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ZERO–HIS LETTER

客廳裡有著簡單的裝飾,米白色的牆紙有著點點灰黑色的圖案點綴,在杏色沙發後的牆壁掛上了一幅鑲嵌在木質畫架上的油畫,油畫的色彩很單調,只有很純粹的黑白灰三種顏色,並不艷麗,也不奪目。

常人看過去就是一幅平凡無比的畫作,作品中間的大眼睛並不詭異,和簡單的客廳配合得非常自然,在客廳看過去飯廳,在有點英式復古味道、外形仿照油燈的燈旁,同一系列顏色不鮮艷的畫分別掛在飯廳兩側。

油畫的顏料味道彌漫在家中,在客飯廳的另一邊有一扇半掩的門,房間是凌亂的,白布放滿地上,畫架上的畫作卻和客飯廳的油畫不一樣,那裡有著不同顏色的畫。但就是普通人去看,也認為這作品的主人定是不會調配顏色的人。

畫作裡有一幢破舊的大廈,大廈的底層是一間畫廊,然而畫作的顏色嚴重地和現實不附,破舊的大廈是明黃的顏色,然而在畫廊旁邊的商店竟是紅紅綠綠,路上的行人是藍色,街燈是紫色。整個作品就只有奇怪一字可以形容,然而,除卻顏色的問題,這幅畫的畫風和客廳裡的無異。





就是一系列色彩不甚搭配的作品,也不了解作品的主人的品味。

白木畫架旁的地上放有一個金啡色的曲奇罐,在滿是顏料和油畫的房間裡不甚搭調。曲奇罐是近年很受歡迎的一間餅店的出品,熊寶寶在圓罐上甚是可愛。

曲奇罐裡裝著的都是他的寶物,今天是秋葉滿天的日子,深秋的紅葉落在他往工作地方的一條必經長廊,所以勾起了他過去的回憶。於是他下班回家後,馬上往自己的寶箱翻出舊日的信件。

泛黃的信紙上仍舊是秀麗的字跡,他以食指的指腹輕撫信上的每一個字。由於寫信的人寫字十分用力,每掃過一個字,凹凸的質感令他的食指不住在信上遊走,隨著他多次反覆地在字裡行間來回,他臉上的笑意就加強幾分。

那個人笑說自己連會考也沒去考,而且讀書不好,但她卻有一手秀麗的字。老實一點地說,當他知道她有如此美觀的字的時候,他有點愕然。





常人說字體的美觀與否和讀書的成績成一個正比,但這句話卻不適用於她的身上。他一直在心底裡悄悄地羨慕著她一手好字,這可是他永遠學不來的。

這封信並不長,但他仍是反覆細味內容。

這封信只有短短幾行,其中一句,是這樣的:

我終於知道,他在離開我的那一天,最後看到的是秋日的紅色。那是如血一樣的紅、如秋葉一樣的紅、如草莓一樣的紅。

看到這句,他好像有點釋懷,不知道是他終於了解那點紅色,還是在幻想這種紅。





也不知道,那年在醫院一別,就是三年。

兩條線相交以後再次愈走愈遠。

他沒有把信件重覆閱讀的習慣,倒是因為今年的長廊落葉的情景和那年太過相似,令他想起她。

這一次,他把信件重覆看了三回。也把和她一起的回憶想過三遍,每每在樹葉枯黃落下時,他對她的思念就成倍地增加。

葉落知秋。

他輕輕哼著她常常小聲唱的旋律,過了好久以後他在友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旋律是某偏遠山區的一首童謠。

驀地,有什麼東西輕輕飄到窗台,耳力甚強的他回首一看,那是一片枯萎的落葉。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