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死了。」
 
  高文那句維多利亞死了一直盤踞於我的內心之中。
 
  維多利亞死了。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記憶之中,那個金髮馬尾的少女彷彿映在我的眼前,她在對著我笑。
 




  我想要伸出手去抓著她,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
 
  維多利亞已經死了。
 
  她死了,她不再存在於這世界之上,只留於我們心中的記憶,被放置在記憶的深層之中,或許我們會哭,會為她的離去而哭,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這段記憶,這段維多利亞曾經存在過我證明,只會被名為時光的長河所沖走。
 
  我這究竟是怎樣了?
 
  沒錯,我的確在哭,畢竟這個舉世無雙終究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罷了,即使不能在眾人面前哭,但我依然會哭,獨自一人的哭。
 




  我為著那個金髮少女,那個中我兩三年,彷如姊姊的存在殞落而哭。
 
  她那條馬尾很可愛呢,要是我束起馬尾的話,是不是和她很像呢?在旁人眼中,或許我們是一對孖生姊妹吧。
 
  但是,現在我們不可能被誤認為姊妹了。沒錯,因為那束馬尾的金髮少女不可能再出現在我身邊了。
 
  而我,正因為這件事而哭。
 
  我哭的,不是維多利的死,而是……
 




  對死亡的恐懼。
 
  很奇怪吧,我這種人。
 
  之前唐吉訶德死的時候,我可沒有半點感覺,我還以為當時我和他並不是甚麼熟識的人,才沒有任何悲傷的感覺;但是,如今死的可不是別人,而是維多利亞,那個彷如我姊妹般的存在死了,我還是沒有半點傷感。
 
  我果然是壞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
 
  我很害怕,害怕死的不是維多利亞,而是我。
 
  老實說,從高文口中得知維多利亞逝去的那刻,我還以為死的不是她,而是我。
 
  她的死,就像是我的死一樣。




 
  「我……果然已經壞掉了吧。」我輕輕的說。
 
  站在窗穹的她,望了望我,再把視線外在鯡面的世界。
 
  我沒有再繼續說話,抱著頭瑟縮於床頭之上。
 
  「經,你有和維多利亞戰鬥過吧,你覺得好怎樣。」
 
  「……」沒有回答。
 
  經從來沒有說話,無論是怎樣的情緒、想法,都不會表達出來。唯一懂她的,便是她的哥哥──義。
 
  她的哥哥死了,我的姊姊也去了,我們還是真像呢。
 




  「你覺得怎樣呢?」我又問,經背著我,沒有回答。
 
  「你哥哥……死了呢。」
 
  「嗯。」
 
  我望著她,她沒有半點哀傷我神情,沒有表情,沒有說話,只有一聲「嗯」。
 
  她沒有感到傷心嗎?像我一樣已經壞掉了嗎?不對的,我知道不是這樣。其實她的內心已經碎了,沒有說話的眼神在告訴著我,她剛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
 
  她和我不同,壞掉的,只是我罷了。
 
  「你害怕死亡嗎?」我又問。
 
  她只是搖搖頭,沒有回答。




 
  我吸了一口氣,我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三年來我見過的死亡何其多,可是唯獨這一刻,維多利亞的死卻喚醒了我對死亡我恐懼。
 
  維多利亞,你究竟是甚麼人?
 
  可惜王國的歷史文獻都放在中部地區,王都的中央圖書館之中,現在我無法查到維多利亞的來歷。
 
  但是,我有種強烈我預感,中央圖書館會告訴我答案,而維多利亞絕非一個平凡的聖騎士。
 
  要知道答案,攻略北部地區,再進入王都是必需的。而擋在我的前面的,是「開膛手」傑克和「女神的禮物」潘朵拉。
 
  我真的有可能打倒他們嗎?
 
  恐懼再次蠶食我的內心,我可以看到終有一天,我會葬身於戰場之上。
 




  這不是預知,也不是感覺上是這樣,而是事實,我死亡的事實好像早已決定好似的。
 
  等等……很奇怪,這是甚麼意思?這種感覺是……?
 
  「貞德……」房門有人說話,是吉爾的聲音。
 
  我把頭埋在枕頭之上,沒有回話。
 
  「貞德啊……」
 
  「……」
 
  「貞德!」
 
  「……」
 
  說我怠惰也好,儘管我定下了目標,但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我不想戰鬥,我不想出去,我不想動。
 
  「貞德!」門外有人咆哮,那是高文的聲音,和吉爾的聲音很像,卻多一分魄力,少一分猶疑。
 
  我嘆了一口氣,從床上站起來,和經對望了一眼,彼此沒有說話。
 
  站在鏡子前,望著鏡中那憔悴的女人,不禁好笑。這扇鏡子之中不能出現那個女人,只可以出現那個世上最可愛的美少女。
 
  不過,鏡中的少女和記憶中的少女還真像呢。
 
   我笑了笑,把那頭長髮束了起來,束成一條馬尾。
 
  然後站在房門前雙手按在門上,用力一推。
 
  所有人都在房門外等候我。
 
  「高文、柏修斯!給我準備下一次作戰!」
 
  「明白!」柏修斯爽口答應。
 
  高文望著我的頭髮,愣了一愣,然後說:「明白。」
 
  薇兒丹蒂對著我笑,是詭異我笑容。沒記錯她是高文的部下,這個笑容究竟是……?
 
  伊莉莎白走到面前,用她那凌厲的眼神望著我。自從知道我是「騎士王」那刻開始,她未嘗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怎麼了?」她的眼神實在有夠可笑的,教我忍俊不禁。
 
  只見她一面嚴肅,望著我,說:
  
  「你們口中的維多利亞,究竟是甚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