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斯說出“不能出現差錯時”,有一剎的目光落在千靈兒身上,千靈兒微感慌張,猶如驚弓之鳥。
 
  過去三天,曉娜不斷利用回憶技能查探千靈兒的情況。靈力之光無人能見,這點眾人皆被暪著。曉娜曾對各人說,自己擁有亮光術、淨化,亦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過目不忘的本領”來自何處,撒斯卻要曉娜閉口不言。若眾人得知自己會給曉娜看透,仿如沒穿衣服,說不定又會生事。
 
  曉娜一向很尊重同伴們的私隱,很少會開啟窺探。但最近三天,曉娜很關心千靈兒的“病況”如何,於是每隔一段時間,便啟用回憶探視情況。
 
  窺視回憶,向來用作窺探別人即時的想法。現在卻要查看千靈兒意識深處的部分,消耗不菲。短短五秒,又不一定能查探想看到的東西。有時候,曉娜探得的資料,盡是一些無關要緊的片段。
 




  曉娜發現,千靈兒的意識海中,塞滿了與自己和夥伴們相處的記憶。然後……她的記億世界中,居然擁有一大片空白部分。
 
  每次深入查探那白色地帶,曉娜頓感寒氣滿塞、回憶之光瞬間消逝,一股暈眩的感覺全聚頭頂。這種不安的滋味,曉娜僅在霜露面前嘗過。當時天真的曉娜用上回憶技能,窺看比她厲害不止百倍的霜露,結果當然失敗。
 
  自衛系統?撒斯不認為,千靈兒擁有如霜露一樣的實力,可以抵抗曉娜的無形偵察,但事實放在眼前。而且……曉娜最終發現了一段重要非常的片段。
 
  千靈兒在說謊。
 
  ……
 




  某年某月某日,灰色空間的記憶世界,一段情景,兩名女子。
 
  “你是十分重要。”一名女子道:“我不放心讓你孤身到名德……所以……給你這東西。”
 
  千靈兒接過一根長而幼細布條,雙目渙散,不作一聲。
 
  “血神散華,祭品是死者的血。”那女人道:“面臨死亡時,才能使用它,記住了。當你發動散華,我便會得知你身在險境。”
 
  那女人伸出一指,輕撫千靈兒的背部,又道:“這時候要堅持著,自有人來救你。還有,你要考上名德,稍稍讓那裡的巨頭關注,萬事小心。自修組冠軍,一定是你。”
 




  ……
 
  千靈兒來名德前的記憶,就只有這個?
 
  不斷使用五秒回憶技能,所帶來的各種碎片,湊成奇怪的一幕。
 
  她記憶海中的那名說話女人,面目模糊得很。撒斯幾可肯定,連千靈兒本人亦形容不了那人的面目。
 
  “自有人來救你”?那女人失算了。救兵再強,也進不了這紅色異界。
 
  撒斯最注意的是,千靈兒的記憶告訴曉娜,血神散華的祭品,是亡者之血。
 
  千靈兒魚目混珠,妄想以高小茹的活血壓制體內的騷動。活血跟亡血,本是不可同物而語。本以為她不過是普通的定時炸彈,現下撒斯清楚明白,這炸彈的保險鎖早被脫掉,且傳出陣陣的火藥味。
 
  所以,千靈兒才會害怕撒斯的目光──她根本解決不了血神的問題。要是輕鬆處理掉後遺症,怎會有這樣的表情?




 
  “嘿,也沒甚麼了不起,還不是跟我所想一樣。”格曼欣冷笑道。
 
  撒斯手指指著的地方,就是山下遠處,湖泊旁邊的大島。
 
  “不用解釋吧。”撒斯道。
 
  撒斯指尖一出,格曼欣立刻猜到他的想法。凌軒想了想,亦得知大概。高小茹思考一會,也能猜出意思。說甚麼也猜不出撒斯意圖的人,只有千靈兒。
 
  破敗之土最大的問題是,怪物們會重生。殺了十個百個,改天又有十個百個,實是沒完沒了。
 
  三天以來的觀察得知,異界破敗傀儡徘徊的範圍,比曉娜書上看到的還要廣。如果處於平原,必定惹來殺之不盡的怪物,更容易受神出鬼沒的破敗者襲擊。
 
  一個人再強,也無法挑戰體力和能源的極限。找一個地方渡夜,就是撒斯的目的。遠方湖泊上的島嶼,便是最佳選擇。
 




  由岸邊出發,經湖泊至島嶼,兩岸距離甚廣。岸邊的敵人,“理應”不能來到島上。那就是說,無論在島上待了多少時日,敵人的數目僅限於島上的,也許存在水陸兩棲的。
 
  除了千靈兒,眾人皆想到撒斯的意圖,撒斯亦不花時間諸多解釋。冒險逃跑,既非教學,又非玩耍。口舌白話,可免則免。撒斯又道:“賭注是湖泊裡的怪物不強,島上亦沒有破敗者。最重要的是,那只臭鳥看了三天,居然不能發現島上存在怪物,卻有多個山洞。這是危機,還是機會?該要問問臭鳥的主人。”
 
  要是島上存在破敗者,無疑是自投羅網。但破敗者無處不在,相較平原四周皆敵,待在湖心島顯然比較安全。
 
  格曼欣道:“小鳥害怕進入黑暗的山洞,不行嗎?”撒斯暗想:“不是不行,是不能。”
 
  “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走到那裡。”撒斯手指地上的地圖,道:“我們白費心機,弄了一堆垃圾。”
 
  每張地圖滿是標記,破敗傀儡各式各樣,密密麻麻。相較現實世界的情報圖,破敗敵人的數目不止十倍。
 
  至於怪物們實力如何,撒斯不敢測試。以這裡作圓心,五百米外的地方盡是人型破敗傀儡。相隔不過數米,便有兩、三只怪物同站,聯群結隊。
 
  奧老人說過,異界敵人有一定智慧。撒斯無法讓曉娜等人外出送死,以五人之力加上撒斯,怎能對付二三十名破敗傀儡?




 
  地圖繪製成功,眾人沒有雀躍,只有恐懼。地圖資料就是冷水灑頭,直抽眾人耳光。撒斯直指地圖是垃圾,無人反對。
 
  “突破下山,直衝島上,方法只有一個。不成功,便成仁……你往那裡去?”撒斯道。
 
  格曼欣手持放逐花連,移步欲去,拋下一話道:“我猜到你想到的,聽你廢話,浪費我許多時間,還不如伐木去。木頭我來採,船隻你們造,一會兒找些儲物戒來”
 
  平日的千靈兒,一定會反譏數語,說出“紅木必然毒死你”云云的說話。但她在撒斯面前時,神色顯得惶惶甚恐,沒有空閒諷刺格曼欣。
  
  格曼欣離去後,撒斯繼續演說:“置諸死地而後生,放火的時候到了。”指著山腰密林,再道:“把一切都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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