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二時。
 
就算是凌晨時分,這個城鎮並非很黑,因為路燈必會長明,不然就會變得寸步難行,隨時撞上路人,不過在這時間點不會休息的也許只有我,就算遊戲人物設定有夜行,也只限於一些商店。
 
可是如此光明的環境,我原定實行的計劃已經泡湯,怎可能會有笨蛋在光線充足下實施刺殺行動,而且塔羅牌的能力似乎隨著任務四的結束不再賦予,原本以為塔羅牌功能會保留至任務五開始前,可是遊戲並沒有半點惻隱之心,畢竟天底下怎會可能有好人給你錢還叫你殺了他,雖然表面上玩家與遊戲的關係並非如此惡劣,可是搜尋關於遊戲的背後已經是公開的事情。
 
我必須打醒十二分精神,在廖智立、尚泉、平雪三人還在這個遊戲,我必需每分每秒安然活著,雖然從當時叛軍聊天室的觀察,尚泉應該是四人中最無危險性的一位,可是心理戰的計謀已經司空見慣,就如即使平雪並沒有作出特別顯眼的行動,也會散發令人討厭的感覺,可是魯永超的死去毫無疑問令我安心很多,這麼冷血的殺手根本沒人想與他比拼。
 
家庭在懂事起已經是個悲劇,父親以工作的藉口掩飾喜愛到夜總會的嗜好,經常喝醉回家胡言亂語,不久後母親的哭泣聲就會傳到我的房間,而就在我升上小學四年級的暑假,家庭到達無法回頭的結果。其後我隨著母親搬至她熟人的出租屋,可是在我面前經常露出笑容的她已經失去真摯的感情,這並不是她犯下的錯誤,而是我的錯誤,供養我有良好的學習而做多份兼職維持生活,這必然是非常辛苦,可是除了回報她如此艱苦的工作,我也沒有其他更良好的選擇。
 




從文具店,到零吃店,和便利店,轉至書屋,接著大型超市,日積月累的經驗下我每次都能成功得手,防盜器與監視器並不是甚麼難題,只要能掌握時間、手法、逃跑路線和演技,從熱鬧的售貨店偷走目標貨物就是易如反掌之事情,而每天欺騙母親到圖書館學習,實際便是媒體眼中的神偷,只是沒人會想到這位賊人是未成年的高中生,還擁有接近七年的盜竊經歷。
 
這一切本來很美好的理想將要來臨,沒想到朋友就是送你去死的最大敵人。那天我抱著回家的心態,已經不知道今次的行動是第幾千次,我還是踏進了大門,也是非常順利的完成任務,吸引眼球的卻是似曾相識的身影,從那一刻所有事情已經走進死胡同。
 
「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下賤之事。」
 
「那是甚麼?假裝正義?」
 
「請你把它放到原來的地方。」
 




「我沒說我不會付費吧?」
 
「可是,你的提包已經打開了啊,我不是那麼白痴。聽我說,還沒有被別人發現之前還來得及!請你把它放回原處,不然我馬上叫職員。」
 
「那是在威脅我的意思嗎?」
 
「以你聰明的才智肯定清楚這已經是犯法行為,請你把它放回原處。」
 
「可是啊,你不是我的朋友嗎,你要將唯一的朋友送官究治麼。」
 




「這種行為,不會是我的朋友擁有的,或許一時貪念、好奇心驅使你現在的行為,現在把它放回去我可以當作事情沒有發生,可是你再不放回去我不能視若無睹。」
 
「不過呢,你那種富人口中的高尚情操,身為蟻民的我是無法理解,而且這是我的真面目,決定權並不在我手上,而是你。」
 
「甚、甚麼?甚麼鬼道理!哪會有犯人跟目擊者說這種話!這只是你希望偷東西而說的謊言!」
 
「先冷靜點,我跟你說幾個事實,首先,我偷東西這種行為已經持續七年;其次,你在班上只會有我這位朋友,是因為沒有人想跟如此橫蠻的你當成朋友,第三,在你眼中討厭的犯罪、賤民、貧窮,這都是我的真實,可惜當你的假朋友那麼久還是沒有獲得成果真令我失望。」
 
「一派胡言!」
 
「相信與否,也不關我的事,讓開。」
 
在我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右手被他用力的抓緊。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你不仁我不義,我也不介意沒有朋友!」




 
「這句話,發至內心?」
 
我帶有藐視與嘲笑的語氣向他詢問。
 
「沒錯,怎麼?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
 
「啊?原來如此,對了,忘記跟你說第四個實話。」
 
左手緊握藏於褲袋的折刀,他露出疑惑的看著我,雖然並沒有放輕力度,可是還是鬆懈幾分。
 
「我的慣用手不是右手,而是左手喔。」
 
接著的三秒,是我被怨氣、憤怒侵佔腦袋的舉動,即使這把防身小刀待在褲袋五年多的時間也沒有打算讓它染滿鮮血,可是如此高傲自大的富二代,已經沒有半點讓我能夠包容他的空間,即使在此向他投降,日後也沒有可能繼續盜竊行動,我和母親辛苦創建的美好新生活已經被他破壞,不管我作出怎樣的決定也是不能接受的壞結局,既然如此……
 




我坐在凌晨還在營業的酒館,冰冷的咖啡讓我提醒,我停止對這人生污點作出任何回憶,可是母親,為何要自殺……
 
酒館門外走進一名外表青春的女子,衣著如此性感,而且這個時間酒館內的女性人物寥寥可數,感覺並不是遊戲人物,她走到這邊,對象顯示不是我,而是與我兩桌之隔的男人,從外表觀察大既有三十周歲,而男人的行動亦不像遊戲人物,兩人的對話由女子展開,還好這個位置既難以發現,而且也能剛好聽到交談內容。
 
「帥哥,這座位沒人吧?」
 
男人作出手部動作的禮貌回應女子。
 
「怎麼了帥哥?有甚麼煩惱嗎?」
 
女子微笑提問目無表情的男人,得不到任何回應,女子繼續向男子自說自話的提問。
 
「帥哥,莫非這次公告上的人物,是你嗎?」
 
男人喝著啤酒時聽見此話,馬上被嗆倒而發出幾聲咳嗽,並以不友善的眼神望向仍然對他微笑的女子。




 
「啊抱歉,令你吃驚了,不過我說錯了對吧?周善正的弟弟,周樂正先生?」
 
此時受驚的不只是男人,我也對此感到稀奇,不過男人也有如此反應,大概此話屬實無誤,可是這女子是何方神聖。
 
「你是誰!」
 
周樂正的語氣並不友善,即使沒有直接的承認,從行為上已經表達一切。這對他而言就像因為兄長的罪行而受害者前來找他復仇,對女子作出高度警戒。
 
「冷靜、冷靜,雖然我並不是你那位哥哥所屬公司的員工,不過即使今天向你問話的人不是我,那位荀德的玩家大概也會找你吧,或是……你正打算如何為哥哥報仇?」
 
此話就像命中紅心獲得滿分一樣,使得周樂正無話可說,難道她就是那位深不可測的尚泉?不對,單憑名字我也可以猜出周樂正與周善正的兄弟關係,而且二分之一的機率能是不錯的賭局,這位周樂正現在擔心的是有人找他復仇,如果女子說出如此安心的話,大概背後已經進行可怕的陰謀。
 
「那沒有其他要事請讓我稍作清靜。」
 




「這樣好嗎?現在的你看起來就是打算喝醉自己,世間上為何如此多懦弱的男人。」
 
她大膽說出會受到天下所有男人敵視的話,帶著竊笑般的眼神,坐在對面的他要是情緒控制力不好便會鑄成大錯。
 
「少囉嗦,還有注意你的言詞。」
 
周樂正並沒有作出神經大條的反應,只是加重語氣向坐在他對面的狂妄女子作出警告。畢竟是商業罪犯的弟弟,既然他兄長擁有可以私吞三百萬的實力,那麼弟弟也不會有很大的反差,最少並不是智商過低,不然就不會參加遊戲。
 
「萬事有商量,小女有一妙策,可以預先將那位荀德的玩家送入黃泉。」
 
女子一言驚醒酒醉人,周樂正即使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也沒能掩蓋興奮的心情,相比起剛才帶有敵意的眼神,他現在已經放鬆警戒。
 
接著,女子的行動就如在小說中常見的爛透情節,身穿那套在鬧市中妙齡少女為了吸引男性眼光的露臍背心和牛仔短褲,再加上她發育良好的胸部,的確可以把正常男士迷倒。美人計是她最佳武器,尤其在判斷力開始下降的凌晨,而且十多小時的刺激遊戲後理應進入作息時間,這更使人們的反應下降,而毫無疑問女子的美人計成功了,並在接著的十多分鐘開展了很悠長的計劃會議。
 
離開酒館後,正打算找個旅館休息,而不幸的我遇上了某位玩家的獨自說話。
 
「完成了?這是真的嗎?周樂正這麼輕易就答應了?真厲害!嗯……好的,九時對吧?明白了。」
 
原本打算忘記剛才酒館聽見的一切,本以為是遊戲人物的設定傳來的聲音,誰知這把沉穩的男聲提及剛才那位名叫周樂正的男玩家,再一次讓我進入思考模式……既然這位男子提及周樂正,那就表示他是遊戲玩家,這應該是跟誰在對話,可是從頭到尾只有一把聲音,即使在多次停頓期間也沒有在冷靜的環境下聽到其他回應的聲音,而餘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不會是自言自語的智障,那麼必定是在通話中。
 
那麼,周樂正大概已經漸漸聽到來自地獄的銅鑼聲。
 
即使沒有能減少玩家數量的深夜,也能獲得如此有趣的情報。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