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之中兩道人影閃現,一個是疾跑如雷的我,另一個是跑在前頭、趕往向線增援的白人阿克。我掏出只剩餘少許電量的手電,打開電筒功能。「噠噠」的腳步聲在寬闊的超市迴響。

近了近了!開始聽到短兵相接和嗜血者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我加緊腳步如箭奔竄而去。

戰幔已經完全打開!眼前一副激戰,一眼瞥去,現場約莫有二十多隻嗜血者,地上已經有七、八具屍體,即是原本應有接近三十隻的嗜血者,但情況並非戰士們佔上風,相反,他們已經開始疲憊。

十六個戰士手持著不同的武器與有系統進攻的嗜血者周旋,沒錯,嗜血者的攻勢已經進化到有系統、有戰略,不再是單人打鬥,正如眼前近處所見,一隻嗜血者被擊退,趁戰士未轉得過身另一隻便會在背後偷襲。

我當然不會讓牠得手,箭步上前一個旋腿踢在牠頸項,把牠整個人壓倒在地,捲髮戰士向我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我點頭示意,隨後他又轉身繼續投入戰鬥。





遠處一道身影上下翻飛,竟然單身一人便可與四、五隻嗜血者周旋,他們的戰鬥陷入膠著,任何一方也耐不何對方,雖說如此,那道身影應該快要招架不住,就連動作也開始緩慢下來。

其他戰士情況暫時還可以支撐多一會,我火速向那個被圍攻的戰士身邊趕去,可是其他不開眼的嗜血者常常撲過來。

「你既對手係我!」阿克衝過來擋我身前,接著一陣暴風雨式的攻勢逼回那頭嗜血者,「快啲去救阿帆!」

原來那個是帆叔,那倒也不出奇,沒有一身超絕戰技豈能成為戰士之首,帆叔似乎也發現了我的增援,可是他絲毫沒有想靠攏我的意圖,怎麼回事?難道認為我幫不到手嗎?

「向晨唔好過黎,你有傷係身。」帆叔側身避過一隻嗜血者的飛身撲咬,別過對我說,一邊手也不閒,手中的潛水刀向上一撩,把其中一隻嗜血者的手切 掉。不說我也差點忘記了,只是我的傷已經無礙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間,把帆叔未來得及收招之際,有一隻嗜血者以身位欺近帆叔身後開張滿是腥氣的大嘴朝頸部咬 去!





帆叔雖然察覺到,盡了最大努力另一隻手的潛水刀往牠腰部後手一刺,但嗜血者根本無視痛楚。我吼叫一聲,一瞬之間已經奔到那頭嗜血者的背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老實不客氣,狠狠地捉住牠頸部,發力猛的把牠整個人揪起,順勢按牠在地上,一腳踩在人體最脆弱的部份──頸部軟骨。「咔嚓」一聲,頭身分家,就連地板都被踩塌出一個蜘蛛網狀裂痕,臭血由頸部濺射而出。那斷頭嗜血者全身反射性抽搐幾下,氣絕身亡。「我既力量……點解增強左咁多?」我喃喃自語。
 
在我解決了一頭嗜血者的同時,帆叔也沒有偷懶,因為少了一隻嗜血者的關係,開始慢慢佔回上風。
 
「夠架啦向晨!我自己好快搞得掂,你去幫其他手足。」依然是一句喊話,然後又埋頭繼續戰鬥之中。
 
我剛一轉身,眼睛微縮,一隻嗜血者無聲無息潛到我身後,一隻泛著寒光如同刀刃的枯手破空而來,我嘴角上揚,發出幾聲冷笑,快絕彈開那隻手,上前半步一雙重拳深深印在牠胸腔,九成內臟移位,突如其來的衝擊力令牠眼珠都外露。
 
(哈哈,打到佢地眼都凸埋睇到我好爽。繼續繼續,你依家可以承受到我部份力量。)
          




           「我覺得好核突。」我緩緩用力啪響頸骨,身體深處湧現滿盈、澎湃的力量感,舒服得令我差點呻吟了一句。我再度嘲諷那隻嗜血者一句:「黎呀,你之前唔係好威風架咩?」話畢,原本緩行的腳步瞬間閃去牠面前,這種速度!好快!
 
           西裝嗜血者也不禁示弱,齜了一口尖牙,抬起拳頭與我拳頭在空中對轟,「嘭」的一聲巨響,我退了一步,而他則退了兩三步。拳骨傳來絲絲酥麻感,不過無礙,我又如炮彈般衝前去,使出一記猛烈旋踢,他揚起左手格擋,不過被我硬生生踢移了半米有多,他晃一晃腦袋,泛著凶光的眸子散發著怒氣,「嗄!啊!」他怪叫一聲主動向我迎來,我捉住他的手掌,上演一場人屍角力,我倆力量上多遑不讓,我使出超乎常人的氣力一推,卻如同石沉大海一樣,連浪花也掀不起,角力之間,我們兩個的頭部靠近,猛地,他使出極大氣力捉住我雙手不讓我後退,隨後把頭湊來,伸出舌頭似乎想舔我的臉。

  「仆你個街死左都要搞HEHE!」我又驚又恐,抬腿朝牠小腹死命的一踹,「喀嘞」他的雙手硬生生被我扯了下來,而他就如同斷線風箏一樣遠飛,重重撞在牆上跌落。

(嘩!條友好鬼變態。)

我沒好氣,沒興趣再捉住兩隻腐爛的斷手,隨手向後一扔,再踏步前衝,重施故技重重踏碎了他的咽喉骨,又解決一頭。

(爽!夠晒洩憤。)

然後,我在戰場上扮演一個自由人和支援者的角色,只要有一個戰士在鬆懈之間有性命之虞的時候,我便會出手,一拳朝牠臉上送去。

戰況天秤漸漸往我方傾斜,地上嗜血者的屍體堆了一具又一具,直至最後一隻嗜血者在五個人圍攻之下飲恨倒下,所有人攤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哈哈。。WO,羸左啦!」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先大笑高呼起來,只知道接下來所有人高舉拳頭仰天大笑起來,站起來無視身上、臉上腥血,更無視了彼此的膚 色、國籍擁抱起來、慰問對方。這一刻,他們都只是一個族的人,可以交付背後給對方的人;換轉是我們表世界的人面對如此逆境,可以這樣團結嗎?

我默然。

「辛苦晒你地!無事就好啦!」超市內傳來一陣喧嚷、歡呼聲,不論老幼婦孺都到齊了,戰士們不禁滿腔淚水,因為每一次戰鬥,也許都是生命中最後一次的綻放, 再也見不到親人、族人。一時間,所有裡世界的人抱頭大笑或喜極而泣,我抹抹有些濕潤的眼角,看見自己身邊沒有一個人來為我擔心、為我歡迎,不禁又覺得落寞 起來,是啊,我身邊已經一個人也沒有。

我落寞地轉身打算離去,別了最後一眼他們,不曾回頭。

忽然感覺有人從後抱住自己,「向晨你無事呀嘛?」是曦彤,我身體一顫,這個丫頭……

我故作輕鬆開玩笑裝痛:「呀呀,你抱到我傷口,好痛。」加少少表情扭曲,曦彤嚇得馬上鬆手,繞到我面前問我哪裡痛,我壞笑一聲,摸著她的頭說:「騙你的,我點會受傷。」說罷便擺出一個超人姿勢,原本被我騙得有些惱怒的她忍俊不禁,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岩岩去左邊,唔見左你既?」我回想到一開始跑出去的時候門口一個人也沒有,好奇地問。

曦彤拍拍胸脯,一臉得意地道:「我咁醒目,梗係去左通知其他族人去安全地方。」





我嘿嘿地憨笑,給了她一個大姆指:「醒目醒目。」

「喂,向晨過黎啦,做咩要走咁遠,你係我地既功臣!」帆叔的聲音老遠傳來,隨後一大片呼和,幾個戰士追過來,硬拉著我和曦彤兩個過去,我拖著曦彤的手,有些不好意思。

「叻仔,仲以為你有傷身唔打得,原來不知幾揪得。」帆叔使勁摸我的頭,爽朗大笑起來。其他戰友也過來,有摸我頭,也有捶我胸口;好像原世界,打波一樣,入 了個世界波,所有隊友衝過來抱你讚你。平民族人每個都是哄堂大笑,然後一致地鼓掌,弄得我超級不好意思,傻傻的摸著後腦。

(拎晒風頭啦,不過你拎即係我拎,嘿嘿。)

「阿帆,可唔可以講下件事既發生過程?」阿爸挨著柺杖挪動到我們面前。

「咪就係對面幸存者既Hi Hi,竟然將啲嗜血者引去我地呢到。」帆叔收起笑臉換上一張極度憤怒漲紅了臉,一提起事因,所有知情的戰士一時間都罵聲連片。我攥緊拳頭,竟然是他們,不 擇手段啊你們,既然是這樣,也怪不得我也玩陰招,就算你們和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但我已經決意要守護他們這樣純樸的人。

「阿爸,門口有張紙條,佢地想搵我地談判,朝早八點要三個人過去;另外,張紙條五米之外有條屍體,睇裝扮應該係對面既人,被嗜血者咬到血肉模糊,睇黎啲嗜血者,應該係由佢引過黎我地呢到。」定期監察門口的戰士小跑過來報道同時遞給阿爸一張紙條。





「談判?」、「有咩好談判?」、「咪理佢地啦!」一時之間「談判」呢個字眼宛若一個重磅炸彈在我們身邊傳開而去,各人眾說紛紜,一時間,整個場面充斥著疑惑和反對的聲音。

阿爸扶著手杖,另一隻手朝天半舉,示意所有人靜下來,阿爸好整以暇開腔道:「大家稍安無躁,呢件事等我同族中幾位話得事既人商量下,依家都已經凌晨四五點,大家係時候返去休息下。」

待所有平民散去後,阿爸又轉過身對在場的十七人(包括我)說:「辛苦晒大家,但依家呢個情況仲未可以鬆懈,雖然理論上黎講嗜血者每一波既攻勢都唔同,其他唔洗值班既戰士爭取時間去休息,我地好快有一場硬仗要打。」

「係既阿爸!」戰士齊聲答道,然後在帆叔分配之下,迅速組好一隊休息的人馬和一隊值班人馬,然後散去。現場只留下我、阿爸和帆叔,「阿爸,呢啲重要事,我作為第二個世界既人唔方便出現吧?」

只見阿爸搖搖頭,他認真地說:「錯,正因為你係第二個世界既人,所以先需要你。阿帆,你得唔得,洗唔洗休息下?」後句他把頭轉向帆叔,眼中的慈祥像望著自己的孩子。

帆叔粗獷爽朗一笑,用蒲扇大的手掌拍拍胸脯:「梗係唔洗,呢啲咁重要既事都係傾左先。」

於是,我跟著阿爸、帆叔兩人的後面回到那間員工休息室,路上我看見帆叔邊行邊寫字,我湊過去看他在寫甚麼,只見他對我笑了笑,對我說是日記,而封面……我看見是帆叔摟著一個女人,彼此對望的合照。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次的談判,竟然是那麼恐怖;也沒有想過,這本筆記本,竟然是所有事件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