「冷靜下來總統先生,看來越南並沒有把事情搞大,他也不喜歡讓中共知道自己又吞併了南沙群島最後一個的小島。」埃文一邊品嘗著總統府預備的一級龍品,一邊輕描淡寫的回答。
「你必須要明白要是民進黨控制的國會知道了我秘密允許進攻性武器進入太平島,以致太平島的失陷,我想國會一定會彈劾我的。局長先生,一個不穩定的政權對於整個聯邦或是盟約在東亞的防綫也不是一件好事。」張春生早就被眼前的美國人氣得氣急敗壞。
「我們的情報局將會封閉有關於太平島的消息,國會是不會知道的。」埃文露出詭異的笑容。
「網絡封鎖…,我…我國身為民主政府,絕不允許封鎖言論自由的途徑。」張春生被氣得臉色也發青了。
「如果這次事件讓共產黨有藉口對貴國發動進攻,那我想..到最後什麽言論自由都是空談,對吧。」埃文放下了茶杯,拿出了平板電腦向他的手下下達命令,繼續說:「爲了維護整體享有的民主,有時候必須做出非民主的行爲。」
張春生仿佛就如看穿了埃文那般,說:「這就是貴局行動的方針嗎?那樣…我國政府只能表示毫不知情。」
「那不列顛尼亞號怎麽辦?」張春生忽地問道,埃文也是意料不到的,不過他早就清楚張春生總統所關心的問題:「不列顛尼亞號將會繼續到貴國的港口停泊…而我相信盟約爲了感謝貴國應該會樂於把相關技術交給貴國的科研小組。」
 
「經常出現在新聞頭條的神秘軍艦大搖大擺進入我國港口,我想即使能夠隱瞞國會,也瞞不過我國廣大民衆的眼睛吧,尤其是對神秘軍艦特別有興趣的網民…」
張春生一邊說,一邊喚助手給茶几上的茶杯換走。
「呵呵,你該知道我們有一個港口是特別能夠隱藏進港的船隻。」埃文向張春生暗示了些什麽,張春生想了一會,終於能夠明白他的「微言大義」。
「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全個世界最爲留意的非軍事區域卻建造了最爲隱蔽的海軍基地。」張春生笑著回答,因爲他終於能夠從渾水中擺脫。
「只是,我們在走鋼綫,先進進攻性武器進入非軍事區,假若被發現那就一定是戰爭了。」張春生交叉起雙腳,同時把茶杯裏的上等中國茶一飲而盡。
「那不是我們一直在做的嗎?」埃文笑著說:「不過,你很快會知道,盟約即將會入侵另一個非軍事區測試上海合作組織的反應。」
埃文他錯了,那事情其實已經在發生。
 
5月5日  東岸時間五時  美國維珍尼亞州64號高速公路往列治文
 
夕陽的餘輝降臨到美國的東岸上面,美國64號洲際高速公路橫越於東岸的小鎮上。可是平時熙來攘往的洲際公路,現在只剩下一隊單調的車隊在使用。
整個第一泰坦步兵師重裝旅,都以M978大型HEMIT卡車運載,駛赴維珍尼亞州的沿岸地區,而他們的第一站,是列治文。
跟隨在連綿不絕的卡車車龍後面的,還有來自其他部隊的JLTV戰鬥車輛,M2布雷德利裝甲車,還有運載油料給數百台大型車輛的數十台大型運油車。
對於世界上某些的國家來説,這條長達一公里的車龍幾乎已經是陸軍軍力的總和。不過對於美國這泱泱大國來説,這條車龍只是屬於全國性的軍力調防的一部分。
就在幾個小時以前,比這條車龍更長的部隊,運載著一整個裝甲師也是行經這條高速公路,不過目的地是諾福克。大量的陸軍部隊在這幾天分別從佐治亞洲和諾福克等地出發,透過大型的運輸船團前往歐亞各地加強防務。
不過對於大多數美國人來説,這只是政治上展示肌肉的手段,而不是戰爭準備。他們比較在意的,是發生在他們國土南面的軍事衝突。
 
一天以前,美國總統才簽處了行政命令,批准對於越境到墨西哥北部的軍事行動。一整天,美國各大的電視臺都不停上映著空軍對於墨西哥政府所發動的空襲;或是美國陸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下加利福尼亞半島非軍事區的進軍行動。
一兩個師的國民警衛軍和南方司令部的美國陸軍混編,已經足以在一兩天内橫掃墨西哥北部,清剿墨西哥解放組織的網絡。對比起那些手持AK-47的墨西哥農民,美軍比較害怕的是上海合作組織可能的介入。
墨西哥政府對於美國入侵,還有越境對其國土北部的村莊狂轟濫炸當然表達了強烈的抗議,上海合作組織政府也發表了對美國政府侵犯墨西哥領土的譴責。
就如當年入侵格拉納達一樣,作爲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的古巴向墨西哥空運了兩個師的步兵部隊作爲支持,雖然並未正式開戰,然而墨西哥開始強化和上海合作組織的合作關係,包括中止了在美洲合作組織的會員資格,停止了聯邦幣和墨西哥貨幣的兌換,並且申請成爲上海合作組織觀察員。
然而駐扎在古巴的俄羅斯軍隊仍然沒有太大的動靜。
可是美國朝野卻是反應強烈,自從頒佈緊急狀態令軍法統治以來,安德菲爾總統的民望繼續急跌,參眾兩院對於越過國會入侵墨西哥非軍事區還有軍法統治的命令仍然有相當的保留。
可是總統仍然堅持:「只有臨時的軍法統治才能夠鎮壓墨西哥恐怖分子針對我國人民生命財產的恐怖活動行爲。我答應一旦局勢平息將會立即取消緊急狀態令。」
 
聆聽著電臺有關聽證會的廣播,坐在M978卡車上面的安東尼奧還有愛德華的心裏都明白:「軍法統治根本不能夠阻止恐怖活動的蔓延。南方難民營的恐怖分子繼續肆意對政府機構還有軍隊發動攻擊。南方各州已經陷入了遊擊戰。」
「對上一次美國頒佈全國緊急狀態令已經是2016年。那時候金融市場全面的崩盤,國家經濟接近崩潰還有颶風吹襲佛羅里達州分,全國幾乎人人自危。暴動,罷工幾乎令全國陷入無政府狀態,出動軍隊鎮壓還算是情有可原。」安東尼奧說。
「可是安德菲爾沒有想過墨西哥難民營的暴動還有激進恐怖活動的誕生,其實是由當局對付墨西哥難民的粗暴政策所導致的。」安東尼奧心想。
 
「有關於南方州分已經陷入全面的戰爭,全國進入内戰邊緣的報道,請問總統先生如何回應?」繼續是來自民主黨議員的攻勢。
「那是一個謊言,完全是一個謊言。美國軍隊一向有效控制南部各個省份,恐怖分子的活動並沒有令我國軍隊失去對該地區的控制權。那只是其他黨派和傳媒攻擊我所領導的政府和炒作新聞的手法。」即使沒有看到樣貌,安東尼奧都知道總統已經在民主黨連番的質詢下失去耐性,根據他在軍隊收到的小道消息,那的而且確並不如報道的那樣嚴重,可是墨西哥暴民,遊擊隊已經令南方司令部疲於奔命。更糟的是,GIA和聯邦調查局開始注意到,來自中俄的情報機構正加緊對美國網絡的攻擊。
 
在南海中美開火不到數個小時之内,美國國防部的網絡NIPRINET遭到來自中國上海網絡軍隊的阻斷性服務攻擊。
美國軍隊負責後勤運輸的供應鏈,以及和世界各地的美軍基地,衛星,對世界各國的網絡監控系統,艦隊進行聯絡的機制停止運作。
這令美國在聯絡新加坡基地對華盛頓號進行救援,以至對墨西哥的軍事行動時必須依賴較舊而且較不穩定,較不安全的冷戰聯絡機制。
大多數美國將領都認爲這項攻擊帶來的損害,正如中美一直進行的網絡戰造成的損害一樣,可以在幾天内恢復。然而卻是事與願違,每次重啓系統以後,就是另一次連續的阻斷性攻擊,暴露了美國網絡安全的致命漏洞。
即使是安全的DoD系統也開始遭到中國黑客的攻擊,在美國網戰司令部發起有效反擊之前,美國各個州分的政府機構開始被黑客入侵。首頁被換成在世界各地戰死美軍的相片,美軍軍車在南方遭到自殺式攻擊爆炸,在墨西哥狙擊手鏡頭下被殺死的美軍...無情地暴露了美國政府宣傳的虛僞。
而在美國總統發表講話的時候,多數電視臺的網絡也遭到了黑客的攻擊,而導致綫絡中斷。美國東岸大城市的電話通信系統,互聯網系統停止運作,地鐵停駛,導致全國出現大規模的恐慌。
上合組織在虛擬戰場上的攻擊,成功導致現實美國社會中大規模的恐慌,搶掠,令南方混亂的局勢擴散到全國。
爲了避免進一步的攻擊,美國政府開始秘密關閉核電站並且開始刪除網絡上敏感的國防資料。
基本上,美國依賴高科技的戰爭機器,已經是又聾又啞,而對形勢毫無認知的美國泰坦部隊則繼續按照命令,前往接近無政府狀態的大城市進行鎮壓。
 
「隊長是民主黨人嗎?」愛德華突然問道,使安東尼奧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我沒有黨派背景,你知道的,無論是那個黨派上臺執政,我都效忠星條旗。」
「哈哈,政客的口吻哦。」愛德華哈哈笑道,安東尼奧只得賠笑。
「我們紅牛小組大半是共和黨員,不過我們全都是溫和,開放派的那邊,而不是激進派的茶黨,也就是安德菲爾那一邊,我們都反對種族主義,激進主義。」愛德華一邊說,一邊把飲完的啤酒罐抛到了路邊的一角,進入了一所空房子的後院。
自從美國經濟衰退以來,全國無數的單棟式單位就如該洋房一樣保持著空置,多數沒有辦法置業的人士都被迫在城市的狹窄單位居住,墨西哥核子難民的湧入更令美國的房產問題雪上加霜。
「那樣我們應該改名叫紅象,對嗎?」安東尼奧半調笑的回答,心裏卻因自己沒有民主黨背景而鬆一口氣。
「現在連共和黨員都不支持安德菲爾了,就像當年的喬治布殊總統一樣。」愛德華把手伸出窗外,一邊享受著迎面而來的涼風,一面嘆氣。
「也許當初捧他上來的激進茶黨或種族主義者還支持他吧。」安東尼奧對政治其實不太認識,不過引述一下報章的社評也是懂的。
「不,現在如果他不能夠在一兩個月内解決不了事件,或是遭到起訴違憲,那幫人也救不了他。」愛德華說,同時把煩人的聽證會直播関掉,改爲播放輕鬆愉快的鄉村音樂。
 
「檢查站,我們應該快到了。」愛德華把頭伸出車外,看到的是被截停的一條車龍。「難怪整條公路都看不到車,原來都塞在這裡。」他心想。
來自國民警衛軍和警察的持槍保安部隊,除了要逐輛車輛搜查爆炸品,武器之外,還有安撫憤怒的群衆,据講他們已經被塞了一整天。
「我們做的大概是像這些工作,對吧?」愛德華問安東尼奧,其實即使是安東尼奧,都對所謂的調防任務一頭霧水。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一趟快樂的旅行。」
 
5月5日   0600   赤門海峽   香港非軍事區海域
 
「真猜想不到是香港。這樣也許太冒險了。」亨利森望著黃昏的香港西面,心裏想到。由艦橋上的人員,以至JSOF的隊員,對於目的地居然是香港也是一陣詫異。
 
在英國結束在香港的統治以後,香港可以說是長時間陷入動蕩不安的政治形勢。
2003年反對基本法二十三條立法為起點,到2012年反對國民教育,2014年反對政改的行動,加上美國增兵亞太,進一步壓逼中國戰略環境令中央政府開始放棄對香港的懷柔政策,轉爲更加強硬。
第一波的輿論戰,包括統戰香港商界,在香港扶植親北京的代言團體,對反對派進行衝擊並沒有收到預期中的成效。2017年普選失敗以後,處罰大規模的罷工罷課,遊行示威。
當時正值中美對抗的高峰期,國内沿海省份由於停止和西方貿易而出現零零星星的反對運動,鷹派領導層相信香港的不穩乃由外部勢力介入所導致,爲了避免香港的不穩定蔓延至同樣出現示威的廣州,甚至整個東南沿海,於是宣佈按照基本法第十八條宣佈香港進入戒嚴。
戒嚴令宣佈後,中央政府進一步接管英美在香港的龐大資產,包括壟斷的電信行業和航空公司,觸發西方對中國的全面制裁。
對於中央政府來説,香港已經失去了作爲對外窗口的作用,而只是麻煩製造者,2018年香港被宣佈併入成爲上海合作組織廣州-深圳-香港自由貿易區。特別行政區地位宣佈結束。
 
然而上合組織很快就發現,全面停止和西方世界的貿易關係之下,上合組織的貨幣體系遭受嚴重的削弱。
當時東西方經濟體貨幣均沒有自由兌換,而是以孤立對方作爲目的。中立國家大多仍然承認作爲儲備貨幣的美元,透過上合聯盟幣和美元,美元和聯邦幣的兌換換取巨大的經濟利益。代表國家就是迅速致富並且發動戰爭的伊朗。
更甚者是,美國聯邦儲備局在放棄美元以後,仍然掌管美元的印鈔機,透過秘密印鈔,在聯邦幣和美元之間一直維持對聯邦有利的兌換率,並且打擊上合組織聯盟幣,令上海合作組織出現嚴重出超,財富大量流失到中立國。
聯邦對上海合作組織的釜底抽薪經濟戰,在伊朗進攻阿拉伯國家的時候達到高潮。實際上,這才是逼使艾雲諾夫和西方談判的主要原因。
 
艾雲諾夫很快地提出了在聯盟貨幣和聯邦幣之間建立一個雙方承認的交易所,而不是透過黑市操作,嚴重浮動的美元進行兌換。
西方國家原本提出在瑞典斯的歌爾摩或者瑞士蘇黎世建立交易所,然而這些國家都是直接處於西方國家的控制範圍,部分國家甚至在冷戰曾經打算沒收蘇聯資產,因此被艾雲諾夫一口拒絕。
中國國内僅存的改革派則提出反建議,香港,作爲歷史上國際勢力割據,中西交流的城市,可以作爲交易所的所在,並提出了歸還西方資產的條件。
對西方來説,中國在香港的駐軍是他們在香港資產的威脅,尤其是交易所成立后大批西方資產都需要在香港進行兌換,於是提出中國軍隊撤出香港。
對中國鷹派來説,這是難以接受的條件,然而在上海合作組織經濟日益嚴峻的情勢下,不得不加以答應。
在中國駐軍撤出后,名義上存在的聯合國宣佈香港作爲非軍事區。爲了保護各自在香港的利益,東西方在香港各自委託了黑社會社團和民間軍事公司,令香港實際上成爲由民兵割據的地方。
主要由香港親西方派別組成的香港非軍事區管理委員會,下轄聘請了民間軍事公司(PMC)成立香港非軍事區自治保安部隊。然而保安部隊的控制範圍一直非常有限,只是包括西方資產林立的香港島和離岸島嶼。
親中和親西方的軍事組織則割據在九龍半島和新界的各個市鎮,偶爾發生軍事衝突。中國廣州軍區解放軍則在澳門設立炮擊基地,對準香港維多利亞港,作爲宣示強勢的工具。
而GIA則打算讓不列顛尼亞號躲藏到香港,由PMC保護。
 
「艦長,核融合爐接近超限運作的極限,光學迷彩系統一分鐘後必須關閉。」
「開始倒數!」經過亨利森的命令,倒數的鈀原子鐘度數出現在艦橋玻璃顯示屏幕的一角。
「降低高度至500,400…」托馬克慢慢把飛行矢量從水平降低。
「全艦進入二級戒備狀態,雷達聲納保持高度警戒。」三分鐘後,不列顛尼亞號解除了光學迷彩,加上低空飛行,他們現在就暴露於敵人的視界下,非常危險。
尤其是這樣強勁的進攻性武器出現在非軍事區域,政治上的危險在第三次世紀大戰的一觸即發的狀態下。
 
「爲什麽是香港?」亨利森終於按耐不住,向諾克威問道。
「現在我都不怕告訴你了。首先,我們有綫人收到有關布萊頓博士的消息…」拉尼立刻敏銳地囘個頭來,諾克威得意的向她眨了一眨眼,拉尼就厭惡的向他瞪了一眼。「他現在被監禁於中國大陸的某一處,而我們的綫人現在正在香港。其次,香港也有利於我們發動行動。我們必須立刻阻止上海合作組織取得有關核融合方面的技術。」
亨利森好像仍然有一些不明白,最後諾克威也加以補充:「最後,沒有國家願意讓出海港給我們進行修整。所以挑選了香港,這沒有人會想到我們會來的地方。」
「當然,香港有一些特別的設施,就像為我們而設的。」
 
「艦長,探測到目標,方位1-8-9,距離1200,沿著海岸邊界綫巡邏。」雷達官艾沙的報告使艦橋經歷一整天的休息再次緊張起來。
「戰艦入港的路綫無可避免將會和敵艦接觸,接觸時間,58秒。」尼爾經過運算後向艦長報告。準確的鈀原子鐘度數又再被顯示在屏幕上。
「上面有命令,在真空時間内遇到可能的敵人全部消滅。」諾克威緊張地大喊,亨利森對於他重復自己早已閲讀上十遍的命令非常不耐煩。
「預備艦首主炮!!」在亨利森的命令下,尼爾把電腦操控的主炮由艦首升起。
「發動電子干擾,我們不能讓敵艦透過無綫電報告。」
 
所謂的敵艦,雖然只是由大型漁船改裝成的海巡艇,可是在目測也能發現的接觸距離令不列顛尼亞號都不敢鬆懈。
對於突然不能使用無綫電頻道,雷達屏幕出現一陣雪花,海巡艇上面的人員都是大惑不解。畢竟沿著珠江巡邏的海巡處部隊,根本沒有接受過海軍的訓練。
「船長,右舷看到了些特別的東西!」哨塔上的觀察員大叫,海巡艇立刻拉響了警鐘。海訓人員立刻拉起覆蓋在機炮上的帆布,從船艙裏扛出步槍,重機槍。
「海巡31號,呼叫…重復,海巡31號,呼叫,這裡是珠江海巡31號,於香港赤門海域呼叫司令部…」艦長面對突如其來的威脅也是不知所促,只得利用對講機不斷調教頻道呼叫。
可是位於汕頭,黃埔水警區的人員卻沒有得到信息;反而不列顛尼亞號艦橋上的電子管制官卻聼得一清二楚:「我想敵艦正在呼叫司令部。」
這時候,海巡艇上唯一的一台AK-360機炮猛烈開火,可是強大的後坐力加上目視瞄準的機炮對於一公里外的目標命中率卻是奇低。
「備炮!」亨利森一聲令下,尼爾把一枚高爆彈透過全自動的裝填系統輸入艦炮裏面。而火控官則把艦炮對準了海巡艇艦身的中央,務求一炮擊沉這小艇。
 
「船長…魚…魚雷!」哨塔上的觀察員放下了手上操作著的大型機炮,因爲他看到一條長長的水綫正高速朝海巡艇的左舷逼近。
「什麽?」話音未落,一下沉重得如敲鼓一樣的聲音從船底響起,霎時間海巡艇被猛烈的爆炸炸開兩段,船首的官兵被傾斜的甲板滑到海面的爆炸漩渦裏。
船長最後看到的映像,就是巨大的船首如大錘子一樣,朝自己砸下來。
船上燃油和彈藥這時候被引爆,造成第二次的爆炸。脆弱的船身經不起Mk.48這類重型魚雷的打擊,變成碎片,迅速沉沒。
 
「確認敵艦沉沒…」透過隨隨升起的潛望鏡,海倫娜號的觀察員向艦長報告。在潛望鏡的鏡頭前,海面除了一大堆碎片還有漂浮的雜物和殘肢以外,已經看不到海巡艇的存在。
「感謝海倫娜號的相助。」亨利森透過無綫電傳來感謝。
「哈哈,只不過它擋住我的路我才不得不把它消滅啊!」海倫娜號的艦長克倫威爾幽默地回答。
通過了赤門海峽,不列顛尼亞號繞過塔門島,同時避開了香港民用船隻常用的路綫進入大赤門,貼著黃竹角海,進入了名為香港治安部隊的自助民兵組織的封鎖綫内。
由於香港被劃為非軍事區,雖名義上仍然為中國廣深港經濟特區所管轄,可是卻被禁止駐軍,即使是外國軍艦的停泊也許經過中共的默許。
因此,負責維持香港治安和負責防務的香港治安部隊,在香港志願者和私人軍事機構的協助下成立,雖然規模和實力都超過了回歸後的駐港部隊,可是在中共強大的軍力下卻是無能爲力。
中國鷹派曾經揚言,一旦香港交易所被攻陷,上海合作組織資產受到威脅,或者香港成爲西方顛覆的場所,解放軍將會從澳門發炮毀滅香港。
同時由於被嚴格限制了裝備規模,因此香港在九龍半島和新界的部分地區其實都不受到香港治安部隊的監管,因此在那些三不管的地方,就如當年的九龍城寨就成了龍蛇混雜的地區,甚至成爲左右兩派激進民兵,遊擊隊活躍之處。
所以香港同時身為亞洲最富裕的城市,卻同時是最暴力的都市。
 
「船灣基地,這裡是不列顛尼亞號,要求靠岸。」不列顛尼亞號在托馬克細膩的操控下,慢慢駛進了大赤門半島海岸綫的一個大型天然岸洞。
艦橋上的人員幾乎都感受到一根根懸挂在岩洞上面的鍾乳石柱正被不列顛尼亞號龐大的艦身所削下。
倒吊懸挂在岩洞裏睡覺的蝙蝠都受驚地衝擊著艦橋的玻璃,要由狹窄的空間逃走。「這裡是船灣基地,歡迎進港。還有歡迎來到香港。」
「很高興來到這裡。」亨利森諷刺一般的口吻回應。這時候,岩洞盡頭的石墻突然慢慢向兩邊打開。而岩洞背後,果然是另一個世界。
由金屬構成的寬長水道,由一道接一道的水閘所分隔。「即使是戰爭時期,這裡都將會是一個易守難攻的要塞。」亨利森心想。
由海倫娜號潛艇爲首,不列顛尼亞號也跟著通過最後的一道水閘。這裡是另一個諾大的空間,高聳的樓底足以容納一艏巡洋艦進入停泊。這裡肯定比阿爾法一號更加巨大。
天花板雖然是以天然的岩洞作爲主要結構,可是仍然設置了大量的射燈提供足夠的照明;碼頭的兩旁早就擠滿了應該是來自51區的維修人員等待不列顛尼亞號入港。
從碼頭兩旁的升降機可以看出,這個洞穴基地的上面應該另外還有幾層的結構。而碼頭的最盡頭,是另一道大型的水閘,亨利森一眼就能看出,通過這道水閘將能直接來到半島的另一側:船灣淡水湖。
這時候,水閘在碼頭工人的努力下慢慢打開。不列顛尼亞號的雙翼掠過已經停泊在碼頭的海倫娜號,機肚貼著停靠在碼頭的小型快艇的主桅杆繼續前進。
當水閘打開了以後,令人吃驚的,這裡不再是容許海水流過的水道,而是一個位於岩洞下面的機場。
機場的跑道停放了寥寥數台的聖騎士泰坦初期型號,香港治安部隊PMC透過不少退役泰坦形成戰力。
而旁邊大概是機庫的結構,則被放置了數十台的飛機,從古舊的螺旋槳飛機,到較爲先進的美國退役戰鬥機應有盡有。亨利森終於想通了:「香港治安部隊以此作爲基地,部處了一支不受條約限制的武裝。」
機庫那裏的維修人員,以至座艙裏的駕駛員都從四面八方湧出,要對這艏令世界翻雲覆雨的戰艦看過究竟。
坐在退役美機F-14雄貓裏面的治安部隊空軍聯隊長,前美國空軍軍官克倫威爾也不例外。
民間軍事機構PMC從美國海軍手上接收了這批飛行員和戰鬥機,縱使是盟約部隊,也不得不對秘密聯隊「飛虎隊」下轄的美國F-14戰鬥機抱以羡慕的目光;現在,他也不得不對眼前的飛行戰艦,或者説是空中要塞投射出内心的讚嘆不已。
 
同一時間  美國紐約市外海  科林斯號漁船
 
「今天的漁獲依然是…」科林斯號的船長,對著漁船上僅有的漁獲抱怨:「老天爺真的不想讓我們這些漁民活下去了。」
自從全球氣候的急促改變以來,紐約市對出的灣流也隨著氣溫產生流向的急劇變化,加上頻密的極端天氣:熱浪,颶風,暴風雪不斷侵襲美國東岸。美國的漁業也跟隨著不斷衰落。
紐約市自從成爲世界經濟聯邦的首都以來,全市好像都變成了為聯邦而活,金融業更加是自2014年第二次大蕭條以來大行其道,漁業變相成了夕陽行業。
船長爲了在緊急狀態的時候出海維持生計,和州政府以至海岸防衛隊花費了不少唇舌功夫,可是今天的漁獲仍然非常有限。
「建設那些防波瑅挖鬆了海床,都把魚給趕跑了!」船上的水手道出了另一個原因:那些爲了抵禦超級颶風和海平面上升而建設的大型建築,為紐約市外海帶來了嚴重的生態災難。
政府的巨大防波瑅建築計劃雖然一方面解決了大蕭條帶來的嚴重失業問題,可是卻砸了漁民的飯碗。
 
「誒,船長,漁網好像給什麽纏住了。」一位穿著骯髒工人服的水手走到船尾看過究竟。「是不是繞上了自己的螺旋槳?」船長問。
「不,螺旋槳轉速一切正常。」操陀的喊著回答。
「真是的…」船長衝到了船尾,把頭伸到了拖著漁網的方向。
「啊,那…那是什麽!?」穿工人服的水手指著船尾外側的方向高呼,船長未及回頭,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被突然衝向漁船的海浪撞翻。
 
「那…是鯨魚?」一個圓滑的黑色表面從海面浮出,巨大的體積把海水都向兩邊擠去,想比起來體積細小的漁船差點就給撞翻了。
「不…那是潛水艇!」話音未落,整艏潛艇橢圓形的船頭排山倒海的沖出水面,其船身的巨大令船長想起了沉沒在大西洋的鐵達尼號郵輪。
驚慌未定的船長試圖由濕透的甲板站立起來,不過當潛艇的船頭狠狠地朝海面拍打的時候,他再次摔倒了。
這時候,潛水艇的上半部分幾乎都以浮出了水面,船長給潛艇如同足球場一般的長度給嚇呆了。即使曾經在海軍服役的他也從沒有見過如此龐大的潛艇。
「漁網給他們那廝切斷了!」穿工人服的水手報告,船長無暇理會那破破爛爛,漂浮在海面的漁網。因爲他終於找到了潛艇的國籍,那是潛望塔上面的一枚外框包著白邊的紅星。
「不用問都知道那是蘇維埃的潛艇。」船長喃喃地仿佛說著什麽,同一時間,向潛望鏡的方向舉起了雙手。船員不明所以,也跟隨著船長的動作。
只可惜一切都是徒然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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