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呀!求求你……來救我……或者……殺了我吧……」

祈願內容只有廖廖數字。經「外務」職階神祇的報告,在收到訊息的有效範圍內,竟然找不到祈願者。自古以來,祈願者必需以真誠的心靈向蒼天禱告,我們才能夠明確查出對象的身份和地點。

觀音大使道:「不過,近幾十年來,這類沒有祈願者身份的任務越來越多,內容更越發詭異;前陣子,我們派出了三位神祇聯合行動,在大概範圍搜索時,遇到了久違人間的兇獸偷襲,負傷而回,最後目標遍尋不獲,任務亦只能不了了之。」

聽罷,東方烙竟笑道:「兇獸?會比恐龍難對付嗎?如果,創世沒規定神祇不能消滅所謂兇獸的話,那麼就給我這個任務;最後找到祈願者當然好,沒找到就去殺他一兩頭為禍兇獸吧。」

舜冰一面奇怪,兇獸和恐龍是同類嗎?





但觀音大使當然明白,東方烙在試煉之房內與恐龍為敵的艱苦日子,逐正色道:「誅滅兇獸亦是我們保障人間安寧的職責之一,不過要記住,任務絕不是專程去挑釁兇獸,能夠找到祈願者幫助他完願就可以;若果真的遇到敵人,能戰則戰,不敵逃跑亦需要勇氣,逞一時之氣無濟於事。」

觀音大使微微向舜冰一笑,舜冰會意,心道:「我會好好保護阿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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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時許,在鬧市的一角陰暗處,一名仍然穿著校服的少年,在內巷驚惶地逃跑,不料竟走到死胡同;只見,少年身後跟著一班為數六人的不良少年,各自手持木棒、鐵條,遙遙譏笑。

其中顯然是不良少年頭目,將鐵條在牆身亂敲作勢,在地上啐了口口水,擺出討厭的姿態道:「怎麼啦?昨晚不是很囂張嗎,打傷了我們三個兄弟,現在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呀。」頭目鄙視著眼前縮在嗅渠,滿身囉嗦的少年。





少年直接就跪在地上,雙手互握哭哀似地求饒:「求求你……不要接近我……昨天那三位哥哥……我都求過他們……但他們就是不肯,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是祈求天神,不想再被欺負……我沒想過反過來傷害其他人呀……嗚嗚嗚……」

眾不良少年面面相覷,頭目更是面容扭曲,怒喝:「你是在諷刺我們嗎?別以為我們和昨晚的人是同一級數,大夥給我上。」只見眾手下一湧而上,頭目卻原地叫喊。

少年不斷磕頭,不斷叫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走出來呀!」此時,一陣紅煙從少年襯衣衣領噴出,矇矓了眾人目光,只有站在遠遠的頭目看到那血腥吞噬戲幕上演。

一條巨大的手臂竟然從少年的胸口伸出,將跑得最快準備領頭功的不良少年抓起,然後重重摔在地上,連抽搐的反射動作都欠奉,一動不動;其餘的不良少年還未從超幻想的現實回過神,已經被那條粗壯的手臂,壓倒在牆身失去知覺。

不良少年頭目想逃,但雙腳不聽使喚軟軟跪倒,胯下濕潤一遍,目不轉睛瞪著越伸越近的手臂,掄起兩層樓高的鐵拳,然後巨大的黑影便遮蔽所有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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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徹天際的爆炸,驚動了整個鬧市的遊人,瘋狂走避;就站在逆流人潮中的東方烙與姚舜冰,眺望著不遠處一條照到半天的閃光,爆炸巨響就是由那裡傳來。

接受初次任務的二人組,由創世神殿出發,透過信物的引路,打開了通道,傳送到鬧市之中,不久就聽到巨響。

警笛聲由遠漸近,四輛警車趕到現場,警員馬上下車拉起封鎖線,阻擋路人和記者;東方烙和姚舜冰在圈外不得要領,只好在事發現場外觀望。經記者的不斷追問,一名高級督察冒著被收聲咪敲中的危險,說道:「初步檢察過現場的情況,懷疑是後巷的電錶漏電引起大爆炸,由法醫到場驗證,有六名年齡介於十四至二十歲的男性屍體,皆被高壓電流或爆炸燒焦。」

記者繼續窮追不捨,但已經再問不出任何更吸引的內聞,都逐一散去抓其他目擊者。

此時,東方烙留意到一名少年,衣衫不整,而且污穢不堪,似是被炭灰噴過似的,當少年漂移不定的目光與東方烙相接,像吃了一驚,回身潛入人群之中,就在少年轉身之際,他半開腔的衣領口,露出了一條小小的項鍊。

東方烙心思如遭電亟,拉起舜冰的手開跑。

不料東方烙的主動,舜冰面上一熱,柔聲道:「不行呀,阿烙現在正工作呢。」





東方烙全神盯著欲想逃走的少年,頭也不回說道:「那妳自己要跑快一點。」竟真的放開手,開步疾馳。

舜冰面上更熱了,不過是慎怒著這不解少女心情的笨蛋。

三個人,在大街小巷疾跑,其他市民只以為他們在避難,並沒特別理會。越跑越遠離鬧市,跑到晚上人跡罕至的工業區,就在水泥鋼筋森林之中,三人站在行車公路中央對峙。

無論是否少年故意誘導到來,但這個地方就算開戰都最好不過。

東方烙正想發問,沒想到,少年竟然一跪在地,嚎啕大哭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追了,不要再接近我……或者……來殺了我吧!」

東方烙與舜冰一怔,這句話不就是神殿電郵那祈願者的留言?

舜冰急問道:「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究竟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你向神祈求著什麼?」忽然覺得自己才是壞人似的。





少年激動道:「不!錯了,怎可能不傷害我,你們不傷害我,那怪物就會來傷害你們!神呀,我錯了,我不要這種力量來保護。」少年扯開了襯衫,垂掛在胸膛前的項鍊呈於眼前。

東方烙反射性抽出了伏羲大劍,護在舜冰跟前道:「沒看錯!『神之証』!雖與那弄箭女人持有的顏色不同,但外型是一式一樣!你是誰?怎會擁有這種偽信物?」

少年哭聲並沒有收歛,反而哭得更加痛苦道:「我只是向神祈求,不想再被校園的惡霸欺負,如果我擁有比他們更強的力量,就不會再受欺負,真的,我真的只想保護自己,我沒想過去傷害其他人呀。」

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由少年的項鍊泛起,然後彌漫全身。

少年續道:「我以為那個和藹可親的男人就是天使的化身,但……但……但,他才是真正的魔鬼呀。」氣息成形,一條粗壯的手臂再次由項鍊中心伸出,接著手臂磨蹭掙扎,在那狹小的空間之中,竟逐少逐少擠出一個光禿禿頭顱,頭顱抬升,用只長有一隻眼睛的怪臉瞪著東方烙,咧開兩排如鋸齒般的利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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