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絲和凱尼瞬間偷襲得手,泰麗莎倒在地上,模樣有夠滑稽。星嵐道:“她暈倒了,誰來開啟傳送法記?”凱尼把泰麗莎拋給星嵐抱著,道:“敏兒,如何?”
 
  “已經開啟了。”陳敏兒半躬身子,單手按著地上法記,笑道:“完工後的測試都是讓我進行,泰麗莎小姐沒有反對,還命她的朋友教我使用法記。”
 
  室內法記漸漸顯出白、紫、燈、黃數十種亮光,光線縱橫交錯,五光十色,如影如幻。
 
  陳敏兒站在法記邊緣,道:“快點站到陣中。”
 
  艾莉絲、凱尼、星嵐,還有星嵐手上的泰麗莎,四人來到傳送法記中央。
 




  “你們都知道,格曼城守衛森嚴,法記的出口不得不設在城外數里的塞米村。”陳敏兒囑咐道:“找方法進城,日落前回來。五時正,我會在這裡重啟法記。”
 
  “五時正。”艾莉絲道:“一定準時歸來。”
  
  一幕刺眼強光瞬間充滿室內,夾雜陳敏兒的聲音道:“一路順風。”
 
  四人消失。
 
  艾莉絲張開雙眼,但見雨雪紛飛,淒迷撲朔,能見視野幾近於零。艾莉絲的眼鏡濛成白霧,只得暫時取下。
 




  回身一視,那裡正屹立著一株高壯的白樺樹。法記被隱沒在雪原底下,卻仍散發著漫天強光。白樺就是大自然的記號,用以識別法記的秘密隱藏處。
 
  星嵐看著漫天飛花,道:“現在是整點十二時,我們有五小時行動。”艾莉絲道:“不,只有四小時三十分。長距離傳送法記的光芒太強,很是惹人注目,我們要早點回來,不要讓敏兒開啟法記太久 ……有人來了,伏下!”
 
  迷濛之中,視野極差。艾莉絲伏在冷雪之上,手指發出微光,於空中寫道:“我們看不見,他們也看不見。”凱尼依樣寫道:“兩名普通巡邏兵,可能不到三十級,我去料理他們。”
 
  艾莉絲再寫:“不用,我們不動,他們不會發現。”
 
  遠方傳來聲音道:“你確定剛才看見不尋常的光?”
 




  另一人道:“可能看錯吧。”
 
  眾人伏地良久,士兵們漸行漸遠。星嵐率先站起,道:“我們這邊不能開啟傳送法記嗎?”
 
  艾莉絲道:“不能,傳送陣的開關是單向的,只能在名德啟用。一旦這裡被帝國士兵發現,他們也不能從這來到名德。為了防止他們查到學校頭上,只有這種方法。”
 
  眾人冒雪而進,悄悄離開傳送點。是時雖是正午,高陽卻沒於暗霞之中。風雪愈下愈大,眾人狼狽至極。沒錯,名德的天氣確然寒冷,但這裡比名德更冷。艾莉絲、凱尼和星嵐未見敵人,先要浪費拉羅保持體溫。雪厚及膝,行進困難,三人的足跡構成一行行雪中深溝。
 
  三人終於來到一個亭子稍作歇息,泰麗莎亦悠悠醒來。
 
  泰麗莎道:“好冷,本小姐……你……本小姐在哪?”凱尼不客氣地抓緊她的衣袖,道:“我正想問你,我們到底在哪裡?”四周雪海如瀑,在晝猶昏,不分東南西北。星嵐道:“各位,快來看看。”
 
  星嵐左手拿著預先帶備的指南針,只見針端不斷旋轉,一時指東、一時指西。星嵐右手是一小秒錶,錶上三根指針分別停在十二時、零分和三十一秒的位置。
 
  四人不只失去方位,連時間也丟去。




 
  凱尼搶過兩項事物,把它強塞泰麗莎手上,又道:“快快修好它。”
 
  泰麗莎叫道:“本小姐還沒跟你算帳,你們這幫拐帶美女的賊……”凱尼作勢要打,艾莉絲伸手阻擋,對泰麗莎道: “我們──不,我需要你的幫助。”
 
  泰麗莎道:“行行,本小姐回去喚手下來,十個夠不夠?不夠的話,來足二十也可以。”艾莉絲道:“你曾說過,首都圈守備森嚴,多人必礙眼,太強必礙事。戰力過強的人,一定惹來不必要的軍事調查。像我們這種戰力不高不低的年輕人,才能掩人耳目……”
 
  “又有人來了。” 凱尼急忙抓著艾莉絲的手,但艾莉絲瞬間掙脫,道:“不用埋伏,離開了傳送點後,我們就是普通路人,保持自然就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四人坐在亭子的石椅上,星嵐和凱尼一左一右,把泰麗莎夾在中央,慎防她逃跑。其實就算不這樣做,泰麗莎亦不會跑掉──沒有手下在身邊,泰麗莎忐忑不安,毫無安全感覺。
 
  艾莉絲看著三名夥伴,大感不妙。以好聽的說話來形容,大夥都是沉默靜候,不生事端。難聽一點,就是呆若木雞,坐如木偶,行同機器,相見不相識。
 
  艾莉絲想:“我們太不自然,肯定會惹人懷疑。”於是道:“大家要裝作說話閒聊,像朋友一樣,找個話題交流。”
 




  凱尼冷冷地看著泰麗莎,道:“不用假裝,我們一起看著她。要麼修好指針和錶,要麼預備被人修理──只有兩個選擇。”泰麗莎伸了伸舌頭,心想:“跟本沒有選擇,卻扮作民主。”星嵐道:“這主意不錯,隨便找話題說太難,不如扮作研究東西。”
 
  “老師,找到亭子了。”
 
  “亭子永遠不會跑掉,有甚麼好大驚小怪?”
 
  一行七人走進亭中。為首者一頭淺藍色髮,臉容皺紋極多,身穿大厚綿袍,腳穿長靴,卻是一名妖精族老年男子。其他六人身穿同款制服,披著厚腫風衣,頭圍頸巾,各備手套,似是學生,全都是少男少女。
 
  那男子瞄了艾莉絲等四人一眼,然後領著眾人坐在另一邊的椅上。眾學生皆拿出一個個大小盒子,裡頭全是熱騰騰的食物,一邊用餐,一邊談笑。
 
  這邊七人熱熱鬧鬧,那邊四人冷冷清清。艾莉絲一眾毫無默契,說好了要閒聊,卻想不出一句說話來。要不是工具壞掉,他們根本無事可當。嚴格來說,四人既非朋友、也非夥伴,目的不一,性格大異,只算得上是互相利用的雜牌軍。
  
  艾莉絲、凱尼和星嵐均盯著泰麗莎的雙手,只見她手指靈動,左轉右轉,不一會兒便把指南針分拆成七件八塊,又把秒錶解成一份份小零件。
 
  泰麗莎把兩種事物的零件混成一堆,艾莉絲想:“她不怕混亂嗎?”又見泰麗莎從手鐲內取出一枝小針,把部分配件切割。一番功夫後,指南針和秒錶被她二合為一,居然成為一件一物二用的全新工具。




  
  “哦?”泰麗莎的舉動,吸引了那妖精族男子的目光。那男子道:“小妹妹,可以給我看看嗎?”
 
  泰麗莎不願把東西交給陌生人,只得提在手裡,隨意展示。
 
  那男子看了看,再道:“很好的手工,可惜不能用。”
 
  “你不會用,不代表工具不能用。”泰麗莎提起艾莉絲的手指,將其按在工具面上。泰麗莎又道:“想不到干擾器真的被發明出來,很可惜遇上聰明的本小姐。只要稍稍眨一眨眼,連思考也省掉,便可把干擾除去。艾莉絲,快給點力,告訴這位先生北方在哪裡。”
 
  艾莉絲想:“聰明和懂得製作投巧,好像沒有直接關係。”
 
  所謂給力,就是輸送拉羅的意思。艾莉絲瀉出小量拉羅,工具上靜止的方向針如魚入水,活了起來。只見細針不停地旋轉,待了一會,卻不停止。又見泰麗莎詭異地笑,艾莉絲方始驚覺中計:“工具根本還未完好,她故意要我出醜。”
 
  想到此處,艾莉絲運起全身力量,拉羅一湧萬奔、如洪瀉出。砰的一聲,白光現之又消,事物瞬間被碎成粉末。
 




  艾莉絲裝笑道:“太給力,哈哈,哈哈。”泰麗莎心中咒罵: “該死的一億元!”
 
  那妖精族老年男子道:“工門裡何時出現了擅長修練拉羅的後輩?我怎沒聽說過。”艾莉絲尚未答話,泰麗莎已先搶風頭,道:“見笑了,三腳貓功夫而已。”
 
  那男子忽然放聲大笑,連他的六名男女學生也被嚇倒。男子道:“法陣偽裝會減弱能量上限。在這情況下,你居然能碎掉耀陽石製作的物品?好一個三腳貓功夫,當我三歲小孩?”
 
  那男子身後步出一名男生。那男生身材頗高,挺著一副三角形鏡框的古怪眼鏡。他道:“老師,他們很是可疑,一定不是本地人,要不要找軍人來處理?”
 
  泰麗莎叫道:“我有口鼻你也有口鼻,你是甚麼我便是甚麼,憑甚麼說我們不是本地人?”
 
  艾莉絲暗感不妙:“人家有懷疑,自有理據,必有一些本地人理解而我們不知道的事。泰麗莎不明就裡便詰問人家,豈不反證自己作賊心虛?”又想:“我還真是大意。以為準備妥當,豈知尚未足夠。若他們問及首都風俗和特產之類的問題,我怎能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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