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其實我想問嘅係...... 陳校長,你係咪殺 Vincy 嘅兇手?」 


Nicole 傻了眼望著 Erica: 

「喂,你傻咗咩?陳校長係 Vincy 媽媽,佢點會係殺自己個女呀?你係咪唔舒服呀?唔好意思呀陳校長......」 

「陳校長?基督徒唔可以講大話架喎。」Erica 打斷 Nicole 的話,重覆一次。 







陳校長沒有回答,只是從 Vincy fans 的箱中,拿出一本相簿慢慢翻閱。 


「你咁樣…… 係咪即係默認?」Erica 說。 


陳校長繼續逐頁翻看相簿,然後淡淡然說: 





「啊,呢本相簿真係整得好有心機喎!全部都係我同 Vincy 嘅合照,有好多相我根本都唔記得有影過添嘅,哈哈哈……一定係 Vincy 個傻女,無問過我就將啲相擺上 Facebook 分享喇……」 

陳校長說著說著,眼角有淚光。 



「陳校長,你到底係咪兇手呀?你只要答我一句『唔係』,我就唔會再問架喇。」 

Erica 望著眼前這個患有絕症,剃光了頭準備做手術的高貴老婦人,剛痛失女兒的母親,突然生起憐憫之心,不忍再苦苦相逼追問真相。 






「唔得…… 你頭先講嘛,基督徒唔可以講大話。」 


陳校長望向 Erica,嘴角向上擠出一個微笑,道: 


「你估得無錯,我就係殺 Vincy 嘅兇手。」


*****

Nicole 聽到這句,震驚得坐了在地上。 





Erica 的淚水不知為何開始湧出,問: 

「點解呀?點解你要咁做呀,陳校長?」 



陳校長沒有回答,只顧翻閱手上的相簿。 

她揭到其中一張相,展示給 Erica 看: 


「你睇,呢幅係我地一家人唯一一張全家福,有我啦,Vincy 啦,同埋我嘅先夫,即係Vincy 嘅爸爸。呢幅相應該係 Vincy 六歲受浸之後喺教堂一齊影嘅。 

我嘅先夫,係一個好好嘅老師。 





當年,佢帶住一班學生去郊野公園旅行,點知遇到山火,佢為咗救班學生,犧牲咗自己性命。 

自此,Vincy 就失去咗一個好錫佢嘅爸爸。 

我由細就同 Vincy 講: 

『你爸爸係一個好偉大嘅人,佢好似耶穌咁犧牲咗自己去拯救他人。 

佢一直都喺天堂上面保佑我地兩母女。所以,Vincy,如果掛住爸爸,就記得一定要做一個好人,做一個神所喜愛嘅、聖潔嘅基督徒,咁第時死後,我地一家三口就可以於天國重聚喇。』」 



陳校長又繼續翻閱相簿,一邊看一邊微笑。 






「我諗你都知道,我係一個好虔誠嘅基督徒。我嘅一生,可以話係完全根據聖經嘅教導生活。 

點知,正正係因為咁,令到我同我寶貝女 Vincy 嘅關係,越來越遠。」




陳校長的目光,由相簿轉到了窗外的景色。有兩隻小鳥在窗邊吱吱叫。 



「其實我一早已經知道 Vincy 鐘意女仔,係一個同性戀者。 

我好自責,好內疚。 





我知道 Vincy 會有同性戀呢個『病』,係因為佢自少就無咗爸爸,我俾唔到一個完整正常嘅家庭佢成長。 

有一次,有教友同我講,係街上撞見過 Vincy 同另一個女仔拖手甚至 kiss。我聽到之後,足足喊咗一晚,不停祈禱求天父寬恕我教 Vincy 教得唔好。 

聖經話,同性戀係罪,係神所不悅嘅。 

我私底下同 Vincy 傾過,叫佢注意下自己言行,唔好再做呢啲壞事,如果唔係將來就無得上天堂,我同爸爸喺天堂,而佢自己要孤伶伶咁喺地獄受苦,咁我同爸爸都會好心痛。 

我迫佢多啲跟我返教會,以為咁樣,同性戀呢個『病』就會醫得好,變返一個『正常人』。我仲叫咗鄺牧師幫手醫下 Vincy,點知鄺牧師越幫越衰,最後仲迫到 Vincy 以後唔再返教會添。」 



「咪住先,你講咗咁多,其實點解你要殺 Vincy?」Erica 問。 

「你估呢?」陳校長望向 Erica,嘴角依然微笑著。 


「我一向都認為陳校長你,係無任何動機要殺 Vincy 嘅。我之前真係一秒都無懷疑過你會係兇手。一秒都無呀。 

直到頭先坐喺病房外面等嘅時候,諗起 Vincy 喺生前喪禮上話:『只要陳校長一日未死,佢就一日都唔會安樂死』,再諗返護士話你要做開腦手術,所以就推斷,你因為自己有絕症,但又想確保 Vincy 唔會進行安樂死,所以就先下手殺死佢。」 


陳校長沒有回應。 


「你真係因為呢個原因,殺死自己最愛嘅女?」Nicole 難以置信。


「你地唔係基督徒,有啲嘢你地可能唔明。聖經入面話,『教養孩童,使他走當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作為一個基督徒母親,最大嘅責任就係引導子女,行一條由聖經指引嘅光明之路。 

Vincy 呢個女仔,一世人都好乖,又成日做善事,我其實真係好 Proud of her。但可惜,佢係同性戀,又支持安樂死。 

同性戀,係罪; 
安樂死,係罪。 

兩樣都係聖經入面明確寫明嘅罪,我作為一個負責任嘅母親,又點可以唔阻止自己個女犯罪? 

我一早就知道 Vincy 計劃喺生前喪禮之後,會同 Rosemary 舉行同性婚禮。 

只要 Vincy 同 Rosemary 結咗婚,就即係正式向神宣布,佢真係一個無得改變嘅同性戀者,佢唔認為同性戀係可恥,呢個係第一條大罪; 

當佢兩個結咗婚,但我可能因為 cancer 而過身,咁 Vincy 承諾嘅『只要我一日未死,佢就一日都唔會安樂死』,就會宣吿作廢。到時,我就再無能力阻止 Vincy 進行安樂死,而 Rosemary 就變成 Vincy 唯一嘅親人,佢有權為 Vincy 簽紙同意進行安樂死。 

安樂死,自願地放棄自己生命,喺神眼中係好大嘅罪,比同性戀嚴重得多。所以只要 Vincy 進行安樂死,就犯上第二條大罪,永世無機會上天堂,永世要留喺地獄嘅火中受折磨。 

我就係因為太愛 Vincy ,所以先可以眼白白睇住 Vincy 犯罪,睇住佢踏上通往地獄嘅不歸路。」 



「恕我直言,我實在係理解唔到陳校長你所講嘅邏輯。咁殺人又唔係罪,唔會落地獄咩?」Erica 冷冷的批判。 

「殺人係罪。但為咗阻止 Vincy 因為犯上『同性戀』同『安樂死』兩條罪而上唔到天堂,我甘願因殺人而落地獄受苦。為咗確保 Vincy 嘅幸福,我...... 做咩都可以。」 


陳校長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