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美是好孩子,不要哭,過來給媽媽抱抱……”
 
  “媽媽很快就能看見凌軒了……”
 
  “藍美,你要記住,除了瞬間移動外,不要輕易在別人面前顯露實力……媽媽的東西也要藏好……”
 
  藍美無時無刻緊記母親昨天的囑咐。
 
  所以……面前的人不是母親!藍美與母親朝夕相對,別人看不出來,藍美卻能從其舉手投足感受得到。最重要的是,母親身上屬於仙族的氣息變了,這還是身為同族的藍美才能發現出來。
 




  琉璃也不傻。
 
  啞老者說艾莉絲的東西都在藍美手上,但藍美現在只戴上一根小孩子用的細碼手鐲。更重要的是,艾莉絲平常配戴的偽裝眼鏡也不翼而飛。
 
  艾莉絲.依莎貝兒.曉娜知道自己要死了,那她抱著大量垃圾又有何用?下地獄該帶點冥錢才對。
 
  最詭異無解的是,艾莉絲關閉了記憶。就憑此處,琉璃便打碎了一面鏡子。
 
  奴隸之印可讀取人的想法!格曼欣當初逃不出秋陽魔掌,緣由在此。
 




  但琉璃甚麼都讀取不了,剛才能夠在飯堂內喚出一聲“星嵐”,也得靠啞老者在事前臨急替琉璃上補習課,課題是“艾莉絲的人際關係”。但啞老者所知不多,如果星嵐忽然提及“三個月前,我們做過甚麼”之類的開放式問題,琉璃肯定會露出馬腳、焦頭爛額。
 
  琉璃甚至懷疑,這個艾莉絲死不暝目,有心跟自己同歸於盡。但艾莉絲怎麼可能知道那晚與她大戰的面具人會來名德找她算帳?
 
  琉璃尚未到達望安森林,艾莉絲早已死了。她又如何計算琉璃,特意關掉記憶?
 
  關掉記憶,這是怎樣的概念?人的腦袋不同於機器,不能隨意說關上便關上,亦不可能存在“記憶按鈕”,更不會擁有一按下去,便中斷記憶的大閘!
 
  艾莉絲不可能知道琉璃會佔據她的身體。但艾莉絲的所有遺物全都不在,包括林林總總近戰遠戰武器;一系列有用無用的工具例如射燈;寶貴如淨水慧星、從史班辦公室“借”來的硬石、隱藏神器黑色空間刃;還有一大堆書籍,上至工門、下至祭宗,另加體術流的著作。
 




  從泰麗莎處“借”來的大量法寶與現金、跟史麗德和泰麗莎簽訂的技術合約,通通消失得無形無蹤。
 
  如果把艾莉絲的所有寶物變賣,雖不至富可敵國,仍能成為一方隱世富豪。
 
  琉璃並不知道艾莉絲匿藏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如果琉璃得悉此事,一定會認為艾莉絲是有心而為,也必然肯定艾莉絲神機妙算,知道琉璃會打那些事物的主意。真相是甚麼,可能只有艾莉絲本人才明瞭。
 
  幸而琉璃沒能得到艾莉絲的記憶,否則甚麼仙族五公主、夜族帝皇兄弟等事,便會被她知得一清二楚。遠古的事不談,只需洩露格曼欣的身份,便足以造成災難。
 
  琉璃一手抓著藍美,另一手搜索他的小孩手鐲。手鐲內有一枝由史班辦公室“借”來的超短匕首,另有兩粒糖果,三枝顏色筆,幾張紙和一些零錢,全都沒有意義。
 
  藍美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母親的模樣。艾莉絲還是艾莉絲的樣子,雖其靈魂不在,但藍美很難挪動視線。那雙動人的白瞳,熟悉的面孔,那怕明知她不是真正的母親,藍美仍是痴痴地看。
 
  藍美本是破敗“女”孩,獲得奇蹟的祝福後,才能“重生”。而“重生”後的第一眼,便認定了艾莉絲這個母親,連藍美本人都不知道為甚麼。
 
  艾莉絲和凌軒特別疼愛這孩子。起初是源於憐惜,大抵藍美在紅色異境無親無故,理智者如格曼欣和高小茹,都想放棄這名閒人小孩。那時候是艾莉絲主張不放棄藍美。及後得知藍美長不大、高不了,艾莉絲便更為疼痛他。親姐久在遠古,凌軒墮崖、撒斯失聯後,艾莉絲最親的人只剩下藍美。




 
  藍美眼前的“母親”,有著艾莉絲的美目、艾莉絲的五官、艾莉絲的身材,連聲線、體香、甚至影子也是屬於艾莉絲的。縱使明白此人不同彼人,藍美又怎能離開“會走會說話”的“母親”?
 
  “藍美乖,媽媽的手鐲和眼鏡呢?”
 
  聲線溫柔油膩、婉美動聽,是母親呼喚。
 
  然後,藍美感到頸頭放鬆,小身軀被柔柔雙手捧起。慢慢地、慢慢地,藍美靠到母親的懷抱內。
 
  “藍美很乖的,對不對?”
 
  琉璃把藍美抱得更緊,臉上展露邪惡的笑容,雙眼好像把握一切似的。藍美小小的頭依偎在“母親”的擁抱、嗅著“母親”的胴體,完全看不見“母親”狡猾的模樣。
 
  對付小孩,還需依靠低層次的手段。孩童就是頑石的代名詞,你愈加強迫,他就是不聽;相反來說,對孩子施以哄、騙、讚、柔的方法,反倒能溶化孩子簡單而天真的小小心靈。
 




  更何況,琉璃是以艾莉絲的身份跟藍美說話。艾莉絲一定曾以這種溫柔的方式對待兒子。換著別人,效果可能參差。不過琉璃正張開艾莉絲的唇,說著艾莉絲的話,讓一切一切更為順利。說是催眠,也不為過。
 
  藍美以兩只小手抓抓“母親”的衣服──是孩子乖巧的摟抱。
 
  琉璃不住冷笑,並準備好那五根冰冷無情的尖指。一旦藍美露出口風,琉璃立時不動聲色把他宰了,反正孩子很難說謊。然後琉璃大可推說是“敵人”預先下毒,藍美早已沒救!
 
  ******
 
  在遙遠時空某處,一名少女靜靜地醒來。
 
  少女的後方,聳立著一尊美貌女子的神像。那神像女子約十二歲左右,氣質貴麗雍華,玉潔勝雪,點綴著華麗廣闊,光明萬丈的廳堂。
 
  少女的模樣是這樣的:約十五歲,個子不算太高,擁有白晢的皮膚,修長的雙腿,均勻的身材,最惹人注意的是她的一雙白色眼珠。
 
  這少女身穿白布素裙,袖領微分,上衣僅及纖腰,裙下腳赤無鞋,露出玉趾。其右肩則配戴著五條肩帶。




 
  少女看了看大廳,不禁驚呆萬分,這……這那裡是甚麼廳堂,是一座神殿才對!
 
  “我……我回……回來了?”
 
  這時,少女感到外間微弱的能量反應。金色法陣一灑,神殿所有燈光全被拉羅射線關去,漆黑瞬間佔據全室。少女則躲在天女神像後方。
 
  “光。”一把柔和善良的聲音。
 
  一名小女孩從外間走進,並利用一根手指發出微小的光輝。
 
  少女不用看,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
 
  那是六歲的曉娜。
 




  我回到了一億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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