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攝影大樓時已經快五時了,紗希和古玉美匆匆跑到電車站,焦急地等待電車。漫長的等待期間,紗希趁機會致電把消息告訴瑪莉娜,不過她卻沒有接電話;在打第二次給瑪莉娜的時候,突然有電話插進來,把線路轉過去,是翠華姐,說他們已經到達了。

  趕到港灣區的電車站時,已經五時零七分了,翠華姐已經等得不耐煩。和她一起的還有兩名男子,兩人都是身穿襯衫和牛仔褲,其中一個個子比較高。

  「對不起,我們來遲了。」

  「還真遲!」翠華說,比較高的男子也同時說:

  「不要緊,我們也只等了一會。」





  然後眾人去附近的咖啡店,一路上,兩位男子用感興趣目光來回望著紗希和古玉美,那目光充滿了對喜愛的事物的熱情,著實令人感到害怕。

  「來,自我介紹吧!」點了餐飲後,翠華說。

  「我是愛麗斯‧克莉斯汀娜。」比較矮的男子托了托厚重的方框眼鏡,首先開口。愛麗斯?怎樣看也不像女生。正當紗希和古玉美感到愕然時,高個子的男子說:

  「古怪行進曲。」

  「那是網名。」也許是看到紗希和古玉美兩人瞪大眼望著對方,翠華低聲解釋說。紗希點了點頭:





  「我是紗希。」

  「那麼這位就是薄荷的妹妹?」古怪行進曲搶在古玉美開口前問。

  「呃……我叫古玉美。」

  「妳好,古玉美小姐。」愛麗斯‧克莉斯汀娜突然拉起古玉美的手緊握著,用閃閃發光的眼神望著古玉美。待對方稍為鬆手,古玉美立即把手抽回來,尷尬的笑了笑。古怪行進曲打圓場問:

  「我們聽翠說過了,好像是薄荷的聲音提供者失蹤了?」





  「翠是……」紗希問。

  「啊,是我的網名。」翠華說。

  「嗯,」紗希點頭說,「因為小玉的姐姐失蹤了,她想找到她姐姐。所以我們想知道多一些關於薄荷和她姐姐的事。」

  「例如?」

  「嗯,她是怎樣成為薄荷的聲音提供者?」

  兩名男子和翠華交換了眼神後,古怪行進曲才說:「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妳可能要問製作公司。」

  「我們問過,但他們不肯講。」

  「是這樣子嗎……」





  「一般這些藝人不是都有經理人公司?那小玉的姐姐是那一間經理人公司?」

  「不知道,可以嘗試找找看。」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從背包中取出手提電腦。等待電腦啟動期間,窗外開始下起雨來,紗希看著雨點打在玻璃窗上,一邊吮飲手上的熱鮮奶。

  「可能要花點時間……」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利用店內提供的無線網路上網,操作了一輪之後說。

  「那還有沒有其他事?任何有關小玉的姐姐的事?」

  三人的反應是搖頭。窗外開始下起雨,紗希望了一眼,心想天文台今天好像不準確。沉默開始滋長,紗希決定改變氣氛,先問一問薄荷演唱會那天發生的事:

  「薄荷演唱會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天?」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和古怪行進曲都有點奇怪,「沒什麼特別,為什麼這樣問?」





  「因……因為,我也看了演唱會。」

  「很精彩是吧。」愛麗斯‧克莉斯汀娜興奮的說。

  「對。」

  「我們可是放了很多精力進去,」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嘆了口氣,「真可惜。」

  「但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不知道,公司有進行過調查,但好像沒有結果。」古怪行進曲說。

  「可能是黑客嗎?」

  「不大可能,沒有入侵的痕跡。」愛麗斯‧克莉斯汀娜開始解釋,「一般黑客要入侵電腦其實不難,但要完全不留下任何痕跡則非常困難,要是高手中的高手才行。」





  「那天有什麼人在?」

  「我、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古怪行進曲、史蒂芬、冰雪風暴、蘭花,老闆和他的秘書,還有雅蘭、美夏、風魔、洋蔥頭少女組……」翠華姐屈指數算。

  「就是一大堆偶像,還有他們的經理人,還有阿銘和希優。」愛麗斯‧克莉斯汀娜補充。

  「還有守衛。」翠華姐再補充。

  「那天薄荷出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翠華姐非常肯定地說。

  「好像有個經理人來過這裡抗議進度落後,但被守衛擋住。後來是老闆出去和他說話。」





  「是雅蘭的經理人,蘭花有說過。」

  「為什麼蘭花會知道?」古怪行進曲問。

  「因為她之前曾經去過雅蘭那邊拿簽名,經理人來的時候還特地跑去偷聽。」翠華姐說。

  蘭花就是那個雅蘭的超級粉絲?紗希開始在腦海中把知道的事連結起來。

  「所以,偶像和工作人員是分開的?」古玉美問。

  「對。」古怪行進曲的親切地笑說,「偶像在一間房,其他工作人員和老闆在電腦室。」

  「要怎樣才能出現那個東西?」

  「東西?」

  「就是凶殺案的東西。」

  「妳說是刺殺薄荷的影片?」

  古玉美點頭。

  「很簡單,」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從電腦中抬頭說,「把檔案替換掉就可以了。」

  「什麼?」紗希和古玉美對電腦都不太熟悉。

  「基本上,那些演唱會的影片都是一個個的檔案,我們設定了一個程式去順次序播放,所以,只要把影片改名成和我們原本的一模一樣,再上載上到伺服器把原本的檔案替換掉就可以。而我們播放中途又沒檢查。」愛麗斯‧克莉斯汀娜苦笑說。

  「那現場表現的嘉賓又怎樣作?那些應該不是影片吧。」

  「到嘉賓表現時,我們只需在系統上按暫停,再切換到現場的攝影機。回來時也一樣,切換時同時啟動播放器。」

  紗希想了想,雖然不太明白,但感覺好像很簡單。

  「那是不是誰都可以替換檔案?」

  「嗯,在場有電腦的都可以。」

  「那麼誰人有電腦?」

  「電腦室內有六台電腦,分別是我們六人,還有老闆有一台手提電腦。」翠華姐說。

  「還有一台伺服器。」古怪行進曲補充。

  「我也有帶一台手提電腦,不過沒拿出來。」

  「感覺上誰都可以接觸電腦?」

  「阿銘和希優不能,因為他們只是跑腿,沒有權限。」

  「守衛也不能,他們連登入的戶口也沒有。」

  「登入戶口?那是什麼?」古玉美不解的問。

  「每個在公司工作的人都需要一個戶口才可以登入電腦。」

  「那麼,知不知道是誰做的?把檔案替換掉……」紗希問,到現在她還是不太明白,大概要問一下瑪莉娜,她哥哥對電腦的認識很深,甚至家中用的電腦也是他買零件回來組裝的。

  「不知道。」古怪行進曲說,翠華姐和愛麗斯‧克莉斯汀娜都搖頭。

  「我不認為是我們任何一個做的,因為我們全都喜歡薄荷,不可能會這樣做。」愛麗斯‧克莉斯汀娜說得有點激動,翠華姐和古怪行進曲也贊成。

  感覺上好像此路不通。然後紗希想了一會,想到另一個問題:

  「在切換時動手腳不行嗎?」見眾人的臉上滿是疑問,紗希便嘗試解釋:「那段凶殺案的影片之前不是有人表演嗎?」

  「是風魔。」翠華姐說。

  「對,然後在系統從現場切換回影片時動手腳?」紗希在句加入疑問的語氣。

  三人先互望一眼,然後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和古怪行進曲同時搖頭。

  「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技術太難。」古怪行進曲說,愛麗斯‧克莉斯汀娜補充:「先不說是不是我們工作人員做的,但就和黑客的情況一樣,要不留痕跡,需要很高的技術。而現場我們找不到任何痕跡。」

  想不到接下來可以問什麼,紗希再次轉頭望向窗戶,剩下的只有窗外的雨聲和愛麗斯‧克莉斯汀娜操作電腦的聲音。不知道瑪莉娜現在怎樣?她也應該上完課了。打電話給瑪莉娜,她的電話卻沒開機。

  過了一會,古玉美走去看愛麗斯‧克莉斯汀娜的電腦,然後問:

  「這個……薄荷是怎樣使用的?」

  愛麗斯‧克莉斯汀娜開始操作電腦,一邊解說。慢慢地,紗希留意到他在笑,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這時候,紗希的手提電話突然響起,紗希便走開一點接電話。而翠華和古怪行進曲也走到他的身後觀看,不時交換意見,不一會已可以聽到一小段歌曲。在古玉美耳中聽來,雖然可以聽到是姐姐的聲音,但電子的感覺很重。她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古怪行進曲回答她:

  「之後可以再調整,把聲音變得比較像人聲。」

  「那麼演唱會呢?那是怎樣弄的?」紗希最後也走過去一起看。

  「那是人手製作的3D動畫片段,和音樂是分開製作的。」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啟動了一個3D繪製的軟件,並叫出一個已經完成的檔案,執行給古玉美看。

  「那製作一首歌要多久?」

  「不一定,如果是翻唱現有的歌曲的,就會快得多;相反如果是原創,會有一定難度。」說著愛麗斯‧克莉斯汀娜示範了用美夏的新歌轉為薄荷翻唱。紗希回來時,正巧聽到薄荷開始唱歌。聽到是美夏的歌,紗希不斷眨眼,以為是什麼事。

  「如果是翻唱,又有什麼樂趣?」古玉美問。

  這時候,三人互相交換了眼神,一起大笑。然後由愛麗斯‧克莉斯汀娜首先回答:

  「成功感吧。我記得我第一次用這類虛擬聲音軟體時,是為了做一個【魔法少女安妮貝斯】的主題曲的音樂。當我聽到自己努力之下,軟體真的唱出歌來的時候,可是超感動。把感動分享到網站上,還會有一大班網友來打氣叫好。」當紗希和古玉美聽到『魔法少女』四個字時,還真嚇了一跳,還好他說的是一套早兩年非常流行的動畫。「而且,你不覺得薄荷很萌嗎?至少比三次元世界的女性好吧。」

  「的確是感動啊。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聽到薄荷的聲音時,就覺得有如天瀨之音,把我從失意中救出來。所以我想聽她唱歌,想努力令她唱歌。」古怪行進曲感動的說。

  「最初我是因為朋友都有玩才找來試,但慢慢發覺這樣子製作歌曲很有趣。而且我唱歌不行,由她唱比我唱更好。」翠華說。紗希看著這三人說話的樣子,感覺上他們好像樂在其中。

 
  瑪莉娜趕到咖啡店時,紗希她們還在。現場已經變成薄荷的唱歌示範和表現,也引來一些顧客一起圍觀。因為下雨,大家都沒帶傘,所以走不了,紗希雖然有,但現在不想走。後來有人在古玉美的要求下播放更多薄荷的歌,漸漸變成現在這個情況。圍在中心的是一個戴著厚重眼鏡,身穿襯衫的男子,感覺就像電視常見的典型宅男。

  紗希和古玉美看到瑪莉娜,正要打招呼,卻看到她全身濕淋淋的,臉色蒼白,看來她是冒雨跑來。雨雖然是細了很多,但現在還未停下,加上又是冬天,瑪莉娜直冷得發抖。

  店內其中一位工作的侍應原本也是看薄荷觀眾之一,突然感覺衣袖被拉扯,回過頭來,看到紗希,再順著她的手指看到瑪莉娜。店員姐姐立即跑到內廳,不一會拿了一條毛巾出來,幫瑪莉娜擦乾頭髮的水,再另一條毛巾包著她,帶到休息室內。紗希和古玉美也當然跟著進去。

  這間咖啡店的休息室和瑪莉娜家的差不多,差別是沒有電視,而椅子則改為鋼管椅,而不是舒適的木椅。瑪莉娜坐著,一邊繼續擦拭,一邊吮飲著手上的熱可可,身體開始暖和起來。便趁著店員姐姐離開的時間,互相交換找到的情報。古玉美聽到瑪莉娜找經理人問她姐姐的事,這才想到有這個方法。紗希沒想到這麼遠,繼續討論:

  「所以,雪子應該就是蘭花?」古玉美問。

  「應該就是。」瑪莉娜點頭,「我還是覺得她很可疑。有守衛,還要卡片,連經理人進去也有通報,其他人應該不行。艾倫先生曾進去過一兩秒就被趕走。」

  「所以,應該只有工作人員可以進去。暫時已經知道有四個人,翠華、愛麗斯‧克莉斯汀娜、古怪行進曲,還有那個叫雪子的雅蘭粉絲。對了,瑪莉娜妳認得外面那兩人嗎?」

  「不認得。」

  「妳說會不會是老闆故意的?」瑪莉娜說,「我說,是老闆故意令薄荷被殺,來引起迥響?反正是虛擬人物,又不會真的死去。」

  「不可能吧,因為有那個葬禮。」古玉美說。

  「但也不可能是工作人員做,因為他們都是薄荷的粉絲。」瑪莉娜反駁。

  「所以還有其他動機?」紗希托著眼鏡說。

  「對了,會不會是那個雪子,她是雅蘭的大粉絲耶。」

  「有可能。」紗希托著下巴思考。

  「會不會她是受到雅蘭指使,故意破壞?」古玉美說。

  「會嗎?」

  「有可能有可能。畢竟是那個雅蘭嘛。」瑪莉娜笑說。紗希想起和雅蘭接觸的經驗,只能勉強承認:

  「是有可能。」

  「那不如問一問?」瑪莉娜想要站起來,卻被紗希和古玉美阻止,要她再暖一會。瑪莉娜扁起嘴巴,古玉美是第一次看到,見那可愛的鴨嘴臉立即忍不住的笑了出來。瑪莉娜瞪了古玉美一眼,才繼續說:

  「快去快去!」

 
  紗希和古玉美走出休息室,正好碰到店員姐姐,她對兩人一笑便進去。紗希走過去,拉著翠華姐問:

  「那個蘭雅的粉絲是叫雪子嗎?」

  「妳說蘭花?嗯,是大粉絲,所以才把網名改為蘭花。她也是雅蘭的Fans Club中有名的會員,在網路上大量改編雅蘭的歌做為薄荷唱而有名,甚至還出現各種快慢不同版本。我甚至聽說有一首改編為慢版的歌,最後由雅蘭翻唱。」

  「那妳覺得她有沒有可能是那個破壞薄荷演唱會的人?」

  「她?沒可能。她也是薄荷的粉絲來的。」

  「但如果是雅蘭指使呢?」

  「雅蘭?怎可能。像雅蘭這麼親切的人那會這樣做?」

  親切?那有可能。紗希想,轉頭望向古玉美,見她也同時望過來,看來大家想到的都是一樣。

  「妳說的是雅蘭?」

  「對啊,她對任何人要求簽名都從不拒絕,我有一次排隊排了整一晚,她簽名還會逐個人問候,要我們小心身體。」

  紗希和古玉美困惑地對望一眼,怎麼和自己所見的一不同?正當紗希在想東西時,翠華看了看手錶後,突然說:

  「不好了,我要走了,打工要遲到了。」說著拔腿就跑。還好這時已經停雨了,才沒淋雨。

  眼看雨也停了,紗希和古玉美回到休息室。瑪莉娜這時正喝著第二杯熱可可。結帳以後,三人便走回紗希的家。不論毛巾怎樣擦,也不可能擦乾衣服上的水,而紗希家是距離這裡最近的,所以紗希想幫瑪莉娜換過一件衣服。走到一半,古玉美突然停下腳步,眼望著遠方。

  「怎麼啦?」紗希關心的問。

  「妳有沒有想過,凶手有沒有可能是翠華呢?我是說那個破壞演唱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