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早上六點半左右我就已經起身床,身上那套衣服已經三天沒換,我避重就輕拉開貨架 避免吵醒曦彤,自己走出了貨架,眼睛不見陽光三日,我覺得就連訓完覺也覺得不真實,時間像是凍結一樣。開起生命只剩下5%的手電筒,查看自己之前的傷勢, 發覺居然已經康復了八成左右,肌肉已經重新長出來,只剩下少許表皮還在萌肉芽,怪不得今早起來就已經覺得癢癢的。

我草草了事把繃帶包扎回去,隨手揀起一包朱古力熊仔餅乾,一塊塊拋入口中,從背包中掏出那部錄音機,再一次翻看,期待可以找到新線索。錄音機上的名字……有點熟悉,好像不知哪裡見過。

我努力回想,甚至彎著身子雙手抱頭,希望可以把腦袋中的記憶擠出一滴來,著注得──就連我開了錄音機的開關,通常都因為沒有錄音檔件關係只會亮起紅燈,這次卻亮起綠燈也慒然不知。

直至一聲慘叫聲由錄音機襲入我耳膜,把我狠狠地嚇了一跳,同時也把曦彤嚇得從床上彈起身。

我額上冷汗開始一層層滲出來,我手指放在嘴巴提示曦彤先噤聲,雖然錄音機應該是單方面的機械,但這部機械有點奇怪,我不敢掉以輕心。





錄音機的存取球姍姍轉著,似是遊樂場那摩天樓一樣,令人放鬆。

然而,當中的內容卻使我越聽越叫心驚,越恐懼。

「噠噠噠……」木底皮鞋敲在地上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同時還有「軋」的刺耳聲耳一直響不停,起初我以為是機器故障,再聽久少許猜測應該是金屬物件在地上被拖行磨擦而發出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把男聲的聲音從錄音機慢慢飄浮出,畏懼感竟然莫名其妙地從每個毛孔中透出來,我忍不住攥緊拳頭抵抗這種感覺。

「桀桀……好耐未試過遇到咁口硬既人,比我打成咁都唔會講,你點先肯講,雖然你身上無證明文件,但係我估你係果個咩爛鬼菁英警務處虎組既人?你以為憑你地魚毛蝦蟹可以阻止到我地Insider既行動?」





背景傳來一陣拳打腳踢沉實聲音。

「咳咳……咳!」、「滴答滴答」有液體滴落的聲音傳來。曦彤已經怕得捂住耳朵不敢再聽下去,我眼睛微縮,到底聲音來源那一頭發生甚麼事,儘使不忍,我還是凝神繼續聽下去,因為事關歐陽正曾向我談及的虎組,咪住先!難道……那個人是歐陽正?!


「咳咳……仆街!」果然一聽那把聲音我便知道,十出八九是那厮了。

「桀桀,多謝讚賞,好多人咁樣鬧過我,但最後仆街既往往都係佢地自己,我迄今為止仲係生勾勾企係到。」另一把男聲滿不在乎地說,他頓了頓,又以一種哀求的聲音說:「求下你講啦,我唔想虐待你……哈哈。」最後 的猙笑聲透著無邊邪魅,就連手上那部錄音機有感染上那種滲人氣息。猙笑聲猶在耳邊響起,極具穿透力,儼如無數怨靈在我耳畔邊耳語,向我娓娓道來死亡的痛 苦,使我毛骨悚然、雙手狂震。

媽的,這是甚麼笑聲,比鬼訴更恐怖!





「……死……都……唔……會……講!」歐陽正以虛弱的聲音把逐個逐個字音抖出來,好似每說多一個字都要用盡全身力氣一樣。

另一頭竟然傳來拍手聲,那把聲音道:「wo,好man喎,我欣賞你既堅強。只不過唔知你等陣會唔會叫到好似豬咁呢?」一陣凌亂的碰撞聲跌跌撞撞磕來。

「準備好未,帶你體驗奇幻之旅!桀桀!」說罷,錄音機那頭竟然靜了。

幾息之後,忽然,一聲慘絕人寰恍如宰豬般的慘嚎聲爆發而來。

「啊!!」歐陽正的聲音已經扭曲得成第二種聲音,不知道那把聲音的主人做了甚麼,竟然可以令被毆打連吭都沒吭的歐陽正發出慘嚎。陽歐正的慘嚎聲仍然迴盪自錄音機,單憑聲音彷彿就可以感受到非人的痛楚。

甚至……隔著錄音機就可以嗅到那洶湧而至的血腥味,恐懼感頓時彌漫全身。

「哈哈,仲以為你唔識叫既添,估唔到你都叫得幾難聽。」那道聲音帶著諷刺的意味揶揄歐陽正。





歐陽正沒法作出反辨,因為他正專注在抵抗十級痛。

「殺……了我!」歐陽正語帶絕望,強求痛楚的他已經撐不了多少。

「桀桀,我唔會殺你住,你仲有啲利用價值,可以幫我勾條o靚……咦,部機幾時開左。比佢聽到咪大件事,桀桀,希望佢無聽到。」又是一陣皮鞋腳步聲。

=large那聲音說了一句令我寒毛倒豎的說話:「你無聽到掛?聽到既,應下我呀不如?桀桀。費事你亂咁黎,放心,個妹妹仔無事住,不過好快就難講。」

背景最後傳來:「向晨!聽到就快啲搵方法走!我對……」

「喀嘞!」甚麼東西斷掉的聲音,然後訊號消失,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震撼得無以復加。

我握著回復沉默的錄音機好久也說出不話來,連歐陽正也遇到危險,「妹妹仔」指的應該是雨翹了,歐陽正輸了,雨翹落入他手上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我沒法接受這結果,拳頭攥得「喀喀」響。





我想追查也很渺茫,因為我根本連剛才那把聱音的主人是誰也不知道。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我驚怒得渾身顫抖。忽然感受到一雙溫熱、柔軟的雙手搭在我肩上,是曦彤,她面有苦澀說:「係『佢』?」我歉然點頭,曦彤擠出笑容道:「去救佢啦。」

  我卻斬釘截鐵說:「救,但係完成左談判既任務先。」

因為,從剛才那件事中,我聽得出背景應該是一個相對來說空曠的房間,否則不會傳出迴響,除非是像阿爸的房間,那間員工休息室一樣的房間。我不清楚南區有沒 有員工休息室,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傢伙在這個商場裡面,只要在這個商場裡面;而那傢伙說自己來自世界犯罪組織,絕不會單人行事,最有可能是有一定勢力。

目前這裡的勢力,只剩下兩個,一個是裡世界的陣營,另一個則是幸存者陣營!

所以,這次談判接應的角色,我必須要去一次!令談判成功,待雙方達成合作關係後潛入對方陣營!





  一堆凌亂腳步聲急速接近,我和曦彤同時朝聲音來源瞧去,一批人馬向我們直奔而來,手握幽光石的領頭人物正是帆叔,所有人整齊收步,帆叔闊步來到我面前,朗聲問:「發生咩事,岩岩有人回報話聽到慘叫聲。」

我簡略交代了整件事的經過,他揮手散去其他戰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道:「就黎八點半,係時候動身。」

「好。」我簡潔的回答。

凌晨那場戰鬥的屍體已被移開,現場只剩下乾涸了的血跡,所有人包括平民都來到門口,為即將去與表世界的人談判和負責接應的人,即是帆叔、白人阿克弟弟維吉爾、美國人山姆、日本人池田和一、黑人薩伊、曦彤,以及表世界的人──我。

我沒有披上戰士統一裝束的黑紫袍,至少要等這次事件正式完結後才會。

一改輕鬆、嘻嘻哈哈之色,換上嚴肅、莊重的阿爸,扶著木杖雙腳站立目光如炬矚目著我們,他高聲一喝:「萬事小心,我既孩子,一定要平安返黎!」

然後他把目光柔和定格在我身上:「你都係我既細路之一。」他上前把兩顆幽光石塞進我的手裡:「一粒大概可以用十二小時,充能都要十小時,夠你交替用。磨擦粒晶石佢就會慢慢著。」

我沒有矯情,因為我手機的確快要沒電了,我把這份感激藏在心中並鄭重地收好這份重要的禮物,跟隨著帆叔的身後在平民(包括小真、寧姐)送別下遠去,直至消失了漆黑之中。





地庫一層可分為兩面,正如開始所講的北面和南面,北面較佔地理優勢,就連地庫一樓唯一一間零食商店「優之良品」也在北面出口鄰近。剛走不久,果然看見優之良品的店鋪,玻璃門大大隻字寫著「世界末日」,以及一個三叉戟的圖樣,這兩個圖樣似乎並存出現。

  地庫一樓整個格局比顯簡潔和明朗,不像一樓一樣有客戶櫃台這些可供隱藏身影的掩護物,只有一間商店和通往洗手間和運貨升降機的兩個拐角處,因此我和曦彤一組,而池田和一與薩伊兩人另一組,他們在左邊靠向敵陣的拐角處,而我們則躲在右邊。

雖然只有只是拐角處,始終現在處於黑暗環境之中,只要不發出光源相信被發現的機會還是很少。

  帆叔、山姆和維吉爾三個矯健漢子一直在離我們不遠處等待,直至八點半限期到了,南區門口也出現了一批現代裝備的人,提著手電筒來回掃視,終是發現帆叔他們並且準備接應他們進入南區腹地。

幸存者陣營領頭人們站位呈三角形,領頭人物隱約可以是一個戴眼鏡的男人,體格偏向瘦削,應該是一個儒雅學者類型的男人,說不定就是那位中學老師兼寫信人──陳文傑。在他身後還站著兩人,由於距離較遠且燈光略為昏暗,只能粗略地見到雙人輪廓。

他左側站著一個稍矮陳文傑少許的中年大叔。靠杯,我第一次看見有人可以把白色汗衫和黑色西裝外套配搭得這樣……猥瑣。因為他下半身穿著的是沙灘褲和拖鞋, 未能得悉此人性格、風格。至於右側的那位,真確年齡不詳,但從他筆直如杆的站姿,想必不會是個老人家或者小孩,外表光鮮和莊重,從外貌上評語是「陽光」, 然而,當我第一次望見他的時候,渾身肌肉竟不自覺繃緊,就像是動物遇見危險的自我本能意識一樣。

我眼睛微瞇,打算進一步端詳,卻發現那種繃緊感就像遇熱的雪飛快消去了。原本低著頭的他,陡然朝我這邊投來目光,我嚇得背後汗毛倒豎,趕緊把身影重新隱藏在牆後,同時向不明所以的曦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待了一會幸好沒有腳步聲傳來,我緩緩把身子再一次探出去……

呼。

只見幸存者陣營眾人帶領帆叔等人轉身走進領地。

我盯著他們的背影,不知為何,心底裡竟開始有一絲煩躁不安浮現。

接下來的事就只有等。等待的時間很折磨人,尤其是在未知的角度守候住;而因為未知的感覺在心中逐漸膨脹,慢慢化作為一種腐蝕理智的恐懼感,最後使人崩潰。

我和曦彤繼續在拐角處守候,我們連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會被發現,始終……我們現在走出了自己的領地,腳下踏足的是嗜血者國度和幸存者陣營家門前。

帆叔他們進內己有四十五分鐘,他們始終沒有出來,而幸存者陣營大門入口也越發可怖,不知道池田和薩伊那邊情況如何,他們的地理位置比我們要近,對情況的掌 握或許要比我們這組好。於這四十五分鐘之內,我也數次探勘我這邊拐角處的情況,地上有少量幾件雜物,有一團報紙、印著「優X良品」的塑膠袋,還有一個不太 破爛的金髮洋娃娃,我把這三件東西都有收集起來,逐一查看,發現無果,擺放在離腳邊近處便不再理會。

我再一次探身視察無果後,打算不再守株待兔,反而打算一會之後主動潛近去了解情況,因為我迫切要知道對面休息室是不是正在關著歐陽正。

「嗄……嗄嗄嗄。」一把沉重的喘氣聲劃破跌針可聞的寂靜,還夾雜著凌亂的腳步聲。仔細一聽,正是由幸存者領地裡面向外傳,莫非帆叔他們遇到危險?!一人?不!兩人?不!起碼四個人的腳步聲交匯而成!

我和曦彤打了個眼色,預備衝出去援援,只見兩道影子從對岸如箭般奔出,池田和薩伊!

如此一來,我硬生生打住了衝出去的念頭,一下子暴露晒有底牌顯然不是個明智的做法。

曦彤嘟嚷:「做咩啫你。」

我壓底聲音簡潔解釋:「我地做大底牌。先唔好衝出去住,睇定少少先。」

「哇哇!嗚嗚!」

「向晨……你聽唔聽到?!」曦彤臉面變得很青白。

也難怪她,因為我們竟然在這裡聽見了嬰兒哭聲!


嬰兒叫聲在任何時刻都是惹人憐愛和歡欣的,除非……你身處在一個未知的地方,那麼,一把慘厲的稚嫩哭聲變顯得異常詭異和慄人!

 
           嬰兒叫聲在任何時刻都是惹人憐愛和歡欣的,除非……你身處在一個未知的地方,那麼,一把慘厲的稚嫩哭聲變顯得異常詭異和慄人!
 
           憑薩伊、池田兩人手中亮起幽光石提供的視野,赫然可見,衝出來的人是我方負責談判的一人──山姆,只見山姆渾身披血,戰士統一裝束的黑紫短袍血跡斑斑,破爛著大小不一的血洞,分不清那是別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他臉上再無半點執行任務之前的從容,臉孔時而扭曲時而猙獰,嘰咕嚕咕嚕嘰的用英語急速地說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然後驚恐地朝池田兩人揮一揮手,聽不清楚他們在說甚麼。
 
           只知道池田和薩伊兩人面色大變,大吼:「帆哥同維吉爾比人活捉左?!維吉爾反抗更加比人打到生死未知?!要返去同呀爸講!而且有怪獸追緊出黎!」
 
           之後回想起我才醒覺,這句話,池田和薩伊是特意說給我們聽的,因為就連他們自己兩個都沒有把握可以由「牠們」的手下存活下來。
 
           三隻嬌滴滴的身影飛快掠過,「唰唰唰」帶起三道血箭。池田各人身上已經多了一道可怖的傷口,那三道小身影一擊得手同時停了下來,竟然是……魔嬰。但歐陽正說過的魔嬰,不是只會抱著別人的腳嗎?
 
           怎會是以雙腳站立,更難以置信的是看起來不堪一擊的嬌嫩雙腿,一跑起來比我們成年男子有過而無不及之狀!
 
           始且繼續喚這種生物作魔嬰,可以說魔嬰完美地顛覆了我對嬰兒那天真可愛的形象,魔嬰……不止是行為像魔,外表更像魔,比正常嬰兒大兩倍左右的頭顱項在身體上充斥著不協調感,莫非是喝了三鹿毒奶粉?
 
           下半身包裹在一條潔白的紙尿片,牠渾身上下倒是這條尿片最乾淨。一雙核桃般大小的巨眸沒有半點焦距和眼白,全是黑漆漆一片,一咧嘴時整個嘴巴裂至耳垂邊,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利牙,看來魔嬰沒有嗜血者那樣恐怖的利爪指甲,卻有差不多功用的利牙刨肉機,再說,魔嬰樣子大同小異,每個都像倒模出來的樣子,或者內有隱情。
 
           就在我打量魔嬰的一刻,剎那間山姆、池田三人腳下一蹬身形暴衝而出,手中抄著統一樣式的刀劍,各人分配著一隻魔嬰纏鬥。
 
           他們激烈纏鬥之中,我看對出、相信他們自己心裡也有數,情況對他們極為不利,因為三個頗為高大漢子要攻擊一個身法靈活的小不點目標,著實吃力不討好!

  浴血的山姆大叔由上至下使出一記狠辣的直劈擊,刀鋒劃破空氣爆發出「霍──!」的聲浪,要是被劈中,魔嬰鐵定要被分成一半了!

    殊不知那魔嬰嘿嘿一笑,身體一橫移輕鬆躲過山姆奪命殺招,反而移到山姆大叔身體左側躍起,倒影在山姆那惴惴不安、驚恐的瞳孔裡漸放大,只見魔嬰張大嘴巴顯露出魚鱗般排列有序且密集的血齒,朝山姆的頭顱衝去。

    驟然!閉合!

    「喀嚓!!!!!!!!!!!!!!!!!!!!!!」

    那聲拉長了尾音的清脆斷裂氣一直繞在我耳邊不肯散去。

    山姆那失去頭顱支撐的軀體龐然倒下,血汨汨自那傷口流出。曦彤傷心得想直接衝出去拼命,我也拼命用雙臂鎖住她整個人,任由她在我雙臂肆虐發洩,她頹然地捂著嘴巴痛哭。

    沒有人想親眼看見自己親人身首分離,

而且還是這麼殘酷的死法。

    我只能不斷在她耳邊為她打氣,其實自己心裡也沒有底應該怎辦,大腦飛快地運算著。

    同時,含著山姆頭顱的那頭魔嬰著地,嘴巴如打樁機上下咀嚼,相信山姆的頭顱……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了吧?

    聞聲的池田和薩伊馬上後退停戰瞟了一眼山姆那方向,當時正正看見被咬斷頭的一幕,兩人眼中除了驚恐,已經再無半點戰意,鬥志也如自然土崩瓦解。

    「咕嚕」魔嬰喉頭一動,往空中吐出兩顆球狀物體,是山姆的眼球……

    魔嬰以刺耳的高調聲線嘟嚷一句:「冰個叫你唔陪我玩……畢過……努實廣,比你劈中左又點?唔會殺到我架。」隨即把目光放在池田薩伊二人身上,漆黑雙眼瞇成一條線笑瞇瞇地說:「咁你…地陪我地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