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與樂）再不相愛就斷了: (第十七章) 就這樣忘掉妳

（第十七章） 就這樣忘掉妳

我們到了附近的樓上café。
Kat特意送了我一份包裝得精美的禮物。
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張CD，嚴格來說，是一個CD盒。
盒內沒有唱片，只有那本小冊子，獨一無二的小冊子。
是Kat為我特意設計的手繪作品。

「我，親手做㗎，到時你出碟睇下岩唔岩用喇。」



「多…多謝妳…Kat。」

我掀開一看，內裡包含着一式四個款式。

「妳鍾意邊個多d呀？」

「唔…我四個都咁鐘意…」

「唔得，一定要揀一個。」



「唔…呢個d心心掛曬係棵樹到幾好呀，幾有feel。」

「咁…咁落日呢個呢？」

Kat 聽後立時取出掩蓋在下面的那張。

「都好…好呀。」

「如果一定要揀一個呢？」



「咁…樹果個囉。」

「落日呢個係咪有問題？d色唔夠紅？」

「唔係…唔係…」

對於畫畫，Kat偏執得可愛。

「點都好，你記得用喎。」

「梗係啦…如果碟出得成既話…」

「實得既！」

我本來也預備好了禮物送給Kat，但此刻，我卻不敢拿出來，任他安靜的伏在背包中。


或者不是時候，我認為。

「幾時飛呀妳？」我搞着檸茶。

「兩個禮拜後飛喇。」

「咁，今次走左…幾耐會番番黎呀？」

「我諗最快都要一年喇。或者要更耐，今年Year3好多Project 要交…」她拿起茶杯。

「今次…係咪我地最後一次見面喇…？」
「…」

「或者，妳俾我黎送妳機好唔好呀…？」其實我很怕，一提及到她將會在十四天後離開，我鈍覺方寸大亂，失去方向。



「唔好喇…」她低下頭。

「唔…」由此至終，我什麼都不是。

「森呀，我…我呢…我男朋友…過兩日會過黎香港…然後同我一齊番過去…」

「唔…」原來這樣，但我仍是固執地重覆了一次問題：

「咁…今次，係咪我地最後一次見面…？」

Kat目光投向我可憐的雙眼，嘴角微張了一下，卻沒有說出什麼。然後，視線再度移往桌上的茶杯。

「我諗…應該係喇…」她輕聲地給了我答案。

答案，其實一直都在。



「佢…佢對妳好好㗎…？」

我試圖探索她的哪個他，一個永遠不會是我的角色。

「唔…」

「拍左幾耐呀…？」

「就快兩年喇。」

「咁…咁妳地點識㗎？」

我像個不恥下問的好奇學生一直追問下去，但我正打算再拋出更多問題的時候，
還是改變了主意，決定把話嚥回去，免得自取其辱。



其實，知道了又怎樣？

還是吃過飯，道個別，回家關上門，盡力把她忘記好了。
我這樣的對自己說。

我們在很寂靜的氣氛中渡過最後晚餐，到底我還是沒有把禮物拿出來。




熟悉的馬鞍山公園，當我們穿越過這裡後，女神就會在我生命中消失了。

她的天真，她的琴音，她的體貼照料，她吃點心時的雀躍，帶着醉意的笑臉，都會隨着這條寂靜歸途逐一流逝。

四周很靜，空氣很慢，蟬也默默無言，我倆腳步卻很重，像被地上長長的影子拉着腳踝。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我甚至嗅到當晚下雨的氣味。

「今晚天氣…都幾好喎…」我到底在說什麼。

「唔…就快秋天喇。」

「係呀…妳記得著多件衫呀…」

「妳顧掂自己先啦，咁易涷親。」

「唔…下次涷親，無妳係度都唔知點算…」

「唔…唔好講呢d喇我地…」

「唔…」

大概還有50米，我們便要道別…

「Kat呀…」

「係…」

「可唔可以俾我拖下妳…？一次就好…」

我做了一生中最勇敢直接的事。
我右手執起了她的左手，牢牢的把她緊握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從手中注入心頭。
我的心跳得很快，腳步卻放得很慢。

我望着前方的升降機大堂慢慢移向我。

她低着頭。

我很清楚，以後的我可能想拖也無能為力了。

我們都沒有說什麼，手拖着手，公園的風景在左右兩旁徐徐掠過。

我感到時光的流逝，每一步也很昂貴，我確切感到她的手把我捉得更緊。

但願此刻將永遠停留。

或者現在就踏進2012年12月21日好了。

「到喇。」來到升降機大堂，我先開口說。

「唔…」

我們四目交投，Kat水江江的眼中似是有着千言萬語，在昏黃街燈映照下，這張臉真的很漂亮。

足夠我留來記念一生了。

「拜拜喇…」我先開口。

「唔…拜拜…」

或許我應吻下去？

「妳要好好保重喇…」我的聲音開始變得抖震。

我放開了那緊握的一只手，溫度隨即消散。
霋時彷如掉進嚴寒的南極冰洞中，心頭一麻。
我轉身，頭也不回的直奔出升降機大堂，越過公園，一直奔出馬鞍山村。

像個瘋子般，沒有叫嚎，沒有淚水，一直向前奔，了無目的地一直向前奔。

背影緩緩地縮到最細，像一粒根本的微塵。

跑到地盡頭後…

就這樣忘掉妳。

…我對自己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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