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它: 二十五、傾城

建議搭配服用
http://m.youtube.com/watch?v=lc8zxbL-lqo
————————————————————————習慣。很常用的名詞。因為常做，所以習慣。習慣聽，習慣說…一切的習慣，皆由平日的行為所生。人不會理會那是好的，壞的，只要習慣了，就難再戒除。他習慣了和愛人牽手的日常，她習慣了枕伴有郎的清晨…每個人總有習慣的人，習慣的事；你從不會懷疑，那會有消逝的時候。因為習慣，所以理所當然。在你習慣之前，先提出這荒謬的問題：假如有一天，你失去了習慣的權利，又是否能仿如了無生事，如常的過活？倘若你能夠，那言之喻為習慣的習慣，又是否你人生裏的“習慣”？
—————————————————————
她掀開房門一角，滿帶淚痕的眼睛從門縫裏偷偷張望；外邊仍不時傳來陣陣叹喝，在那片狼藉之中聲聲入耳。傾倒的沙發，破爛的燈泡，偏地的木屑…暴風過後，迎來的是遍野荒蕪。外頭的身影仿似狂飆的巨獸，在寂靜的深夜裏，放聲咆哮；她從未目睹如斯暴怒的他：不再年輕的眸裏，幾欲噴火。溢出的怒意，築起不可侵犯的無形氣牆；她輕輕扭動把上的鎖頭，迴身靠背，倒在沉甸的木門前。她輕撫臂上的瘀青，陣陣刺痛在意識迷糊間捲席而至；幾近昏厥的神智，在堅強的意志下保留一絲清明。她撿起手旁的手機：送出的簡訊，也許早已一去不復返。
—————————————————————
他的姆指帶著失卻的靈動，在屏幕上來回滾動；他細看每張曾經的截圖，每段曾經的對話…他收到那則短訊之際，指掌正好在黑白的鍵位上來回敲打，奏出的是發自內心的樂章：安詳，愉快，幸福。聽到那提示的音階，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欲；那副滿足不已的面容，仿佛那天浸泡在溫熱的泉水之中，平和而無念。他的指尖在鍵上按下最後的片段後，仍懸在半空之中，享受那剩落的餘韻；可如今，他卻被滿腔無奈，不捨，還有更多的情緒，充斥着內心的點點空狹。她的獨照，燦爛的笑容；兩人的合影，愐惦的臉頰；雙互的對話，溫馨的謾罵…習以為常的事，原來在他的指縫間，如砂一般，悄然消逝。他失去了愛人的權利，同時也遺漏了被愛的資格。原來在掌心裏珍愛的關係，卻在此時此刻，正式宣告了終結。他以為自己會因而悲傷，可他現在卻渾然無感；腳步仍舊穩若泰山，情緒仍舊靜如止水，他拾起了腳旁的結他，唱出他和她的最後一厥驪歌：
熱情就算　熄滅了
分手這一晚也重要
甜言蜜語 謊話嬉笑




都給我一點 不要缺少
話題盡了　也不緊要
吻我至淒冷的深宵
繁華鬧市　燈光普照
然而共你　已再沒破曉

她的離去，如晨曦的露珠，沒有先兆，沒有痕跡。她徹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裏，沒有遺留下半點存在的證明。嘴角不期然的戚動，聲線不自覺的哽咽；他知道，他並非因而悲傷：可能，是心有不甘，可能，是無可奈何；但那絕非為她而流下的淚。他知道的。

紅眼睛　幽幽的看著這孤城
如同苦笑　擠出的高興




全城為我　花光狠勁
繁華盛世　作分手佈景
傳說中　癡心的眼淚會傾城
霓虹熄了　世界漸冷清
煙花會謝　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尾聲　更動聽

他沒有為此而失控，為此而傷神。既有始，焉非有終？他明白的：他和她只是過客，是同路的陌生人，就如那夜的車箱裏，她擁着他的胸膛而哭。他倆，不過是不甘寂寞的同路人，為此而殊途同歸。他明白的。

紅眼睛　幽幽的看著這孤城




如同苦笑　擠出的高興
瓊樓玉宇　倒了陣形
來營造這絕世的風景
傳說中　癡心的眼淚會傾城
霓虹熄了　世界漸冷清
煙花會謝　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尾聲　更動聽

曲終。人散。他放下手上的結他，腳跟挑起地上的袋子。他把那絲僅如的思念，連同滿腦的回憶，放在這漆黑一片的結他袋裏。他帶上房門，撿起櫃裏的一雙破舊跑鞋。他綁緊了鞋帶，邁足前進。臨別之際，回望暗夜中的房子，那屏幕發出的光，格外耀眼；他伸手去拿，半途之際，他卻搖了搖頭，狠下心的帶上沉甸的木門：
——抱歉，但我仍不能微笑着離開。今夜，只有今夜，請讓我留下這份愛你的思緒。
眺望天邊，繁星中落下了一點燦爛的光芒。他拔足而跑，步向遍地楓黃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