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也有自己的情調, 見識, 想法, 還有希望。

    這是我從中文老師口述過的唐君毅, 《人生之體驗》中的一部份內容。

   「方包? 其實你全名係咩? 」我腦海想起這句幾乎是每位同學都曾經問過的問題。


   「叫我方包算啦, 我全名好難記加好難叫。」我就是這樣遭遭也報以一個禮貌的推搪, 我從來都不喜歡自己的全名。

   一個代表著「我」的身份, 「我」的名字。





   當然, 有些情況例如被老師責罵的時候, 稱呼道我的全名是無可避免, 可我已習慣自動把那三個字, 完全消音, 不在我心中留下半點痕跡。


   跟別人對話, 沒有奇怪之處。

   「我。」我聽到一把跟我完全一樣的聲音。

   「嘎...」我在意識上, 這樣地答道。






    這個時候, 我第一次感受到跟自己對話的感覺, 到底是怎樣。

   「呢到...邊到黎....」在碰到衛主席的下一刻, 我來到一個周遭只有一片白皚的空間, 在這裡看不到邊界, 我就像憑空踏著這兒一樣。

    是專為我而設的環節嗎? 

    放馬過來吧, 畢竟我也沒有東西可輸了。






   「點解你可以黎到呢? 」一把跟我完全一樣的聲音問著我。

   「吓? 你搞笑呀? 係你地班唔知咩組織叫我掂衛主席, 我先入黎架咋喎。」我不明所以, 只是對眼前那個「我」訕笑著。

   眼前的「我」? 沒錯, 因為我已經可以看見在我眼前, 原本一片輝白的空間, 漸漸地形成了一個晶粒化的「我」。


   「到底佢地而家點? 點解會定晒係到? 你收集完所謂既數據未? 可以講發生咩事啦。」我自知即使輸人, 也不可以輸陣, 就這樣連珠炮轟地問著應該挺霸氣吧。

   「殺其中一個。」忽然, 在我眼前出現了一個「我」, 跟芠芯的影像。

    到底又想玩甚麼花樣? 
   
   「點殺先? 」我為自己拖延時間。






   「用你既方法。」這個妙答也正好回應了我的妙問。

   「方包...」怎麼? 我眼前那個芠芯開口跟著我說話。但我直覺告訴我, 這只是影像而已, 一定不可能是真正的芠芯。

   「嗯? 」我打算以靜制動。


   「點解你就係咁唔可以信任人....」忽然, 眼前的「芠芯」用著她那婉轉悅耳的腔調, 雙眼滴轉地看著我問。

   「唔好玩啦組織, 我一直都信同我共過患難既呢班人。」我意識到這應是下三流的離間伎倆, 或是欲把我逼瘋的「屎橋」。
   
   「你懷疑過Martin會唔會係危急關頭殺自己友以保自己, 你質疑過衛主席女扮男裝係咪同呢件事有關, 仲有, 你諗過我係咪扮可憐博同情唔洗死, 景希同敖欣係低form既奸細。」她一連嘴地說著。

    怎麼? 我的心忽然離了一離, 顫了一顫。






   「俾我講中? 」「芠芯」一臉意氣風氣, 說道。

   「嘿。」她的確說過我曾經在我心中播過種的念頭, 可這都只不過是最壞打算, 並不是所謂的不信任。

   「你嚇我唔到既? 」我跟她答道。

   「你唔懷疑阿宛有野瞞你, 你會唔會問佢到底嗰三個鐘發生啲咩事? 」「芠芯」半抿著雙眼, 從我的雙目直刺進我內心。


   「你唔好唔認啦。 」突然, 眼前的「芠芯」像當了機般, 失去了神采。

   「殺一個。」那把空靈的聲音再度在這空間響起。





   可是...

   我已察覺到自己....真的不能從心裡說服自己.... 

   為甚麼? 為甚麼!!!??? 


   「唔好再問自己點解啦, 殺啦。」她說道。

    自少, 我就一直有著意識去生存, 那就是先保護自己, 再去顧別人。這個世道的險惡程度, 不容我去涉足半分。

    我感到自己正在展露出一臉的窘態, 無所適從。

    就像....就像自己和自己打仗那般。






   「邊個都唔可以信任。」自從我小學被人告發我說了一句「痴線架你」, 這句話不時都會浮現在我腦海。

   「對自己好啲, 自己顧唔掂仲點理到人呢? 」

   「閒事莫理, 眾頂莫企。」稍微懂我的人都知道, 我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

    而我參加童軍, 也只是希望可以學會自理, 避免成為一個「港孩」。


    自從這個遊戲發生之後, 我更沒有後悔自己是一個童軍, 不然, 我早死掉很久, 屍體應被人隨手堆在雜物房, 或被擱在上游風化....不是上游, 空地吧。
    
    我不能再...再自亂陣腳....不能再胡思亂想... 

   「感受自己同自己對打既感受未? 呢個就係你不能被歸類既原因。」聲音再次把我喚回空間之內。

    自己跟自己對打? 


   「你好奇怪, 每一次做決定之前, 都會自己反一反上一秒既自己先。」她一語一句地問著我, 言談之間可透露出她到底有多把握說著這句。

    不是假話...對吧? 
 
   「你係到問緊自己, 到底我講緊既真話定假話, 你咁對你自己, 你唔辛苦既咩? 」她語氣之間流露出狡黠, 我也只有呆站在空間之上, 當著愣聽的份兒。
   

    那...只是多角度思考, 致思考不致狹隘, 她這樣說無疑是想誇大其詞打擊我自信心.... 

    我不能肯定地下這個結論給自己...

   「唔好再掙扎, 唔好再矛盾, 殺一個啦, 殺自己, 救到其他人。殺其他人, 就救到自己。」她這樣無非暗示著我跟大家是對立關係的存在。

    我感到我的雙腿不由自主地打顫, 是我太害怕了麼? 
 

    我看著這個空無一物, 只道一片輝白的空間, 我找不到我的立錐之地... 

    如果是芠芯進了來, 她可以輕鬆地下這個決定, 至少不會被這把女聲魚肉到我這般田地。

   即使是衛主席, Martin, 依亭, Cory....他們進了來都不會令自己跟自己搏鬥。

   「上天賜俾你既感應, 唔止係同別人, 好好諗吓問題既答案啦。」她語氣十分奸狡地再說道。


    感應? 我的特權? 

    別無他法...對吧? 

    我聚精會神, 把由內心深處的那股木之特權賦予的能量, 嘗試把其運用。
   
   「我好辛苦...」突然, 我聽到有一把是我的聲音, 這樣跟我感應著。

   「點解你要令你呢個世界改變你...唔係你改變呢個世界....」「我」在內心發出使我本人尤其心寒的悲鳴。


     在這刻, 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思覺失調, 或是精神分裂的病人。

    「我可以點做? 」我嘗試問著在內心的「我」。

     沒有人答我, 我只感受到內心就像被掏空, 一股莫名其妙的空虛感。
   
    「我....」「我」終於答話了。

   「點解一直都冇令到我感受到愛既人....」「我」這般說著, 尤如電流把我猛地擊了一下。


    愛....? 

   「自己啊...雖然我未拍過拖, 但係仲有屋企人, 朋友, 老師, 呢啲人我唔愛咩? 」我感應著, 不知為何我的眼睛總是濕濕暖暖。

   「佢地只係令你係自己既comfort zone入面, 我感受唔到一點既溫暖。」「我」在心裡面十分感觸地向我表著白。

    一種悸動, 打從我內心, 直從我頸灌輸上雙眼。


    「我就好似你另一個自己, 係最深處既內心裡面受盡最矛盾, 最痛苦既折磨, 我係呢到好黑....好凍....從來冇人關心我, 我亦到見唔到出面既世界。」

   「點解...」我聽到這兒, 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

    這種悸動在我的身體不停地泛著, 我的雙顎也微微地抖著。

   「我自己講得好啱...即使係朋友同窗, 我都可以送佢地一程....恩贊已經係好例子...」無數幕畫面不停地在我腦海像走馬燈般播放, 我想自拔, 卻已動彈不得。


    其他人不會像我這樣矛盾的嗎? 怎麼只有我才是異類。

    原來我是多麼渴望跟他們一樣, 可是自己偏偏就要跟他們豎立隔閡。

    在這一刻, 我才發覺自己連自己也容不下, 我容不下這詭譎乖張, 生性古怪的自己。

    一個自以為很強, 其實脆弱得很的自己。


   「嘿, 咁就可以消滅你呢個異數, 仲可以化為數據, 唔錯唔錯。」正在向著自己感應著的我, 依稀聽到耳畔應到那把女聲的說話, 可我已無心理會。

   「只要等你係入面好凍既自己一死, 呢個section就結束。」她說的是甚麼, 我已不想去知, 不想去研究。

    我很享受跟自己感應的感覺, 原來聽到自己悲鳴的聲音, 可以帶給一點點真正的慰藉。

    就讓我無聲無息地沉睡吧... 

    甚麼殺自己殺別人, 也毫不重要吧, 別打擾我沉醉在這從來沒舒服過的瞬間。


    很滿足... 

    少有的面對自己...你們會嗎? 你們會費一些時間去聆聽藏在自己內心的人, 希望向你作出的表白嗎? 

    也許, 我以前為了迎合別人, 明哲保身的面具, 已不自覺地跟臉上的肌肉融合, 再也脫不下。

   習慣了, 也就不覺得有面具。


   我睡了... 

   「唔好訓啊! 」有一把擾我清夢的聲線在響著。

   我還未切斷跟內心的感應, 可那不是我自己的聲線喔... 

   「師姐...你唔可以訓....」這把是男生的聲音, 喚我師姐的... 

    不理了, 繼續伴著還在黑暗寒冷內過活的自己還好吧。


   「你根本唔洗咁樣諗, 你唔想令到世界改變你, 你就搞到自己頹成咁, 之前我見到好硬朗, 好識照顧人既師姐去咗邊到? 」他這樣說道。

    去了哪? 早已魂消魄散罷, 或是其實一切只是幻覺, 甚麼都沒存在過。

    我兩行眼淚還是源源不絕地流下, 是對自己坦然, 把這麼多年的痛苦一次過紓發出來的淚。

   「佢地講得啱, 你係多疑, 甚至你連浚燊我都懷疑過, 但係之後你點? 你一樣係關心大家, 嘗試去付出, 你並唔係一無所有, 你更加唔係一個失敗者! 」這把...的確是浚燊的聲音。


   浚燊, 我太掛念你了... 

  「掛住我就應該繼續承繼我既意志, 比心機去活下去, 多疑唔係一個問題, 唔信任亦唔係一個問題, 最緊要係你之後仲點對待, 人之所以為人, 係因為我地有自覺, 我地唔係剩係得一面, 或者兩個, 幾面, 我地係可以演出唔同既樣式, 咁先至係人, 咁先係生命! 」他這麼一說, 我也猛地怔了怔。

   「人所以為人, 係因為我地有人既自覺...」在內心的「我」也忽然嘀咕地唸道。

   「喂! 你好地地諗通咗咪好囉! 唔好聽呢啲妖言惑眾, 快啲陪伴住真正既自己啦! 」在我耳畔, 再次響起女聲的慫恿。


   「人唔係要逃避, 反之, 係要面對。我即使係死, 我都唔會去逃避, 因為我知道有好人會承繼住我既意志, 帶大家逃離呢到, 搵出真相。人唔單止要識面對自己, 仲要識面對外面既世界! 」這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在我耳渦之間連帶進腦部, 也一樣被震盪。

    我的眼淚, 也就更不能停下。

    我錯了, 原來這麼多年, 我都一直做錯。
   
   「方包! 唔好聽佢講啊! 」我聽到外面有一把急得怒不可遏的女聲, 這樣喝著我。
 

   「清除隔住自己既業障, 黎啦。」一把充滿希望的聲線, 渴望得到自由的聲呼喚著我。

   「浚燊, 多謝你。」我盈著兩眶眼淚... 

   「組織, 你地輸咗。 」我把特權的能量運上雙手... 

    就讓我... 

    親自去覲見自己吧! 去面對那個弱不甘風, 渴望看到外面世界的我吧! 


   我雙手倒插在自己的胸脯上, 使特權的能量可以跟自己的身體循環流動。

   在我眼前的光白世界, 我己漸漸感受到一些崩解的聲音。

  「點解...你呢個異數...」女聲語帶不甘。

  「自從我掂到衛主席既時候, 係我意識上唔知點解自動腦補咗一啲運用特權既方法, 本身我的確係俾你既說話掏空, 可惜你計漏咗一樣野。」我自信滿滿地看著漸漸崩解的白色空間。


  「我地抽死浚燊, 係因為佢太善良, 冇利用價值啊! 」女聲喝道。

  「喚醒我既人係浚燊, 你地就想用三言兩語打斷我同佢之間既連結。」我淺笑了一下。

   「冇用架。」我道, 「佢好叻仔, 我更加唔可以...」我握著雙拳, 使了股衝勁。

  「我更加唔可以...令到佢失望! 」我說出了我自覺人生之中, 最實在, 最真實的一句話。


   「因為我地係人。」我閉上雙眼。

   「係有愛既存在。」我說道。

   「嘿, 講得好。」她回應著我道, 「有意思有意思, 想知真相既自己問韋海晴啦, 佢知得一清二楚。」
 
   「仲有, 遊戲基本上已經完結, 不過...」她竊笑了一聲。


   「我真係好睇你地班人唔順眼, 你本人, 韋海晴, 薛昊明, 艾芠芯, 湯宛, 安峻熙, 柳景希, 唐嘉蒂, 敖欣, 龍琪之中, 一定要死一個, 遊戲先可以解除, 如果唔係全部人都要死。」她陰險地說, 

「你地幾個全部都會知有呢個任務, 而其他唔關事既人亦唔會再需要互相撕殺,嘿嘿, 仲有完咗呢件事唔好企圖或意圖同外間唔關事既人講, 我地係有辦法知道, 話比外間知既人, 必死無疑。」她頓了一秒, 


「返出去啦! 冇用既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