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農曆七月十四,小時候的我不太確認這是什麼的日子,只知道每到這天的晚上,我們一家四口,都要帶備香燭、金銀衣紙、一些祭品和白飯,然後到路邊拜祭一番。

但這年的七月十四,比往年冷清得多,因為父親要當夜班,哥哥則信奉了基督教;因此,只有我和母親,帶著大包小包的來到街口拜祭。

時正十一點許,以農曆計法,剛好是七月十四的開始。

原來已經有很多別家的人,早在道路兩旁燒街衣了。

在寂靜的長街,一個接一個火堆,燒著一疊接一疊的冥錢,人雖然很多,但每一個人都不發半點聲響,只有火堆內零聲的「㕷啪」。





往年可以和哥哥一邊燒衣,一邊談笑,又可以趁父母不為意,將冥錢摺成飛機才放進火堆內燒,但今年實在有夠無聊。

當所有人都專注於火堆之際,忽然吹了一陣大風,風勢的確很強,將每一家的火堆都吹得熄滅,冥錢滿天亂舞,街上的人紛紛叫苦,而我則暗暗竊笑。

我家的火堆亦同樣熄滅了,只見母親拿著打火機,擦一下,擦一下,就是打不起火,看來是沒氣油了。

母親說:「兒子,你留下來看顧著物品,我上樓拿一個打火機就回來。記著!不要亂跑。」

我說:「知道了。」





目送母親上了樓,我無聊地依著街道的欄杆,眺望其他的人,他們都逐一重點起火種,繼續拜祭;剛巧,有一家人是與我相距著馬路放置祭壇,我定睛看著你們,一人忙忙碌碌,在執拾散亂了的冥錢,一人將冥錢放在火堆中焚燒,一人對著祭壇,雙手合拾,口中念念有詞......還有一人......還有一人......他在.....

此時,我整個人突然精神抖擻了一下,只見...對面那一家人...

其中有一個人...竟然跪在火堆旁邊,身上的衣服,不不不...他披在身上的絕對不能說是衣服,只是一塊塊的碎布,而且他的身型瘦削得有如皮包骨,這個人呆呆地看著火堆,一動不動...

當負責燒冥錢的人,再次準備好將另一疊冥錢放進火裡之際,跪在火堆旁的人,突然高舉雙手,張開了口,好像很興奮的樣子,隨著冥錢不斷在燃燒,那一個人的動作便越來越大,越來越奇怪。

但...更加詭異是...無論那個怪人的動作如何誇張,在他身旁拜祭的人,竟然視若無睹。





由於夜深人靜,對面那一家人的說話,隱約亦可閒。

只聽到他們說:「好了,都燒完了,收拾一下便回去。」

就在此時,那個一直跪在地上的怪人,竟將高舉的雙手一下子插進火堆之中。

我被這情景一嚇,不禁驚叫了一下,對面那一家人都向我看過來,包括那一個怪人。只見那個怪人,雙眼位置竟然是空空洞洞,張大了的咀內,亦是空空洞洞的...那怪異的容貌,簡直不能算是「人」的臉。

我正想拔足逃走,但肩頭卻被人找著,我驚得不停在大呼小叫,尖叫聲響遍全街。

「哎呀」。是什麼打我的頭。

我揉著發痛的額角,回頭一望,原來找著我的是母親。

母親說:「瘋了嗎!叫什麼!」





母親回來了,我立即鎮靜了下來,伸手指向對面街道,不停叫:「你看!你看!快看呀。」

母親順著我指的方向,望了一會,說道:「有什麼?」

我大著膽子,再次向對面街道眺望...沒有了...那個怪人就像憑空消失了...

只餘下對面的一家人在收拾拜祭的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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