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娜的建議,惹來一陣沉默,個個面有難色,連曉娜最信任的凌軒也改容換色。
 
  曉娜說錯了話。
 
  凌軒道:“第十法則。”曉娜問:“這是甚麼?”
 
  “天啊。”千靈兒道:“你到底怎樣生存到現在?”
 
  第十法則,絕不親口向外人透露個人能力。




 
  曉娜曾經跟在場眾人交手過來,對於各人的能力有了基本認識。但問題是,個人參悟對方招數,跟本主親口說出來,兩者不可並論。
 
  若非高手,就算參悟到底,終究生出瑕疵和誤差。親口訴說的話,等於自揭底牌。這無疑是自掘墳墓,天知道眾人會否有敵對的一天。
 
  再者,對方也不一定說真話。就算是應徵軍隊、各大騎士團,考核多以實戰為主,應試者甚少一五一十說出個人所長。一切眼見為實、耳聞為證。
 
  第一法則,絕不在無謂時間亮武器;第二法則,不能單一發展;第七法則,遇上飼養師,必須攻擊本主。這三道法規,核心的方向全都指往“隱瞞個人能力”六字。
 
  胡亂亮出武器,讓對方有所準備,無知至極;單一發展,等於單一弱點,一旦比鬥,底牌僅有數張,取勝之門銳減。奧老人身為飼養師,卻擁有召喚獸以外的個人能力,把第七法則昇華至另一層次,完全附合“隱瞞”或“欺騙”的宗旨。




 
  第十法則,是神衹大陸五歲小兒皆知的禁忌。絕不親口向外人透露個人能力,重點在於“親口”兩字。
 
  第十法則,亦是總結實戰學十大法則的金科玉律。
 
  曉娜自古代而來,當然不會曉得。
 
  撒斯已想到問題所在,心中暗罵: “他媽的狗屁法規,到底是那一位智障訂立的?”
 
  凌軒打破沉默,道:“我們坐在同一艘船,世俗觀點不適用吧。”




 
  “破船。”格曼欣道:“要是我說了,你們反目攻我,又怎麼辦?”
  
  千靈兒道:“這句話應該是我跟你說的。我們四人,一、二、三、四……”千靈兒指指自己,又指著曉娜、凌軒和高小茹:“不會反目,會生事的只有你。”
 
  “錯了。”格曼欣道:“不止我們,還有附在曉娜體內的惡鬼──混帳撒斯。對了,我們乖乖地攤出家當,那混蛋便可輕鬆地解決我們。他只有一小時現身時間,對不?知己知彼,一小時內,必能收拾我們。你、你、你……”格曼欣指著凌軒、千靈兒和高小茹,模仿千靈兒的說話道:“一、二、三,中計了。”
 
  曉娜道:“不,撒斯答允了我,不會害大家。”
 
  格曼欣道:“很好,我現在答應殺你,信不信?不過我沒有真的動手,正在說謊,你信不信?今天不殺,大談謊話,可是明天便殺了,履行了承諾,你相信嗎?
 
  今天的真話,明天的謊言。昨天的我可以推倒今天的我,今天的我可以打倒將來的我。父皇教導我,成皇成將者,沒有真心、只有自私。你問問撒斯,他同不同意?”
 
  過往曉娜不參與討論,某程度上是拙於辭令的緣故。格曼欣是典型的牙尖嘴利,說話理真氣壯、一氣呵成,玩弄簡單邏輯的本領出神入化。一個道理,生出十多句來,句句深入脾胃。曉娜怎能招架?
 




  撒斯道:“曉娜,我不騙你。她說的話,很有道理。當然,我站在你這邊。”
 
  曉娜忽然露出古怪表情,道:“撒斯說,他不同意,你錯了──大錯特錯,錯上加錯,錯錯錯錯。”撒斯想:“我那有不同意?糟了……”
 
  “是嗎?大教授,請問我那裡錯了,你、你、你、你……”格曼欣指著眾人道:“如果找到我話中錯誤,第十法則甚麼的,我不管。”
 
  當下眾人,誰有本事跟格曼欣辯論?經常指責她的千靈兒只會耍橫蠻,談不攏嘴便欲動武。論真實鬥嘴本事,還差很遠。
 
  “錯!”曉娜忽然站起,高談闊論起來:“撒斯只能現身一小時,你信不信?可是你信了,還利用這點作為例子。這叫──自相矛盾,對,這詞語沒錯。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所謂昨天的我可以推倒今天的我,今天的我可以打倒將來的我。昨天的撒斯可以推翻今天的撒斯。如果、假設、只要,他可以現身半天,你們有辦法阻止他嗎?不能、無法……這裡的空氣很怪,有點熟悉……”
 
  曉娜吸了口氣,再道:“還有,你說錯了。撒斯怎會有真心?他是智障、是自私、是無能、是垃圾、是廢物,只會嚇人,比天女差得很。你知道誰是偉大無比、美艷無雙的天女嗎?那就是我……不,曉娜……不,我的朋友,姓天,名女。”
 
  撒斯怒喝:“冒牌貨,玩夠了沒?”天女的聲音在曉娜腦海中響起:“冒牌貨在那裡?看不見,你這笨人跟空氣說話?”




 
  撒斯正想發勁,助曉娜奪回身軀,一道熱力卻壓下撒斯的力量。黑帝駭然不已,這冒牌天女能夠在曉娜意識海中自出自入,還能隱藏個人氣息。人品雖有問題,實力可真不弱。”
 
  格曼欣道:“你親口證實那混蛋人格如何低劣,我怎能相信他?”
 
  “曉娜”道:“對對對,你終於說對了。他為人自私,為了讓自己回到那個……那個甚麼大陸,於是騙大家說出個人實力。你們一一說了,他便可以對大家指手劃腳……”
 
  天女舞動曉娜的手指,道:“你,使布的,給我收拾怪物;你,男的,給我守帳;你,玩雀鳥的,給我看看有甚麼好玩的;你,使老虎的,太弱了,給我……我的骨頭點痛,給我拓拓──啊,呀,很舒服……”
 
  曉娜如鬼上身般,話到最尾,居然角色扮演起來。
 
  天女見格曼欣開口欲說,急忙道:“他真是自私得很,為了自己,居然利用大家。所以嘛,不要聽他說。就算投票,我第一個舉腳表示反對。”
 
  凌軒想,曉娜你在幹甚麼?說話亂七八糟,到底讚成還是反對?千靈兒很不習慣這個變了模樣的曉娜,細看她的眼眸。不對,撒斯沒有出現,她真是曉娜本人?
 




  格曼欣道:“少來這套。以退為進?你斤兩未夠。”
 
  天女道:“所謂昨天的我可以推倒今天的我,今天的我可以打倒將來的我。誰說我以退為進?以退為退,你信不信?今天反對,明天讚成,不可以嗎?今天自私,明天真心,不可以嗎?還有,我斤兩當然未夠……肥胖不是好事。”
 
  高小茹哈哈大笑,凌軒想不到曉娜有幽默的一面。
 
  格曼欣道:“強詞奪理,胡說八道。”
 
  除了這八字,格曼欣實在找不到任何辯倒天女的邏輯。天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重覆格曼欣的道理,反過來教訓格曼欣。說話之時,又有三分幽默、四分調皮、六分野蠻。
 
  “好了。”高小茹道:“也沒甚麼好隱瞞的,個人技能而已,逐一開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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