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當我遇見男人的時候,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
為什麼我會記得此事,是因為他的大衣有一種溫柔的氣味。
雖然是急急而過,這一種氣味卻留存在我的腦海裡,所以當我聞到這氣味,也喚起了我以前的記憶。
原本應是一條平行線,此時卻相交在一起。
自小的我已被逼學習各種的活動,參加不同的興趣班,當時的我應該是趕往補習的路上。
舅舅為了不負我父親的遺願,堅持要將我培育成材。
人生目標?完全沒有想過。當時的我,走在被長輩決定好的路上。
跟男人相像,我按照時間表生活,沒有休息的時間,沒有提出自己的意見的機會。
當時我打算活在別人的庇蔭之下。只要我依照其他人的意見生活下去,就相安無事。
當然也找不出完整的自我。


只要乖巧,他們就不會打擾我過這一種生活。
相比另一種提出自由發展的家庭教育,我可能,算是一種異數。

當時,那一刻,我聞到這一種味道。
生平第一次,我覺得「喜歡」的事物,就是這一種味道。
於是我開始尋找這一種肥皂味,這是一種清淡而溫柔的香氣。
我到不同的商店去找出這種味道的肥皂,可是一直都找不著,一來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肥皂,二來有太多相像的氣味,我覺得會找不到確實的氣味。
記憶會變得模糊,我也許記不住準確的氣味,慢慢我將這事淡忘,重又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
這一種氣味,成為了我心底的斷裂的根,被土壤深深地掩埋。
如今,我在男人身上找到了這種氣味。


可是這畢竟是男人的氣味,而不是我的,我始終都找不到完全相同的氣味。
那一刻我才發覺,那是一種獨一無二的氣味。
我記得男人說過,我的身上帶有一種淡淡的香。
雖然不是相同的香味,但是我一直在尋求的屬於自己的香氣,原來早在我身上。
這是遇到男人後我才發現的事,我的敏銳度不高,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的。
雖然男人說他對我們相遇的事已經沒有印象了,但是原來我深深地記得這件事。
某一天,我們在某一點相遇,然後分開。
然後到了某一天,我們再次相遇。
我迷戀這一種味道。
這一次,我不想再錯失了。


因為,我找到一件只有我才可以做到的事。
男人愈來愈依賴我,他什至說過想請一天假陪伴我這樣的說話,他還說怕我在家覺得悶。
沒錯,這是我曾經對他說過的話,當時的我是純粹地覺得無聊,不過現在整件事已經截然不同了。
當時我因為男人身上帶有我喜歡的氣味而覺得這個男人有一點熟悉的錯覺,如今,我討厭這個人。

男人是個珠寶設計師,他家中的工作室,桌子上放滿了珠寶的設計圖,最近生意不好,男人的設計沒有得到客人的認同。他的心情變得很壞。工作不順利,偶爾我聽見男人的怨言。我都知道他心情很差。但是對我要求買甚麼,男人依然會答應,對於我的開支,他是把最好的給我。
這天晚上,男人才剛回來,就一直板著臉。
「你怎麼了?你的心情看來很糟。」我問他。
「這跟妳有關嗎?」
「我只是想關心一下你。」
「有甚麼好關心的。」男人打算不理會我。
「我想知道發生甚麼事?」
「跟妳無關的,妳別問吧。」
「但是--」
「住口!」男人罵道。「妳就不會讓我靜一會嗎?」


「我不過是說說罷了。」我說:「漢斯,你遇到了有甚麼困難?我有什麼幫忙的?不然,我也可以打工。」
男人說:「不用了,妳不用擔心我。」
「但是--」
男人大聲嚷嚷:「妳煩夠了沒有?在我旁邊嘮嘮叨叨的。我已經覺得夠煩了。」
「我不過是想你好--」我柔聲的說。
猝不及防,男人往我的臉刮下一記耳光。
我噤聲了。
男人垂下手,看了我一眼,就走開了,遺留錯愕的我站在客廳中。
「你到底是怎麼了?」我的雙眼發紅了:「為什麼?我只是想你好。」
「不要煩我。」男人取來了一根手槍,他用手槍指著我的太陽穴說:「天娜,妳再說一個字,我就會殺了妳。」
「我不怕死。」我說:「最重要是你快樂,如果殺了我你會覺得快樂,你就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