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言猶在耳,那個外國暴徒便已伸出堅硬的拳頭,一拳打向玻璃,玻璃立刻出現裂痕!


「小雨,伏下!」









碰!









外國暴徒不管自己的拳頭受傷流血,再次不顧一切地擊向玻璃。玻璃終於承受不了重擊力,中心位置出現了一個拳頭般的空洞!


幸好,汽車玻璃不會一打便全碎。但外國暴徒把手插進空洞,暴力地撕扯著玻璃,使得那個空洞越來越大。


「哇,救命呀!」






突然,牠發狂地把頭往空洞去鑽,玻璃碎粒紛紛插入牠的臉頰,但牠並不理會,只是張開血盆大口,要把整個身體鑽進來!





吼呀呀呀!!






牠在興奮地喊叫著,四隻獵物束手就擒地困在這輛七人車,食物就只在眼前。牠把嘴巴伸向首領的方向,彷彿要喝盡首領的鮮血!






突然,小雨彎下身去搜尋物件。然後,她找到那柄控制中心的電鑽,把鑽頭指在外國暴徒的頭顱,哭叫著。


「你這怪物別想傷害我哥哥!!」


刺耳的摩打聲立時響起,鑽頭殘酷地鑽進暴徒的頭顱。煩人的瘋叫聲立刻停止,暴徒的眼珠狂暴地向上亂翻,鮮血不斷從鑽頭中噴出。


小雨還在失常地往頭顱更深處鑽去,腦漿混合鮮血噴灑在小雨的臉上和嘴裡。外國暴徒的身體逐漸鬆馳,失去反應。小雨一手把牠的屍體推上窗外。


「妹……對不起……」






首領在座位艱難地說著。電鑽聲驀然靜止,小雨的左手抖過不停,手中的電鑽跌到座位上,眼淚不停從雙眼滲出。


車廂後的腳步聲漸大,暴徒大隊不出數秒後便會湧到!


我盯著大致上已破裂的後座玻璃,對死亡的恐懼再次覆蓋我的心頭。





噠、噠、噠噠、噠噠噠……









這是引擎聲!


我立刻看著溫老師。


溫老師滿頭大汗地關上車箱,快速地退回司機座位。然後,他右腳一狠,七人車開動了!


「開動了!終於開動了!溫老師做得好!」






我興奮地振臂高呼。


車速儀的指針由零順時計式移動。零……十……二十……


我看著倒後鏡,暴徒們的身影越來越小,有的甚至已停下腳步。瘋叫聲逐漸遠離,心中的壓力也逐漸消退。


我們再次安全了。


「嗚嗯……」


首領痛苦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雀躍的心情迅速冷卻。我回過來看著首領,他的臉色比剛才更慘白,他所在的座位也染滿鮮血。小雨忙不迭地抹乾眼淚,讓自己的情緒稍為平伏,便立刻爬上來用車廂內的盒裝紙巾抹拭哥哥的鮮血。


「我們現在去那裡?哥哥需要有個安靜地方休息……」


小雨一邊照顧著首領,一邊看著溫老師,著急地問。溫老師沒有理會,只是專心地駕駛著七人車。


龍富路上充滿垃圾、碎屍和廢堆,但溫老師卻能夠輕鬆地越過這些障礙,飛快地在龍富路上駕駛。


我看著車外的景色。


街燈熄了,交通燈熄了,行人燈熄了。路上只有零星火光和七人車的車頭燈,高聳的大樹在眼前穿插,一片寧靜的氣氛。


隱約見到一些暴徒在馬路的兩旁出沒,但當牠們想起跑時,我們的七人車已遠遠拋離牠們。


想起剛才暴徒追捕的恐懼感,與這刻在車廂內的安全感。兩者相比,雖然只是數分鐘之差,竟然可以差天共地。


「溫老師……嗚……你到底是甚麼人?」


首領打破這短暫的寧靜,提出大家皆有的疑問。溫老師還是目無表情,愛理不理。我已經按捺不住,大聲地問。

「你到底是不是一位老師?」


我們的目光全部落在溫老師身上。雖然溫老師還是專心駕駛,但他的鏡片後閃現詭異的光芒,嘴角微微地牽動著。


你到底是不是一位老師?你是在玩甚麼把戲?」


溫老師忽然左腳往上一抬,狠狠地踏了下去。


七人車發出慘烈的剎車聲,窗外流動著的風景剎那停留,首領的身軀冷不提防地撞向前面的坐位。溫老師雙手放在軑盤,雙眼冷冷地看著我。


「我只說一次。我曾經是。」


我曾經是? 這是……





燦!!





忽然,車後那破爛的玻璃完全碎裂,還有不少碎片彈向傷重的首領。小雨連忙撲在他身上,擋著這些尖銳的碎塊。


「發生甚麼事!?」


我愕然地四處張望,忽然看到後座的座位上,有著一樣小物件。我定睛一看,是一塊小石塊。


小石塊?


突然,我心臟一緊,想起龍鼓灘路349號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小石塊。


糟了……


然後,我看見了黑影,許多許多的黑影從四方的樹影下步出。是從其他住宅區趕來的暴徒,或者是一些聽見引擎聲而來的暴徒嗎?


這些已不重要。


重點的是牠們都拿著不同體積的石頭,嘴裡爆發出來自像野獸般的胡胡聲。





胡胡胡……





雙眸緊盯著暴徒們手中的石塊,心臟因恐懼而絞緊得要命。


不只是「牠」懂得拋石塊,連暴徒們也開始懂得嗎?原因是甚麼?


沒時間亂想,要逃,要逃跑,要快點逃離!


「坐穩。」


溫老師急促地踏向油門,離心力向後一促,引擎聲清脆一響。


我、小雨、首領都感覺到七人車的引擎開動。相信,我們心裡也同時想著,真的要快!






胡……胡……吼吼呀呀呀呀呀!!!






暴徒在半秒間從低沉的胡胡聲,瞬即變成憤怒的吼叫聲。


我們的四周都是暴徒!即使隔著玻璃,吼叫聲也清晰可聞,響亮得像置身於充滿球迷的大球場。


頃刻的變調,伴隨著的,是狂烈的奔跑聲!


「伏下!!」


劃破晚空的唰唰聲,成為這個時刻的另一種配樂。


我甚麼也不去想,立刻把整個身軀窩在乘客位裡,弓著身子,右手按著頭顱。





碰兵碰兵!!






唰唰聲的結束,便是如冰雹打擊的聲音。是那些天殺的石塊,在瘋狂敲擊著我兩邊的車窗!


小雨在我身後地放聲尖叫,首領則是吐出痛苦的低吟聲。


我從緊縮的臂彎中,偷偷看著車窗。一看,絞緊的心彷彿被抽出所有血液,車窗們已經佈滿裂痕,紋路像蜘蛛網般四處延伸,不知在那一刻就會破裂!在透明的玻璃後,就是如雨點般的石塊,以及暴徒們瘋狂追著車子的身影。


「哇呀!!溫老師,快一點、快一點!」


我尖叫得幾乎不像自己的聲線。


我把目光移開,看著正在駕駛的溫老師。他還是很沉著,只是放下了原本擋太陽用的屏板。可是,在屏板的背後,是更令我恐懼的場面。


超過一百……不,不……差不多超過兩百個暴徒正沿著前方向七人車奔跑過來!牠們的身影還是很小,但如果汽車繼續向前行駛,我們很快便會相遇!






燦!





就在我驚慌的一瞬間,身旁突然傳來清脆的玻璃爆裂聲!


小雨左邊的車窗,終於被暴雨般的石塊打碎,玻璃碎和石塊全部都灑落在小雨身上!


我連忙挺起身子看著小雨。


幸好小雨早已伏下身子,但仍有不少碎片割破了她背後的肌膚,點點的鮮血染污了她雪白的背部。


「賭不賭……」


我聽見溫老師的低喃聲,愕然地看著他。


他正在S型地駕駛,靈巧地避開車後暴徒一陣又一陣的石塊雨。附近的暴徒只能狂暴地嘶叫,但竟然絲毫靠近不了七人車。


縱使此刻七人車已是非常破爛。


不少暴徒,男的女的,也嘗試跳過來撲向七人車,尤其是小雨的那個方向,但溫老師總是可以一扭軑盤,拉開暴徒們與七人車的距離。


「賭不賭……」


溫老師皺著雙眉,口中念念有詞,眼神不自然地晃動著。


賭?賭甚麼了!?


突然,他眼神一定,雙眼透射出無比的決意,我看見溫老師把油門踏得更深,七人車立刻如風般往前狂飆!


「媽的,你瘋了嗎?前面有超過二百個暴徒。每隻踏上一腳也能把這輛七人車踏個粉碎!你以為這是坦克嗎?你以為我們身處於天安門嗎!?媽的……咳咳……呼……」


想不到首領在這刻完全忘記身體上的痛楚,恐懼地大叫起來。


可是,溫老師彷如不聞一言,還是把油門踏得更深。車速儀已超過八十……九十……一百公里了!


剛加速,背後的暴徒和石塊立刻失去目標。我回頭看去,只見到牠們氣憤地吼叫著。


然而,更大的危險在前方。


前方的二百多個暴徒像一匹匹奔馳中的野馬,完全不顧危險地對著七人車衝來。他們張開的血盆大口越來越清楚,身影也顯得越來越大。


「真是要衝過去嗎?會衝進暴徒堆!」


「這只是一部平價的七人車,怎可能抵擋?」


我和小雨也恐懼得大叫起來。


我的右手立刻拉著頭頂的扶手,預備承受巨大的撞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