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八十章：山雨欲來名德上（下）

　　艾莉絲遲遲不回答，場面完全沉默。
 
　　二人一左一右，坐在長椅上欣賞冬晨。良久後，花頴抬頭往天，道：“你的妝快卸掉了，謹記戴上眼鏡。在公開地方，始終需要小心留意。現在是……七時多，同學們未必在假期早起。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漏網之魚總有一二。”
 
　　艾莉絲想：“我辦事不夠細心，才弄出許多事來。想深一層，過去的花姐姐總在關鍵時候與我碰上。今天天色未亮，她已久候多時。我也不想有懷疑，但正常人總不會如此唐突。”
 
　　艾莉絲取出眼鏡戴上，徐徐地道：“為甚麼要幫我？”
 
　　花頴道：“因為想幫忙，所以要幫助。”艾莉絲道：“我不明白。”
 




　　“不是每一項事情均有明文原因。”花頴淡淡地道：“例如在海中暢泳，為甚麼有時會游向左方而不向右方？為甚麼我會在十時睡覺而不是十時零一秒或九時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世上有大部分事情，其行動本身就是動機，沒有特別原因。剛才我只說‘你懷疑我’，亦沒有問你任何理由，純粹陳述罷了。”
 
　　花頴從項頸內掏出一條鍊子，從鍊上拆出一顆透明反光的寶石。
 
　　“淨水彗星。”花頴把寶石放到艾莉絲手上，艾莉絲忽感能量不斷流失，身體卻無異樣。花頴又道：“你仔細看著這寶石，專注一點去想像。打個比方，要是你想像自己有3000戰力，你便真的只有3000。”
 
　　艾莉絲細心看著閃閃發光的寶石，深深感受體內的變動。仔細察看下，那種能量流失的感覺十分虛幻，僅在身體之外；體內拉羅絲毫沒有降低。 
 
　　花頴徐徐伸手，放到艾莉絲體內。突然間，一股源源不息、暖陽充沛之氣湧進艾莉絲體內，使她身上每處神經加速活動，帶來一陣陣舒暢的感覺。這時，花頴又道：“正東三人、正南一人、東北角兩位，應該是你的人吧。”
 




　　艾莉絲大為意外，此可謂臥虎藏龍、深藏不露──沒有一定修為，又怎能感覺到泰麗莎和凱尼手下的存在？
 
　　“我重複一遍，要是想像自己有3000戰力，便真的只有3000。”花頴道：　“我想像自己擁有6000，所以便有6000。”
 
　　艾莉絲看著寶石淨水彗星，心想：“換句話說，無論考進懷德峰的所需條件是6000還是10000，她都必定成功。這寶石……是一件讓人隨心所欲地消滅拉羅反應的法寶！花姐姐……深不可測。”
 
　　“曉娜妹妹，你待在我身邊，我能保你一生安全無恙。”花頴不再抬頭，回望艾莉絲，再道：“別看我樣子年少，其實我已二十有三，學籍上的資料是假的。在名德內，除了任老和幾位老師，沒有人是我的對手。加上我的孿生妹妹的話，瘋子柏克也只是小菜一碟。凱尼和泰麗莎都不是可信的人，只有我才是你的真正朋友。”
 
　　“你是我的朋友，但他們──”艾莉絲婉拒道：“也是。”
 




　　“我還會待在這裡。”花頴站起來道：“直到你回心轉意的一天。順帶一提…….傳送陣的光芒太強，淨水彗星卻能幫助你。妹妹，我們走。”
 
　　艾莉絲遙見一位與花頴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物，從不知那裡鑽了出來，然後二人徐徐而去。
 
　　花頴的言談十分空泛。艾莉絲細思之下，其內容清一色都是陳述，每一句背後的原因都是不明不白。為甚麼花頴能保證艾莉絲安全？為甚麼艾莉絲要待在她身邊？不知道。
 
　　日上三竿，艾莉絲總算有了結論：“她也許害怕說多錯多，才把話說成模稜兩可。我跟她算不上熟絡，她亦無必要跟我作出諸多解釋。”想了想，艾莉絲對著空氣叫道：“我要見泰麗莎。”　
 
　　……
 
　　午間的名德與早上並無兩樣。雪原溶化，不代表氣溫回升許多。艾莉絲放棄了回到宿舍的念頭，靜靜地坐在學會室內思考。地面上胡亂放著十多張紙，紙上大部分是零零散散、劃來劃去的文字、記號或圖象，有些則是一堆不知是字、還是圖的東西。這就是艾莉絲思考與組織的獨門辦法。
 
　　砰的一聲，大門被重重打開，撞到牆上。泰麗莎衝進室中，一見艾莉絲，便道：“還錢！”
 
　　艾莉絲道：“談正事，好不？”泰麗莎關上大門，答道：“一億元阿一億元，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誰說不是正事？”




 
　　艾莉絲當下想衝前湊她一頓，奈何身子狀況不容許這樣做。
 
　　泰麗莎也不傻，見得艾莉絲的模樣，笑道：“所謂兩賊做事一賊當，戴帽小子凱尼搶劫本小姐的東西，又把賊贓交給你。順理成章，你就是主謀！錢要還、手鐲要還、手鐲裡的法寶更要歸還！這裡只有你我，要是某位天才拒絕的話……”
 
　　艾莉絲見她磨拳擦掌，又故意顯示她的新手鐲，似想乘人之危，便道：“我捨身救你，才讓你逃回這裡，殊不知你要恩將仇報。”
 
　　泰麗莎笑道：“唉呀，世風日下道德淪亡，別幼稚了。你和本小姐相差何止十萬八千。本小姐身嬌肉貴，地位顯赫，自然是‘一人受害別人當、小人為屍主人生’。所謂‘別人’，便是你了……”
 
　　艾莉絲打斷她的話，道：“別再長篇大論談廢話，我不想浪費時間聽你演講…….”泰麗莎靠前一步，叫道：“好，本小姐只說一句話：要麼還錢還手鐲，要麼吃本小姐拳頭。能夠被本小姐的玉手修理，是你的福氣。＂
 
　　泰麗莎說話毫無邏輯。前數秒才說“兩賊做事一賊當”，後數秒卻自我推翻，聲稱“一人受害別人當”。所謂“只說一句”，其實還有二三四，簡直自相矛盾。
 
　　艾莉絲懶得跟她說長道短，立刻掏出項上的淨水彗星。這透明寶石持之不便，於是艾莉絲把它掛在頸部的項鍊。那一條項鍊色澤極暗、平平無奇，卻是從泰麗莎手鐲“垃圾堆”中“借”來的物品。
 




　　泰麗莎擁有成千上萬的衣衫飾物，當然認不出那項鍊是艾莉絲偷來的。但見淨水彗星的時候，泰麗莎忽已交出一個古怪面色，所有追債事宜拋諸腦後，眼神中塞滿了寶石的影像，連影子也不放過。艾莉絲想：“真是思想單純的傢伙。”
 
　　泰麗莎圓碌碌地睜大眼睛，眼球內塞滿寶石的模樣。凝看之時，也不自覺地愈靠愈前。直至鼻尖幾乎撞到艾莉絲的胸口時，艾莉絲道：“這玩意叫‘淨水彗星’。你這大小姐身嬌肉貴、地位顯赫、神通廣大、天下無敵。如此厲害，應該知道它的來歷吧？”
 
　　花頴身份成謎，唯一線索就是這塊瑰寶。艾莉絲不多解釋調查目的，反正面對麻煩的泰麗莎，說話反而愈少愈好。況且她的手下把花頴的言語都聽在耳內，也等於泰麗莎已經得悉此事。
 
　　久後，泰麗莎道：“這垃圾送我，我既往不咎。”口稱“垃圾”，語氣卻無“垃圾”的意思。艾莉絲試探道：“有沒有見過這寶物？”泰麗莎隨即叫道：“有，當然有！貴一點的貨色罷了。如你所說，本小姐神通廣大、比無敵更無敵，怎會不知？”
 
　　艾莉絲瞧她神情，心中暗笑。如果將認識的人打一個關於說謊考試的分數，以十分為最，花頴或可得十一分，撒斯和關白欣亦是滿分天才、自己和凱尼也許有三分、泰麗莎必定捧蛋為零。
 
　　連卡洛斯的副手也看不出寶石的端倪，花頴的身份更添可疑。
 
　　艾莉絲查無所獲，再道：“換衣服，快點。”泰麗莎道：“換衣服？你瘋了？這裡……”泰麗莎左看右望，忽然叫道：“囚犯一號和二號呢？”
 
　　艾莉絲道：“囚犯一號和二號逃跑了，我要到塞米村，抓她們回來。”泰麗莎驚道：“甚麼？跑掉了？怎麼可能？”




 
　　艾莉絲暗暗偷笑，再為自己“說謊考試的成績”加上一分。泰麗莎還不知道空間刃的事。任由她抓破頭皮、挖盡腦汗，也猜不出關白欣和美維亞的去向。泰麗莎道：“本小姐要召集人馬，十人……不，帶二十人較為安全。你，給本小姐待著。”
 
　　艾莉絲道：“不可。” 泰麗莎的指揮水平如何，艾莉絲心中有數，決不可能讓她的手下參與，脫離自己的制衡，於是道：“只我和你，兩個人。”泰麗莎道：“不可能，最低限度也要找傻瓜星嵐和白痴凱尼。”
 
　　“星嵐看管藍美、凱尼幫我找藥，沒一時三刻亦回不了。”前句是假、後兩句是真。
 
　　艾莉絲故意使開凱尼，以便私下行動。她十分清楚，凱尼絕不同意再次出發。此前艾莉絲聲稱明天出動，不過是緩兵之計。有了淨水彗星，艾莉絲便能變成一名拉羅只有300的普通人。她整天早上利用了大量時間計劃行動方案，最終結論僅有四字：刻不容緩。
 
　　有命回來的話，艾莉絲再跟凱尼解釋。不過，其實也不用解釋甚麼。凱尼是凱尼，艾莉絲是艾莉絲。二人非親非故，僅有利用關係，坦誠相待的舉動顯得有點無稽、不科學且不合邏輯。
 
　　艾莉絲強撐身子，左手一杖、右手一棒，一拐一拐來到傳送陣中央，又教訓泰麗莎道：“你年紀不少，位高權重，應要知道多找人手的後果。不想幫我的話，隨便你……我自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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