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九回

「四⋯⋯」男子的聲音繼續在我耳邊響起。

不行!我告訴自己,我不能臨門一腳不明不白地放棄。雖然我討厭Michelle,但她的話不無道理,我實在是太短視,忘記考慮小薰日後要如何生活。如果我死了,他根本不能專心讀書,結果我只是幫了小薰一半而已。我必須活著離開這裡,繼續支持小薰,才配得上當他的姐姐。因著Michelle的話,我重新振作,燃點起戰意,決心要在剩餘的數秒想出勝利並拿到六分的策略。

在我下定決心要加快轉速思考後,身邊的環境又出現離奇的變化。在我視線中心以外的地方,影像統統化開了變得模糊,較遠的甚至變成一組組黑白的橫線低速飄過。我一邊動用著體內時計,一邊轉動腦筋,發現跟時間的流逝比較起來,我的腦細胞活動速度不單超越了有生以內的體驗,甚至說比全人類都要快也不為過。我在每一秒內能思考的事情,竟達到一般人數秒之多。這個情況,跟剛才籃球賽時發生的事有點相似,卻是上升到另一境界。

「三⋯⋯」





眼看時間無多,我無視環境的奇怪變化,把精神集中回遊戲上。經過了兩個回合的對決後,我明白首輪出牌非常關鍵,絕不能因為時間不足而待下一回合才發力。在最極端的情況,第一張牌的對決可能就會分出勝負了。

問題是,賤女人會出什麼牌呢?她在第一局時進取地以總司令打頭陣,但第二局卻反常地用團長當探針。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出牌規律,難以藉此推敲出她在這局的行動。

「二⋯⋯」

對了!早前我未能看穿她沒有換牌的原因,她看來非常失望,剛剛又說太高估我的智慧,還是快點了結我好了。能「快點了結我」的方法,顯然是盡快令我無法獲得六分,換句話說,她可能在第一回合就立刻使用地雷?這樣的話,她有四分之三的機會在開首就炸中我工兵以外的牌,我的美夢立刻破碎,她也能在剩餘的回合不斷奚落我,令我在死前受到最大的侮辱,滿足她的變態慾望!

不過,如果這又是那個賤女人的小動作呢?她在上局才故意發出不滿之聲及使用「炸」字來擾亂我的思考。





「一⋯⋯」

沒時間了。以我有限的智慧及時間,與其再盤算這些小動作所能引申出的真正出牌傾向,不如直接相信我的直覺吧!直覺告訴我,這個女人必定會以最變態、最殘忍的方法了結我。她會在第一回合使用地雷,而在剩下的三回合就盡量拖延,不斷侮辱我。對!一定這樣!

「時⋯⋯⋯⋯間⋯⋯⋯⋯到!」

在男人宣布回合結束前,我把工兵高速打出,成功在他說出「到」字前放到桌上。在我把卡牌打出的下一瞬間,我眼前模糊而詭異的影像又變得清澈,回復到跟平日沒有兩樣。我鬆了一口氣,但他們二人卻好像吃了一驚般,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此時我並不知道答案。

男子呆了半晌,就回過神來繼續主持遊戲,把我倆的卡牌拿起來作出裁決。不過,他的行動似乎仍有點異常,他之前的裁判都做得乾脆爽快,不愛拖延也不故意營造緊張氣氛,可是他這回卻遲遲沒說話,只來回驚訝地望向我們二人及手上的卡牌。





「怎樣?」Michelle忍不住先開口提問:「很意外嗎?」

男子顯得有點猶豫地回答:「的確令人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