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簡單抹去往事極難 幾多溫馨燭光晚餐
難以用斧頭一劈 叫畫面飛散
伴侶沒了 記憶會為患」
 
老派台式餐廳內播著何韻詩2007年的作品「木紋」。我和女友這天因為很想吃魯肉飯所以特意來到這裡,想不到會聽到這首曾令我經歷無數感覺的歌,直到這一刻,漣漪仍在。
 
「你嗰杯珍珠奶茶好飲麻嗎﹖」「啲飯食唔哂可以俾我喎。」我聽到了「木紋」開始播放後便不停找話題跟女友說,希望把她和自己的聽覺及注意拉到另一邊,不要再專注在那首歌。我硬生生扒完女友吃不完的魯肉飯後便提議結賬離去。幸好我東拉西扯的功力深厚,女友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異樣,應該過到骨了。
 
結賬後我率先走到繁華的街道上,腦海中繼續圍繞著何韻詩的歌聲:
 


「情願 舊事連根一拔
忘滅如燃盡的炭
但我 數著年輪 幾圈年輪 已經濕了眼」
 
伴隨著歌詞,是一段記憶,一段現在的女友想我將其格式化,但我卻無時無刻在懷念的一段記憶。「李碧宜。。。」嘴唇輕輕的做出這三個字的口形,再倒抽一口涼氣後就轉身對剛出來的女友說「行咯。」 

故事在2010年開始。
 
「歡迎你加入我地公司,以下我會簡單咁講講公司既架構,同埋一啲你要注意既事項。。。」說話的是面前這一位人事部太太。



「好。」我淡淡的回應道。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在人事部登記了之後便被帶到了這位太太的面前,她一口氣說了半句鐘,我當然沒有多聽入耳,只想著我的新二作環境和新同事會是什麼樣子。
 
「你對我地公司有冇啲咩問題想問我﹖」終於完了,我心想。
「暫時冇喇。」
「好,咁你攞住呢封人事部既信去27樓2701室揾陳小姐報到啦,嗰度會係你工作既地方,祝你好運!」禮貌上再寒暄一會後便立刻向27樓,一個全新的開始進發。
 
一出廿七樓,是一般商業大廈的設計,電梯大堂在中間,四周有一式一樣的玻璃門分隔著不同的辦公室。「2701,2701。。」我口裡唸著,一直按水牌指示的方向行去。
 
當行到走廊的盡頭見到一對玻璃門上掛了一個牌子,寫著「2701」。「係呢度喇。」我心想。吸了一大口氣,打算推門進去用最誠懇的樣子及昨晚背了數十次的對白介紹自己。
 


「你就係新同事拿﹖」忽然間一把溫柔的女聲在我後面響起。回頭一望,一個年紀跟我相約的女生,拿著一個還滴著水的電水壺,用親切的笑容對著我說。這個女生大概1.6米高,長髮及肩,臉蛋圓圓的配上一對水汪汪的大眼,身型比例也十分均勻,屬於開朗可愛的類型。她手上的電水壺,相信是剛到PANTRY清洗完再「打了水」回來吧。
 
「係呀,我叫沈子駿,你叫我阿駿丫。」我連忙回應,心想有這可愛女生做同事,工作生活至少都有一個亮點。
 
「我叫李碧宜,叫我SHERRY或者阿宜啦。」SHERRY依舊保持著她那笑容說。
「唔好呆左咁企喺度啦,你幫我禁密碼啦,4561呀。」
 
「啊。」我按照SHERRY的意思按著那四四方方的鍵盤。「卡」一聲門打開了。由於她雙手都拿著那個沉甸甸的電水壺,只好用身子把門推開。「入黎啦。」她說道。我亦跟著她進入了我的新辦公室。
 
放眼一望,四周一個個的工作間整齊地排列著,伴隨著的是打字聲,電話聲等等。整個辦公室大概二、三千呎,最外圍靠窗的位置間成了3間房間,相信應該是老闆們的房間,而外面就是我剛才第一眼見到的工作間,大概有十個吧,分佈在不同的角落。
 
「行啦。」SHERRY說。
「吓﹖」我定一定神,發覺SHERRY已把手上的電水壺放回自己的座位上,並回到我的身邊。
「我帶你去揾你老闆呀。」她依舊笑著說。
「今日陳小姐放假,我帶你去你直屬上司吳生嗰度。」


「好呀,唔該。咁陳小姐其實係邊個﹖」
「佢係你上司既上司呀,即係我地部門既頭頭。不過咁岩今日放左假。」
「啊。」
 
我跟在SHERRY身後慢慢步向最遠處的一間房間。每經過一個工作間,內裡正在工作的同事都會抬頭望一望我這個陌生人,再報以一個親切(至少我認為)的微笑。目測上我的同事年紀都不算太大,較年長的都不過四十歲,其中有幾個應該只大我幾年,最年輕的應該是SHERRY。
 
「咯、咯」SHERRY輕輕地敲著一扇寫著「吳天明」的大門,「吳生,佢係我地既新同事阿駿,今日陳小姐放左假,所以我帶左黎你度報到先。」面前這位叫吳天明的男士應該就是我的直屬上司吧,看他個子小小的,年齡大約四十多。
「唔該SHERRY,你出番去先啦。」SHERRY點點頭便轉身出去,還對我單了下眼以示鼓勵。
 
「吳生你好,我係新黎既同事沈子駿,你叫我阿駿可以喇,請多多指教。」我禮貌地作出自我介紹,希望第一時間給老闆一個好的印象。因為有心理學家說過,一個人對別人的印象大概在第一眼見到那個人的十秒之內便會建立,並且將會牢不可破。這個十秒之內需要建立的印象足以影響我在這公司的命運。聽上去好像有點誇張,但我十分相信這個理論,因為我自己都是這樣。換句話說,這也和「你的樣貌決定你的命運」有點類似。我希望為每個人都留下好(至少不是壞的)印象,以令我之後有好日子過。因為我實在吃了不少苦頭才來到這裡。
 
「你好,你好。你叫我JAMES得喇,以後就多多拜託,要俾心機做呀。」之後吳生(為了容易分辨,較高級的同事我都會以X生,Y小姐表示)帶著我在辦公室內走了一圈,逐一介紹了不同同事及他們的分工予我認識。大約有廿人吧,我強記了一些名字以方便往後稱呼,但其實大多數的東西都在10分鐘後被忘記得一乾二淨。其中記得最深刻的還是走到SHERRY的工作間時,再次見到她燦爛的微笑。
 
吳生為我介紹了一次各同事後,我就跟著吳生回到他的房間。他開始介紹他團隊的工作,以及我日常要應付的工作範疇等等。我專注地望住吳生,希望把他所說的話好好地記在腦裡。可是,短暫記憶從來都不是我的強項,讀書時不是,出來工作後更加不是。
 


就這樣過了半天,到了午飯時間。
 
「阿駿,有沒有約人食飯﹖」說話的是ANTONY,是我之前說比較成熟的那位同事。
「冇呀。」我答到。「咁不如你同我地一齊食啦,當係我地歡迎你加入。」ANTONY說。通常第一天上班都會遇到這些邀請,所以我其實都有心理準備,亦知道之後的日子大家大多會各自分散地去吃。
「梗係好啦。」說罷我便跟他們一起出去食飯。邊行,我的眼光卻不停留意身邊的同事,目標自然是早上遇到的SHERRY。雖然只說了短短的幾句說話,但我都感受到她應該不是壞人、「是非精」之類。再加上,可愛的女生誰人會不想跟她交朋友。。。
 
可是望了兩望都不見SHERRY的蹤影。正當失望的我和大家在等候電梯之際,「唔好意思,頭先要做埋份URGENT既報價單先行得開呀。」傳到耳邊的是期待中的SHERRY的聲音。我轉身一望,她的確在「2701」室方向趕過來。
 
由於我們一行10人的關係,在北角這個地方可以選擇的食府其實不多,我們也順理成章地去了酒樓。同樣有了心理準備的,就是這餐飯大家都會把我的底細問得清清楚楚,因為我是這個辦公室的「陌生人」麻,而我當然亦準備好一系列的標準答案(當然答案的內容都經過我加以修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