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要快活,卻要先忍些疼。」 http://m3.hkgolden.com/view.aspx?type=SY&message=5462625



大概聖誕,你找我去西九那個自由野,類似大型文化節之類的活動,登記了便可以免費進場。那個週末雨下不止,你還打算在那裡過夜,帳篷也帶了。 

後來我知道你跟一個女孩子同行,那帳蓬大概供三四人之用。我以為你和那女孩子入夜會有連場好戲,不料你居然邀我一同過夜。我固然大驚,一來未知你有何意圖,二來我亦毫無露營的預備。 

我終究拒絕,也不忘調侃你跟那名我不認識的女子,你起初也不以為然。之後我追問你跟該人的關係,一問之下居然一石激起千重浪地轉化為爭吵,那時還下起雨來,你的怒火卻愈燒愈旺,講著講著又罵:「屌你老母又落雨!」之後將我撇下,獨個回到帳幕裡,我依舊悵然。 

我經已記不清楚與你爭拗的因由,我大概說你不守婦道,要丟棄處子之身,之後你便開始略有不滿。我記得我當時的語氣也頗刻薄,你大概因而生怒。 

其後成天也悶悶不樂,日落後雨愈下愈大,又刮著冷風,我穿著雨衣在主台站著等萬能青年旅店演唱。夜色漸濃,周圍的人也漸漸多了,我的手冷得僵硬,瑟瑟地發著抖。其實我並不那麼怕冷,只不過是當日穿得略為單薄,又淋了一下雨。 



之後有人擠到身旁,是你,我聽見你的聲音:「青頭!」 

你也穿著即棄雨衣,突然握著我的手,說:「你冷得面也白了。」說完便把我的手塞進你的褲袋裡,我感覺到你大腿的溫熱,不知不覺間下身居然又有反應。那時候我才首次意識到自己應該花點時間去交一個女朋友,我真怕自己早晚會因為性慾未能從正常途徑發洩而變態。 

記得有一回不為意時,手肘撞上了一個懷孕的老師的肚皮,她低聲呻吟,我馬上向她道歉並且頭也不回地跑開。一邊跑一邊想起她肚皮的彈性和她的悶哼,居然感覺全身充血,當然也包括下體。 

聽了萬青的intro後感到大為激昂的我心血來潮握著你的手,你猛然抽開後退,把身後的人撞倒,轉頭向那人道歉。我以為你會罵我,但你沒有,回到我身旁,呆望著舞台。 
我第二次向你伸出手,是演奏完一首歌後的空檔,我記得你再一次甩開手時,四周還是寂靜,在冷雨裡連舞台和維港對岸的燈也顯得蕭條,你問:「你鐘意男仔架?」 

我搖頭,說唔係,痴線。又見你的雨衣帽快要被風吹落,我伸手想替你拉好,你卻馬上捏著我懸空的手,兜帽隨即往後掉下,雨粉撒到你新剪的短髮上,藍紫色的舞台燈投到你額角和雙眼,使我目眩。 



「你唔介意杜小新摸你隻手呀。」我說:「其他人對你做咩你都唔介意,佢地叫你去裸泳你都會去。」你叫我不要罵街,我便壓低聲音繼續說: 

「我就咩都唔得呀吓嘛?你係咪……,我係咪真係咁乞你憎,所以我對你做咩你都咁唔情願。」莫名的情緒無法抑止,羞怯而狂亂、而驚悸而勇敢。 

你放開手,沒有回答,沉默半晌,呷了兩口酒,彎腰將捧著膠杯的雙手擱到鐵欄上。「定係你仲介意上年件事?」我輕聲問,咬了一下因寒冷而不住顫動的嘴唇。「上年聖誕…」 


http://youtu.be/7ZvXsnsP0yA?t=1m11s 




右邊傳來破空的小號聲,我們同時抬起頭,有澎湃洶湧的低音撼動全身,多變的結他聲聲震耳,如雷鳴的鼓聲轟頂。你突然緊握著我的手,力度之大使我疼痛。我轉頭,見你抿唇盯著我。我另一隻手還插在你的褲袋裡,我稍微屈起指關,隔著褲袋摸你溫熱的大腿。 

舞台燈開始往不同方向投射,偶而稍與我的餘光相觸,並在我的眼裡留下烙印似的青影。你看著我,舞台燈印在你的眼裡,藍的紫的,在你眼裡游動。我們定睛相望良久,你抬眼,眼裡有流光,眼裡有時間,我看見光在你澄明的眸子游移,濃密的睫毛上也懸著細碎的火星。你站直轉身對著我,我也湊近你,我的手背碰到你手裡冒著水珠的酒,嗅到你身上的酒味,依稀看見你眼下泛著薄薄的紅暈。平白的眼神在我看來異常地動情,甚至使我以為我會吻你。 

你垂眸望我,睫毛一搧,凝神憋氣,你的鼻息一下比一下重。在寒夜裡你微暖的體溫趨近,我的指背再一次碰上你拿著的酒杯,卻只覺得熱,像進了火坑。我知道誰放火,也知道如何撲火,知道此其中有許多可能性,儘管我無法一一預知這些可能性將引我到何方。你湊近,湊近,像你當日你抬頭說話時,灼熱的臉頰細細地蹭我的面,我的心在亂跳,跳得我以為自己有病,你的鼻尖快要碰上我的面。 

我終究沒有吻你,這次換我抽開手。 

你沒有醉,我亦沒有醉,所以我沒有吻你的原因,沒有攥緊你手的原因,沒有愛你的原因。知道我必得退避,必得忍耐。彷彿一切衝動也是本能盲動、也是自然使然,所謂的自然卻使我看來奇兀無比、異於尋常,我還未願意如此。 


      「住在我心裡孤獨的 
          孤獨的海怪 痛苦之王 
          開始厭倦 深海的光 
          停滯的海浪」 




我離開後,一直想著那夜細雨,寒風如刀刺肉,但你的體溫卻使身側的我感覺溫暖,儘管我無法從你身上帶走那些溫度。 

你送我到地鐵站時,似乎有話要跟我說,卻欲語還休,你伸出手大概想拍拍我的臂,最後也把手插進褲袋,只說了一句「byebye」。 

我入閘之後回頭看你,未有看到前路,撞上了一條宏大的柱。在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前,你沒有回頭再看我一眼,自然也沒有看到我因你而像瞎子一樣一頭撞向巨柱。 

回到家,一切陷溺在黑暗之中,我摸索著回睡房的路,想起你躺在我的床上,戴了滿手螢光棒。我說你這個環保塔利班在幹甚麼,你笑了。你有笑嗎?好像笑了。 


      「站在能看到燈火的橋 
          還是看不清 在那些夜晚 
          照亮我們 黑暗的心 
          究竟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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